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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二十二章 山中無老虎(上) 文 / 一語不語

    四月初五一清早,廖明升將連夜審訊所得的供狀呈閱,劉愈看過之後還算滿意,一晚上的工夫,廖明升就獲得了足夠的口供,足以將東寧太守府給掀翻。яя

    劉愈以攝政王的身份硃筆批了牛盧等守備營將官的斬首之罪,且是斬立決。

    劉愈在出發與天子鑾駕匯合之前,親自監斬,說是「斬立決」,用的卻是槍決。且劉愈動身出發之前時間緊急,匆忙將一干犯人押出城外,幾隊新軍士兵上前一排槍下去,幾個犯人便被打成了篩子。

    之後劉愈對廖明升囑咐了一句「好好做」,便帶著連乎生等侍衛離開了東寧府。

    見到劉愈離開,廖明升也總算是鬆口氣,他第一次感覺到給一個隻手遮天的攝政王辦事不易,若非他使出看家本領,也許今天挨槍子的就是他自己。

    劉愈一走,廖明升馬上與劉定等人回到東寧府行宮之內,劉愈雖走的急,但還是交待了很多事情,最重要的就是劉愈昨夜所提過的「楚王」,廖明升不敢有絲毫懈怠,他不知劉愈何時會回來,若是他事情辦的不好,劉愈這座大靠山也不會傍的穩。

    「提審犯人。」回到行宮,廖明升當即下令。

    廖明升口氣也硬實了許多,現在劉愈不在,東寧府甚至是淮北省,都要看他一人臉色。雖然劉愈沒給他安排確實的官職,但他現在是查案的欽差兼任東寧府的太守,地方事務可以一把抓,為了查案。他甚至可以像劉愈所說的去查那些王公貴族。

    當然他也不敢隨便造次。

    他心知自己是在拿自己的命在查案。

    在東寧府太守府那邊。從夏州城趕過來的幾位淮北省的高官們本來還想著天明了如何去見劉愈。一早他們便得知,劉愈未經地方刑獄部門審訊,也未過刑部審批,直接以軍法處置了牛盧等守備營將領,而之後劉愈便匆忙離開東寧府南下。

    在這些官員中,官級最大的是三台中的撫台,也就是淮北省的巡撫遇中昌。當他得知劉愈擅權大肆搜捕儒官和儒者,他想到的是盡量來說和此事。不要將事情鬧大。遇中昌是京官,也是蘇彥當政之後外派到淮北省的一方大員,本身他並不屬於儒官,但他對儒官和儒者抱有憐憫。

    「現在臨王說走就走,看來他已將所有的事情都定下。我們想出手也難了。」臬台丘予武聽聞消息後歎口氣道,「那個廖卿多半只是個傀儡,遇撫台,您看此事當如何是好?」

    本來臬台負責一省刑獄,在省府得知東寧府發生變亂之後,遇中昌第一時間找到丘予武。讓他火速同來東寧府,本來遇中昌是希望請劉愈安排丘予武來查辦此案。但他們尚在路上,劉愈就已定了讓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微末小吏負責案件。

    遇中昌道:「廖卿不過是太康縣縣尉,有多大膽子敢逆我們的意思,丘兄,勞煩你去行宮那邊走一趟,一會等胡藩台過來,我讓他過去給你聲援。」

    丘予武點頭,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不能讓劉愈在淮北省官場展開一場血洗,天子鑾駕行到淮北省發生逆案,這是十分嚴重的事。他們要盡力來減小因牛盧謀逆而造成的影響,這不但是為救那些儒官和儒者,在他們看來,這也是為他們自己仕途的穩定來考慮。

    等丘予武離開,遇中昌馬上到太守府後衙內,拿起紙筆寫了一封信,他準備借助京城中一些官員的力量,盡量來為淮北省的這次事件來開脫。

    遇中昌剛寫完信,還沒等叫人送出去,丘予武便怒氣沖沖地回來了。

    「丘兄沒見到廖卿本人?」遇中昌驚訝問道。在他看來,若是丘予武與廖明升相見,以廖明升一介微末小吏見到上司,應不敢失禮。就算是廖明升得到臨王劉愈的信任,他終究還是丘予武的下屬,在順朝的官場規矩中,下屬犯上也是一件罪過,若是追究起來很可能會讓廖明升丟官。

    「誰說沒見到,在行宮門口,我與他正面相對,他連個招呼不打,我上去跟他打招呼,他說什麼重任在身不便相見,簡直是反了天了他!」

    見到丘予武的火爆脾氣,遇中昌並未詫異,丘予武畢竟平日裡掌管刑獄,所要面對的有很多窮凶極惡的罪犯,脾氣剛硬一些也自然。而廖明升不給他們面子,也是遇中昌早有所料的。

    「既然臨王給了廖卿查案的資格,他想盡心辦事在臨王面前邀功也是人之常情。」遇中昌道,「既然明的會見他不肯見,那暗自裡見,他總歸不會拒絕了吧?」

    遇中昌話說完,連丘予武也暫時把脾氣壓了下去。丘予武想想也是,既然是劉愈給廖明升安排了查案的差事,廖明升避嫌也說的過去,此事明裡去見,被劉愈知道了不管對他們還是對廖明升都非好事。

