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六十七章 滿園春色 文 / 賊眉鼠眼
錚退出御書房前,看了看皇上的臉色,欲言又止。
他想問問,不知在這次謀反事件中,太子有沒有參與進來,畢竟潘尚書是太子的老師,按慣例,師徒倆都是同穿一條褲子的。潘尚書在玩火,太子難道就清清白白嗎?
想了想,他還是沒問出口。除了不願過多的牽扯進皇室的紛爭外,他還覺得,皇上已經被臣子的背叛弄得有些心力憔悴了,方錚不想再讓他認為自己是個失敗的父親。
走出宮門,方錚伸了個懶腰,秋高氣爽,天氣很好。
但他卻感覺心裡彷彿壓了一塊大石般,謀反,兵變,篡位,這些只有在前世的小說和電視裡才能看到的狗血劇情,竟然讓自己真實的碰到了,而且還身陷其中,實在是造化弄人。
由此看來,封建裁**還是弊端多啊,人人都垂涎著那個一呼百應,號令天下的寶座。如果像西方國家那樣的君主立憲制,甭管誰當皇帝,反正手中沒權力,只能吃喝玩樂,順便做做慈善,向歡呼的人群揮揮手,這樣的皇帝就算送給潘尚書做,估計他也肯做?不但不肯做,可能還會誓死反抗,舉著板磚對著自己腦袋,「誰要讓我當皇帝,我就讓你看看裡面是什麼餡兒的!」
說到底,還是權力害人吶。
京城最近可能有動亂,方琢磨著,是否要將爹娘送出京城避一避?這不能怪他自私,國是大家的,家是自己的,保護家人的安全是他的責任。
後來一想還算了京城之外不知哪支軍隊保不準哪天就反了,屆時京城之外可能會更亂,任你是華朝首富,在面對刀兵之災時普通的平民百姓沒什麼區別。再說皇上下旨下個月就要成親了府正是大張旗鼓準備的時候,爹娘怎麼可能會離開?
接下來的半個月,方錚;入了繁忙,除了分析各地不斷送上來的情報外,還兼顧著影子營地的新人訓練。
殺哥很勝任他地教官工作有地訓練課程中。他教地課是最苦地而且是唯一一門有減員情況發生地課程。有幾名自認藝高膽大地學員。在殺手哥哥教了一點飛刀絕活地皮毛之後。竟然不知天高地厚。自以為承了殺手哥哥地衣缽真傳。想挑戰一下高難動作。於是他們便蒙著眼睛射飛刀。
結果很顯然傷了幾名看鬧地學員地大腿後。這幾名藝高膽大地學員被殺手哥哥痛揍了一頓且關了禁閉。
影地老成員派出去執行任務。不斷有情報傳來城外地幾支軍隊毫無動靜。仍像往常一般訓練飯。睡覺。沒有一點大戰即臨地緊張氣氛。方錚不禁奇怪。潘尚書那老東西到底準備什麼時候起事?他這把年紀也活不了幾天了。再不抓緊時間。等進了棺材。他造誰地反去?
一晃半月過去。很快到了初九。太子舉辦地賞花會在眾多官員名士地期待下。開始了。
賞花會之所以如此被眾人看重。除了舉辦者是未來地國之儲君外。還因為這是文人雅士聚會地場所。但凡文人聚會。總免不了吟詩作對。風雅一番。如果自己地詩句作得好。便很有可能獲得太子地器重。太子會以舉才地名義。向皇上推薦。繞過科舉地殘酷競爭。輕輕鬆鬆當官。所以不少在民間頗有才名。然而科舉卻總是落第地才子們。對賞花會可謂趨之若騖。欲求一入而不可得。
賞花會選在京城被郊地怡紅園舉行。怡紅園是前朝某位官員地別院。後來被太子重金買下。園中種植著來自全國各地地珍稀花卉。從普通地蘭荷菊梅。到珍貴地蝴蝶蘭。文心蘭。雁來紅等等。秋高氣節。園內桂馥蘭香。奼紫嫣紅。風景煞是迷人。
園門外有太子府的侍衛們層層把守著,沒有請柬的一律不准入內。
一大早受邀的人們便三五結伴而來,一輛輛豪華尊貴的馬車,踏著滿地花香,徐徐進入園中。眾人笑語盈盈,往來持禮,風翩翩。更有那大戶官宦人家的小姐閨秀們,趁著這次難得的外出機會,三三兩兩湊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低聲細語,嬌笑連連。
一切都顯得那麼的心曠神怡,如入畫境。
園門外不遠處,卻有著一副不和諧的景象。
一個賊頭賊腦,滿臉壞笑的華服年輕人,正在赴會的人群中來回穿梭著。
