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參議員先生（中） 文 / 取名字累
「這該死的鬼天氣。」
約翰尼拉了拉緊勒住脖頸的領帶，輕聲抱怨著。甫一走到室外，空氣裡無處不在的微小水珠便浸濕了他的襯衫。與弗吉尼亞和馬里蘭州接壤的華盛頓哥倫比亞特區比紐約市更加接近南方，夏季的炎熱與潮濕程度自然也要高出許多。每年的五月到九月間，這座號稱自由世界最重要的政治中心便會化作一間巨大的土耳其桑拿浴室，行走在街上的人們甚至能夠感受到水蒸氣拍打臉頰的奇妙觸感。對於從小生長在沙漠城市洛杉磯的約翰尼來說，這種程度的潮濕簡直能讓人發瘋。
「可不是嗎？」艾利西亞也不自在地扭扭身子，嘟囔道。在養育她的那座被稱為風城的大都會裡，夏日永遠都是與暴雨如影隨形的，不管再怎麼酷熱難耐，只要一場暢快淋漓的大雨，芝加哥就會再次涼爽起來，重新煥發生機。她還從來沒有體會過這種降水降到一半停在空中，然後被烈日慢慢加熱，直至沸騰的要命天氣。
「希望大樓裡會有足夠馬力的空調。」約翰尼吞嚥一口口水，勉強滋潤了自己開始迅速發乾的喉嚨，朝哈特參議院大樓的入口處快步走去。兩人與大樓之間的距離相隔不過一百碼，即使是最為緩慢的老婦想要走完這段路程，也花不了兩分鐘。但就是在這短短的幾十秒時間裡，約翰尼和艾利西亞的整個身體，都被向自己瘋狂進攻的水蒸氣給包圍了，這些肉眼無法辨識的小傢伙們附著在兩人的肌膚上，完全切斷了肌膚毛孔的正常呼吸，讓這個原本就因為熱島效應而令人生畏的夏日，變得更加無法忍受起來。
「finally！」
步入玻璃門，重歸中央空調懷抱的約翰尼就像剛完成了一次八十碼達陣的跑鋒一樣，扶住雙膝大口大口地呼吸著。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平復氣息，再次站直身子。與助理小姐一起向不遠處的安檢口走去。
「女士們。下午好。」
約翰尼微微頷首，朝坐在一張白色木桌前，低頭記錄著什麼的兩位黑人女警官露出了禮貌溫和的笑容。
「訪客中心在那邊。」女警官們連頭都沒抬，只是用手指了指右側一條排著長隊的通道，語氣略顯冷淡。
「噢，不，我想你理解錯了……」
「聽好，先生，這兩條通道只接待參議院工作人員和貴……」其中一位略瘦一些的警官不耐煩地抬起腦袋。當她看清楚面前這個男人的相貌後，那副想要發作。卻又忽然僵住的表情變得十分滑稽，令人忍俊不禁。
「你好。約翰尼……施瓦茨先生，對嗎？」
聽到這句話，另一位女警官幾乎是在頃刻之間便停下了手頭的工作市長復婚請排隊全文閱讀。兩人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約翰尼，瞳孔裡散發出異樣的光彩。
「是的。」約翰尼從容不迫地點點頭，回答道。自從瘦身成功，重回媒體視線後，這樣的情況他已經不知遇到過多少次了。
「啊。歡迎你……歡迎您來到哈特參議院辦公大樓。」兩位女警官手忙腳亂地翻開記錄薄，「您今天是哪位參議員的客人？」
「巴拉克-奧巴馬。」約翰尼想了想，接著補充道，「他是伊利諾伊州的民主黨參議員，三年前才剛上任。」
「噢，奧巴馬參議員，當然。」胸前名牌上刻有『提婭拉-貝爾』（tiarabell）字樣的瘦警官應了一聲，輕車熟路地在記錄薄上翻找起來。沒過幾秒，她便在一長串讓人眼花繚亂的姓氏清單上鎖定了這個非常別緻的名字。
「我們與奧巴馬參議員很熟悉。每天上班經過這裡他都會跟我們打招呼。」旁邊那位叫做『嘉達-格林』的女警官笑著解釋道，「而且最近參議員很受歡迎，十個訪客裡至少有五個是來找他的。」
「那可真棒。」聽到最後這句話，約翰尼抿了抿嘴，與艾利西亞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這種局面並不出乎他的意料，作為國會山最炙手可熱的新任民主黨參議員，巴拉克-奧巴馬能夠吸引的，肯定不會只是自己一個人的目光。
「您和參議員的預約時間是今天下午兩點三十分，對嗎？」
「非常正確。」
「好的，謝謝……」提婭拉在訪客簿上劃了幾筆，隨即便抬起頭來，露出一個熱情的笑容，「參議員的辦公室在第七層，乘那部電梯上去，向右走一直到走廊盡頭就到了……對了，沒錯，在那之前，請您先接受我們的安檢。」女警官拍拍她身邊的安檢門，有些抱歉地說道。
