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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三章唐門來客 文 / 凌凌海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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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六朝興盛之地,盤龍踞虎、龍蛇混雜。

    集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車水馬龍、川流不息,喧鬧而又嘈雜,夾雜著南腔北腔,身著各種異服的行人;達官貴族、巨胄富賈,鮮衣怒馬的王孫公子、紈褲子弟,還有江湖子弟、俠士豪傑、乞丐、**、流氓、貧民三教九流比比皆是,充斥著偌大的京城。

    卓青青拉著柳乘風的手,嬌聲問:「乘風,我們去哪兒?」

    柳乘風含笑道:「你想去哪兒,我都陪你去?」

    卓青青甜甜一笑,欣喜萬分:「真的。乘風,我們去『大龍寺』好不好?」

    柳乘風柔聲問:「青青,去『大龍寺』幹什麼?」

    卓青青含笑道:「我們去抽籤。你知不知道『大龍寺』算的很準,我一直沒人陪著去,你陪我去一趟,好不好?」

    柳乘風點點頭。

    穿過熙熙攘攘的集市,柳乘風噓了口氣,也不知怎的,他感覺自己好像和阿風一樣,越來越喜歡清靜。

    望著四周繁雜喧鬧的氣氛,柳乘風拉著卓青青一溜兒小跑到了那『大龍寺』門前,卓青青卻嘻嘻哈哈歡笑起來。

    柳乘風抿嘴淺笑,抬頭望著莊嚴肅穆、香火極其旺盛的『大龍寺』,也不知怎的,他的心中也充滿了虔誠的禱告與無限的懺悔。

    回想起自己以前的歷程,他總感覺到幾分憂慮與無奈,這雙沾滿了無數鮮血的雙手能否得到滿天神佛的諒解和保佑。

    『大龍寺』中,人來人往,虔誠的香客、懺悔的罪人混雜在一起,在滿天神佛面前把心聲暴露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卓青青含著笑,伸手拿起籤筒,跪在蒲團上,默念著心中的祈願,抖動著手中的籤筒,跳躍出一支長長的竹籤。

    她把竹籤用手攥緊,對柳乘風嫣然一笑:「乘風,該你了。」

    柳乘風微笑道:「青青,我還是算了吧!」

    卓青青不高興地回過頭,一陣風地跑到一位長鬚老和尚面前,伸手遞過竹籤:「大師,麻煩你解一下簽。」

    老和尚接過簽問:「女施主想求什麼?」

    卓青青臉色微紅,瞟了乘風一眼道:「姻緣。」

    老和尚點點頭:「第六簽,簽不太壞,不過,從簽上看,你的姻緣頗有點波折,不過,後來好歹水到渠成。」

    卓青青心中一驚,忐忑不安地道:「那麼就不要解了?」

    老和尚微笑道:「此簽雖非上簽,但並不是那麼嚴重?遙知越女寄襄王,韶華已逝芳菲夢。說得是越女有心,襄王無夢,白白浪費了大好年華;不過事情總有所轉機,姑娘的姻緣雖然有一些波折,但厄難並不大,從此簽最後一句顯示『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所以女施主並要如此著急?況且,從女施主的面相來看,應該是個福壽之人。」

    卓青青憂心忡忡,面上顯出淡淡的笑容:「多謝大師。那麼最後一句呢?」

    老和尚捻捻頷下長鬚:「多情自古空餘恨,好夢由來最易醒。嗯,女施主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卓青青心頭一怔:「當然是真話,請大師明示。」

    老和尚輕歎一聲:「女施主對姻緣太執著也不是一件好事,還是放開為好。」

    「此話怎講?」卓青青急促地問。

    老和尚道:「不知道女施主信不信,貧僧從簽中看出女施主將認識三位男子,『遙知越女寄襄王,韶華已逝芳菲夢』,此人如水中浮萍,對感情也是如此;『山窮水盡疑無路,柳岸花明又一村』此人如天上白雲,變幻無窮,只怕你難以掌握;『多情自古空餘恨,好夢由來最易醒』,你執著的感情終於感動上蒼,最後的路還是由你選擇……阿彌陀佛。」

    柳乘風在一旁柔聲道:「青青,別聽他胡說,萬事不一定會准,你如果連自己都信不過,又如何信得過別人,命運其實是掌握到自己手中的。」

    卓青青抬起頭,嬌身倚在柳乘風身邊,輕聲道:「乘風,你會不會拋棄我?我們之間真是越女有心,襄王無夢嗎?」

    柳乘風雙手撫著她的頭:「傻丫頭,為什麼呢?我們五年的感情,你還信不過嗎?」

    卓青青憂慮地道:「我怕……乘風,我怕你有一天會離開我?如果不是我家受了這麼多的災難,只怕我們已成婚了。」

    柳乘風溫柔地道:「青青,別想這麼多了?如果你不放心?我們趁阿風也回來了,立刻向你爹請求我們的婚事,好不好?」

    卓青青笑顏逐開:「乘風,你真的願意娶我?」

    柳乘風雙手緊擁著她的嬌軀:「在菩薩面前我發誓,今生只娶卓青青一個人,永不變心,如違此誓,天打雷轟,讓我一生不得安寧。」

    卓青青伸手摀住他的嘴,柔聲道:「我相信你,你又何必發下如此重誓?乘風,快鬆手,有不少人盯著我們呢?」

    柳乘風笑道:「怕什麼?我不在乎,他們是在羨慕我們呢?」

    驀然,傳來一陣冷笑:「喲,這世上總有一些不要臉的人,光天化日之下摟摟抱抱,真是丟死人喲……咯咯……」

    卓青青一驚,滿臉通紅的從乘風懷中鑽出來,探頭一看,那是一位年紀在十七、八歲的少女,穿著極為怪異,黑色長裙、黑色面紗、黑色長靴,手拿著一條又長又黑的長鞭,身後跟著十二位黑衣蒙面的女子,個個長得高挑俏麗,只是目光冰冷。

    雖然蒙面,但柳乘風還是認出了她正是『嫦娥郡主』凌春水與她的「十二金釵」。

    凌春水一眼看出柳乘風正是昨天把自己拉下馬來的人,眼珠兒狹黠地一轉,清脆地笑道:「喲,原來是你呀,昨日打得痛不痛呀!」

    卓青青臉色一變,橫了柳乘風一眼:「乘風,你們認識?」

    柳乘風低聲道:「她是京城裡有名的『嫦娥郡主』凌春水,昨日來的時候在城門口差點打了起來。」

    卓青青松了一口氣,冷冷地橫了凌春水一眼:「哼。」

    凌春水身影一閃,目光中流露出不高興地神色攔住卓青青:「你這是什麼意思?」

    卓青青冷笑道:「沒有什麼意思?不過聽說有一位『嫦娥郡主』是一個恬不知恥的女人,很放蕩……」

    「找死!」十二金釵臉色一變,正待動手,誰知凌春水搶先衝上去:「你們退開,讓我來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啪』凌春水身手極快,出手給卓青青甩了一個巴掌。

