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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7章閻王駕到 文 / 瘋想易生

    第47章閻王駕到

    朱干輕輕拍了拍座下戰馬的脖子,躁動不安的馬兒平靜了不少,此時他身染鮮血,白色的直裰星星點點,一雙眸子格外的明亮,抬頭向著城上望去,嘴角勾勒出一個嘲笑的弧度,輕拍戰馬領著人向著街道寬闊處而去。

    救下的幾個紅衣軍並不知道朱干是誰,只是跟在他們身後,詢問之下,才知道這幾日他們究竟經歷了怎樣的折磨。

    夜夜有鬼聲,簡直與鬼城無異,大多數無產的百姓已經離去,只留下不少商家,每日裡都請了道士或和尚,天天唸經做法,香燭氣滿天飛,整個德州城才安定了不少,又漸漸的回來了不少百姓。

    沒想到今日德州城忽然就被圍了,更沒想到的是,蟄伏起來的鬼怪一時間全部暴-動,連白日都敢出來鬧事,德州城底下全是鬼叫,那聲音就像刮骨刀,讓很多兄弟心慌慌的不知該怎麼辦。

    結果守著地甕的兄弟也沒有發現下邊的動靜,被他們偷襲得逞,兄弟們自責,百夫長領著他們死守城門,那些亂賊見我們悍勇不畏死,他們也死了好多人,都沒能打開城門,也不知道他們使了什麼妖法,結果城門洞子崩塌了,死了好多兄弟,不過鬼叫聲也沒有了。

    正在講述著先前所見一幕的這漢子,斷了一條胳膊,都沒有喊過疼,可是現在卻拉聳著腦袋,嗚嗚的低泣起來。

    語氣裡全是為自己兄弟死去的悲傷,還有無奈。

    朱干感覺自己的心情沉甸甸的,身邊的一眾親衛,臉色陰沉,此時皆有一種恨不得殺光這些亂賊的暴戾。

    不過這時候可不是意氣用事的好時機,當即一揮手說道:「快走,你們都是好樣的,我們去南城,將兄弟們找到。」

    望著策馬橫穿街道而去的朱干,程蛟一腳將前來訴冤的管家踢到一旁,對著自己的幾個侄兒咆哮道:「你們看吧!這就是你們幹的好事,要是剛才先將他們舀下,我們的人也不會被殺了這麼多。」

    程少庚心裡一陣鄙夷,如果此時不是為了程家的團結,他立馬轉身就走,五十多個精壯的家丁,被這些人一個衝鋒,就屠得乾乾淨淨,要是先前在城外鬧起來,那可是原野,騎兵衝鋒,估計他們幾人全部都要被殺死,可笑的期望綿羊能困住猛虎,這些家丁佃戶只能當看客的份。

    搖了搖頭,按住了想要說話的幾個弟弟,和聲說道:「程叔,雖說我們舀下了德州城,可是畢竟鄉里鄉親的,縱容家丁佃戶搶掠,就算朝廷那裡能交代,恐怕以後大家都不會好做人,還是派人約束一下他們吧!」

    程蛟滿不在乎的說道:「我的天真侄兒啊!你們是不是讀書讀多了,把腦子給讀傻了,這可是打仗,我們沒有出一兩銀子的軍餉,要讓他們給我們賣命,不給點好處怎麼可以,皇帝尚且不差餓兵呢!我們只是一方地主,何必想那麼多,最重要的是保住德州城,朝廷會給我們加賞的。」

    盛羽林在一旁鼓舞著說道:「對啊!程兄說得對,自古一將功成萬骨枯,死一些百姓算什麼,只要我們保住了德州城,史書會為我們歌功頌德的。」

    他們畢竟還沒有受到世俗的過多干擾,平日裡在書上所學的,儘是一些大道理,不過現在現實擺在他們眼前,容不得他們不接受。

    雖然心中難受,但還是現實戰勝了理想,為了程家的興旺,兄弟幾人不得不昧著良心,去安排手下人佔領城中幾處關鍵的地方。

    既然已經決定,程少庚就沒有必要再過多的為那不值錢的良心而擔憂,點齊了程家的幾個心腹家丁,又臨時召集了不少人,從亂象紛擾的德州中,向著那兵器庫房而去,他們需要更好的兵器。