2001年之前，哈特參議院辦公大樓與絕大多數聯邦辦公樓一樣，都沒有安裝專業的安檢設備。畢竟那時的安保形勢並不嚴峻，1997年才通過平衡預算法案的克林頓政府也不願意把本就為數不多的資金投到這些也許二三十年都派不上用場的機器上來。但9-11事件發生之後，聯邦對政治人物的保護力度陡然加大，那些原本無人理睬的參議員們也開始得到了情報機構的重視。
新近成立的國土安全部幾乎為每一個州參議院都建立了一套完整的安檢體系，作為國家最高立法機構的聯邦參議院自然也不例外。2002年，遭到炭疽熱病毒襲擊的哈特參議院辦公大樓被迫關閉了三個月，在這段時間裡，除了對大樓內外進行整體消毒之外，國土安全部還對這塊政治意義顯著的辦公用地做了不少改建工作。現在，第一百零一十屆聯邦參議院的一百位參議員每天上班都得經過三道嚴格的安檢程序，在至少二十位便衣特工的注視下穿過佈滿監視儀器的長廊，登上經過特殊隔熱防爆處理，即使整個東海岸停電也能正常運行的電梯，才能坐在他們裝著防彈玻璃，可以抵抗八級強震的辦公室裡開始一天的工作。
一般來說，哈特參議院辦公大樓是嚴禁外人進入的。除了擁有通行證的工作人員，和提前幾周預約了觀光行程的遊客之外，能夠獲得允許自由出入辦公區域的。也就只有像約翰尼-施瓦茨這樣聲名顯赫的商界名流了。
要知道。類似於科赫兄弟或者施瓦茨家族這樣的億萬富翁可是支撐聯邦政府正常運轉的重要部件。他們向白宮、國會山和第一街提供的政治獻金以及其他方面的援助，是保證國家民主制度、司法體系、政黨政治以及正常行政活動順利開展的先決條件。因此，對於這群民主、憲法與自由的『堅定盟友』，參議員、**官乃至總統的贊助商，以及掌控自由世界核心權力的大股東，任何一位安保人員都不會有太多的戒備之心，原本至少需要十分鐘的登記與安檢程序，約翰尼和艾利西亞只花了不到三分之一的時間便完成了。負責搜身的兩位男警官只不過是隨意地拍了幾下，甚至連鞋子都沒讓他們脫掉，便示意提婭拉一切正常。
「這是你們的訪客證……施瓦茨先生戰體傳說。還有本內特小姐。」提婭拉把兩張深藍色的，印有自由帽（libertycap）徽記的塑料卡片放在辦公桌上。朝兩人推了過去，輕聲說道，「請隨時戴在胸前，以免發生意外……哈特參議院辦公大樓歡迎你們，祝你們有一個愉快的下午。」
「謝謝你。」約翰尼小心地將證件別在右胸，朝提婭拉投去了一個感謝的微笑。隨即，他便轉過身子。理了理由於長途飛行而有些發皺的西服，朝直達七樓的那部電梯走去。除了幾個戴著黑色耳機，一遍又一遍地掃視著週遭情況的特工之外，午後的辦公大廳裡並沒有許多人，這也讓艾利西亞腳底那雙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顯得越發清晰可辨。
「天吶。」艾利西亞稍稍放緩腳步，摀住胸口，吐了吐舌頭，「我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侯賽因似的……被五個nsa同時盯著可不怎麼好受。」
「我們的參議員先生每天要面對比這多十倍的nsa，還有fbi……還有cia。」約翰尼走進電梯。按亮七樓的按鈕，笑著回答道，「你聽說過伊朗制裁升級法案嗎？」
「我在日報（thejournal）上讀到過。」艾利西亞想了想，詢問道，」怎麼了？」
「跟上一部制裁法案不同，這一部法案雖說是『升級』，但卻並沒有對聯邦跨國集團的海外分部進行任何限制。也就是說，如果想的話，施瓦茨鋼鐵集團可以毫無顧忌地從馬哈茂德（ud）那裡買原油。這激怒了很多人，無數封恐嚇信被寄到了國會和參議院，而作為該法案的主要贊成者之一，我們的參議員先生自然也收到了威脅……據報道說，他現在獲得的安保待遇可是副總統級別的。」
「那不是很棒嗎？」
「為什麼？」約翰尼疑惑地晃了晃腦袋，問道。
「因為這樣一來，我們的參議員先生就可以提前適應一下今後的生活。」艾利西亞聳聳肩，語氣裡帶著一絲調皮而又狡黠的意味，「等兩年後巴拉克成為了『我們的總統先生』，他就不會覺得這種沒有**的生活無法忍受了。」
說完，女孩兒稍稍偏過腦袋，視線與約翰尼相交，互相交換了一個默契的微笑。
「這樣聽起來是很不錯。噢，對了，艾利西亞……」約翰尼不停地撥弄著頭髮，似乎是想讓自己看起來再精神一些，「我一直忘了問你……參議員是個隨和的人嗎？我的意思是，他是會很好說話……還是說我需要花雙倍的力氣來說服他？」
「他還……嘿，等等。」艾利西亞微微瞇起雙眼，向前傾了傾身子，似笑非笑地注視著約翰尼，「你現在很緊張嗎？」