    「原來那姓廖的也膽小怕事。」丘予武冷哼一聲道。

    遇中昌把信交給信任的手下,讓其送到京城,之後對丘予武道:「派個人去給廖卿傳個話,邀約他今晚相見,若是他不便出來,我們暗地裡去見他也可以,只需要他給我們一個相見的時間和地點,我們迎合他也可。」

    丘予武喘一聲粗氣,有些憤憤然道:「我這就派人過去走一趟。老胡也不知怎的了,去見老友心在還未歸,到底是公事重要還是他私事重要……」

    丘予武去了不長時間便又匆忙回來,這次丘予武的神色中帶著幾分緊張而慌亂,顯然是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怎的,話傳到了?」遇中昌問。

    「不……不是。老胡……胡藩台他被那姓廖的給扣押了,說是他與此案有牽連……」

    饒是遇中昌猜到這個廖明升不簡單,也沒想到廖明升做事會如此果決,連淮北一省的布政使都不放在眼裡,說扣押就扣押。要知道劉愈在案件後拿人,除了一個退休的一品吏部尚書於回,其餘的不過是些地方官和儒者,而這個廖明升一出手就是拘押官高他十幾級的正三品藩台,可說是膽大包天。

    「胡藩台到底犯了什麼事,會讓姓廖的有借口扣押?」遇中昌問。

    丘予武一路趕的急,喘幾口氣道:「老胡是去見一個老友,而那老友被牽扯進案內,僅僅是如此,那姓廖的就下令拿人。現在看來,我們是不該來。」

    丘予武見不著廖明升是出於憤怒,現在他卻擔著幾分擔心。現在廖明升擺明了是有恃無恐,劉愈給他的權力足以讓他將藩台都不放在眼裡,而他丘予武跟藩台的官級一樣,遇中昌的巡撫也只高了他們一級,在順朝官場的九品二十七級當中,不過是從二品而已。

    遇中昌提起手道:「丘兄切勿自亂陣腳,此事我們應當從長計議。」

    丘予武怒道:「還怎麼從長計議?再計議下去,那姓廖的就把罪名安到我們頭上來了。」

    遇中昌在得知藩台胡炳顏被廖明升拿下之後,也感覺到事態的嚴重,本身按照順朝官場下級犯罪追究直屬上級的原則,牛盧謀反淮北省的三台也脫不了干係,這也是昨日遇中昌得知此事後很緊張要趕緊過來的原因。說是救人,更重要的他是為救己。現在他們趕過來,劉愈這個正主沒在,單單是廖明升這麼個小卒子,輕易間就能掀起波浪把他們這艘大船給掀翻。

    丘予武見遇中昌不說話,再說些不中聽的話抱怨道:「你說那姓廖的到底跟臨王是什麼關係,臨王會這麼信任他,把這麼重的差事都交給他……」

    「交給他正說明劉文嚴看好他能辦成此事!」遇中昌一急,也就直呼劉愈的大名,而在蘇彥當政時,這名字他提起來更順口,提臨王他反而不適應,「胡藩台是被姓廖的抓著了把柄,而我們,最多是督促下屬不力,本身我們又跟淮北省的這些官沒什麼聯繫,他姓廖的想動手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斤兩。」

    丘予武皺眉道:「那我們……就這麼先回夏州?」

    「來了還能回得去?現在不管怎麼說,我們都要在這裡跟那姓廖的周旋,你先安下心,我ziyou辦法。」

    丘予武馬上問道:「什麼辦法?」

    遇中昌道:「我這就派人出去打探一下,這廖明升有什麼所好的東西,我們矮下身段給他送禮,硬的不行,我們來軟的還不行?伸手不打笑臉人。」

    聽到遇中昌要出禮交這樣的方法,丘予武心中極度鬱悶,早晨時候他們還有自信能對付的了小小的廖明升,只是廖明升拘押胡炳顏這一件事,就讓遇中昌改變初衷。丘予武也因此而感受到遇中昌內心的惶恐,誰都知道劉愈不好惹,那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而劉愈所信賴的人又怎會是易與之輩?

    二人在太守府內安心等候,連一些屬下來請見他們也沒見,過了正午,出去打聽消息的人也從來回來向遇中昌匯報,當遇中昌聽到匯報之後,臉色登時鐵青一塊。

    「不好錢財,反倒喜歡往外送財,平日裡也無貪污受賄的劣跡。家中有嬌妻美妾,卻常年不回家與妻妾團聚,在縣尉府一人過夜……這姓廖的,除了喜歡權力,他還喜歡什麼!」遇中昌頗有無奈地感慨。

    丘予武道:「遇撫台,有些事可真說不準,他不擅並不代表他不好,或許以前他無權無無勢沒有機會去好,我們給他創造一個條件,拉他下水,也未必比某些人難。」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腐化官員,歷來在官場上都非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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