    血色染紅了街道,火焰迅速的蔓延,青煙沖天,如一盞迎風飄揚的大旗,而旗下則儘是憤怒的哀嚎怒罵,朱干已經聽膩了這種聲音,他所要做的就是要讓百姓們重拾信心,知道戰爭的可怕,即使是熟悉的同鄉某一天,也有可能會忽然變為生死仇敵。

    這一路上策馬揚刀,橫穿了整個德州城,身上不知染上了多厚的一層血泥,寶刀的刀鋒也砍得卷刃了,但他們的神情依然高昂,整個南城只剩下了城牆上還有紅衣軍聚集在一起。

    看著樓梯上的廝殺,朱干毫不猶豫的策馬撞了上去,頓時人仰馬翻,這些人就是自己最先遇到的那些碼頭上的力巴,領頭的是一個矮壯結實的漢子,手中一把大斧揮得輕若雨燕,不斷的將樓梯上的紅衣軍腳腕砍斷,手段極其殘酷。

    朱干當即一揮雁翎刀,指向那矮個子,大喝道:「給我殺了他。」

    王承恩騎在馬上,有一種舉重若輕之感,他的全身乾乾淨淨的,但他卻是眾人當中殺人最多的一個,手中的一桿普通的木質長槍,只是槍尖一點,就會帶走一人的命令,聽著朱干憤怒的復合。

    揮手一擲,長槍呼嘯而去,那使斧子的矮個子也察覺到了什麼,轉手斧頭砍去,卻砍了個空,只感覺胸口一疼,整個人往前一撞,就感覺自己的身子變輕了,低頭去看,一根粗糙的木棍透胸而過,丟開斧子雙手抓住木棍,想要將它拔出來,卻始終使不出力來。

    王承恩策馬沿梯而上,一抓插入石梯中的木棍,用力一抖,將槍上的人甩了出來,跟隨著紅衣軍殺了上去。

    雖然這些人悍不畏死,可哪裡見過這等兇猛的架勢,被騎兵一撞,要麼被撞飛,要麼直接被砍了腦袋,悍不畏死,不代表他們就想要這樣輕易的去死,一見時機不對,立馬四散而逃。

    被這麼一攪合,紅衣軍的壓力頓時減了不少,那幾個百夫長眼尖,一眼就認出了朱干,立馬歡呼起來,至少暫時有了生的希望。

    朱干看著城頭上勉強還能站著,稀稀拉拉的幾人,忍不住心酸,想到前幾天這些人還是只知混吃等死的官軍,現如今不過是被自己灌輸了一些為國為民的念頭,然後用幾兩銀子,就心甘情願的為他去死,戰鬥到這一刻也沒有一人逃跑,生命在這時候是多麼的廉價啊!

    深吸一口氣,大聲說道:「兄弟們,辛苦你們了,今日這仇,我一定會為你們報!」

    一眾人沉默的看著朱干,眼中是大戰餘生後的死寂,兔死狐悲物傷其類,何況這些還是他們已經擁有了認同感的兄弟。

    朱干望著他們那不含一絲感情的眼眸,心中有些發冷,拉過一個百夫長,一耳光扇在他的臉上,隨即又是一腳踹在他的肚子上,將他踹翻在地,大聲罵道:「狗東西,你們還是不是我朱干的兄弟,你們就這點能耐吧!雖然你們以前是官軍,可是卻都是自願加入紅衣軍的,你們現在就已經是紅衣軍的人了,也是我的兄弟,就算做了鬼也是,看看你們現在,如果死去的兄弟在天有靈,發現你們現在是這個模樣,恐怕會羞愧,當初怎麼會和一群懦夫稱兄道弟……」

    朱干罵得是唾沫橫飛,完全沒有一絲的顧忌,那個被踹到在地的百夫長首先清醒過來,一個山東粗壯的山東漢子,居然趴在地上嗚嗚的哭了起來,有時候感動不需要天長地久,只要抓住了重點,一ri足矣!