    卓青青臉色一青,緊跟著也是一巴掌打向凌春水,怒叱道:「你憑什麼敢打我?你是郡主,有什麼了不起?還不是水性揚花,沒有人看得起你,如果不是你老爹替你撐腰,你跟窯子裡的姑娘有什麼區別?」

    柳乘風死死抓住卓青青的手臂:「青青,你別衝動?」

    凌春水鐵青著臉,冷笑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麼,還不給我打這個潑婦?」

    此時,獨孤鳳一蹦一跳拉著柳菀玉過來,笑嘻嘻地喊著:「柳姐姐,你看青青姐在跟別人打架呢?」

    柳菀玉一驚,急忙跑上前:「哥哥、青青姐,出了什麼事?」

    她看了一眼凌春水,怒火沖天:「又是你,別以為你是郡主有什麼了不起,誰怕誰?」

    柳乘風一時沒了注意:「菀玉,你又來了,兩位姑奶奶,還是少惹事為好!」

    「不行」卓青青與柳菀玉狠狠盯著凌春水,雙目中暴出了火來,恨不得把她撕成八斷,以洩心頭之恨。

    獨孤鳳卻拍手起哄:「阿風哥哥,快來呀!柳姐姐和青青姐要跟別人打架!」

    她可是一副違恐天下不知的神情,一個勁地笑:「打呀!怎麼不打呀!讓我瞧瞧誰贏?」

    阿風急急忙忙跑上來,手中拿著幾根糖葫蘆:「誰打架?」

    獨孤鳳甜甜一笑:「她們呀!你看她們的樣子真好玩。」

    她伸手搶過糖葫蘆:「阿風哥哥,謝謝你!」

    見到阿風來,柳乘風一時高興極了:「阿風,快來幫我勸勸架她們,真是傷腦筋。」

    凌春水冷笑道:「諒你們也不敢動手,今天的帳我會記著,你們等著瞧。」

    她把手一揮,一群人匆匆而去。

    柳乘風搖著頭:「青青,你剛才的話太過份,太傷人了。」

    卓青青冷哼一聲:「京城裡誰不知道這位『嫦娥郡主』的德性,若要人不知,徐非己莫為。哼,你這麼幫她說話,莫非也是看上她了,想做她的入幕之賓?」

    柳乘風臉色一變:「青青,你這是什麼話?」

    卓青青冷哼一聲,甩頭就走。

    「青青」柳乘風長歎一聲,急匆匆地追了上去。

    柳菀玉望著兩人的身影,擔憂地想:「青青姐這是怎麼了?」

    她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對獨孤鳳道:「我先去瞧瞧,你們記住早一點回來。」

    轉身追了上去。

    獨孤鳳看得直搖頭:「她們怎麼了,一個個像有病似的。」

    臉上馬上露出甜蜜的笑容,拉著阿風:「阿風哥哥,我們進去瞧瞧。」

    阿風問:「鳳姑娘,你想抽籤求什麼?」

    獨孤鳳甜甜一笑:「我才不求什麼簽,自找煩惱?我們進去瞧瞧。」

    不由他分說,拉著他便衝了進去。

    「兩位施主」幾名和尚大驚,沒有來得及攔住二人,卻聽到獨孤鳳格格地笑聲。

    進了「大龍寺」裡,獨孤鳳銀鈴般的笑聲又響了起來:「阿風哥哥,真好玩!」

    阿風搖著頭:「鳳姑娘,你怎麼如此胡鬧呢?這『大龍寺』後院是禁止香客入內的。」

    獨孤鳳把嘴一噘:「我們又不是香客,有什麼了不起?阿風哥哥,我們到後院睢瞧去,如何?」

    阿風對她可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看著後院的圓形小門,猶豫不絕。

    獨孤鳳伸手把他推了進去,裡面靜悄悄,只聽得見自己的呼吸聲。

    獨孤鳳正要說話,阿風噓了一聲:「不要說話?」

    接著聽到鳥語,聞到了花香,看到的卻是一座花壇。

    那花壇遠處,是一座精雕細琢、十分別緻的亭子。

    就在那亭子裡,卻有兩面三刀人在下棋,一位青衣中年人,衣著極為樸素,相貌英武、神采奕奕;另一位是個老和尚,面如滿月,慈眉善目,十分有精神。

    獨孤鳳睜大了奇怪地眼睛:「阿風哥哥,我們瞧瞧去。」

    阿風眉宇一皺:「鳳姑娘,小心被人當賊抓?」

    獨孤鳳格格一笑:「我才不怕?」

    走近亭邊,阿風很有禮貌地道:「晚輩二人誤闖寺院,還望兩位前輩多多原諒?」

    獨孤鳳不高興地道:「阿風哥哥,他們架子這麼大,根本沒有把我們看在眼裡?」

    阿風安慰道:「大凡世外高手的架子都很大,何況我們不經主人同意就闖入寺院,主人自然不高興了?」

    獨孤鳳道:「阿風哥哥,依我看他們才不是什麼世外高人?聽奶奶說,世外高人一般隱藏在高山名川之中,那像他們躲在這寺院裡下棋。」

    阿風道:「俗話說:大隱隱於山,小隱隱於市。有不少真正的高手就是你身邊最普通的人。」

    獨孤鳳神秘地朝阿風一笑:「阿風哥哥,就像你嗎?」

    阿風一怔,苦笑道:「真是個傻姑娘,我像高人嗎?高人有高人一等的風度與氣質,還有超凡的武功和才華,豈是我們所能比擬的?」

    獨孤鳳道:「阿風哥哥,你說得話真像我三哥哥。所以,小鳳覺得你與眾不同?」

    阿風笑了,不過是一雙眼睛在笑:「與眾不同?鳳姑娘真會說話?」

    獨孤鳳悅聲道:「當然。三哥哥是我們家武功最高的一個,也是我最佩服的一個,小鳳覺得你有與我三哥哥相似的地方?」

    阿風搖著頭道:「鳳姑娘,別說了,再說下去,兩位前輩聽了會笑話的。」

    獨孤鳳冷哼一聲:「他們才不理會我們呢?你看他們下棋都著迷了,那會聽我們說話?」

    阿風道:「鳳姑娘,你又錯了,真正的高手注重的是眼觀四方,耳聽八方。穩如泰山,靜如磬石。只怕我們的談話兩位前輩都句句在心。」

    獨孤鳳笑嘻嘻道:「那豈不是三心二意?怎麼下的好棋,難怪老下不完?」

    阿風淡笑著,搖著頭,便伸手輕輕自盒中取出一粒棋子,又摸摸棋盤。

    獨孤鳳奇怪地問:「阿風哥哥,你在幹什麼?」