「有一點點。」約翰尼挑挑眉毛，將大拇指與食指並在一起，說道。
「為什麼？」艾利西亞抿著嘴，看向約翰尼的眼神裡充滿了困惑——每一次談判與交涉，約翰尼都是信心滿滿，幹勁十足。像一頭驕傲的西班牙奔牛那樣無所畏懼。在女孩的記憶裡。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約翰尼露出這種猶豫不決的神情。
「嗯……很難說。」約翰尼咂咂嘴，這樣說道。來自2012年的約翰尼很清楚現在這位名不見經傳的伊利諾伊黑人參議員將會在今後的幾年裡能夠怎樣的成就，面對這個以前只能在n或者c-span頻道上見到的領袖人物，他有些緊張無措自然在所難免。不過很顯然，約翰尼是不能用這種看起來極度荒謬的理由來向艾利西亞解釋的。
「這是我第一次正式跟政界的人物接觸。更重要的是，以前我的所有投資都是針對個人的，但這一次，我是在投資整個美國的未來。不管怎麼說，電梯外我們即將要見的那個人有可能會成為我們下一任總統……在全力支持他之前，我至少得先弄清楚他是個怎樣的人。不是嗎？」
「這一點你可以放心，巴拉克是我見到過的性格最好的人。沒錯。他有幹勁，有目標，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不過，與此同時，他也懂得如何跟身邊的人溝通，如何讓他們得到更好的東西……從某些方面來說無限之血統全文閱讀。你們倆有不少相似之處。」艾利西亞拍拍約翰尼的背脊，輕聲安慰道，「我想你們應該會很談得來的，你只要能像我們在飛機上排練的那樣展開話題，就不會有太大問題了。」
「但如果他是你見過的性格最好的人，那我又是什麼呢？」約翰尼的關注點顯然有些特殊，他轉過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艾利西亞，逗趣道。
「你是我見過的最自戀的討厭鬼。」艾利西亞輕笑著推了推對方。「快走吧，我們到了。」
「let』snailhim。」約翰尼咧咧嘴，輕舒一口氣，率先邁出了緩緩開啟的電梯門。今天是工作日，除了日常會議照常舉辦之外，聯邦參議院還有兩場針對移民問題的辯論會，以及一輪關於英雄家園法案的委員會投票。此時此刻，絕大多數參議員和他們的參謀團隊都在國會山上鬥智角力，哈特參議院辦公大樓的走廊裡空空蕩蕩的，只是間或有一兩個低頭整理文件的助理文員快速通過。因此，約翰尼和艾利西亞並沒有吸引什麼注意，便順利地抵達了713號房間。
「奧巴馬參議員辦公室。」約翰尼仰起頭，默念了一遍乳白色牆壁上懸掛著的深藍色銘牌，伸出手，在敞開的木門上象徵性地敲了敲。按照慣例，每一位聯邦參議員的辦公室都是向公眾開放的——或者說，至少看起來是這樣。
「施瓦茨先生！」
參議院辦公室的前台助理顯然比一樓大廳裡那兩位負責安保的女警官敏銳許多，敲門聲剛剛響起，這個看起來有五十多歲，鬢角已被象徵衰老的銀灰色侵襲的女人便迅速抬起頭，並用同樣短的時間辨認出了訪客的身份。
「歡迎你們來到奧巴馬參議員的辦公室！」每個中年女人都擁有一副足以感染他人的燦爛笑容，這位前台助理也不例外，「今天過得怎麼樣？」
「非常棒。」約翰尼笑著回應道。
「很好，請稍等片刻。」助理翹起左手食指，朝對方遞去一個抱歉的表情，右手則一刻不停地在身前的座式電話上輕快跳躍著。
「參議員。」
助理拾起話筒，低聲通知道。
「施瓦茨先生到了……是的，他就在這兒。」
「我明白了。」
助理重新抬起頭，繼續保持著那副職業化的迷人笑容。
「參議員馬上就會回到辦公室。如果不介意的話，請先在這邊的沙發上坐一會兒。」
「要喝些什麼？茶還是咖啡？」
「水就好了，謝謝。」
約翰尼與助理你來我往地應答，一切都像病人到牙醫診所就診一般有條不紊地進行著。不過，與普通的牙醫不同，我們這位專門為政府和國家診斷問題的聯邦牙醫並沒有讓他的客人等得太久。約翰尼剛接過水杯，還沒啜上幾口，一個沉穩厚重，充滿磁性的成熟男聲便飄進室內，由遠及近，變得愈發清晰易辨。
註：
1、日報：指華爾街日報。
2、馬哈茂德：指馬哈茂德-艾哈邁迪-內賈德（udahmadi-nejad）。
ps：
久等啦，這一章有足足一萬兩千字，起點不讓發一萬兩千字以上的，所以就只有拆開來發了，如果造成了閱讀障礙敬請原諒~感謝lunarwind同學的寶貴月票，以及移山道君同學的評價票和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