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四章真假大俠 文 / 凌凌海鷹
第四章真假大俠
(一)
梅雪凝心中十分煩悶,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聽爺爺的話,去等候一個不知道是誰的人,把自己的終生托付與一個從未見過的男人。
她一時六神無主地走出了『財神府』,不知不覺地走進了鬧市裡,望著人來人往的人群,望著不停地叫喚地小販,望著那一個個面帶笑容,從容路過的婦人,不由噓唏不已。
此刻,在她的身後傳來一陣驚喜地叫聲道:「梅姑娘。」
她回頭一瞧,身後站著一位紫衣年輕人,相貌俊逸非凡、風度翩翩,目光中閃爍著驚奇地笑容,讓人感覺到他的風流倜儻但又自命不凡、放蕩不羈的性格。
紫衣人微笑道:「梅姑娘,三年不見,你長得越來越漂亮了?」
梅雪凝眉宇一皺:「百里紅」。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三年前在江南被這無恥的風流公子糾纏的經過,想不到三年後居然會在京城再次遇見他。
百里紅笑嘻嘻地道:「梅姑娘,真是無處不相逢啊!我們是不是有緣呀!」
梅雪凝冷冷地道:「誰跟你有緣?」她轉身便要走。
「梅姑娘。」百里紅伸手拉住她。
「放手。不然,我可要叫捕快了!說你晴天白日公然調戲良家女子?」梅雪凝怒道。
「我好傷心呀!」百里紅鬆開手,裝著傷心的樣子:「梅姑娘,你知不知道,常人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對梅姑娘可是『一日不見,茶飯不思,孤枕難眠;三年不見,命在旦夕』呀!你說怎麼辦才好!」
梅雪凝怒道:「百里紅,你給我滾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了!」
百里紅正要搭話,猛聽到三陣叫聲:「好個兔崽子,敢調戲我們姑奶奶,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便見梅雪凝身邊竄出三位大漢,領頭一人叉著腰:「兔崽子,你活得不耐煩了,想挨揍是不是?」
第二個叫道:「兔崽子,老子七砍八砍,把你碎屍萬斷。」
第三個吼了起來:「最好把他砍碎了,再拿去餵狗。」
領頭三漢齊聲衝了過來:「兄弟們,讓他嘗嘗我們『大漠三鷹』的厲害?」
三人一湧而上,便聽到『彭彭彭』三聲,梅雪凝便看見『大漠三鷹』躺在地上,百里紅笑瞇瞇地站在對面朝梅雪凝眨著眼睛。
『大漠三鷹』哭喪著臉:「姑奶奶,我們真沒用,打不過他?」
梅雪凝淡淡地道:「你們還是不要自討沒趣,要知道『青龍』百里紅絕不是浪得虛名之輩?」
百里紅笑嘻嘻地道:「謝謝梅姑娘誇獎。」
梅雪凝冷笑道:「武功再好,也不過是沽名釣譽、淫惡無恥之輩。」
百里紅臉色一變,長歎一聲:「想不到在姑娘的眼裡,我百里紅居然變成了一個無惡不作的淫賊,可悲可歎!」
他禮貌地躬躬手:「梅姑娘,希望我們下次見面,能給姑娘留下一個好印象。」
轉身飄然而出,心中噓唏不已。
梅雪凝淡淡地掃了『大漠三鷹』一眼,轉身而去。
「姑奶奶,等等我們。」三鷹爬起身緊追上來。
梅雪凝不高興地道:「你們煩不煩,為什麼老跟著我?」
三鷹恭敬地道:「姑奶奶,請恕我們無禮,您可記得幾天前在城外『十里埔』,有一位老奶奶救了我們,我們兄弟發誓一定要報這大恩大德。可是我們兄弟三人到京城這麼多天還沒有見到那位老奶奶,希望姑奶奶大發慈悲,給我們兄弟三人指一條明路。」
梅雪凝搖搖頭:「你們還是算了,奶奶早怕別人煩了,何況要你們報什麼恩,就不要添亂了?」
三鷹一聽『撲通』一聲,在梅雪凝面前跪下:「姑奶奶,你就讓我們留在你身邊吧!鞍前馬後拱你使喚,我們絕毫無怨言?」
梅雪凝轉身道:「你們這是幹什麼?真是煩死人了?」
「姑奶奶,等等我們。」三鷹爬起身來,緊追其後。
梅雪凝大感頭痛,飛快地閃進擁擠的人群中,一路回到了『財神府』。
衝進大廳,便看見一位談笑風聲的老婆婆和『財神爺』金玉堂正在高談闊論,商議著什麼?