    阿風心裡明白了,微笑道:「鳳姑娘,你可知道這兩位前輩除了下棋,還在幹什麼?」

    獨孤鳳莫名其妙地望著兩位老人,又望了望阿風,搖了搖頭。

    阿風微笑道:「這兩位前輩是在比武功。這棋盤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取自冰雪幾千米深的『千年寒冰石』所制,而棋子卻來自深海中的『海心神鐵石』,兩物相吸,其牢如鑄。兩位前輩邊下棋,邊比試內力。鳳姑娘,我們走吧!別打擾兩位前輩?」

    獨孤鳳驚奇極了,伸出纖纖玉指去取盤中棋子,居然是賓固如鑄,又是驚喜又是佩服。

    「哈哈哈」一陣清朗的笑聲傳來,那青衣人站了起來:「龍大師,我認輸,果然不愧為得道高僧。」

    大龍子拂著長鬚:「王爺太抬舉貧僧了,依貧僧之見,這位小施主才是深藏不露?」

    阿風謙遜地道:「晚輩打擾兩位前輩清雅,請兩位前輩見諒。」

    青衣人呵呵一笑:「如今虛心的小伙子不多子,老夫所見之徒都是個個自命不凡,像小伙子這樣的可真是鳳毛麟角!定是了不起的人物?」

    阿風淡笑道:「兩位前輩太誇獎了,小子那敢稱得上人物?」

    大龍子點點頭:「王爺,時候不早了,他們也該來了?」

    青衣人點點頭:「不錯,前幾次都是他們來得早,今年為何反倒遲到了?」

    獨孤鳳水靈靈的眼睛奇怪地望著青衣人:「你是王爺嗎?真是想不到也」

    青衣人微笑道:「小姑娘,王爺也是人,有何區別?」

    獨孤鳳抿嘴一笑:「王爺都是高高在上,別人可是瞧不見的,而且一向都是不可一世、高不可攀,你跟別人不同?」

    青衣人哈哈一笑:「老夫也不是皇親國戚,只不過被先皇看得起,御賜的而已。」

    他和藹地望著獨孤鳳:「小姑娘真有趣,是個美麗而又可愛的孩子?唉,可惜老夫的女兒如果有你一半,我就放心了!她呀,真是又刁蠻,又讓人頭疼?」

    獨孤鳳格格直笑:「我知道了,你的女兒一定是那位『嫦娥郡主』凌春水吧!」

    青衣人歎著氣,搖著頭:「那孩子從小被我寵壞了,老是在外面惹事生非,也不給我這個做父親的一點面子,典型一個野丫頭。」

    獨孤鳳笑著道:「你說得對極了!剛才她還差點跟青青姐在外面打起來了,她們吵架的樣子真是有趣極了!」

    青衣人臉色一變,長歎一聲:「這孩子!想不到我凌風雲居然有這麼一個無藥可救的女兒?」

    阿風對獨孤鳳道:「鳳姑娘,別添亂了!」

    獨孤鳳對凌風雲甜甜一笑:「王爺,你不要難過?其實有一天她會變好的?你看,小鳳有時候也是調皮的不得了,沒有人管得住我呢?」

    阿風忍不住道:「王爺不用擔心,郡主會變好的,主要是有人影響她,讓她能自覺改變自己。」

    凌風雲點點頭:「說來也是,這丫頭從小沒有母親,到處惹事生非,結交的都是些褲紈子弟,我又很少管她?唉!」

    驀然,傳來一陣冷冷地聲音:「秀才,你又在數落誰呀?」

    凌風雲頓時笑顏逐開:「老狐狸。」

    便見那寺院外走進來一位青衣老人,那模樣極其淡然而冷漠!身形如風,居然沒有一點聲音,似乎象飄進來一樣,幽靈般閃現在大家面前。

    他梳理得很整齊的長髮,一對十分好看的蠶眉下,一雙細長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不時地射出一道寒冷的光芒,鷹勾似的鼻樑下,一張薄薄的透出幾分刻薄的嘴唇。

    獨孤鳳直覺得心發冷,不敢亂說話,臉上笑容立逝。

    不一會兒,便又聽到一陣懶洋洋的聲音傳來:「我來早了,還是遲了?」

    破衣老人破鑼般的嗓門響了起來:「你遲到了,該罰!」

    獨孤鳳奇怪地回過頭,只見出現的又是一位穿著極為考究的中年老人。

    只見他穿著繡著梅花圖案的夾袍,質量絕對是最好的,長得也是相貌堂堂,一張穩重冷漠的臉頰上帶著一種威嚴、傲然的氣質;一雙眼睛深沉而又銳利,懸鼻直立,又似乎帶著一份執問;嘴唇寬大,一種很有性格的向上翹著,而且連腳步聲也透著極為不平凡。

    獨孤鳳不由喃喃地自言自語:「他的穿著怎麼會比王爺還好?莫非他是皇帝國戚?還是……?」

    中年老人的目光銳利地射來,令獨孤鳳感覺有幾分威懾之氣,而阿風卻感覺到這位老人不平凡的氣質。

    他靜靜地問:「大和尚,你什麼時候請來二個小朋友來參加我們的『棋會』?」

    大龍子道:「金兄、沈兄,這二位是無意中闖入寺院的,你們不要介意?」

    青衣老人冷冷地道:「既然是無意的,讓他們快走!」

    阿風連忙婉言道:「實在對不起,我們馬上走,不打擾四位前輩的清雅了,告辭。」

    伸手拉著獨孤鳳出去。

    獨孤鳳不高興地道:「我不走,讓我看看嘛!看一看又不會少他們幾塊肉?有什麼了不起呀?」

    阿風忙道:「鳳姑娘,你這樣做,別人會不高興的?聽話,我們走!」

    獨孤鳳噘著嘴被阿風連拖帶拉好不容易才出了『大龍寺』。

    瞟瞟獨孤鳳噘嘴的樣子,阿鳳笑道:「小姑娘別生氣了,這樣子可難看了,瞧你這小嘴上可掛得上一個油瓶子了。」

    獨孤鳳反頭一扭:「真沒勁」轉身朝人多的地方跑了。

    阿風呵呵直笑,忙追了上去。

    獨孤鳳躲在一處隱避的地方,偷偷直笑,悄悄地向外望去。

    倏然,身後有人拍她的肩膀。

    「阿風哥哥」獨孤鳳話一落,轉過俏臉一看,臉色大變。

    原來,在她的後面是一對年老夫婦,老人臉色枯黃,沒有笑容,如同一根枯木似的,穿著一身布衣,顯得很規矩、老實;婦人臉色紅紅的、白白的,顯得很年輕,慈眉善目,可親可敬的樣子,穿著花衣裳,呵呵地笑著:「小甜甜,快回去吧!老太君可發脾氣了?」

