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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五十六章 聚會酸湯麵 文 / 海上明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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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仁白天連續上了四節課,加上參加學生的一些活動,感覺有點累,早早地上床休息了今天是週末,孩子們興高采烈地在客廳看電視,秀蘭看了一會張嘴打哈欠的,被孩子趕到內室去了。秀蘭悄悄地躺在德仁身邊,眼睛一閉就睡著了……

    秀蘭一覺醒來,側耳聽去,客廳已經沒有電視的聲響,孩子們也都睡了,不知怎的她反而沒有一絲睡意了。明天德仁的同學要來家裡,按說是件高興的事情,可是她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生活在等級社會裡,人不免要分出三六九等來,德仁的同學大都是帶長字的,至少也是個主任。雖說是來看自家的,可自己夾雜在中間總有點自慚形穢。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乾脆逃走算了。可是人家點名要吃她做的臊子酸湯麵,自己走了不是讓德仁出洋相嗎?想來想去,翻來覆去,她失眠了……

    秀蘭無心叫醒德仁,德仁也被她攪醒了。德仁伸手摸摸秀蘭的額頭:蘭蘭,你是不是感冒了?

    秀蘭撅著嘴:你才感冒呢?世上就沒見過你這樣的人,盼望別人生病呢。

    德仁辯白著:我不是盼望你生病,我看你翻來覆去地睡不著,這才猜想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了。

    秀蘭說:我哪兒都舒服著,就是心裡邊難受得很。

    德仁關切的:蘭蘭,怎麼回事呀?

    秀蘭委屈的:你的同學來看你,人家都是什麼長,什麼主任,你也是個講師,只有我是個家庭婦女,你看丟人不丟人?

    德仁恍然大悟:哦,原來為這事難受哩。來,我給你按摩按摩,把這些不順心的事情全都忘掉。

    德仁伸手在秀蘭的身上這兒摸摸,那兒揣揣,癢得秀蘭癡癡地笑著:算了,算了,別摸揣了,半夜三更的,把人惹得嘻嘻哈哈地傻笑,叫路人聽見了,還不知道你兩口乾啥事呢。

    德仁說:咳,路人還管人家屋裡兩口的事情嗎?人家愛幹啥就幹啥。

    德仁說著又要咯吱秀蘭,秀蘭便學著秦腔《三滴血》《虎口緣》裡賈蓮香哀求周天祐的語氣:好我的仁仁哥呢,你就饒了妹妹這一回吧!

    德仁說:要想叫我饒了妹妹也行,你就老老實實交待一下翻來轉去、睡不著覺的原因

    秀蘭停了一會,模仿著眉戶《梁秋燕》的唱腔:原因?原因先不能告訴你。

    德仁有點著急:蘭蘭,好好說吧,深更半夜的,把人的瞌睡都打攪了。

    秀蘭說:咱們的窮日子過得安安生生的,叫老同學來看你做啥呀?還不夠丟人傷臉的。

    德仁說:咳,咱家戶口遷來西安,老同學初次探望,我好意思拒絕人家嗎?

    秀蘭把嘴一撅:不好意思拒絕?那個鵝蛋臉、大眼睛的女同學肯定搶著要來的,你還巴不得人家來看你呢。

    德仁驚訝的:蘭蘭,你沒見過人家,怎麼知道她的長相呢?

    秀蘭連連追問:她?她是誰呀?她叫啥名字?她就是你的初戀吧?她長得再漂亮,已經成了旁人的媳婦,你就是再把人家的照片藏在家裡,一天看三遍,畢竟是鏡子裡的鮮花,只能看,不能采,飽飽眼福罷了。

    德仁有點生氣了:蘭蘭,你偷著翻我的照片了?

    秀蘭睜眼不認她仁仁哥了:你敢偷著藏照片,我就敢偷著看照片。難道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嗎?