「雪凝,你怎麼臉色不太好,出了什麼事?」老婆婆盯著孫女。
「奶奶,您是不是三天前在『十里埔』救過三個人?」梅雪凝依著她坐下。
老婆婆思索片刻,微笑道:「好像有這麼一回事?那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得罪了三個年輕人,好像是一個少爺、一個小姐,還有一個書僮吧!」
梅雪凝道:「奶奶,你說說看,究竟出了什麼事?」
老婆婆道:「你不用著急,讓奶奶想想看。哦,當時在『十里埔』只有茶水,那書僮小子拿出一葫蘆酒出來喝,那三個傢伙嘴饞,想去搶奪,卻想不到被書僮一樣的小子點了穴,跪在『十里埔』,後來我老人家見他們可憐便出手解了他們的穴。怎麼了,雪凝你問這件事幹什麼?」
梅雪凝道:「這三個傢伙今天遇上孫女,非要報這大恩大德,跟著我不放,煩都煩死了?依孫女來看,他們是活該,誰叫他們自以為是,不知死活?哼,今天他們居然為孫女出頭,想教訓一個無賴,卻被無賴打得滿地亂爬,不自量力?」
金玉堂笑呵呵道:「這個無賴居然敢打梅丫頭的主意,老伯找人替你出氣?」
梅雪凝搖頭道:「多謝金伯伯了,這傢伙雖然可惡,但武功極高,雪凝不想跟金伯伯添麻煩了,何況他不過是說話有點油腔滑調而已。」
「被梅丫頭稱讚的人,武功一定不錯,他會是誰?」金玉堂也感到十分吃驚。
「他就是『青龍』百里紅,聽說此人風流成性、放蕩不羈,而且狂傲自大、目中無人?」
金玉堂眉心一緊:「百里紅,莫非是那個『神龍宮』的少宮主,是自李夢闌大俠之後,第二個練成『青龍秘笈』的人,更是名動天下的風雲人物,想不到居然會在京城出現,看來京城將是高手雲集之地。」
梅雪凝道:「金伯伯,奶奶,雪凝打擾了!」轉身走出了大廳。
老婆婆微笑道:「金樓主有何不能放心的事?」
金玉堂道:「這京城似乎成了大風暴之地,希望『財神府』不是風暴的中心。」他輕輕閉上了雙眼,心中的憂慮溢於言表。
老婆婆站起身:「一切還要看天意了?對不起,金樓主,老身也先告退了。」她拄著拐,慢慢地走了出去。
金玉堂倏睜開了雙眼:「阿福。」
「老爺」進來一位畢恭畢敬的老人,舉止穩重,腳步輕快。
金玉堂道:「事情查得怎麼樣?」
老福道:「啟稟老爺,自從出現以『富貴』為名號的酒樓、錢莊、商行之後,『財神府』的生意也大不如前了?也不知道他們是那號人物,行使吵但神秘,而且做起事來奮厲風行,這五年來其聲勢與威望直逼『財神府』。」
金玉堂皺緊眉頭:「真的沒有查出一點蛛絲馬跡?」
老福搖搖頭:「看來只怕除了二爺,無人查出事情的真相。」
點點頭,金玉堂長歎一聲:「看來只有把二爺傳回來了。」
老福抬起頭,低聲道:「還有一個途徑,不妨試試。」
「說來聽聽。」金玉堂眼睛一亮。
「具老福所查,這『富貴樓』的掌櫃姓聶,出身**,名叫聶奇,他還有個兄弟聶玄,江湖人稱『黑白雙煞』。」
「難道你想買通他們?只怕行不通,他們可是老江湖了!」
「自然不會是他們,不過,這聶奇有個兒子叫聶翔,此子不學無術,在他老爹面前裝成一個乖兒子,但是暗地裡卻常去勾欄妓院裡花天酒地,如果我們能派人接近他,替他出錢花花,他自然會乖乖把『富貴樓』裡的一切事情抖出來。」
「好主意。」金玉堂高興地道。
老福道:「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老爺。」
「有什麼好消息快說,不必賣關子了?」金玉堂驚奇地問。
「二爺傳來話,這一次他替小姐請來了一位治病的仙姑,具說是來自海南,而且有妙手回春之術。」
「海南?唉,不知道這一次二弟是不是又在唬人?多少次希望都落敗了,而且就連賴先生也束手無策。」
「老爺不用擔心,說不準這一次小姐就會化險為荑,藥到病除。」
「但願如此吧!對了,老福,二爺有沒有提過,那位『見死不救』的下落?」
「二爺找了三年,這位神醫好像已經消失了一樣。」
「唉,在江湖上沒有多少人見過他的真面目,而且也不知是生是死?」
「老爺,說不準他的醫術還比不上賴神醫呢?」