    獨孤鳳小嘴一噘:「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婦人臉上掛著可親的笑容:「那可由不得你了?」

    伸手把獨孤鳳抱在懷中,獨孤鳳可慌了:「救命啊!阿風哥哥,快來……」

    話還未喊完,便昏了過去。

    阿風倏聽到獨孤鳳的救命聲,匆匆忙忙地跑過去,四周已經失去了獨孤鳳的身影。

    他心中暗想:「會是誰?他們為什麼要擄走她?」

    他驀然想起昨日晚上發生的事情,神色大變:「不好?如果獨孤鳳有什麼閃失?我該如何對卓不凡交待?何況,她又是獨孤龍的妹妹,如果以後遇上他,我豈不是無顏面對他?不行,我一定要找到她,哪怕破了自己的誓言,付出代價,也在所不惜。」

    阿風心裡一時心亂如麻:「真是可惡之極!居然有人敢在我的眼皮底下把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擄走,真是膽大妄為之極!能在光天化日之下,神出鬼沒地擄走獨孤鳳,此人武功真是高深莫測。唉,看來一定是我的武功退步了,也許是我喝太多酒的緣故吧!」

    他一路走、一路想,心裡卻又暗自揣摩:「想不到京城果然是藏龍臥虎之地,就憑那幾位前輩都是一等高手,還有擄走獨孤鳳的人,也不是泛泛之輩?自從踏入京城,這京城之中似乎冥冥之中醞釀著一股腥風血雨,以其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襲來,我盡量還是不要捲入其中,避免無窮的麻煩?這江湖中的生活我已經非常厭倦了,何況,我在三年前已經在母親墳前發誓:不再殺人,不再救人,也不再愛上女人。唉,三年前,我殺的人已經夠多了;一救人,總是為自己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一遇上女人,自己的煩惱更是不休不止。都怪那可惡的『天闡』臭和尚瓦礫態度端正我一生都結交桃花運。哼,如今我這種模樣打扮,這一輩子絕對沒有女人糾纏了。那臭和尚,三年前的事情我還沒有找他算帳,居然敢算計我,他日遇上他,准拔光他的眉毛,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唉,怎麼辦呢?獨孤鳳失蹤了,我不去救她,豈不是更麻煩,煩惱呀!」

    此時,他便聽到一陣尖叫聲由遠而近傳來:「救命!救命!」

    阿風心裡一喜:「小鳳姑娘。」

    他不介思索地尋聲找去,悄悄向外一瞧,不由大吃一驚!

    原來,喊救命的並不是獨孤鳳,而是一位小孩子,一個五、六歲樣子,如同精雕玉琢般可愛,菀如觀音座下的善財童子。那一張充滿稚氣的娃娃臉上,一條細長的眉毛,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巧秀美的鼻子,長著女孩子花瓣似的小嘴,那樣子惹人又憐又愛,世上居然有人要傷害他,這個人一定是鐵石心腸。

    而孩子的對面站著幾個人,領頭的是一位三十出頭、四十不到的青年人,身著潔白的長衫,瘦長而瀟灑的氣質,一張英俊的面孔,濃眉如梭,眼睛細長卻時時流露出狡黠的神情,挺直的鼻樑高聳,一張寬厚適中的嘴邊掛著冷漠而又怪異的笑容,右手輕搖著一把鐵扇,扇面閃動著逼人的光芒;青年的身邊默默地站著一位二十一、二歲左右的姑娘,穿著黃色褂子,藍色短裙,腰帶上掛著一圈鈴鐺,鈴鐺是用一條五色綵帶繫著;頭髮烏黑發亮,如瀑布似的披散而下,一張美麗嬌艷而又純潔可愛的笑臉,讓人猜不出她在想著什麼?特別是那雙眼睛似乎要勾去人的魂似的,紅紅的嘴唇,讓人想起了罌粟花,令人為之沉醉,但卻充滿了刺激;站在她身後的是幾名紅衣大漢,剽悍高大,臉孔冷漠無情,宛如石雕一樣,腰上也繫著一圈鈴鐺,但是鈴鐺呈黑色,沒有光澤,隨著他們的移動,發出怪異的聲音,更是奇怪的是他們都戴著半邊耳環,耳環很大,頭上纏著白色頭巾,強壯發達的手臂膀上紋著紋身,在陽光下照耀下,可以看出那些紋身似乎隨著光彩游動著。阿風一眼看出他們的裝束打扮正是來自『苗疆』,一處神秘而又令人恐懼、刺激的地方。

    阿風看得出,這些人中武功最高的要屬青年人,其次便是那位姑娘,他心裡暗想:「這些人究竟是什麼人?他們為什麼要抓這個孩子?為什麼在京城會出現苗人,他們出現京城會有什麼目的?」

    思索半晌,他伸手從頭上取出頭巾蒙在臉上,只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悄無聲息地走了出去。

    孩子臉上掛著淚花,看見了阿風,彷彿看見了救星,撲在阿風懷中,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胳膊肘兒:「叔叔,救救我,他們要抓我,他們是壞人,嗚嗚。」

