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百三十八章 文 / 冷月柔情
政嚴,如今,你真負了鈺昊,死在鈺昊手裡,你,當真絕無怨言、絕不後悔?
那時你甘冒天下之大不韙堅持立鈺昊為後,這,可是你真心的表現?立後不成後,你在改元之際封鈺昊為子爵,可又是你真心的顯現?
他說,「鈺昊,我愛你。」
他說,「鈺昊,我絕不放你離開。--如果只有用死才能留住你,那你就必須死!」
他說,「鈺昊還是你的政嚴啊!並不因為我當了皇帝就有所改變!在你面前,沒有什麼寡人孤家的!我只是你的政嚴而已!」
他說,「誰愁兩雄並,金貂應讓儂。」
他說,「溺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
他說,,「我不想對任何人隱瞞他們的關係,他們相愛,並非錯事。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我只是想跟你光明正大成雙入對,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他說,「我做了皇帝,你,就是我的皇后。你我百年過後,同葬一陵,共享子孫祭祀。」
他說,「擔當身前事,何計身後名。我只要有你相伴就好,誰管他人怎麼說?」
他說,「世間繁花萬種,我只認定鈺昊要那株蓮花。除了他,再沒有一朵能入我心。」
濃烈的情,背叛的臉
深情的眼眸,低訴的愛語,交纏的身體,刻骨的呵憐
全在鈺昊眼前一幕幕浮現,走馬燈似變換著。
鈺昊淚流滿面,政嚴,你令鈺昊好生為難啊!
他的呼吸平衡,嘟喃一聲,翻個身,在鈺昊懷裡尋了個穆適的位置。繼續酣眠。
平時最是驚醒的人,現在變成只要有鈺昊在枕畔,便放膽沉睡,直至鈺昊將他喚醒。
突然間,鈺昊明白了:他機心深沉。狠毒奸詐固然是真的,而對鈺昊的情也的確不假。他只是放不下他的江山、他的野心。
果然啊,對你,鈺昊終究是狠不下心腸,也動不了手!
你啊,又一次贏了!
收回掌,緊緊摟住他,鈺昊告訴自己:只要明日他醒來,不把那封信拿給鈺昊。不要鈺昊去行刺昌,鈺昊便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繼續和他在一起。只要他不把信給鈺昊,就讓那安然去行刺好了,他依舊是鈺昊的政嚴,鈺昊依舊守在他的身邊。而他若拿了信給鈺昊,只說明江山才是他真正最愛,為了江山。他什麼都可不要,什麼人都可利用,那麼,鈺昊
天明,他自鈺昊懷裡醒來,不滿的說道,「為什麼每次你睡得比我遲,起得永遠都比我早?」
「我捨不得閉上眼,想多看看你。」
「哦。原來如此,」那人滿意了,「好吧,就批准你以後每天可以多想想我、多看看我。」
「是。」拉他起身,「起來了,穿衣吧,一會兒還要上朝呢。」
「嗯。」他點頭,取過衣物自己穿上。
鈺昊歎息,看來,你的決定是已經下定了。向來是由侍兒服侍穿衣、梳洗的人。今日卻要自己來動手,你啊,是鐵了心要捍護你的江山了
「不經意」的,一封信滑落在地上。看著那封意料中出現的信,鈺昊苦笑:終究,你還是允了安然的提議。終究,天下才是你的至愛
要鈺昊去行刺昌,鈺昊武藝高強,膽大心細固然是原因,更重要的,卻是鈺昊對你的忠心不二吧?!你知道,因為愛你,所以甘願為你做盡一切事。因為愛你,所以願為你掃清一切阻礙,排除所有傷害!利用著鈺昊的愛,讓鈺昊為你做盡一切!你一定想到了,若鈺昊行刺不成,只會把同行之人統統殺光後再自毀以保全你吧!--你啊,還真把人利用得淋漓盡致呢!
你曾說過,「鈺昊,別的人背叛我,我可以冷靜算計,在他完全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再隨手除掉,而對你,卻完全做不到。一遇到你的事,我就亂了,狂了。」
可如今的事實充分證明,連對鈺昊,你也可以冷靜理智的利用得徹徹底底!
那一年,得你真心告白後,鈺昊就曾告訴過鈺昊自己:鈺昊知道自己這回是真的毫無保留的陷進去了。--政嚴,從此以後,鈺昊對你,再無懷疑,再無試探,全心全意,只信你,只愛你!--如果他們的結局終究是曲終人散,你終究還是負了鈺昊的話,那也只是鈺昊鈺昊咎、由、自、取!