    德仁似乎有點理屈了,他知道現在要跟秀蘭講什麼「個人**權」的問題,反而更糟糕,他只好讓步了:蘭蘭,要看照片你只管看,可是照片裡有男同學,也有女同學,為什麼你只抓住這個女同學說三道四呢?

    仁仁哥,你說呢?我還是把你叫仁仁哥吧。

    蘭蘭妹妹,我還是把你叫妹妹吧。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咱不說她了。

    秀蘭撒嬌的:仁仁哥,要說嘛。她叫啥?明天來不來?你們究竟是啥關係?

    好,我告訴你,她叫胡月明,明天要來的,她是我過去初戀的女同學,現在是三個孩子的母親。蘭蘭,你要問的問題我回答完了,你快睡吧,熬眼時間長了,眼泡腫脹,客人來了,就不好看了。

    不好看就不好看,我本來就沒有你的胡月明好看嘛

    好看,還是我的蘭蘭好看,在我的眼裡,你比胡月明好看十倍,情人眼裡出西施。

    看,你把心裡話說出來了,情人眼裡出西施,我是你媳婦,胡月明才是你的情人。

    咳,蘭蘭,別胡攪蠻纏了,還是讓哥哥慰問你一次吧。

    嘻嘻……

    早晨,當第一縷陽光照臨窗戶的時候,德仁和秀蘭驀然驚醒,德仁睜眼呼道:不得了啦,睡到八點了!

    於是,倆人迅速起床,洗漱一畢,分頭行動,紅玉去買麵條,德仁收拾房間,臊子是炒好的,秀蘭烹炒底菜,一切準備停當,老同學們吵吵嚷嚷地進來了。余書理首先喊道:張德仁,你帶著夫人喬遷新居,也不通知我們一聲,只是悄悄地給胡月明一個人說了,你的眼裡只有她,只有一個她……

    胡月明紅著臉掃了一眼秀蘭,擺擺手示意他不要說了,余書理卻故意衝到秀蘭跟前:夫人,他們的事情已經成為歷史,你還計較這嗎?

    秀蘭也就趁勢大大方方的:不計較,誰還計較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小事呢!

    眾人一片笑聲,高個子白金泉說:好,這才是大人有大量,不與小人一般見識。

    又是一陣笑聲,曾被稱為校花的張華麗,笑的時候露出一排潔白整齊的牙齒:其實嫂夫人也是一個美人,圓圓的娃娃臉,圓圓的杏核眼,另是一種帶有韻味的美。

    張華麗這麼一說,大家的目光全都集中在秀蘭的身上,看得秀蘭漲紅了臉,頗像一朵敦厚的石榴花。德仁笑了笑:華麗再別這樣說了,我媳婦是個老實人,哪裡見過這樣的世面?

    張華麗還是露出白牙式地笑著:好,聽你的,我們的德仁同學,什麼時候學會保護夫人了?

    余書理說:這個問題還需要問德仁嗎?我據理推測,都能說出個大概時間來。

    張華麗瞥了胡月明一眼:余書理,你倒推測一下看。

    余書理也瞅瞅胡月明,胡月明狠勁地瞪著他,余書理笑了笑:這個保護主義嗎?從德仁同學結婚的那一天起,就已經牢牢地樹立起來了。

    胡月明這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來,她擔心余書理會把自己和德仁分手的那一天,推測為德仁對媳婦產生保護主義的時候。其實,她想,做為一個男人,對自己的媳婦有一些保護主義還是應該的。因此,她敬佩地看了德仁一眼,然後拉著秀蘭的手:嫂夫人,我就叫你一聲嫂子吧。其實,只有我對不起德仁的地方,德仁卻沒有對不起嫂子的地方,對你們這樣同甘共苦的生活,我還是很稱讚的。

    秀蘭瞅著這位鵝蛋臉、大眼睛的美人,被她的真誠友愛所感動:謝謝你,其實,我應該叫你一聲胡大姐才對。

    胡月明索性擁抱住秀蘭:好了,我們已經成為好姐妹了。

    於是,客廳裡響起了一片掌聲……胡月明說:嫂子,我和張華麗今天還有一個任務,就是學習臊子酸湯麵,你能毫無保留地教給我們嗎?