    年青人唇邊浮現出一層笑意:「小純,二叔最喜歡你了,又怎麼會害你呢?你跟我們走吧!小子,別多管閒事?」

    孩子揚起掛滿淚珠的小臉:「我才不跟你走呢?師哥說你最壞了,如果你不放我走,讓秀姑姑、大叔叔和師哥知道了,絕對饒不了你?」

    年青人臉上露出怪異的神情:「哦,原來大哥和五妹也來了,真是想不到呀!小純呀,小純,快跟我走吧!」

    那長髮少女甜甜地道:「唐叔叔,好像有個管閒事的人,我們該怎麼處理呢?」

    她一邊笑,流眸四溢,揚起高傲、輕蔑的眼神,好像沒有把阿風半點放在眼裡。

    阿風望著傷心的孩子,又望望幾個人,語氣平談地道:「對不起,這個孩子我帶走了!唉,這麼可愛的孩子,你們居然下得了手,我可是於心不忍呀!」

    年青人怒道:「小子,你太不識趣了?不識好歹的東西?」

    阿風歎氣道:「我一向最討厭別人欺負人,何況還是個孩子呢?雖然我已經發誓不再救人了,但是今天卻無奈要破破自己的誓言,相信老天爺他會原諒我的?」

    孩子死死地拉著阿風,哭泣著:「他們是壞人,他要把我抓走,威脅菊哥哥交出師父的《毒經》。」

    青年人冷冷地道:「小純,你又何必這麼麻煩呢?只要你說出毒經的配方,二叔會放你走的。」

    小純嘟著小嘴:「你撒謊,你不會放過我的?」

    青年親切地道:「小純,二叔可以發誓,說話絕對算數。」

    小純叫道:「誰相信你?你的誓言都是放屁?何況,我這麼小,怎會知道毒經的配方呢?」

    青年人大笑道:「小純,你怎麼騙得過二叔呢?誰不知道小純你聰明過人,是個神童?五歲已經通曉《毒經》,背的滾瓜爛熟,並且又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嘖嘖,連唐老爺那個老頑固都喜歡你,把從不外傳的本事都教給你。小純呀小純,你想瞞過誰?」

    孩子不說話了,身子緊緊依在阿風身邊。

    阿風不由自主地對孩子產生了好感,伸手拉住孩子的胳膊,卻摸到一樣光滑的東西,便好奇地不經意地掀開孩子的袖子,瞟了一眼。

    剎時,他的心劇烈地跳動了起來,伸手抓起小純粉藕似的小手,望著他左手戴著的鐲子,閃亮光滑的玉鐲,在陽光下顯出一條栩栩如生的飛龍,龍身閃著金光,似乎要破玉而出,騰雲駕霧而去。

    阿風癡癡地望著鐲子,喃喃地念道:「金龍玉鐲,金龍玉鐲,這怎麼可能呢?」

    那長髮少女不耐煩地道:「唐叔叔,快動手吧!何必對他哆嗦,耽誤時間?」

    青年人眉頭一皺:「真是奇怪?那小子為何對小純的鐲子反應如此強烈?難道他知道小純的身世?」

    小純揚起天使般的小臉:「叔叔,你怎麼了?」

    阿風伸手緊緊把小純抱在懷中,輕聲道:「小純,沒事了,相信只要有我在,沒有人把你帶走的?」

    小純奇怪地望著他,只感到一陣親切,不由得伸出蓮藕似的小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阿風心裡一陣激動,他望著小純,仔細瞧著,心裡暗自驚喜:「不,他不像白玉霜,倒像紅冰,像極了!怎麼會這樣呢?為什麼原本在白玉霜的手中的金龍玉鐲卻落在小純的手中?對了,紅妹總是給我提起孩子,難道……」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倏目光一閃,差點叫出聲來:「是我的孩子,他的眼睛太像我了,沈家的人笑的時候,連眼睛也會笑,如假包換是我的兒子。我有兒子了,想不到我會有一個兒子,老天爺有眼,沒有讓我失望。」

    他抱著小純便走,似乎忘了一旁虎視眈眈的一夥人。

    青年氣得怒火沖天:「呔,小子,你好像忘記了我們吧!」

    阿風淡然道:「真對不起?我忘記跟你們打招呼了?我現在慎重地告訴你們,我要把孩子帶走,絕對不容忍你們欺負他?」

    青年人冷笑道:「只怕沒有那麼簡單?」

    阿風放下小純,低聲道:「小純,你向後站遠一點,讓叔叔幫你報仇,教訓教訓他們?」

    小純甜甜一笑:「好呀!叔叔,你小心一點。」

    長髮少女冷笑道:「喂,你會用什麼方法來教訓我們呀!」

    阿負冷冷地道:「那要看各位如何才能放過小純?」

    青年人臉色大變,右手提起摺扇:「我唐綺不殺無名之輩,你究竟是誰?有什麼膽子跟我作對?哼,簡直是自找苦吃?」

    阿風心頭一驚,依舊面不改色地道:「久仰唐門五大高手之名,如雷貫耳。想不到閣下居然是唐家二少爺,真是太抬舉我了!不過,沈某只不過是無名之輩,說出來實在有辱唐二少爺的臉面。」

    唐綺大笑道:「小子,只怕你今日也是自身難保,看你如何來保護小純?」

    他右手一抖,說時遲,那時快,便見那無數的暗器,猶如『滿天花雨』般向阿風射去,動作快若閃電般,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繚亂。

    阿風雙手微微而動,全身已提注滿了功力,身形飛旋而起,右手飛輪般轉起,那滿天暗器隨著一股暗流墜落入地,來勢快、去勢急。

    唐綺心中一驚,身形閃電般向阿風撲來,一道道黑光快似絕倫向阿風全身上下各道死穴射去,手段端是陰險狠毒。

    阿風長嘯一聲,雙手劃開,兩道光球自掌中飛射而出,天空頓時變得寒冷一片,夾著道道奇異的、刺目的強光螺旋般襲捲向滿天的黑光,把它包容、吞噬,如同排山倒海般的陣勢,向唐綺襲去。

    唐綺臉色大變,手中鐵扇飛閃而出那一根根細如毛髮的針兒,來勢更快,手段更毒,令人沒有絲毫還生的餘地。

    阿風心裡暗驚:「鬼影針。」

    阿風飛身躍起,兩掌交合翻閃,一串串的掌刃便那樣幻異強勁的飛舞四揚,掌刃幻出光彩奪目的光芒,如道道弧形劃開而來,那無數的『鬼影針』飛彈而去,隨著聚集的寒光紛紛墜落於地,瞧著長髮少女花容失色,唐綺一張臉更是變得鐵青,雙目中流露出憤怒的神情,差點要暴跳起來。

    他做夢也想不到今天居然要栽在一個無名小子手中,暗暗打定孤注一擲,使用自己的獨門絕技『毒刺蝟』,這種暗器隱含劇毒,沒有一個人在他的『毒刺蝟』中還生。這小子有些高深莫測,萬一我不甚失敗,我得想個聲東擊西的辦法,讓這小子防不勝防之即,使出自己的『毒刺蝟』。

    唐綺向長髮少女使了個眼色,長髮少女嬌叱道:

    「你們幾個還不出手把這小子打發了?」

    四名紅衣人雙手一抖開,腰上鈴鐺飛射而出,在四人手中發出一陣陣勾魂攝魄的聲音,嘴中『嘰哩咕嚕』地念著,那串串鈴鐺飛旋而起,繞著阿風旋轉,那無數的銀鈴飛舞著,閃爍著無窮無盡的光芒,映幻出無數的光圈,大圈套著小圈,小圈連著大圈,宛如千百個光環發出追魂攝魄的聲音,帶著刺耳的尖嘯飛舞。

