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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六十章搬家的時候 文 / 海上明月生

    吃了早飯,秀蘭便動手收拾行李。箱子放在走廊裡,把衣服一件一件裝進去,其實也沒有多少,一箱子就裝下了,——因為德仁、紅梅、逢玉的衣服已經拿走了。剩餘的棉衣、布匹捆了幾個包袱。

    秀蘭說:仁仁哥,人常說要端好飯碗,可見飯碗是不能丟的,我用麥子換的幾十個景德鎮瓷碗、瓷碟子一定要全部帶上。

    德仁說聲「是是」,便找了一個木箱子,把景德鎮瓷碗、瓷碟子小心翼翼地裝進去。秀蘭說:用舊衣服塞緊縫隙,小心汽車搖晃,把瓷器碰破了。

    德仁說聲「是是」,就用舊衣服、舊棉絮塞緊瓷器縫隙,箱子蓋上蓋子,捆上繩子。德仁又把剩下的十幾斤菜油裝在自強找來的一個帶蓋的鐵桶裡,秀蘭說:仁仁哥,記著把油缸帶上,鐵桶是不能長期存放菜油的,到了西安就把菜油倒進油缸裡。

    德仁說聲「是是」,馬上就把油缸搬來,和油桶放在一起,免得搬家時忘記。秀蘭看德仁言聽計從,「是是」連聲,噗嗤一聲笑了,繼續指示著:仁仁哥,織布機是我們的傳家寶,你又說了那麼多的好處,那就包裝起來,無論如何都得把它帶到西安去。

    德仁說聲「是是」,就用一片大塑料布把織布機蒙起來,把塑料布的四角綁在織布機的四個腿上。秀蘭看德仁真的這樣聽話,一時也被他蒙住了,不知道他的葫蘆裡究竟裝的什麼藥。正在這時,水蓮搖搖擺擺地走了進來,指著包裝了的織布機:秀蘭,你怎麼說話不算數哪?就這架破織布機,你還要拉到西安去嗎?

    秀蘭珍貴的傳家寶,哪容許別人隨意貶低,就沒好聲氣的:水蓮嫂子,既然這是破織布機,你家裡有的是好織布機,還要破的幹什麼?

    水蓮被噎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只得陪著笑臉:秀蘭,好妹妹,我說錯了。你家是好織布機,我家是破織布機,行不行?我就看上你家的織布機,織布利索,織出的布質量好,我出錢買行不行?

    秀蘭說:好大的口氣,你出錢買,你能出多少錢?這織布機是傳家寶,你買得起嗎?

    水蓮疑惑的:你開個價嗎?

    秀蘭笑笑:水蓮嫂子,你是熟人,少出點,100元。

    水蓮立即變了臉色:秀蘭,你是賣騾子還是賣馬呢?玉米要糶麥子的價哪。德仁當了大幹部,掙了大錢,你說話就牛起來了。這真是,越是有錢,越是嗇皮,越是嗇皮,越是有錢。我給你說,我不要了,這織布機就是白送給我,我還不要呢!

    水蓮說著轉身就走,就像圓規在原地畫了一個圓形。魯迅《故鄉》裡豆腐西施的形象立即閃現在他的眼前,其實這個水蓮還是挺漂亮的一個女人,粉嫩臉龐,苗條身材,細腰圓臀,胸部挺起,一走三擺,風韻迷人。德仁望著水蓮的背影,看得迷了,正想張口叫住她時,秀蘭擺擺手:怎麼,你被她的風騷迷住了?別叫她,她才不會放手呢,她早就看上這織布機了。可是,仁仁哥,你把織布機包裝起來,難道真的要往西安運嗎?要是運去了,有地方置放嗎?農業社散伙了,誰給你分棉花?沒有棉花,拿什麼紡線呢?再說要紡線,紡車也要帶上嘛。

    德仁忍不住笑了:嘻嘻,你不是叫我包裝嗎?你不是要把織布機運走嗎?我是一心要討妹妹歡心,誰還考慮得那麼多呢?既然沒法運走,那就讓給水蓮嫂子好了,為啥還要100元呢?水蓮嫂子是個熱心腸,經常幫咱幹這幹那的……

    秀蘭一臉的不高興:說你被這個**迷住了,你真的向著她說話呢。

    正在這時,水蓮搖搖擺擺地進來了,秀蘭故意板著臉孔:水蓮嫂子,織布機白送給你都不要,還跑來幹啥呀?

    水蓮的粉臉笑成了一朵花:秀蘭,我來提個醒,這兩天你忙忙亂亂的,把一件大事給忘記了。

    秀蘭想了又想:啥事呀?我真的記不起了。

    水蓮提醒她:秀蘭,你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在別人家裡放著?

    秀蘭猛然記起:哦,哦,我把十斤豬肉吊在三媽家的水井裡呢。

    水蓮說:水井裡面涼爽,多放幾天也不會變味,可聽說你們明天就要搬家,難道這肉不要了?

