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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百七十四章 文 / 冷月柔情

    安都沉默。很久很久過後,他笑了,「果然還是瞞不過明眼人啊。不錯,」他點頭承認,「我的確跟南王有過協議。」

    鈺昊追問,「那當時又為何不肯下手?」

    安都沉沉說道,「就像我剛才所說的一樣:我顧忌到後世會怎麼看我?史書會如何寫我。所以,臨時反悔了……昊君可記得信?--我啊,就跟信一樣,明明有機會自立,卻仍不忍也不願下手。」

    「其實我也知道,那時若下手,憑當時你們二人的狀況,絕對只有死路一條,但那一刻裡,突然我竟想到了忠君事主--所以,我臨時反悔,滅了南王。」

    「長年所受的儒家教育,讓忠君事主四個字深深駐根於我的腦海中。那日若就這麼殺了皇上,根本就同反叛沒有什麼兩樣。更何況那日若就這麼跟南王聯手,將當年我在朝堂上大力擁護的天意帝殺掉,那是公然作逆,天下人皆會視自己為亂臣賊子長年來所受的教育,讓我下不了手!」

    安都滄然一笑,「我就像是信一樣,念舊情,瞻前顧後,故而引禍上身。」

    安都安都你何其天真,天家父子兄弟之間尚無骨肉親情,何況是你一區區臣子?你看政嚴,弒,屠昌,視親弟如死人,何有親情可言?他對親人尚且如此,就不要說一區區臣子,區區工具了。所有的人,在生性涼薄的政嚴眼中,只是一個工具。臣子,是他奪天下的工具;妻子,是他傳宗接代的工具……若非對鈺昊動了真情,鈺昊鈺昊說到底,仍是他政嚴的工具!

    對工具,他哪會來什麼顧念憐惜之情?安都若在桃嶺大捷後晦光養晦,應該不會有今天之劫。但也說不一定,他干涉政務。聚集眾人於其府,政嚴哪裡肯容忍了?

    歎息一聲,鈺昊說道,「其他什麼事都好包容,也都能包容。但你心懷叵測,暗算聖躬,怎麼寬待?」再寬宏大量的君主,遇上這種要謀逆奪宮之事,焉會置之不理?!

    「是啊,」安都悵然說道,「犯了這一條,任你有萬般功勞在前,仍是保不住。」

    一口飲盡杯中酒。安都自失的一笑,「我少年從軍,數十年宦海生涯一直青我直上,如今卻一下子從頂端跌落下來…我真的就是信啊,當斷不斷,婦人之仁,結果徒害已身而已。」

    扔掉酒杯,安都站起身來。「時候差不多到了,昊君,你鈺昊就此別過。」

    看著屋外黝黑一片,安然木然吟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當作如是觀。」

    外面勁風襲入屋內,聽著安然那略帶悲憤的淒楚聲音。鈺昊心裡不由一緊,苦笑回道,「不生不滅,輪迴自有理。」頓一頓,語氣一轉,鈺昊說道,「安都,請上路。」

    安都拔出佩劍,即往頸中刎去

    怕安然會弄什麼手腳,伸出手來。鈺昊在他百會、命門、膻中三處要穴中各拍了一掌

    血噴灑一地

    鈺昊在一旁一直守著,直到血凝、身冷。鈺昊雙手合十,低低念誦著<往生咒>:「拔一切業障根本得生淨土陀羅尼--南無阿彌哆婆夜,哆他伽哆夜」

    周迪,乃臨川南城人,發跡於。梁元帝封他為通直散騎常侍、壯武將軍、高州剌史、臨汝縣侯,邑五百戶。紹泰三年,遷臨川內史。因助周封討蕭勃有功,又遷為江州剌史。永定三年,周迪助朝廷戰王琳有功,以功加平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增邑一千五百戶,並賜鼓吹一部。天意帝嗣位後,給周迪進號為安南將軍。當年熊曇朗謀反時,周迪與周敷、黃法等率兵大敗熊氏,為朝廷立下不小功勞。

    只是,此子反心漸現,因見鈺昊軍久攻留異未克,遂全然不顧多年來朝廷對其提撥栽培之深恩,於天意三年二月舉兵應留異。

    那一年,由江州剌史吳明徹都督眾軍,與高州剌史黃法、豫章二皇子周敷討周迪。明徹到臨川,令眾軍作連城攻周迪,相拒不能克。天意帝乃遣安成王於總督眾軍以討周逆。鈺昊軍大破周軍,盡擒迪之妻子兒女,只走了周迪,投奔閩州剌史寶應。當時寶應以兵資迪,留異又派其次子留忠臣隨之。