    長髮少女得意地道:「唐叔叔,你不要急,讓他嘗嘗我們的『離合在法』。」

    唐綺微笑道:「久聞『金花姥姥』的『離合**』名動苗疆,今日非得好好欣賞欣賞?也讓這小子嘗嘗它的厲害?」

    長髮少女甜笑道:「不會讓唐叔叔失望的?哼,在本門的『離合**』之下,他還不死,算他有種。」

    阿風神色一凜,早已聽說過苗疆的『離合**』怪異詭秘,令江湖人談虎色變。

    阿風不敢怠慢,仍然使出父親的『迷光神掌』應付,排山倒海般奇猛無比的狂飆地捲向四名紅衣大漢,掌法如同無數的彩焰般像華麗的霞光滾映流眩,似無數的勁道澎湃迴繞。

    那掌式極其詭異玄奧,如翻雲搗海的蛟龍,宛如雷霆萬鈞般擊出,他的身形如潛龍飛天,螺旋般飛輪似的旋轉起來。

    長髮少女臉色一變,手中銀鈴也緊跟飛雲,化作五彩的白練般,形成一波一波的,透明的光之波濤;彩光隨即繞騰,眼見化成一道合抱的虹柱飛捲流旋,如霞煙彩霓,無形的勁道迴繞澎湃,七色的彩焰像華麗的霞光滾映流眩,宛似千蛇攢動,穿飛織編,驟然傾瀉而去。

    阿風掌式一變,一股陰寒冷颯、奇猛無比的狂飆,化成一道道寒劍般的光芒襲向那飛掠而起的銀鈴,那五彩飛旋的銀鈴滯然而斷裂開來。

    長髮少女神色變得更難看,長髮擺動而起,快如閃電般、流星般地舞動著秀髮甩向阿風全身,如一片雲霧般,又如無數只手般魔幻似的勾人的魂,在此間,那雲霧音,一股香醉入迷、似麝花粉般香濃氣味撒下來。

    阿風暗叫不好,驟然猛退。唐綺卻陰險卑鄙地使出了自己的殺招『毒刺蝟』,快得不可思議地揮向阿風。

    『毒刺蝟』其毒無匹,全身刺鉤,江湖上沒有一個人逃過唐綺的獨門殺招『毒刺蝟』。

    阿風感到了全身一麻,感到了疼痛,知道自己中了『毒刺蝟』。

    他不想再猶豫,也不再多思索,全身提足了十成功力。剎時四周飛沙走石、落葉紛飛,那溫和的天空驟然變得陰沉、寒冷。

    阿風驟然暴嘯一聲,飛達雲霄,響如雷霆,便見他全身暴漲而起,一股無形的力量加劇了他的身心,頭髮披散開來,隨著強勁的力量揚起,那掌心瀰漫出一道道白色的寒芒如刀刃般炸開,速度快得不可思議,那股無形的力量充實著整個空間,令人難以呼吸,四週一片窒息。

    白如寒冷,掌如劍芒,迎著那飛舞的銀鈴、惡毒的『毒刺蝟』,唐綺和長髮少女被炸出幾丈遠,跌落在地上,而四名紅衣大漢卻臉若沉冰,隨著掌風倒在地上。

    『寒天接引神功』唐綺一口血噴出來,嚇得魂飛魄散,拉起長髮少女如喪家之犬般狼狽而逃。

    阿風也感到全身鬆軟,不願追去,恍恍惚惚似要栽倒下去。

    「叔叔。」小純向他跑過來,拉著他的手,哭了。

    阿風鎮住心神,柔聲笑道:「小純,不要哭了,叔叔沒事!」

    小純從懷中取出一個晶瑩剔透的水晶瓶子,倒出二粒紅色丹藥:「叔叔,你中了二叔的『毒刺蝟』,快服下『萬能解毒丸』,這是我師父配製的,挺靈的。」

    阿風高興地吃了下去,伸手正要去取手臂上與右胸邊兩隻噁心的『毒刺蝟』。

    小純忙道:「叔叔,不要動?聽大伯說,二叔的暗器不但有毒,還有刺呢?用手取下來,會很痛的。你跟小純去找大伯與菊哥哥,他們會幫你解除『毒刺蝟』的,好不好?」

    阿風笑道:「小純,你不用擔心?叔叔不怕毒,你以後可要記住,不能一個人到處亂跑,出了事可危險了,知不知道?」

    小純懂事地點點頭,小手扶住阿風的胳膊:「叔叔,小純扶你。」

    鮮血染紅了阿風的衣衫,一股麻麻地疼痛感襲來,他心中不由暗自一驚:「好厲害的『毒刺蝟』,果真其毒無比?如果不是自己內力深厚,又加上小純的『萬能解毒丸』,只怕不出幾個時辰,便無藥可救了!」

    阿風小心翼翼地取下『毒刺蝟』,封住四周穴道,微笑道:

    「小純,你瞧,叔叔不是沒事了嗎?」

    他牽著小純的手,慢慢地走在熱鬧的集市上,很快便來到了城西,遠遠便瞧見一座金碧輝煌、富麗堂皇的庭院、樓閣,飛簷翹角、紅牆碧瓦,阡陌交錯、井然有序,幾丈高的院牆,近千頃的面積,更顯示出他的富貴逼人。

    走近大門,那一丈寬、幾丈高的大環門,門前有兩隻威風凜凜、氣勢逼人的麒麟,門簷上掛著一塊匾,龍飛鳳舞地寫著『財神府』三個字,那右首有一聯名:「富甲天下名傾一時」,左首一聯名:「金玉滿堂福壽安康」。

    阿風神色驚異地問:「小純,你們住在『財神府』?」

    小純點點頭,拉著他的手:「叔叔,你跟小純進去,好不好?」

    阿風對小純溫和地笑道:「小純,叔叔不進去了,你要聽話,快進去吧!不然,你會著急的。記住叔叔的話,以後一個人不要到處亂跑,好不好?」

    小純眼淚巴巴地往下掉:「叔叔,你為什麼不陪小純進去呀!」

    阿風輕輕地拭乾他的淚花,柔聲道:「小純乖,叔叔有事?」

    他撫摸著小純的頭,憐惜地望著他,心中一直猶豫不決:

    「他是我的孩子,可是……我該如何是好?我沒有資格做他的父親,如果他問起自己的母親是誰?我又該如何回答呢?唉,算了吧!他們只要對小純好,我又何必……打擾他們的平靜,等他長大了,也許他會明白我這個做父親的心。」