是的,咎由自取。一切只是鈺昊咎由自取罷了。怨不得天,怪不得人。
不能怪你設下了天羅地網來對付鈺昊,是鈺昊自己學藝不精,仍是動心生情,才會一頭栽下,深深陷入。
所以,即使是他們走到了今天,在飽受你的欺騙隱瞞後的現在,仍然如此。
對你,既下不了手,又狠不下心,那麼,鈺昊真的只有離開。
--政嚴,你既已選擇了這條路,那,就讓鈺昊陪著你把它演完吧!
落幕那一刻,便是你鈺昊曲終人散之際。
彎腰拾起信,鈺昊奇道,「這是什麼?難不成還有人送情信給你?」
那人沒好氣的說,「什麼情信,是要我老命的催命函!你自己拆開看看!」
拆開信,信中言辭極為不恭,信裡指責著政嚴謀朝篡位,鈺昊心裡也暗暗佩服安然,好個安然,不知他如何寫得出這等絕妙文章。面上卻是一片勃然之色,「這昌,都寫了些什麼?好大膽子。政嚴,你打算怎麼處置他?」
他淡淡一笑,「等會兒上朝時,我便把這信念給百官聽聽,讓他們來決定。」
「什麼話?」鈺昊說,「朝中只怕會有人擁立這昌。他畢竟是你兄弟父的親子。照理,這皇位原是他的。我就怕朝中那些老古板會要求你還位於他。」
「還位於他?鈺昊,說真的,我倒真的有些想還位於他,然後和你一起歸隱。只是,人無傷虎意,虎卻欲嚙人。怕就怕我將大權交還於昌後,他卻要趕盡殺絕,絕不放過。那時,手中無權又無兵的他們,如何鬥他得過?」
親愛的,為什麼還要說謊呢?你想想,弒了兄弟父,奪了帝位的你,在北人以親弟之命要脅你時,仍能當親弟已死,只顧著你的大位,如此的一個你,又怎會甘心還位於昌?
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在騙鈺昊呢!
看著手中的信,鈺昊微微笑了:鈺昊的萬歲,鈺昊的皇上,你既要這天下,就讓鈺昊再為你掃清一次阻礙吧!就讓鈺昊再為你盡最後一次力吧!
還說什麼要攜鈺昊歸隱呢!皇上,出巧計讓鈺昊這笨人為你弒兄弟父的你,又在設奇謀要鈺昊為你屠宰兄弟了。--一門心思只裝著天下,這樣的你,哪來什麼歸隱之心?!
--只是當時,許諾歸隱的那一刻,可曾有過真心真意?
你啊,一直都是在騙鈺昊!
鈺昊恍然大悟:原來,最終欺騙一個人的,是那人自己。
鈺昊騙鈺昊自己,以為這男人心裡只有濃情厚愛,故意忽略了他的野心、他的狠辣。
鈺昊,你真的很笨,一直一直都在騙著你自己。
歎息著自己的愚笨,鈺昊微笑開口,「既然如此,就讓鈺昊為吾皇效力,誅了這狼子野心的亂臣賊子吧。」
他眼中波光一閃,「鈺昊,你願意去為我殺了他?」
鈺昊點頭。
「好,」他大喜道,「就由你去迎昌歸來!」
朝堂上,天意帝面帶憂慮,將那封信函由中書舍人念給諸臣工聽。眾人聽了後,面面相覷,不敢開口。
還是由丞相率先打破僵局,「衡陽王乃先帝嗣子,臣以為,迎王歸來後,皇上不如禪位於鈺昊王,如此,即可歸還先帝大權,又為皇上贏得周公美名」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安然出列,嗔目大喝道,「天無二日,國無二主!今上尚在,怎敢輕言廢立?」
「安都不得無禮。」政嚴歎息,「丞相說得不無道理。太子將要歸來了,待太子歸來之時,政嚴,定學周公,還政於昌。政嚴已經老了,須另求一藩國以終老了。」
安然挺著頸子答道,「自古以來,難道有被代替的天子嗎?臣愚昧不敢奉此詔!」
政嚴揮手道,「朕意已決,安都不必多言。」
「既是如此,」安然從善如流的說道,「臣願親往邊境,迎衡陽王歸鈺昊大!」
天意帝許之,並派遣鈺昊隨行為副使,共迎衡陽王歸來。
次日,鈺昊便與安然啟程。
鈺昊見到了昌。這個青年,眉清目秀,身上帶著十足的書卷味。這樣的人,不該生在皇家。身處時刻要爭權奪勢小心提防對手的帝王之家,昌,你如何自保?如何保護你所重視的人?
看他那副愉快的樣子,心裡不由暗歎:天真的傻瓜啊,你在北方寄人簷下這麼多年,難道還沒見盡人心險惡?識盡世間冷暖?你以為,他們這一行人,是當真來接你還朝的?他們這一行人,只是黃泉路上的接引使者罷了。昌,你真的太過天真。
載著昌的禮船正渡過漢水。(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