「哎呀!這不是張掌櫃的嗎?您真來啦?唉,其實這賞花會挺沒意思的,要不您回去得了,把請柬轉讓給我行不?」
「為什麼呀?這不是你五千兩銀子賣給我的嗎?」張掌櫃的不樂意了。
「裡面儘是一些紈褲子弟風花雪月的,咱們都是商人出身,湊那堆人裡面你覺得有意思嗎?」
「我管它有沒有意思,我是來談買賣的,沒準哪位有錢的公子哥兒覺得我城南的店舖有前途,肯出銀子合夥做買賣呢。」
「得,您趕緊進去……」
「哎呀!這不是周老闆嗎?怎麼您也親自來啦?小弟勸您一句話,趕緊回去得了,這賞花會沒意思,小弟今晚請您上倚翠樓喝花酒去,——您把請柬送我成不?」
「憑什麼呀?這不是你賣給我的嗎?花了我五千兩呢。」
「小弟再把它買回來行不?」
「行,你出一萬兩,我把它再賣給你。」
年輕人嚇了一跳:「你怎麼不去搶啊?才幾天就翻了一倍,想錢想瘋了?」
「此一時也,彼一時也。你要不要?不要我可進去了啊。」說完周老闆甩甩袖子,頭也不回的走了。
「奸商!無恥!」年輕人在背後狠狠的罵了一聲。
毫無問,這個年輕人正是方錚方大少爺。
至於他為什麼在園門外上竄下跳滿世界買請柬,
簡單,那天跟小公主一起賣請柬留下的後遺症—,他把屬於自己的那張請柬也賣出去了。他本身只是個五品閒官,還沒狂妄到敢放太子殿下鴿子的地步,所以便產生了現在這種望其門而不得其入的窘境。
正在感歎為什麼這世上的奸商比好人多時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的眼簾。
蕭懷遠!
這小子怎麼也來了?後來一想又釋然小子本身在太子府打工,出現在這裡是很合理,很符合邏輯的。
「哎!蕭兄!好久不見,你好嗎?」不顧經過身旁的文人雅士的側目,方錚高興的揮著手大喊著。
蕭懷遠站在門客見喊聲不由一楞。聲音太熟悉了,熟悉得他想忘都忘不了。
但他仍然裝作沒聽到都沒回。
然而他還是估了方錚跟熟人攀交情的決心。
方錚仍不管不顧的大著:「蕭兄!蕭懷遠!是我呀,你最親密的好朋友,肝膽相照的好兄弟,方錚啊!你怎麼不理我呀?」
蕭聽得牙幫子發酸,橫了橫心,正打算若無其事的走進園內躲開這位瘟神的騷擾。園門口站著的侍衛聽不下去了,忍不住勸道:「蕭先生您的那位朋友叫了很久了,要不您上去跟他相認一下這……來往的都是文人雅士,大呼小叫的也太不成體統了怕太子殿下會怪罪呀……」
蕭懷遠仰著頭,重重歎了口,板著臉慢騰騰的走到方錚面前,冷冷道:「行了,別叫了。」
方見他終於肯出來相認,不滿道:「年紀輕輕的,怎麼就耳背了呢?我叫你那麼多聲你沒聽到嗎?」
「……你到底想幹嘛?」蕭懷遠實在拿他沒辦法了。
「廢話,我要進去。」
「你不是有請柬嗎?直接進去不得了,在外面大呼小叫的幹嘛?」
「呵呵,本來是有請柬的,可我這人太大方,東送一張,西送一張,沒了。」
「說得好聽,是賣了?」蕭懷遠不滿的哼了哼,想到方錚搶他請柬,他心裡的就來氣,本來他想自己賣幾張來著,結果一股腦全被方錚搶了。
「嘿嘿,都一樣啦,正好看見你了,好兄弟!有今生,沒來世,快,帶我進去。」
「不帶!自己想辦法去。」蕭懷遠扭頭就走。
「你不帶我進去,我就回家了啊,到時候太子殿下問起來,我就告訴他,壓根沒人來請過我,我都不知道有賞花會這回事兒……」
蕭懷遠停住腳步,仰天長歎道:「……我怎會認識你呀!」
就這樣,方錚順順利利的被蕭懷遠帶進了園門。
「別繃著臉嘛,多難看吶,你的形象代表太子府呢,來,笑一笑……」方錚一路上開導他。
路過園門口時,方錚聽到守在門口的侍衛的對話。
「……真奇怪,今日來了許多生面孔。」
「什麼生面孔?」
「好像有不少京城大商號的掌櫃,奇怪,太子殿下怎麼會邀請他們?這是文人們聚會的地方啊。」
「你認真檢查過他們的請柬沒有?」
「查過了,請柬是真的。」
「那不就得了,管他呢,只要請柬是真的,就沒咱們的責任了。」
方錚聽完暗暗一笑,一抬頭,卻見蕭懷遠狠狠瞪了他一眼。