    他輕輕地撫摸著小純的頭:「好孩子,快進去吧!」

    小純噘著小嘴:「叔叔,你還能來看小純嗎?」

    阿風頷首笑道:「當然啊!叔叔最喜歡小純。」

    小純眼淚漱漱地往下掉,鼻子一聳一聳地:「叔叔。」

    阿風微笑地點點頭,離開了『財神府』。

    剛進入鬧市,迎面便碰上了幾位神色焦慮的一行人,只聽領頭一位歎氣道:

    「也不知小純跑到那兒去了?」

    一陣尖利的女人聲音傳來:「菊兒,你不要擔心,小純這麼聰明,不會有事的,只有別人吃他的虧的份,那會讓他吃虧?」

    緊接著一陣洪亮的聲音:「只怕遇上二叔,小純可就遭殃了!唉,都怪我沒有把小純看緊,如果出了什麼事,叫我如何向師父交待?」

    那尖利的聲音道:「不會那麼巧吧!」

    阿風不由自主地回頭望了三人一眼,那前面是一位相貌平凡的年輕人,大約二十多歲左右年紀,在他平凡的外表下,唯一特殊的是他一雙炯炯有神、英氣畢露的眼睛,還有一種剛毅、正直的性格,些時滿臉焦慮神色溢出言表;身後緊跟著一位三十左右的女人,冷若冰霜,眉宇間飽含著憔悴、憂慮,一雙眼神裡閃爍著令人敬而遠之的神色,緊跟著其後的是一位高大健壯、英俊冷漠的中年人。

    阿風心中暗想:「難道他們就是撫養小純長大的人,是四川唐門的高手?看他們如此關心小純,我更應該奪走小純。」

    三人似乎感覺到一股無形力量的注視,也不由自主地望了他一眼。

    阿風只感覺到六道強烈地光芒射來,不由收回眼神,轉身閃入人群之中。

    年輕忍不住問:「大伯,這個人是什麼意思?」

    女人道:「菊兒,雖然你在江湖上名氣不小,但到底江湖經驗欠缺,行走江湖,一切都要小心翼翼。我們剛剛來到京城,我便感覺到此地充滿著一股不平靜的氣氛,總覺得似乎要發生什麼事情?京城裡一向是藏龍臥虎、龍蛇混雜之地,萬事要小心為好!」

    高大人道:「五妹說得不錯,我們此趟是為了替小純醫治咳疾,然後找回二弟,其它的事情我們還少惹為妙?」

    女人道:「只怕身不由己吧!『財神府』這段時間已經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我們總不能看著別人遭殃而袖手旁觀吧!」

    高大人道:「到時再說吧!我們還是回去看看吧,說不準小純已經回到了『財神府』?」

    年輕人神色一沉,喃喃地道:「但願如此。」

    高大人拍拍他的肩:「菊兒,不要如此想不開,凡事都要朝好的方向去想。」

    (五)

    小純進入『財神府』,嗚嗚地哭了起來,心裡傷心極了!

    「你怎麼了,為什麼要哭呀?」一陣清脆悅耳般動聽地聲音傳來,小純抬起淚汪汪的眼睛,看見面前站著一位美麗的大姐姐,正帶著親切而又溫柔地聲音問他,聲音美妙動聽極了!

    姑娘伸出香香的柔荑拭擦著他臉上的淚痕:「告訴姐姐,你怎麼了?」

    小純難過地道:「姐姐,我想叔叔?」

    姑娘又問:「你想那個叔叔呀!」

    小純聳聳鼻子,淚花兒直往下落:「我想那個救小純的叔叔,他走了,我好想他?」

    姑娘安慰道:「不要難過,你們還會見面的,是不是?你叫小純嗎?真好聽的名字,想不想跟姐姐去瞧瞧雪兒呀!」

    「雪兒是誰?」小純睜大了好奇地眼睛。

    姑娘臉上掛著動人的笑容:「雪兒是一匹馬,全身雪白,好漂亮的馬喲!」

    小純高興地臉上破綻為笑:「好呀!姐姐帶我去。」

    剛進院子,迎面碰上了一位十幾歲的少年,驚喜地道:「小純,你回來了?」

    小純臉上掛著燦爛地笑容:「新哥哥,姐姐要陪我去瞧瞧雪兒呢?」

    新兒興奮地道:「好呀,我也去。」

    來到後院馬廄,馬伕興奮地跑來:「姑娘,老僕在『財神府』見過不少良駒寶馬,還從未見過這樣的寶馬,稱得上世所罕見?」

    梅姑娘淡淡地一笑:「這馬產自大宛國,是汗血寶馬,自然與眾不同,而且它全身銀白色,無一根雜毛,更是極品中的極品。曾有漢武帝曾得此馬後,心喜若狂,稱其為「天馬」。並作歌詠之,歌曰:太一貢兮天馬下,沾赤汗兮沫流赭。騁容與兮萬里,今安匹兮龍為友。」

    馬伕高興地道:「想不到梅姑娘對馬知之甚多?不過,聽說京城最名貴的馬是當今皇上的親妹妹所騎的『火鳳凰』,是波斯國進貢給皇上的寶駒,具傳說這匹馬全身火紅,極通人性,不知道跟這匹馬相比,誰強誰弱?」

    梅姑娘眼睛一亮:「真有這麼一匹馬,如果有機會我倒想見識見識?」

    「那可不得了!梅姑娘,『月亮公主』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招惹不得呀!算老僕多嘴,姑娘不要放在心上。」馬伕嚇了一跳。

    他領著三人來到一間乾淨、整潔而寬敞的馬廄,裡面威風凜凜地站著一匹通體銀白的駿馬,正擺著傲人的姿態,螓首高昂。

    小純笑盈盈地望著馬兒,揚著頭,臉上流露出甜甜地笑容:「姐姐,雪兒好高、好漂亮喲!我能不能摸摸它?」

    新兒在一旁叫道:「不行,雪兒脾氣不太好,除了姐姐,連爺爺都把它沒有辦法?」

    「可是」小純嘟噥著,天真的眼神流露出渴望的神情。

    梅姑娘走近雪兒,玉手輕輕撫摸著它雪白的毛髮,輕柔地道:「雪兒,讓小純摸摸你,行嗎?」

    小純大眼睛望著雪兒,露出天真無邪地笑容:「雪兒,你好!我是小純,我很喜歡你,你能跟我做朋友嗎?」

    他不由張著小手撫向伸過頭的雪兒,輕輕地撫摸著,雪兒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眼神中流露出興奮與喜悅,似乎很高興小純的愛撫。

