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九 希望 文 / 弧光

    後半段的路程出乎意料的輕鬆，居然什麼怪物都沒有碰到，這實在是讓我們和奇怪。難道說這裡所有的怪物都已經在剛才的戰鬥中被我們消滅了嗎？

    雖然如此，我們也不敢放鬆警惕，小心翼翼地前行，行進間仍然保持著完美的戰鬥隊行。而身後，卻是浩浩蕩蕩的骷髏大軍。如果是不知情的玩家看見了，說不定就會以為我們在被一群裝備齊整的骷髏追殺。

    這樣毫無驚險地走到了地圖所標示的邊緣，遠遠地就看見一個傳送門模樣的半圓框立在路中間。

    惡魔導師突然激動起來，指著那個「門」嚷道：「到了，我們到了，就是那裡。只要穿過傳送門，我們就可以到達目的地了。」

    「這麼簡單？」我疑惑地道。

    「哦，沒這麼簡單。」惡魔導師又道。「過了傳送門，我們還要經過一段旅程才能真正達到目的。」

    「那你這麼激動幹什麼。」我不滿地道。「我還以為就這樣就可以完成任務了呢。」

    「我只是知道傳說是真……」惡魔導師突然又閉上嘴，一臉驚慌。

    我瞪他一眼，顯然，他是知道一些具體的情況的，可是這個可惡的傢伙就是不透露一點兒出來。

    「你不要問，問了我也不會說的。」他反應地倒挺快。

    「哼。」我扭轉頭向傳送門走去。「你現在就算告訴我，我也不想知道了。」

    我心中厭惡，特地走快了幾步，搶在隊伍的前面。誰知沒走幾步，突然一股奇異的感覺湧了上來。我心中一震，抬頭望去，卻見天空中無數巨大的火球正向我們砸來。

    「流星火雨！」我大駭下脫口而出，這可是只有高級魔法師才能學會的法術啊。

    「克行，快閃開。」旁邊響起月心的嬌喝，我被一股大力一下撞倒在地，隨即一個人影撲在我身上。

    「蓬蓬蓬——」

    無數的大火球不斷落下，正砸在把我擋在身下的月心身上。我可以清楚地感覺到火球的衝力，即使是隔了一個人，也讓我覺得生疼，而被直接衝擊的月心所要承受的痛苦那就可想而知。

    好不容易等到流星火雨的效果消失，月心卻已經像是沒有力氣站起來了一樣。我忙翻身而起，把她抱住。

    「月心，怎麼樣？」我嘶聲喊道。

    「沒……我沒事。」月心喘了好口氣，這才稍微緩過勁來，抬起頭向我努力地擺出微笑。「克行，你沒事就好。」

    「克行，小心。」旁邊人影直閃，卻原來是又一波偷襲已經到來，天竹蓮她們都趕過來了，為了給我做防護，惡魔導師已經把防護罩支開。

    我卻絲毫沒有顧及到外界發生的任何事情，直直地盯著月心，生怕她一下就從我的懷裡消失了。「月心，我沒關係的。只是你……」

    「克行，這可是個遊戲，難道你真的以為我會死嗎？」月心深深地吸了幾口氣，臉色回復正常，站了起來。「而且你不要忘了，我可是擁有女神的庇佑，怎麼會那麼容易掛。」

    對啊，想必月心就是考慮到這一點兒，才會拚命把我護住。不然就憑我，在威力如此巨大的流星火雨的襲擊下，一定逃不過被秒的命運。

    但是，不管怎麼樣，雖然遊戲裡的疼痛感並不強，但是這些衝力已經足夠讓月心痛苦了。我憤怒地回過頭，想看看到底是誰居然下如此狠的手。

    幾個各色職業都有的玩家正堵在通往傳送門的道路上，其中幾個魔法師正在不停地施用著高級魔法對防護罩進行衝擊，而剩下了幾個騎士模樣的則已經紛紛上馬，看樣子馬上就要衝過來。雖然他們居然每個人都是三轉以後的玩家實在讓人吃驚，但真正讓我詫異的是，他們身上都有青龍會的標誌。