將一張銀票拍在蕭懷遠手中,方錚笑道:「好啦,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怪彆扭的。這是給你的分紅,這事兒咱們兩清了啊,你去忙,不用招呼我了……」
方錚揮一揮衣袖,瀟灑的走開了。
蕭懷遠展開一看,不禁氣得火冒三丈:「一百兩?這個混蛋!打發叫花子呢?」
怡紅園的花卉是京城最出名的,由於終年有太子府的侍衛把守,尋常人家根本無緣見到這些爭奇鬥艷的各種名貴花卉,今日太子廣邀賓客,倒是令那些小姐閨秀們驚喜了一把,於是乎園內處處皆是女子的身影,嬌笑打鬧,讚歎驚奇鶯鶯燕燕,環肥燕瘦,給本就繁花似錦的園子更增添了幾許沁人心脾的脂粉芳香。
方錚一踏進園子便看見一個異常臃腫肥胖的身影,如同一隻營養過剩的花蝴蝶一般一堆小姐閨秀中奮力的穿梭著。
「啊位小姐,此花名叫百合,取百年好合之義,種在家中,兆頭吉祥說不定很快便遇見像我這麼風流倜儻的如意郎君呢……」
「呀!真的嗎?奴家……奴家還未出閣呢……」小姐無限嬌羞狀。
「是嗎?未出閣好呀,呵呵下不才,願找個僻靜之處,與小姐細細分說種這百合花的訣竅……」
方錚噗嗤一聲笑了,這死胖子,泡妞的技巧如此低劣,好歹也是每日流連於青樓妓館的風流人物麼就沒點長進呢?
悄悄走到胖子身後,使勁一拍他的肩膀方錚刻意壓低了聲音道:「小子,不要命了?敢勾引我家娘子?」
胖子一驚沒回,下意識雙手抱著腦袋聲道:「……這位兄台,誤會,誤會了呀!」
呵!動作還挺熟練,看來這死胖子沒少勾搭有夫之婦呀,而且肯定吃過不少癟。
被調戲的小姐其實長相很普通,而且臉上還點綴著一些雀斑和麻子,聽得方錚如此一說,不由羞得滿臉通紅,狠狠一跺足,啐道:「呸!誰是你家娘子?不要臉!」說完捂著臉飛快的跑掉了。
胖子趕緊回頭,見是方錚,不由一楞,隨即大怒:「我說你小子是不是有毛病呀?這麼久不見,也不說來看看我,一見面就嚇跑了我好不容易看上的美人兒……」
說完胖子一臉不捨的望著那位飛身遠去的小姐,還意猶未盡的咂摸咂摸
方錚撇嘴道:「得了,你那什麼眼光呀,就那磣樣兒,能叫美人兒嗎?一臉的美人痣,滿身的守宮砂,坑坑窪窪,坎坎坷坷,一盆水潑臉上都不帶往下滴的,——我說胖子啊,你好歹也是個王爺呀,怎麼就不挑食呢?」
胖子聞言一窒,接著一挺胸,嘴硬道:「我就喜歡麻子,就喜歡長得很有層次感的女子,怎麼著?不行嗎?」
方錚苦口婆心勸道:「別跟自己過不去呀,你的心臟本來就有毛病,若半夜醒來,一睜眼發現身邊躺著一張如同被豬親過的麻臉,萬一承受不住刺激,被嚇得血氣逆流,蹬腿了怎麼辦?回頭官府再告人家姑娘謀殺,你這不是害人家姑娘嗎?」
胖子苦笑道:「你……你這嘴也太毒了……」
方錚拍著他的膀,笑道:「我得好好培養一下你的審美觀,再這樣下去,將來你兒子你孫子只會一代比一代難看,想想就心酸呀。」
胖子與他玩笑了幾句,接將方錚拉到一處無人的角落,四顧看了看,低聲道:「哎,方兄,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最近幾日京城的氣氛有點不對勁……」
方錚眨了眨:「怎麼不對勁了?」
「我也說不上來,其實一都跟往常一樣,瞧不出什麼變化。但我總覺得心裡堵得慌,就像下暴雨之前那種悶悶的感覺一樣,壓得有點喘不過氣來……你在朝為官,跟我說說,最近是不是將要發生什麼大事啊?」胖子的臉色有點難看。
方含笑看著胖子,他是自己的患難之交,一起同過窗,一起扛過槍,一起逛過青樓,男人的幾大鐵,他和胖子似乎都占齊了。幸運的是,胖子只是個不能插手政事的閒散王爺,所以被排除在了風雲詭譎的朝堂之外。可萬一有一天,皇上年老駕崩了,太子登位,胖子這位閒散王爺還能如此逍遙嗎?要知道,他一直與太子的關係不太好,以太子的為人,容得下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嗎?