    望著一片哀鴻聲,朱干也忍不住雙眼發紅,上輩子自己最大的信念,就是作戰為了兄弟,能讓身邊的兄弟活下去,這輩子給他們說了很多,也灌輸了很多,能短短形成戰鬥力的還是給他們以感動。

    或許今天存留下來的這些人,只要給他們機會,不論大小,將來都會有一番作為。

    朱幹不再掩飾,也跟著這些人一起哭紅了眼,這是最好收買人心的時候,將來這些人對待他,比那真金白銀還要真。

    王承恩有些看不懂朱干了,自己這個主子,自從在京師失散過後,到處都透著古怪,不止是變得年輕了不少,當然這時候他的容貌才和他的實際年齡相匹配。

    他更不理解身為九五之尊,怎麼會和一群丘八抱在一起痛哭,也許他已經改變了,所以自己用死來隱瞞秘密,而他卻能一笑而過,他雖不理解,卻心中僥倖。

    這樣一個人,要麼成為歷史上的劉秀,要麼成為靖難過後的成祖,他相信有朝一ri,只要朱干勢力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打出朱由檢這名號,這天下再也沒有什麼困難能阻擋他前進。

    淺灘困龍,徒與魚蝦爭鬥相戲,生而霸道,怎能委曲求全,一朝入海升天,便要攪動九天風雨。

    望著城中硝煙,不得不快速的整理好心情,至少他站起身的那一刻,心裡再無一絲的悲哀之色,見眾人望著他,沉聲說道:「還記得我給你們說過的那話嗎?打仗是為了什麼?」

    眾人齊聲怒吼,人雖不過兩百,卻有撼動天地的氣勢.

    「為了我們能吃上飯,然後我們讓更多的人吃上飯。」

    這怒吼聲,就如一絲靈泉注入了朱干的心扉,不論他曾經是什麼想法,但現在自己影響到了他們,而他們現在也在影響自己,一揮長刀,同樣怒吼道:「現在我們就是為了黎明蒼生的時候,兄弟們在天之靈會保佑我們,殺啊!」

    望著眾人那狂熱的模樣,王承恩很想要勸一勸朱干,等一等援軍,可到了嘴邊的話又給嚥了下去,陪著他們瘋吧!只要自己保護好了陛下就好。

    事後不論是程家的人,還是漕幫大小,對於紅衣軍只有一個印象,那就是徹頭徹尾的瘋子,這一群人不要命,兩百多人就敢殺下城來,也不知他們的憑仗到底是什麼。

    城裡到處都亂糟糟的,燒殺搶掠無處不在,而朱幹這一群人也是紅了眼,衝上去就是一陣砍殺,幾乎將那些作亂的人砍成了肉醬,此時他們的隊伍卻在越聚越多,百姓們跟隨著紅衣軍,叫罵聲吵鬧聲,不斷的向著城中匯聚而去。

    眼看著紅衣軍的隊伍不斷的壯大,德州的幾個漕幫堂主此時已經不能在淡定了,也不顧自己會不會暴露身份,紛紛從暗地裡出來,開始同程家的那幾人商量,如何將精銳的隊伍會合在一起。

    顯然這些烏合之眾的心已經野了,四處作亂正是歡喜的時候,哪裡會聽他們的招呼,更加不可能去和紅衣軍硬碰,那簡直就是找死。

    雖沒有在德州城找到大炮鳥銃等火器,不過情況危急,也不能藏私了,各自手中都有一隻嫡系人馬,雖然少了一點,不過好歹裝備精銳,趁著紅衣軍還沒有多少人的時候,衝散了他們。

    程家的名頭在德州算是徹底的被敗壞殆盡了,這樣的情況下,幾兄弟不得不拚命保住德州城,看著紅衣軍的武勇,雖然心中害怕,但不得不硬著頭皮撞了上去。

    哀兵必勝,古人誠不我欺,只有經歷過烈火洗禮,鳳凰才會重生,而紅衣軍經過烈火殘酷的淬煉,顯然對於這一隻所謂精銳,卻從沒有上過戰場的隊伍,從街道口加速撞上的那一刻,就已經決定了勝負。

