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一十三章大劉的故事 文 / 海上明月生
大劉對於德仁的遭遇感慨了一番,便談起自己的情況:老弟,我的情況看起來似乎比你稍微好一點,大小還戴著一頂官帽。imeng。)我的問題得到改正以後,恢復了黨籍,領導想給我恢復科長職務,可是我所在科室的科長一職被一個造反起家的人佔領了,於是安排我當了副科長。
德仁安慰地:大劉,副科就副科吧,只要你好好幹,我相信,要不了很久,你就會當上科長的。
大劉埋怨的:什麼婦科、婦科的,老弟,你咋說話呢?副科長就是副科長,不能簡稱婦科,婦科是給婦女看病的地方。
德仁先是一窘,接著就笑了:大劉,我說的確實是副科長的副科,你怎麼能聽成醫院的婦科呢?
大劉說:好了,不管是副科長的副科,還是醫院的婦科,都無所謂。只是這個科長經常給我小鞋穿,真叫人受不了。
德仁說:他當他的科長,你當你的副科長,各幹各的工作,他怎麼能給你小鞋穿呢?
說起這事,大劉難免有點衝動:哎,科長,這個科長不學無術,全憑一張嘴吹牛,指撥人,因為他的後台硬,別人也拿他沒辦法。大概我的學歷比他高,工作能力比他強,使他感到威脅了吧,他就想著法兒整我。去年年底,有一天,快下班了,他叫我到他辦公室去,一臉嚴肅地說:大劉同志,咱科裡就你水平高,能力強,現在有一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時間緊迫,看樣子只能交給你完成了。你說是啥事情?年終了,還有啥事情更重要呢?當然是寫年終工作總結了。我說,這樣重要的總結,我哪能寫好,還是科長親自動筆寫吧。他湊近我詭秘地說:科長是盒萬金油,啥病都能治,啥病都治不好。我嘛,啥工作都能幹,啥工作都幹不好。咳,誰讓我是統領全盤的科長呢?具體工作當然是副科長你來做了。我要是把你的份內工作全都做了,別人還會罵我包辦代替呢。聽科長這麼說,我還能說什麼呢?沒奈何,這個工作總結就由我來寫吧。科長把一堆報表、會議記錄、個人總結推給我:大劉同志,這些東西都是素材,你可以作為參考。不過你得寫快點,上邊還催著要呢,最遲也得在明天中午12點以前把總結交上去。聽說時間這麼緊迫,我垂頭喪氣地把材料抱到我的辦公室裡,唉,今天晚上就別想睡覺了。我正在埋頭整理材料,科長推門進來,他似乎是十分關切的樣子:大劉,要不你把材料帶回家去寫,省得家裡人操心。(……)我說,算了,回家的話,一來一往,還要耽誤許多時間。科長說:你家門口有公用電話亭吧?你用科裡電話給家裡打個電話,讓他們放心。我打完電話,回到辦公室裡,剛坐了下來,科長推門進來,笑瞇瞇地說:大劉,晚上加班,是可以申請夜餐補助的。走吧,咱們出去吃一頓,我請客。我想,晚上加班,總得吃晚飯,就跟科長出去了。在吃飯的當兒,科長對我提出了寫工作總結的要求:成績要寫全面,寫具體,至少得寫五條。缺點嘛,不提當然不行,輕描淡寫地來上三條就行了。大劉啊,辛苦你啦,這篇總結至少得寫3000字,寫完以後複寫兩份,而且要我看了能通得過才行呢,嘿嘿……吃了飯,我要付賬,科長阻攔了,科長說:我是科長,應該我來付賬,你的任務是寫好總結……
大劉說不下去了,德仁說:你的工作總結還沒動筆,已經說了五六百字了。
大劉說:咳,這不是給你介紹具體情況嘛。這任務確實艱巨,一下子就把我嚇蒙了,翻了半天材料也沒有理出頭緒來。
德仁微微一笑:大劉,不就是3000字麼,一小時寫1000字,三個小時也就完成了。
大劉說:老弟,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這亂七八糟的材料,光翻一遍也得幾個鐘頭呢。咳,要是叫你來幫忙就好了,這深更半夜的,也沒法聯繫你啊。
德仁說:依我說,你根本就不需要去翻這些材料,科裡的事情你還能不熟悉?何況科長已經給你定了調子,五分成績,三分缺點,成績要具體,缺點要模糊,科長要通過,上邊看了要高興,官樣文章,你敷衍一下就行了,何必認真呢?何況,你總結寫得好,科裡評上先進單位,你就是頭功哩。
