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長河漫漫 文 / 骷髏星雲
「小舞，送茶進來。」井笙彈響案几上的鋼劍，清越的吟嘯迴盪在軍帳內。
參謀官等四人神色凜然，守護大人破天荒地說了很多，忠誠、虔信，是黑騎士固有的信念，許多年以來，黑騎士恪守忠誠的信條，追隨利維坦度過無數風風雨雨，被魔法神封印入地底後，無怨無悔的忠誠依然烙印在黑騎士的心中，無數年來，忠誠一直是黑騎士的最高信條，也是他們為之驕傲的高貴品質，但守護大人卻說良心比忠誠更重要。
「良心！」四人心底同時發出長歎。
守護大人對良心的解釋非常詳細、非常透徹，黑騎士需要接受守護大人的新理念嗎？能夠接受嗎？
良心對聖燈的巨大庇護作用，四位軍官心底完全明瞭，誰不想靈魂平平安安萬世傳承？誰不想有那麼一ri心懷高級聖燈悠遊於人世？誰又想聖燈被毀落得孤魂野鬼潛游天地？
「以吾之忠信萬世流芳！」四位軍官慨然高吟。
井笙猛喝一聲：「聖燈所依，生生世世！」
「謹受教！」四位軍官朝井笙深深鞠躬。
曼莎舞邁著輕快的細碎步走進來，軍帳內的凝重幾乎凍結了她，一時間她小心了許多。
「各位，請坐。我有一事相托。」井笙重新落座，凝神屏氣地說，前面感慨了許多，終於要說到重點了。
「忠義所在，不敢僭越！」
井笙微微頜首說：「十二月十一ri，是為期五十年的天神獻祭日，我受邀與會。」
「啪！」曼莎舞的茶壺惶然掉落，摔得粉碎。
井笙側頭，曼莎舞的眼淚已經奔湧而出。
「小舞？你這是幹什麼？」井笙微微有些皺眉。
曼莎舞跪伏在井笙腳前，泣不成聲說：「主人，您要離開我們嗎？」四位軍官也是先驚後戚，天神獻祭，神聖而榮耀，但卻沒有聽說選中的人能回到人世間，萌神以此來挑選其它萬千世界的神使。
井笙手扶著曼莎舞的肩頭，心裡感慨重重，他沒有責怪曼莎舞的無禮，井笙知道，他就是他們的天、他們的地。
「是的，我已經決定了，明天就出發。」
「守護大人」四位軍官臉色頻頻劇變，後面的話卻怎麼樣也說不出口。
井笙擺擺手說：「諸位也不用過慮，全世界上萬貴族都要參加，還不一定會選上我。」井笙言不由衷地開解他們，但他一定會被選上，甚至可以說，這次天神獻祭就是單獨為井笙所設立，冥王瑪卡裡和神使露娜均是對他充滿了期待。
「小舞，乖！起來說話。」井笙扶起柔若無骨的曼莎舞，小女子一臉悲悲慼戚，她也覺得自己太過於喧嘩了，恐怕會影響到主人的心緒。
「對不起，主人，小舞知道錯了。」曼莎舞忍不住放聲大哭，井笙摟著她低聲安慰了許久，曼莎舞才停止了抽泣。
「小舞去把道芬少爺帶過來，我有事要交代。」井笙拍拍曼莎舞的背脊。
「好的，主人。」曼莎舞蹌蹌踉踉地走出軍帳，搖搖欲墜的身姿令人無限憐惜。
女人是一汪清泉，純潔而易波動；女人是一杯烈酒，甘醇而致牽絆。
因為有女人，才有了豐富多姿的人生；才有了日思夜想的希冀；才有了男人豪邁揮灑的舞台。
男人的第一份愛，無論是母親還是戀人，總是獻給了女人，她們是快樂的源泉、心靈的恬靜港灣、令人牽腸掛肚的念想。
男人對女人的愛，深沉而眷念，執著而深入血脈。
井笙眼角微微濕潤，緣分就要結束了嗎？井笙也不敢相信，他心中始終保留著一絲希望，他還會回來的，和他的女人們繼續享受生命之旅中的喜怒哀樂，互相愛戀、呢喃、嬌嗔這就是完－美人生的詮釋，還有什麼比有女人的人生更加豐富多彩呢？
「我絕不會失去的！」井笙惡狠狠地握著拳頭。
「老師，各位軍官。」
道芬很快來到軍帳，從曼莎舞紅腫的眼睛，道芬心中已經明瞭，令人害怕的一刻終於要到來了。
道芬的鎮定讓井笙為之眼前一亮，十三歲的道芬有擔待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四位」井笙的目光掃過四名軍官的眼睛。
四位軍官凜然起身。
「我任命道芬·紗希為神望軍團司令官。」
道芬的身體微微一顫，依然是筆直地站在井笙旁邊。
井笙拿起金杖，鄭重地交給道芬，雙目看著依然稚嫩的道芬，井笙微微點頭，道芬也報以頜首，一切盡在不言中。
道芬轉過身，舉起手中的金杖。
四位軍官轟然鞠躬，齊聲呼道：「拜見司令官。」
「各位請坐。」道芬臉色平靜。
有井笙強調的忠義墊底，他很快交代完注意事項，然後打發走他們，讓曼莎舞把林思麗叫來。
「老師。」林思麗跪坐在地毯上，看向井笙的目光有些發慌，井笙從沒有單獨召見過林思麗，天才少女彷彿預感到了什麼，心中感到異常忐忑。
「林思麗。」林思麗是聰明人，井笙也不醞釀什麼情緒，直接開門見山說：「明天我將到闕山參加天神獻祭，不一定能活著回來。」
林思麗兩行淚水立即就湧了出來，她跪伏在地毯上，什麼話也沒有說，這一瞬間她彷彿全身虛脫了。