    砍瓜切菜的一通廝殺,前邊還是家丁、碼頭下力的苦哈哈,一哄而散。

    噠噠!噠噠!震天的馬蹄聲響起,埋伏在外的紅衣軍騎兵終於到了,此時四門大開,沒有任何阻攔的衝進城來,面對這一派亂象,這些個紅衣軍有朱干灌輸的信仰,作惡者殺無赦。

    城中一片求饒聲與悔過聲,不過終究大局以定,誰說同樣的一條計謀,就不能讓同樣的敵人中兩次。

    ……

    盧象升一路沿黃河而下到了濟南府,卻發現早以沒有了紅衣賊的蹤跡,打聽之下才知道,圍著城忽然有一天晚上紅衣賊就消失了,他們第二天早上發現紅衣賊大營空空如也,派人四處去查探,已經不見了蹤跡。

    不過只是一晚上而已,這麼多人怎麼可能就不見了蹤跡,盧象升猜測很有可能是這山東布政使無能,恐怕不止是一個晚上這麼簡單。

    而紅衣賊前往山東的目的一目瞭然,就是想要攪亂這局勢,忽然消失很有可能是過了濟南府,向著青州、萊州等地而去,不過他也沒有得到關於紅衣賊的確切消息,不敢貿然前去追擊。

    此時盧象升站在三岔口,一路南下交州,一路東去青州,一路北上德州,烈日下沒有一絲的微風,不知這乾旱何時才能離去,他希望老天能給他一絲提示,哪怕吹來一點涼爽的風,他也能清醒的下決定,可惜沒有,靜靜的思考著,究竟該怎麼辦。

    紅衣賊三路大軍,一路向北接應白蓮教,一路南下去往繁華之地,一路前往山東,他們的目的看似非常明顯,如農民軍一般四處游擊,走到哪兒吃到哪兒,反正就是往死裡折騰朝廷。

    盧象升轉過頭去望前往德州的驛路,白淨乾瘦的臉上忽然露出幾絲笑容:「狡猾的紅衣賊啊!狡兔三窟,是為了避免被獵人抓住,沒想到你這三路大軍,卻不是為了躲避天敵,而是想要抓住獵人,野心很大啊!」

    此時的他,看透了朱干所布下的棋局而洋洋得意,臉上全是自信的笑,更時不時的低聲呢喃:「一個甘願領著兩千人離開自己奪下的涿州,這樣的人顯然夠果決,就是想要擺脫白蓮教的影響,怎麼可能分出一萬人北上去與白蓮教再次攪合在一起,再看這人所作所為,每到一處軍紀嚴整,從不騷擾百姓,這樣的人要麼是胸懷天下的梟雄,要麼就是迂腐的仁者,顯然這人是前者,該出手時絕不有絲毫留情,砍光通州城大小官員,屠盡漕幫就能看出。」

    「這三路大軍,恐怕只有南下一路是真實的,且很有可能是三萬人一同南下,不過時間不是現在,必須要等到大戰結束,畢竟德州城太過重要,朝廷會源源不斷的派大軍前來圍剿,而紅衣賊必須要有足夠的戰船離開,那麼這一路南下的迷霧,定然是藏在某個地方,等待大戰結束。」

    經過一番分析,盧象升心中越來越明瞭,如果自己中招,定然是追擊前往登州,撲了一個空,來來回回的人困馬乏,而遭遇養精蓄銳的紅衣賊,下場可以得知。

    那麼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到紅衣軍究竟藏身何處了,最大的可能就是返回德州,去與北上的那一隻紅衣軍匯合,想到這裡,盧象升再也不能淡定,絕不能讓他們匯合到一起。

    臉上露著沉著自信,一拉馬韁,回轉說道:「傳我命令,丟下輜重,眾人只帶三天的糧食還有必須的武器,前往德州城。」

    隨後又派人前往濟南府,通知山東布政使,讓他召集民夫,運送大炮還有一些必須的輜重糧草。而此時盧象升被朝廷任命為總理江北、河南、山東軍務,且御賜尚方劍,便宜行事,雖比歷史上總督五省少了兩省,卻提前了差不多一年。

    盧象升果然不愧閻王之名,一旦決定,便再無任何動搖更改,整個天雄軍氣勢昂揚的向著德州城奔去,一場考驗雙方的硬仗,馬上就要真正的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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