    冰炎！

    我立即反應到這是冰炎所安排的埋伏。想不到他為了阻止惡魔導師去完成任務，居然一直跟到這裡來設伏。

    雖然他已經提醒過我，可是我仍舊不能原諒，居然讓月心吃了這麼大的苦頭。我吸一口氣，大喝一聲：「都給我住手！」

    對面的幾個人一楞，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目光刷地都集中在我身上。

    「冰炎呢？出來。」我繼續喝道。

    沒有動靜。

    「冰炎，你出來，我知道你肯定在這裡。」我加大音量。

    果然，冰炎從樹林中現身，走到對面幾個玩家的中間。「克行，我說過了，我是絕對不會放棄的。而且我還叫你小心了。」

    我不禁微微一窒，是啊，我確實是沒什麼理由來埋怨他。難道我還要求他偷襲的時候先給我通報一聲嗎？可是看看月心，我頓時心頭火起。「冰炎，我也說過了，既然我們接了這個任務了，就絕對不會放棄的。你們想殺掉惡魔導師，就要先把我們都殺了才行。」我實在找不到什麼理由來反駁，因為連我自己其實都不太願意幫惡魔導師的。如果不是礙於已經收了他的錢，說不定我早就走了。

    「那好。」冰炎點點頭，向月心道：「月心，你能告訴我剛才你是怎麼趕到克行旁邊的嗎？我已經算好了，這次攻擊正好可以把克行秒掉，那也省得我在和他在戰場上相遇的尷尬場面。」

    聽到冰炎的問題，我也突然想了起來。剛才我為了離惡魔導師遠點兒，所以離開大隊較遠，依月心剛才離我的距離來看，她是不可能在第一時間趕上來救了我的。我的目光落到她頭上的翠玉蝶上，難道……

    月心臉上露出迷茫的神色，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只是當時我看見克行很危險，想趕快到他身邊去，自然就去了。」

    看來是沒錯了，這個翠玉蝶自帶的瞬間移動居然也是有心念發動的。

    冰炎顯然不明白，但是他卻點點頭沒多問。轉想我道：「克行，月心身上應該還有一個東西？」他把「東西」兩個字咬得特別重。

    畢竟以前和他一起合作過，我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顯然是在問月心為什麼能在流星火雨的襲擊下生存下來。我點點頭表示認同。

    他沉思半晌，然後指指惡魔導師道：「克行，我們這之間的問題上次相信已經說明白了。來把，開始動手好了。不要客氣。」

    「真的不用客氣？」我微笑道。經過剛才的幾下緩衝，我的怒火漸漸消失。沒錯，沒個人都有他自己需要堅持的目標，雖然我們為此爭鬥，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和他就有仇。

    想到這裡，我暗自歎了一口氣，月心說的對，看來我還是在心底裡把冰炎當作朋友。不然如果是別人的話，我就算不會因此而怨恨，但多少也會有些厭惡的感覺。而現在，我卻絲毫感受不到心中存在任何的不舒服的感覺。我只是在冷靜地分析著兩邊的實力對比，想著如何能夠獲得勝利。畢竟，我也不是個會簡單認輸的人。

    「當然。」冰炎笑笑。「如果你客氣了，不要說你自己會不會原諒自己，我第一個就不願意放過你。」說完他提高聲音。「來，克行，我說過，不管怎麼樣，我都會把你當成朋友。所以我要用正大光明的方法來對付你。我這次帶來的人可都是高級玩家，你小心了。」

    「正大光明？」我沒好氣地道。「難道你在城裡派人發暗器偷襲也算是正大光明嗎？」

    「呵呵。」冰炎毫無愧疚之色。「那不也是沒成功嘛。」

    「得了。」我撇撇嘴道。「開始，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下得了手了。」這話倒也不假，越和他說多點兒話，我就越懷念起以前和他在一起做朋友的日子。雖然他對我造成的傷害依然還記憶猶新，但是，這是各自追求的夢想不同罷了。除開這些，他確實是個不錯的朋友。

    唉！算了，多想無益，還是看眼前。

    「哈哈，如果不能下手最好，省得傷了和氣。」冰炎哈哈大笑。

    「和氣？」我喃喃道。我們之間，原來還有和氣嗎？

    心中一真鬱悶，我無意義地揮揮手，喝道：「動手，我是不會客氣的。」

    話音一落，我左手伸出，詛咒迷霧立時把對方所有的人都籠罩住。同時心念一動，後面的骷髏大軍蜂擁進濃霧裡，在我的命令下，它們是把在濃霧內除了同類以外的生物一律通殺，雖然骷髏們的攻擊力不高，但是足夠冰炎他們幾個應付的了。