    秀蘭說:多謝嫂子提醒,我這就去取回來,全部燒熟了,把水煉干,放上十天半個月也不會壞。

    秀蘭、德仁一塊去把豬肉取了回來,果然豬肉的顏色、氣味仍然保持著新鮮的狀態。水蓮望著這大塊豬肉,嘴巴張了幾張,卻沒說什麼。秀蘭知道水蓮燒肉的手藝在村裡是出了名的,有心請她幫忙,可是剛才因為織布機的事情說話不大好聽,現在也不好意思張口了。秀蘭望望德仁,用嘴努努水蓮,再指指豬肉,德仁當然知道她的意思了。德仁正要說話,自強急匆匆跑了進來:哎呀,德仁哥,秀蘭姐,菜都做好了,你們怎麼還在家裡呆著,叫上五叔、孩子,全家一齊出動。哎,水蓮嫂子,一塊走,吃飯去。

    水蓮說:我不去,我憑啥吃你家的宴席?我是德仁叫來幫忙——

    德仁接過話茬:燒肉嘛,水蓮嫂子這手藝村裡誰也趕不上。

    秀蘭笑笑:水蓮嫂子,今天這豬肉可是盡飽吃咧。

    水蓮說:你們走,我一邊燒肉,一邊替你們看門,不知道相信不相信我?

    秀蘭說:有啥不相信的呢?窮家窮捨的,裡裡外外的全部家當也不值幾個錢……

    自強催著德仁、秀蘭帶著紅玉、懷玉走了,秀蘭爹腿腳不方便,沒有去。自強說:五叔,我給你端來吃。

    人走房空,水蓮穩下神來,一刀一刀慢慢地切肉,突然聽見頭門吱扭一聲響動,有腳步聲傳了進來,水蓮扭頭一看,原來是德仁回來了。不知道為什麼,水蓮的臉蛋火燙,緋紅一片,難道德仁不忘舊情,在搬家前夕,還想和她重溫舊夢?只見德仁張了張口:水蓮嫂子,秀蘭說這些豬肉,臊子切一半,肉片切一半,還能省點時間。我再抱點木柴過來,燒火方便些。

    水蓮閉起眼睛靜靜地站在那兒,等待德仁的親熱動作,時間就這麼一秒一秒地過去……直到水蓮聽不見一點聲音了,她睜開眼睛,灶火前放著一堆劈好的木柴,走出去,院子裡靜悄悄的,頭門已經閉嚴,哪裡還有德仁的影子?水蓮定定地站在那兒,過了一會,自個兒卻嘻嘻地笑了起來,喃喃自語:水蓮啊,你怎麼戀上了德仁?當年德仁和玉娥親吻被你看見,人家為了封你的口才和你……何況這個餿主意還是自己提出來的……水蓮就這麼惴惴不安地切著豬肉,許久,她的心情才漸漸地平靜下來。

    也許是過於專心,也許是心神浮動,頭門的響動,由遠而近的腳步聲,她都沒有聽見,直到自強端著托盤站在面前,喊了幾聲水蓮嫂子,她才驀然驚醒,窘得滿面緋紅。自強笑著:水蓮嫂子,你在想啥哩?叫了幾聲都沒有聽見?你辛苦了,我給你送飯來了。德仁哥再三叮囑,給你的飯菜和五叔的是一樣的,一大碗米飯,一碟肉菜。

    自強給水蓮放下飯菜,進裡屋送了飯菜,逕自走了,水蓮的臉蛋還有點發燙……

    在自強家裡卻是一番熱鬧景象:自強和玉娥輪流給德仁、秀蘭敬酒,結果是秀蘭沒有喝多少,玉娥倒喝了不少。原來秀蘭用的是激將法:玉娥,你要敬酒就不能虛情假意,你要帶頭喝一滿杯,才能證明你是誠心誠意的。

    玉娥笑笑:秀蘭姐,我們擺了宴席,買了西鳳酒,難道能是虛情假意,就衝你這說話不在理,應該先罰你一杯。德仁哥,你說我講的對不對?

    在這樣的場合德仁哪敢偏向玉娥,只能幫著秀蘭了:玉娥,你乾姐說的也有道理,為了表示主人的誠心誠意,你就先抿上一口。

    秀蘭瞪了德仁一眼:我就知道你會偏向玉娥,抿上一口,那是多少啊?把嘴唇沾濕了也叫抿。既然你心疼玉娥,你就替她喝了這第一杯。

    玉娥一看把德仁攪和進去了,就端起酒杯乾脆利落地喝了滿滿的一杯。秀蘭夾起一片肉給玉娥塞進嘴裡:呵呵,乾妹子的好酒量。

    接著便進入正常的敬酒。玉娥爹做好一碗木須肉絲湯端上來,擠坐在自強爹的旁邊,倆人吃喝談笑,十分投機。德仁趁機向玉娥爹敬酒:大叔,辛苦你了。

    玉娥爹接過酒杯一飲而盡:他哥,你給玉娥說合了一門好親事,我就永遠記著你的好處。

    秀蘭笑著:還是大叔生養了個好閨女。

    玉娥爹端了一碟花生米,提了一瓶西鳳酒,拉起自強爹:咱哥兒們到你屋裡諞諞,讓孩子們自個樂去。

    兩位老人去了裡屋,逢春、懷玉、紅玉吃飽飯,到院裡玩耍去了,剩下他們四個一時之間倒沉默起來……是啊,十幾年的友情、親情把兩家緊密地聯繫在一起,再加上玉娥和德仁特殊的感情糾葛,使得他們在分別的時候不免激動傷感,難分難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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