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四卷 第三十章 衝突（3） 文 / 鍾壅
第三十章衝突
平日裡山壁中的寂靜連著兩天被打破。廟堂、講堂、禪房、寢房，甚至茅房的燈都亮起，遠望群山，此處山壁是燈火通明照亮一方。嘈雜的水聲、桶聲、低沉的人聲中夾著微弱的抽泣聲。張魁剛跑進講堂大廳就被沖天的血腥氣味熏得頭腦發漲，下意識摀住鼻子，這個動作激怒了那些從他們出現在講堂就開始怒視他們的僧人，其中一位前襟有大塊血跡的壯碩僧人若不是被兩個師兄弟攔住，早就衝了過來。張魁突然驚異於原來寺內僧人如此眾多，來了幾天竟沒有留意，今日被當做不速之客在眾目睽睽之下群起而毆之的情況下，才開始注意僧侶人數問題。
「你怎麼了？雖然我說不准現在最應該做什麼不會被拋屍荒野，但我也知道你的動作，太容易令人誤解引起群體激憤，造成誤傷。」
「我嗅覺敏感，敏感程度我不指望你理解。就目前空氣中的濃度來說，我可以在聞到的同時眼前看到一片血紅。」張魁繼續捂著口鼻往洛晃方向湊過去。
人群中間，洛晃白色襯衫前襟浸滿了血跡，背後被撕開，三條傷痕從肩膀至腰部橫跨背部，所幸傷口不深，流血不多。此刻，他跪在地上給一個血人解著腰部的繃帶，繃帶取下，梁晏避開眼，不忍再看。僧人腹部碗口大的洞，肉被腕走，血肉模糊中看得見抽動的腸子內臟，傷口附近的皮肉顏色發暗發黑散著酸臭味，不時還有黑色肉末肉屑掉進肚子裡。洛晃結果旁邊僧人遞過來的酒精、藥品、紗布，狠狠心想用酒精直接澆洗傷口，拿著酒精瓶子的手被張魁攔住，張魁大睜著著眼睛，打算再離近細看，怎奈身邊的幾個人似乎很是防備他，總是將他隔在身後，他只能隔著兩人抓住洛晃的手。姿勢難受地說了句「別動，他肚子的傷口有異物。」成功的打消了身前兩位魁梧僧人以為他憑空添亂想將他扔出大堂的念頭。
圍在最內圈的人聽他一說，齊刷刷地看向傷者腹部，洛晃原沒有注意到，在張魁的提醒下發現。就在傷口旁發黑的腐肉斷裂處，一粒半透明肉色、尖端白色的肉芽粘在肉上，離得近也很難發覺。大部分人沒有看到任何異常，撇向張魁的目光更加的凶狠，張魁忍著一肚子的苦水死扛起不只是誰壓在自己肩上的手，大聲喊道：「鑷子！拿鑷子過來！」隨即想到了這裡不是醫院是寺院，改口：「筷子也行，快！」
少數見到肉芽的幾個人中，一個小和尚扭頭就往外跑。另一個眼神好的梁晏壓著酸水，湊到張魁耳邊，耳語問道：「別告訴我你要筷子整ど蛾子是要把那個噁心的東西夾出來。」張魁點著頭，結果迅速跑回來的小和尚手中的筷子，自己沒有上前，遞給洛晃。小和尚退回人群，小聲地向不滿意他做法的師兄弟解釋。
洛晃在幾十道逼人視線下，小心翼翼地用筷子牢牢夾住那粒肉芽。夾緊的一瞬間，從他握著的筷子上傳來了顫動感，洛晃頭皮哄的一麻，手腕回抽，將那肉芽從腐肉中拉出一段，但由於心驚筷子用力過猛，竟夾斷的，筷子頭上留下米粒大小的肉色物體，剩下兩厘米的肉芽噹啷在腐肉上。截斷處還咕嚕咕嚕往外冒著白漿。蟲子抽出的同時，受傷的和尚抽動了兩下便停了，扶住他雙肩的僧人緊忙探他的鼻息，感到仍有氣息後，鬆口氣，示意大家放心。出於好奇心盯著看的梁晏終於忍不住，彎腰吐在地上，一整天沒進食，只能不停地嘔出酸水。要說人的反應在特殊情況下反應就是快，嗖嗖嗖。圍在張魁、梁晏身邊的人迅速撤離，騰出了一片天地給他嘔吐。
短暫的插曲過後，眼神再不好的人也看到了傷員身上的變化，給他們拿筷子的小和尚弱弱地問：「方古師兄的傷口上，是什麼東西？」
洛晃回過神，初始的噁心退卻，從衣服上扯下塊布，癱在地上，將筷子上的一段抖落，穩穩地夾出留在肉上的另一段，全部抽出後足足有五厘米長，尾部還在神經性地捲曲，洛晃見著眼熟，猜到：「挺像蛔蟲的。可能是傷口挫傷了器官，寄居的蛔蟲被帶了出來。」抽出後，又拿起酒精瓶，再次被張魁攔住。面前沒人阻攔，張魁上前，指著傷口，「如果是蛔蟲，不會是從肉裡面鑽出來，它們一般都在小腸和器官可來回鑽進鑽出的地方。而且，不止這一隻，裡面還有。」
洛晃順著他手指方向一看，數只白色半透明的頭部在一點點地從傷口的皮肉往外拱。他也有點吃不消，「不是蛔蟲是什麼？算了，現在重要的是難道要一條條挑出來？不能用酒精消毒刺激它們出來？」
張魁搖頭，還沒說話，站在旁邊等了半天也不見他們救人、前襟血紅的和尚不管不顧地衝過來，推開張魁，朝他吼了兩聲，躲過洛晃手上的酒精，直接給方古消毒、塗藥。酒精沾上傷口，方古四肢強烈地抽動，嚇得那和尚停手，等到方古平靜，剛想繼續，就看到壓著方古肩膀的人探了他的鼻息後，搖了搖頭。大和尚頓時愣在原地。
張魁罵了句國罵，說道：「就是怕那些肉蟲受了刺激會鑽回體內，刺激過度亂竄至人死亡。」訓完也不理會那和尚滿臉的悲愴，拉著洛晃，檢查他的受傷情況，除了背部的劃傷，沒有多餘的創傷，背部的傷口也是正常的血色，沒有感染或是腐爛。
起身，見眾人紛紛圍著方古悲傷、流淚，大和尚坐在原地，雙眼無神地盯著方古的屍首，想了想，上前安慰道：「別想太多，他不算是被你弄死的，這種傷勢，能挺到回來，已是極限。」
大和尚搖著頭，抹著眼淚，無意識地問：「那是什麼蟲子？……」
「或許是……」
沒說完，就被拿筷子的小和尚截住，對他們小聲恭敬地說道：「幾位施主，師父有請。」(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