    「小星，狂雷天降。」

    「好。」

    小星一聲清叱，小手中電光直閃。不一會兒，無數道閃電砸向濃霧中。片刻後，就響起了絡繹不絕的慘叫聲。

    「哥哥，他們都死光了。」小星現在的能力又大有長進，對付這幾個高級玩家居然能夠做到連魔法值都不用光，當然，應該還有骷髏們幫忙的緣故。

    過了一會兒，濃霧漸漸消去，冰炎的身影現了出來。他身體周圍有一圈紅光包圍，骷髏們就在這圈紅光外努力地砍著，可惜，都是無用功，根本連冰炎的身子都沒碰到。看這個效果，應該是他身上的某件寶物造成的。

    我讓骷髏們退開，然後望著冰炎，看他有什麼話說。

    他看看四周，已經沒有了一個同伴，苦笑道：「克行，想不到你不客氣起來，居然這麼厲害。」

    「哪裡。」我淡淡地道。

    冰炎苦笑著搖搖頭。「克行，我的任務失敗了。你還是把我也殺了。」

    「為什麼？」我愕然道。

    「我帶來的兄弟們都被你掛了，如果就我還活著，那你認為他們會怎麼想？」冰炎反問道。

    他說的沒錯。可是……「冰炎，這就是你所謂的兄弟們嗎？」我真的不明白，他為了追求這些權利，需要失去多少的東西，居然連真正的兄弟都沒有了。「如果是孤情劍和小飛，你以為他們會這麼想嗎？」

    「孤情劍，小飛。」冰炎繼續苦笑，神情中充滿了落寂。「他們已經離開青龍會了。」

    「啊，為什麼？」我訝道。

    「和你的原因一樣。」冰炎的聲音倒還平淡，不過卻給我一中心死的感覺。「自從你離開後，他們兩個就一直對我不滿，前些日子因為一些小事和我吵了起來，結果他們一氣之下就離開了。」

    我禁不住沉默下來。好半晌，才緩緩道：「冰炎，我再問你一遍，這樣做，值得嗎？」

    「值得？」冰炎茫然地搖搖頭。「我現在也不知道了。但是克行，這是我的夢想啊。如果沒有實現過，我一輩子都不會安心的。」

    「可是……這樣你就會安心嗎？」本來我們兩個再次見面後，互相的氣氛已經變得輕鬆起來，沒想到，現在又成為了這樣。「以後你回想起來，你確定自己不會後悔嗎？」

    「或許。」冰炎歎一口氣，眼神卻又漸漸堅定起來。「可是，如果不這樣做，我現在就會後悔。克行，我們以後不要再討論這個話題了。每個人都會有他自己的夢想，而為了實在這個夢想，無論是失去什麼，即使不值得，別人也是不能置言的。所以，我們不能再說下去了，我怕我們好不容易緩和的關係又會崩潰。現在，或許只有你能讓我感受到溫暖了。」

    我？溫暖？什麼時候起？我也成了可以讓別人感受到溫暖的人呢？我回頭看看同伴們，如果這是真的，那最大的功臣無疑就是他們。而最重要的人，就是月心了。

    「來，克行，殺了我。」冰炎語氣異常平靜，好像說的根本就不關他的事一樣。

    我皺皺眉，最終用連串的火球把他送到了地下城去。

    而冰炎，居然是微笑著看著火球接近。一直到他消失，這個微笑也絲毫未變。

    「月心，我和冰炎，以後的關係會不會就一直都這樣呢？」看著冰炎消失的地方，我有些迷茫地向月心問道。每次我迷茫的時候，月心就是我最好的心理調理師。

    「這樣不好嗎？」月心微笑道，她的微笑，總會在片刻間消解我心中的愁悶。「如果你們兩個人追求的夢想永遠不變的話，那這樣的關係就是你們之間最好的結果了。但是……」月心把目光投向遠方，眼中射出閃爍的神光。「這個世界上，又有什麼事情是永遠不會變的呢。或許，你們將來會成為真正知心的好朋友也說不定呢？」

    「或許？」

    「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