    「怪了,雪兒今天怎會如此聽話?」新兒奇怪地叫著。

    梅姑娘大感意外,欣慰地笑道:「新兒,你這就不知道了?馬兒感覺到小純的友好,而且對小純喜歡,所以才不排斥小純。」

    「我還是不懂?」新兒搖著頭:「可是爺爺、奶奶還有我都沒有對雪兒不好,它為什麼就不喜歡我們呢?」

    梅姑娘笑道:「姐姐可不知道了,你不妨問問雪兒?」

    「嘶」雪兒輕輕在小純身上摩著頭,似乎要告訴他們:我在小純的身上嗅到了主人味道。

    「小純」一陣洪亮的聲音傳來。

    小純回過頭,臉上滿是笑容:「唐伯伯、秀姑姑、菊哥哥,你們瞧瞧雪兒好漂亮,我好喜歡它喲!」

    年輕人一把抱住小純,臉上露出生氣的表情:「小純,你為什麼要到處亂跑,知不知道我們都快急瘋了!」

    小純低著頭:「菊哥哥,對不起,小純再也也不敢了?」

    「還有下次?」年輕人生氣地道:「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亂,你如果有什麼三長兩短,師哥如何向師父交待?」

    中年人道:「菊兒,既然小純已經平安回來了,事情就算了,不要再責怪他了?何況,我們也有責任?」

    女人微笑道:「小純,你是怎麼回來的,能告訴姑姑嗎?」

    小純自年輕人身上縮了下來,躲在雪兒身邊,把頭輕輕依在雪兒的腿邊,小手輕輕撫著雪兒的背。

    「小純」年輕人急躁地喊道。

    「嘶」雪兒嘶叫一聲,把一雙眼睛瞪向唐菊兒,似乎很生氣。

    梅姑娘嚇了一跳,對唐菊兒道:「這位大哥,你千萬別惹惱雪兒,別看它是一匹馬,但卻跟別的馬兒不同,它擁有一流高手的本事,就連我爺爺當年也是花三天三夜才把它帶回梅山,何況當年雪兒還身染重病。」

    她輕輕安撫著雪兒:「雪兒,別生氣,他們這是關心小純。」

    雪兒似乎通人性地瞪了唐菊兒一眼,把熱呼呼地嘴觸到小純的脖子上,惹得小純格格直笑。

    唐菊兒驚得目瞪口呆:「姑娘,這馬兒真有如此厲害?」

    梅姑娘點點頭,神情黯然神傷:「是呀!聽爺爺說,三年前,他到雪山去採藥為我娘養病,救了一位身負重傷的年輕人。想不到當他去取水時,那年輕人卻不知去向,爺爺一直四處尋找卻發現了雪兒。當時雪兒在雪山下哀鳴了三天三夜,一直圍著雪山轉,不管爺爺如何拉它,也拉不動。後來雪兒病倒了,才被爺爺連拖帶拉到了梅嶺,爺爺一直猜想這匹馬一定是那年輕人之物。唉,經爺爺如此耽誤,我娘卻病逝了。」

    唐菊兒道:「想不到其中有如此動人的故事。不過你不用難過,你娘在天之靈也不會責怪你爺爺的,畢竟是一條命呀,換了任何人也絕對不會無動於衷、視而不見的。」

    新兒在一旁笑了:「姐姐不是難過,是恨他三年來不見任何蹤影,心中憤怒?」

    梅姑娘瞪了他一眼,臉上浮出一層紅暈。

    年輕女人感到此中必有蹊蹺,輕聲問:「姑娘,你爺爺是不是跟那個年輕人之間有過約定或條件?」

    「這……」梅姑娘低著頭,難以啟齒。

    新兒插話道:「是呀!爺爺要他當我的姐夫,所以姐姐才擔心呀!」

    「新兒,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梅姑娘叫道。

    年輕女人笑道:「原來如此,其實姑娘也不用如此執著。三年了,他說不准早已娶妻生子了。」

    「五妹」中年人道:「姑娘,你不用擔心,有這匹馬在,他一定會出現的,說不準他也在找你們呢?」

    唐菊兒道:「小純,我們走吧!」

    小純依著雪兒:「菊哥哥,如果小純能夠騎著雪兒出去玩就好了?」

    唐菊兒臉一沉:「小純,你還想出去玩?」

    小純噘著小嘴:「小純才不是去玩,我要去找叔叔,那個大眼睛叔叔厲害喲,把綺叔叔打得落花流水……唉喲,糟了!」

    小純嚇得眼睛偷偷瞅了唐菊兒一眼。

    「小純,叔叔是誰?你究竟有多少事情瞞著我們,你什麼時候遇到二叔?」唐菊兒瞪著小純,眼神大變。

    小純躲在雪兒後面,探著小腦袋:「菊哥哥你不要生氣?小純是被綺叔叔他們抓走的,他和一個好凶的姐姐逼小純交出『毒經』,小純不肯。後來,大眼睛叔叔出現了,他出手一招就把綺叔叔他們嚇得落花流水,夾著尾巴逃跑了?」

    「一招」年輕女人驚駭地道:「江湖上能在一招之內嚇退二哥的一定是頂尖的高手,這長安城內真是藏龍臥虎之地?」

    中年人問:「小純,你可知道他使得什麼功夫?」

    小純眼睛轉了又轉:「好像聽綺叔叔叫著什麼『寒天接引神功』,真是好厲害的功夫喲!小純下次遇到大眼睛叔叔,一定讓他教給小純。」

    「寒天接引神功?」中年人神色一變:「這是『大寒山』的絕技,通曉這門絕技的非四十年功力不可,除了歐陽重,這世上還會有誰通曉這門絕藝?」

    年輕女人道:「說不準是二弟看錯了?歐陽重好像只有二個女兒,而且此神功傳子不傳女。」

    唐菊兒對小純道:「小純,下次見到那位叔叔,能不能讓師哥認識認識?」

    「好呀!」小純人小鬼大,心中一喜:「又可以出去玩了?」

    唐菊兒轉身對梅姑娘道:「姑娘,小純就麻煩你多多照看了?」

    梅姑娘含笑道:「我叫梅雪凝,唐大哥不用客氣?小純這麼可愛,我樂意照顧他,你們儘管放心?」

    「那我就放心了。」唐菊兒道:「大家說了半天,還沒有相互介紹一下。我叫唐菊兒,那是我大伯唐淵,姑姑唐秀。」

    梅雪凝一怔:「原來你們來自四川唐門。」

    唐秀微笑道:「是呀!以後你就叫我秀姑姑吧!」

    「走吧!我們還要去見整先生吧!」

    望著三人離去的身影,梅雪凝靠著雪兒,心神卻飛得很遠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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