    天意四年秋,周迪捲土重來。東興、南城、永成縣民,皆周迪之故眾,故皆響應周迪。天意四年,九月,辛亥日。天意帝令護軍將軍昌太達討周迪。早在周迪第一次請降時,料著此人的狼子野心,天意帝就下了密旨,在暗地裡調撥軍隊、糧餉,佈置防務。所以這次周迪作亂,鈺昊軍是早有準備。

    鈺昊朝的一番苦心果然沒有白費,十一月,昌太達大破周迪,盡擒其黨羽,只是周迪又再度逃脫,隱匿於山林之間,鈺昊軍遍尋不得。

    當年時,因流離失所,東興百姓大多棄家而不顧,群聚為盜。當地官吏莫不圍剿之。唯獨周迪的處置與眾不同:對於這些為盜的百姓,他並不侵擾,反而分給田地,讓百姓能耕作生活。東興百姓對其感激不盡。加上周迪性質樸,不事威儀,其衣著就跟尋常百姓一般,而百姓有了什麼困難,周迪必輕財好施,所以即使周迪訥於言語,卻仍廣受臨川百姓推崇。

    百姓因當年受周迪之深恩,加上惱昌太達殺人如麻,故競相幫助周迪藏匿。即使昌太達政加拷問甚至誅戳了不少人,卻仍無一人肯告之周迪下落。昌太無奈,上折自劾辦事不利,不能盡擒匪首。

    政嚴接到折子後,大發脾氣,既恨臨川百姓不識大體,又惱昌太達處事無能。那人目光冷冽,聲音森冷,「連周迪也抓不到,鈺昊又怎麼能寄望他去平寶應?要知道寶應比周迪更難對付!」他一把將手中折子扔到地上,起身繞著屋內急步走著,越走越快,顯得心煩意亂之至。

    也莫怪他要發怒,寶應收留了作亂的留異、周迪,這不異於是公然扯了反旗。既已顯露反心,朝廷就定要派兵征討。只是寶應素以反覆機詐著稱,而朝中能獨擋一面統率眾軍的大將中,侯才、安然都已身死,吳明徹不善協調軍中上下關係,昌太達太過嗜殺,易激起當地民眾義憤……

    鈺昊沉吟良久,終於緩緩開口,「我去。」那人猛地止住腳步,抬起頭來,不可置信的說道,「你說什麼?」迎視著他好看的眼睛,鈺昊平靜說道,「我說,我要去討伐寶應。」

    無視那人的震驚,按著自己的思路,鈺昊接著說下去,「周迪已是喪家之犬,他們大可暫且將其閒置一旁,不必理會,由得他繼續躲藏好了。眼下的重點是東南邊的寶應。此人一日不除,朝廷就一日不寧。怎也要把他給殺了。」

    那人牢牢盯著鈺昊,那神情讓鈺昊不由懷疑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否則幹嘛要這樣看著鈺昊?就在鈺昊準備開口詢問自己是哪裡推測錯誤時,那人說話了,「鈺昊知道定是要對寶應用兵的,只是,你去做什麼?」

    「我去殺敵斬將,為你平定天下啊。」「不行!」那人斷然拒絕,「刀劍無眼,奔波萬里,你要是再有了什麼損傷那可怎麼辦?你不能去!」鈺昊傲然笑道,「經年征戰,我什麼沒見過?什麼沒經過?區區一個寶應,能奈我何?我要去!我定要去!」

    「我不要你去!」那人急步奔過來,一把將鈺昊帶入懷中,狠狠摟住,然後說道,「我不要你去!絕不要你去!戰場上刀劍無眼,你若再像上次那樣受了傷,你叫我,如何是好?」那人將鈺昊摟得更緊,似要溶入骨血中一般,在鈺昊耳際喃喃低語著,「不讓你去!再也不要你上戰場了。」

    溫熱的唇吻住鈺昊左邊的頸,舔吻著那舊時傷痕,那人已是語帶哽咽,「那一次看著你氣若游絲,我也像是死了一樣……生離別……那種感覺太過可怕,我再也不要經歷……」

    這人哪……

    端起他的臉,不意外的看到他紅紅的雙眼已然濕潤,又憐又疼的斥責他道,「真是,你幾時變得這般婆媽了?有什麼捨不得的?」

    那人悶聲悶氣的回答,「反正我就是不要你再上戰場。」

    有意逗他展顏,鈺昊故意皺著眉道,「那可不成。我一直呆在你身邊無所事事,像極了你養的小白臉,叫人家怎麼看?人家會說,我的一切都是天意皇帝給的,我什麼也不會……」

    剩下的話在看到那人瞬間變得有些鐵青的臉色後,自動吞了下去。那人惱怒的瞪著鈺昊,大聲質問道,「陪在我身邊就讓你這麼為難?」

    好好的,怎麼忽然的生起氣來?鈺昊有些頭痛的說道,「政嚴,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好啊!」他橫的說道,「既然你都說了,那,從今以後,你就什麼事也別做,就守在我身邊,陪著我就好!」(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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