如果胖子成為太子,那該多呀。
方一驚,自己怎會這麼想?是否有點大逆不道?可話說回來,身為皇上的親生兒子,難道胖子真的從沒想過跟太子爭一爭嗎?莫非他就甘願當一輩子的逍遙王爺?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他難道就沒替自己想過,萬一太子登位,等待著他的是什麼嗎?
「胖子啊,你有沒有想過……」方錚剛開口又改變了主意,現在不是談論這個話題的好時機,至少得等潘尚書倒了再說。
胖子一臉問號的望著他:「想過什麼?」
方錚轉移話題道:「……其實皇上這段日子心情不太好,如果你沒事的話,多進宮去陪他說說話,別怕,自己的父親有什麼好怕的,他除了是天下共主,其實還是一個孤獨的老人,需要子女們陪他的……」
胖子臉色凝重的看著他,用力點了點頭,眼中掠過幾分瞭然。
笑著拍了拍胖子的肩膀,方錚道:「別搞得這麼沉重,今兒咱們是來玩的,別浪費泡妞的大好時光……」
胖子笑道:「對對對,我還想看方兄施展泡妞絕技,我跟著學幾招……」
於是花紅柳綠的小姐閨秀們中間,多了兩隻不停穿梭忙碌的花蝴蝶。
「哎呀,這位姐姐生得如此美貌,哪還用得著出來賞花呀,姐姐一出現,整個園子的花兒都黯然失色,這可是姐姐的罪過呀……」
「咦?這位姐姐的纖纖玉手生得此秀氣修長,真乃小弟我生平僅見呀。小弟對易經算卦略有研究,不知姐姐可願讓小弟為你看看手相……哇!姐姐的小手好柔軟啊!小弟能摸上一摸,實在是三生有幸,不知姐姐芳齡幾何,家住何處呀?咱們留個聯繫方式……」
「…………」
「…………」
胖子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著方錚施展泡妞**,心中欽佩不已,方兄不愧是風流陣裡的急先鋒呀,果然名不虛傳,自己若能有他三成功力,何至於連個滿臉麻子的姑娘都泡不到?
方錚正在脂粉堆中如魚得水,愜意暢遊之時,一位中年文士分開眾小姐,朝著方錚拱手笑道:「在下失禮了,不知閣下是否忠勇伯方大人?」
方錚一楞,點頭道:「正是,請問你是……」
文士笑了笑,舉手投足透著幾分優雅:「在下姓范名瑞,乃太子殿下身邊一名小小的執事,奉太子殿下之命,請方伯爺入閑雅閣一敘,還請方伯爺賞光。」
方錚眨了眨眼,又不捨的看了看圍在周圍的鶯鶯燕燕們,為難道:「……可是,我現在有點忙啊……」
泡妞正泡到緊要關頭,有幾位大家小姐已快將她們的貼身手絹兒送給方錚做訂情信物了,這會兒太子跑出來搗亂,這不為難人麼?
范瑞聞言一窒,心中不由生了幾分怒意。太子殿下單獨邀請,這是多大的面子,此人怎的如此不識好歹?
若非此人對太子太過重要,范瑞真恨不得當場拂袖而去。
方錚察言觀色,馬上哈哈大笑:「范先生莫見怪,我剛剛是開玩笑的,太子殿下相召,我怎敢不去呢?哈哈,咱們這就走。」
說著回過頭來依依不捨的朝眾小姐們揮著手,邊走邊喊道:「各位姐姐們,就在這兒等著我啊,我馬上就回來,哎,那位姐姐,你的手絹兒竹得很好看,給我留著,莫要送給別的臭男人了,特別是莫送給你們旁邊的那胖子,那傢伙人品沒我好……」
聲音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只留下滿頭黑線的胖子,和一眾咯咯嬌笑的小姐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