「半年了，林思麗也終於成為了神選士，這是萌神對你的獎勵，因為你的忠貞，還因為你的冷靜。」其實聰明才是井笙想要強調的，但天才少女很敏感，井笙不想她胡思亂想，所以他沒有表揚她的聰明，他不希望林思麗僅僅依賴她的聰明行事，他要在上面加上責任。
「我走後，包括神望軍團作戰事宜在內，我將隊伍的全部指揮權交給了道芬，從明天起，道芬就是隊伍的靈魂只不過這靈魂還略嫌稚嫩了些。」井笙看著林思麗的背脊，心中忽然有些感慨，他是對林思麗有無窮的慾念，這是為什麼呢？井笙自省了許多時候才發現，他其實自認為才是最聰明的人，所以他要把聰明的女子壓在身下以獲得靈魂深處的滿足感，這是獨生子的自私情結，也就是嫉妒。
但現在不存在這個問題了，如果井笙想騎上林思麗的身子，是隨時可以辦到的事情，井笙現在需要依靠林思麗的聰明，並且還要幫她強化，道芬和愛蓮的未來很大程度上要依靠林思麗的智慧。
「你是道芬的師妹，也是他的侍女，今後無論道芬做什麼重大決策，我讓他必須徵求你的意見，而你依據什麼來判斷道芬的決策是正確還是錯誤的呢？」
林思麗依然趴伏在地，她沒有說話，她的老師會為她解答，林思麗已經習慣了井笙這種自問自答的談話方式。
「道芬就像士隊裡的參士，黑騎士們就是鋒士，而你就是協助他們的曲士。安全總是第一位的，貫穿整個決策的是人性的考量，輔助全過程的是嚴密的邏輯思維。這三點，林思麗務必牢牢記住。」井笙很慎重，林思麗的長處是邏輯思維，對人性的琢磨還遠遠談不上熟悉，但現在沒有時間給她歷練了，她必須負擔起全隊謀略的重大責任。
「合縱連橫，韜光養晦。這八個字你要謹記在心，紗希家何時崛起，以何種方式崛起，完全取決於這八個字。」
「對於道芬的業餘愛好，林思麗你要支持他。」井笙本不想說這句話，那就意味著林思麗也會淪陷在道芬手裡，但井笙不得不這樣說，紗希家也需要道芬在鑒賞學上的成就獲得名望，並以此來擴大盟友，僅僅只有葛澤家不保險，這也是合縱連橫的一種方式，只是井笙不知道道芬能夠在鑒賞學上走好遠，但他必須要未雨綢繆，把一切可能想到的因素考慮在內。
大概的交代就是這樣，井笙也不能說詳細了，事情是活的，而預定的應變方法總是不適宜的，絕大多數時候需要的是隨機應變，井笙希望林思麗掌握住重點和判斷順序的原則，然後他絮絮叨叨地教了林思麗處理人事的一些技巧性。
井笙從木櫃裡拿出一沓厚厚的紙，這是他連夜寫的，從加減法到高等代數之間的所有數學講義，除了大量公式以外，有一些實際應用的舉例和一些判誤，還有一些習題。
「我走後，數學課程要抓緊。我想你們沒有其他人可以請教，數學的學習只有兩點，實際事例的解答和大量習題聯繫，只有這樣才能提高數學素養，別無它法。」
林思麗抬起頭，鄭重地說：「老師我記住了。」
「很好，就這樣了，你出去吧，順便幫我叫軍官們進來。」
林思麗猶豫了一會說：「老師，您不想對林思麗說什麼嗎？」
井笙內心喟然，他倒是真的想對林思麗說點什麼，也想做點什麼，但他卻不能肯定自己能不能從天神獻祭上如期歸來，現在說什麼做什麼都是浮雲，還不如就這樣的好。
「林思麗，過來讓老師抱一下吧。」
林思麗走過來，趴在井笙的懷裡，井笙手撫摸著林思麗的金髮，輕輕在頭頂吻了一下，很香的熏衣草味道。
「林思麗，你要看護道芬的成長，我知道，這對你很艱難，但你必須要學會，紗希家的未來就在你的肩上。」井笙的話題不由自主地偏移到道芬身上，他不知道該和林思麗說什麼，井笙心裡很惆悵，假如他不去參加天神獻祭，林思麗肯定會是他的侍妾，並且會成為他最能幹的幫手，但井笙現在卻不能在林思麗身上打下烙印，這是不負責的表現，井笙是有擔待的男人，一言九鼎的男子漢。
「我知道了，老師，我不會讓您失望的我愛您！老師。」林思麗好不容易鼓足勇氣說出最後一句，她趴在井笙懷裡沒有動，她在滿心地等待。
井笙抱起她，將她的身子放直，直愣愣地看著林思麗的眼睛，直到林思麗羞赫地垂下眼簾，臉上紅霞一片。
「林思麗，你真漂亮，我感到很驕傲。」井笙內心悵然，他聽懂了林思麗的心聲，但他卻什麼也不能做。
林思麗輕聲說：「謝謝老師的誇讚，我」
井笙放開手站起來，他打斷林思麗的話：「好吧，就這樣了，你去把軍官們叫進來。」
林思麗失望了，她的眼淚唰地流了出來，伸出的手僵直在空中，內心落下了深不見底的懸崖。
井笙轉過身，背著手一言不發。
「老師，林思麗告退了。」林思麗掩面而逃。
井笙喃喃地說：「抱歉了！林思麗，我也不想的，除非我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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