大劉高興地:老弟,你就像是我肚子裡的蛔蟲似的,和我的想法一模一樣。我就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寫的,撇開亂糟糟的材料不管,兩個多鐘頭就寫完了3000字,稍作修改,還算滿意,又複寫了兩份,東方就發白了。我迎著東方緩緩升起的朝陽,心情無比舒暢,只是便宜了科長這個小子,困難是我的,成績卻是他的。
德仁說:你不必埋怨他,你應該感謝他才對。是他的打擊報復使你增長了才幹,使你更清楚地認識了我們所生存的這個世界,更清楚地認識了周圍形形色色的人物。
大劉沉吟著:對,你說得對。
德仁說:大劉,自從入黨介紹人和我第二次談話、李江斌報復事件以後,我更堅定了這樣的想法,我真的不再抱怨任何人,真的要感謝他們,我願意接受種種打擊報復,並且在應付各種打擊報復中增長才幹。
大劉衝動地握住德仁的手:老弟,說起容易做起難,這樣可就委屈了你。
德仁真誠地:不委屈,不能有任何委屈的想法,應該心情舒暢地感謝他們。如果有一點委屈的想法,那麼,久而久之,委屈就會積少成多,結成一個大的疙瘩窩在心底,會把自己憋出毛病來的。
大劉讚揚的:好好,難怪古人說宰相肚裡撐舟船,幹大事情的人哪能小肚雞腸呢?真的,你說這話是出自內心的感受,絕不是為了裝門面說的好聽話。
德仁真誠地:是啊,我們嘴裡說的,和心裡想的,應該是一致的。
大劉說:今年三月,科裡要派一個人到綏德出差,當時正是陰曆正月,西安尚且天寒地凍,更別說陝北有多冷了,年輕人不願意去,科長自然想到了我。我回家給你姐姐一說,她連連反對,說,平日到北京、上海出差,人家搶著去;現在到陝北去,就輪到你這鱉大頭了。你別去,看他咋辦。我想了又想,還是答應下這趟差事。一來,科裡的任務總要有人去完成,馬勺長在樹上也要想法子摘下來。二來,陝北冷,咱可以穿暖和些,畢竟已經打了春啦。沒想到,這趟出差,我竟然有了額外的收穫。在完成出差任務以後,我和當地一個搞攝影的同志,在無定河拍攝了一組日出和日落的照片。現在剛剛興起彩色膠片,沒想到竟然能夠把絢麗的朝霞和晚霞拍攝得這麼漂亮。
大劉這麼一說,德仁倒來了興趣,立刻就要看看大劉拍攝的照片。這時,秀梅、月容走出來,秀梅笑嘻嘻的:大劉,到無定河拍攝了兩組照片,成了你炫耀的資本了。我看不過是瞎貓逮住了死老鼠,你的機會碰的好,不見得你攝影技術有多高。
大劉說:不管怎麼說,這兩組照片是我拍攝的,你這個好貓有本領,也逮幾隻死老鼠讓大家看看。
大劉說著取出相冊,裡面有不少照片,唯有無定河的日出和日落兩組照片最為突出。天空彩霞絢爛多彩而富於變幻,河面霞光明明滅滅映射成瑰麗的油畫,日出、日落各有八幅分為兩組。德仁看了又看,嘖嘖稱讚,連連惋惜自己沒有機會到無定河去,不能親臨其境欣賞大自然的美景。
秀梅說:弟弟,科長是整大劉讓他到綏德出差去的,你倒羨慕得不成。聽大劉說,綏德氣候就是冷,那天為了拍日出,天沒明就起來了,黑洞洞的,到了河邊,一腳就踩在冰水裡,差一點把他沒凍死,等到拍攝完日出,他的兩隻腳都凍成冰棍了。
月容一邊看照片,一邊說:這兩組照片就是拍得好,有個報社編輯看了想發表,可覺得印成黑白的就沒有彩色的效果來了。
德仁說:攝影就是光和影的藝術,任何圖像必須在光和影的巧妙配合下,才能得到最完美的表現。
月容說:哎呀,乾爸對攝影還有一套的。
德仁說:我是能說不能幹,要是能買一個照相機就好了,可是這照相機一台幾百元,也太貴了。
大劉說:老弟,你初學攝影,買一台便宜的就行了。華山照相機只賣100元,機型小,鏡頭成像能力很強,攜帶方便,很實用。
月容嫣然一笑:乾爸捨不得花錢——,不,錢有困難的話,我買一台華山照相機送給你。
德仁說:不,我哪能讓你破費呢?
正在這時,富生回來了,問候了德仁,把手裡的書遞給月容:姐,還你《呼嘯山莊》。
月容剛把書拿在手中,富生又奪了回去:嗨,書裡還夾著照片呢。
月容說:什麼秘密照片還不讓人看。
富生說:你看嘛,這有什麼保密的?還有乾爸,有紅梅。
月容看著照片:嗨,這兩個女孩是誰?長得好漂亮,可惜我不在場。
德仁拿著照片一看,正是他和富生、紅梅、金花、銅花在興慶宮公園拍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