    秀蘭笑笑:哎呀,農村的家常飯,有學的啥呢?你們人長得漂亮,心必然靈醒,手必然靈巧,我們笨人做不好,你們聰明人沒學的啥。

    張華麗說:張德仁娶的這位嫂子能說會道,我們卻是笨手笨腳,要把做臊子酸湯麵的技術學到手,恐怕不容易呢。

    秀蘭抿著嘴笑了:不是他娶我,是我娶他。

    大家嘩然:原來是上門女婿。

    德仁紅著臉:原先是她娶我,現在是我娶她,一人一半。

    胡月明說:好,公平合理。

    於是,女人們到廚房做酸湯麵,男人們在客廳閒聊。秀蘭對兩個美人簡略地講述著臊子酸湯麵的備料:肉要後腿肉,肥瘦兼有,切成臊子,按照要求去炒。面要白面,手工面最好,咱們人多,擀不出來,買的機器細面。要炒好底菜,需要黃花、木耳、油炸豆腐、紅蘿蔔,沒有紅蘿蔔可以放一點蓮花白。攤的雞蛋切成菱形碎片,和蔥花做漂湯。你們看,水燒開了,放些臊子,放些底菜,底菜不要多,調鹽、調醋,醋要出點頭,我們一般不調醬油,要放也只要一點,然後再撒些漂湯,這臊子酸湯就算調好了。人們常說的岐山臊子酸湯麵,九個特點就是:薄,筋,光,煎,稀,汪,酸,辣,香」。不過我們那兒吃臊子面是不放辣椒的,不能讓辣味把臊子的香味破壞了。你們再看,這麵條就講究薄、筋、光,一碗只撈一點面,稀溜溜的,一口就可以吃完,一個人一頓飯要吃十幾碗。

    胡月明咂咂嘴兒:嘖嘖,做一次臊子酸湯麵真不容易!

    張華麗說:我知道了,這就是人們常說的酣水面,只吃麵不喝湯,把各人剩的湯,倒在鍋裡繼續吃。

    胡月明說:嘿嘿,這樣吃太不衛生了。

    秀蘭笑笑:我們是改良的臊子酸湯麵,講究衛生,各人剩的湯一律倒掉,不循環。不管你吃幾碗,始終用的是自己的碗,不換碗。

    胡月明說:這樣好,就是浪費些調料罷了。

    客廳裡,男人們正說得熱火。余書理說:德仁同學,你不要多心,我一直有一個疑問,沒敢開口。

    德仁說:沒關係,有啥話你只管說。

    余書理說:我是說,在農村裡,由於舊思想的影響,一般人對上門女婿有點瞧不起,你說是不是這樣呢?

    德仁直爽的:是的,是有這回事。不過,即使你是上門女婿,如果在農業上搞出了突出的成績,別人對你還是要刮目相看的。

    余書理略顯尷尬的:自然,自然。

    白金泉直言不諱的:余書理,你這話有點絕對化。在農村,上門女婿畢竟是少數,不是上門女婿的人表現不好的話,人們照樣瞧不起。

    余書理知道自己這話是為了使德仁難堪的,經過德仁和白金泉的反駁,自覺無趣,便不再吭氣。三個女人端飯進來,胡月明拉著秀蘭坐下來:好了,一人一碗,你先吃一碗再說。

    秀蘭說:你們吃吧,我去下面。

    胡月明說:不急,讓大家慢慢地吃,催得急了,反而品嚐不出湯麵的香味。

    秀蘭只好坐下來,端起一碗吃著。白金泉挑起麵條看一看,吸進嘴裡嚼一嚼,夾起臊子嘗一嘗,喝一口湯品一品:各位,這真是標準的岐山臊子酸湯麵,真是,不吃不知道,一吃忘不掉。

    大家說說笑笑,吃了個盡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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