「賴神醫雖然稱得上是個神醫,但卻一直對明珠的怪病束手無策,看來他對毒還是不太精通。聽說『見死不救』此人替人治病從不讓人觀看,而且經他醫治的人,不但病勢痊癒,而且久不再患。傳說有一位富商得了急病,曾經以千萬家產相托,這位『見死不救』卻在他死去三個時辰後趕來,硬是把人從閻王爺手中奪了回來,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
「世上居然有如此神奇的醫術,真是不可思議?」
金玉堂長長歎了口氣:「唉,此人究竟是誰,他會在什麼地方?可憐的明珠兒呀!」
老福輕輕退了出去。
(二)
「昊天幫」中,戒備森嚴、固若湯池。
蕭天左這段時間,不知怎麼,心情格外煩燥、鬱悶。
郭破軍冷漠地盯著他,伸手端起酒杯,深深飲了幾口:「蕭幫主,究竟出什麼事情?你似乎情緒不太好呀!不如說來聽聽,讓老夫也替你出出主意、參謀參謀,何況我們還是合作夥伴?」
蕭天左道:「也許是我太多慮了,心情一直有些忐忑不安?我先生操心了,不知道娘娘他們什麼時候到?」
郭破軍淡然道:「蕭幫主,何必著急?如今魔帝還在閉關,鬼域中還需要娘娘操心?何況,如果娘娘到了,總不能住在這個地方?昊天幫中人來人往,人多嘴雜,環境不太幽靜,娘娘可一向習慣幽靜清雅的環境。幫主一定要替娘娘尋一處好的住所,不知蕭幫主可有何想法?讓老夫聽一聽?」
蕭天左點了點頭:「先生勿憂,如果是這件事情,蕭某倒有幾個好地方?」
郭破軍道:「哦,老夫倒要洗耳恭聽了。」
蕭天左目光中閃出仇恨的光芒道:「蕭某如果不是受到金家樓的排擠,早已經一統京城**,也不用費這麼大的周折?這個仇不報,蕭某誓不為人。」
他恢復心中的平靜又道:「先生的要求當然沒有問題?京城裡倒有一處幽靜的地方,一向不太引人注意,也沒有人去打擾,如果娘娘居住在那兒,絕對沒有什麼問題?」
郭破軍驚愕不已:「京城居然有如此好的地方?」
蕭天左道:「那裡叫『沈家堡』,堡主名叫沈世豪,曾是征戰沙場、威風八面的將軍,在三十年前可是赫赫有名,家喻戶曉。不過,當年一家宮廷內亂差點牽連到他,險些喪命。後來,凌風雲震住亂臣,扶助太子登基,原本新皇想重新重用沈世豪,卻不知沈世豪為何卻婉然謝絕了新皇的挽留,毅然辭官隱居『沈家堡』,不再過問朝廷中事,而朝中重臣跟他也漸漸疏遠,只剩下凌風雲還跟他有一些來往。如今凌風雲多次跟王爺在比武中輸陣,已經失去了年輕皇帝的重用。雖然老虎已老,但是爪牙還利,想要對付沈世豪,還不太容易?」
郭破軍點點頭:「好極了!對付他的事情交給我們鬼域的人去辦吧!請問蕭幫主,不知那沈世豪家裡還有些什麼人?」
蕭天左道:「先生有所不知?沈世豪的夫人早在十七年前難產而死,原本有一兒一女。他的兒子年輕不爭氣,盡結交些狐朋狗友、紈褲子弟,而且經常流連於勾欄賭館,差點敗掉了家底,沈世豪氣得一怒之下失手劈死了兒子。從此,這沈家堡人也越來越少,而沈世豪也閉門養性,不再與他人來往。」
郭破軍高興地道:「那就好!人越少越好付!」
蕭天左又道:「不過,這沈世豪早年有四個最要好的朋友。第一個是名動天下的『四海幫』的幫主上官鳳;第二個是吃朝廷俸祿的『逍遙王』凌風雲;第三個是風流絕倫、名動天下的『天上神仙府、地下王候家』的王毓琉;第四個便是那『金家樓』樓主凌玉堂。所以是一個挺棘手的人。不過,除了『沈家堡』外,還有幾個地方也不錯,不過都是在鬧市。吃在『富貴酒樓』,人稱『天下第一樓』,山珍海味、美酒佳餚,美不勝收;喝在『百花軒』,這裡的酒和茶都是精品,有來自波斯的葡萄酒,還有來自江南的『神仙』酒;玩在『富貴賭坊』,五花八門的賭具應有盡有,還有不少稀奇古怪的賭博方式;樂在『銷金窩』,這裡面的姑娘都是絕色佳人,紅粉佳麗、揚州瘦馬、波斯貓女、樓蘭胡女,只要你想到的女人都可以找到,簡直讓天下男人**,大家都說『銷金窩』中更美麗、最**的便是潘老闆,此婦神通廣大,三教九流、達官貴人都讓她三分,在京城裡可是翻雲覆雨的人物。如果不好女色,喜愛才藝的還可以去『瑤璣屋』,這裡的姑娘也都是絕色佳人,一向賣藝不賣身,最有名的要屬『舞妓』青絲姑娘,她可是名滿天下的舞之大家,與秦淮『歌妓』水晶姑娘齊名。」
郭破軍擺擺手:「『沈家堡』是娘娘最滿意的棲息之所,不過,鬼域的兄弟來到京城也應該有個玩樂的地方?盡快把這些地方都弄到手,越是困難老夫反倒越想得到。」
蕭天左沉默了片刻道:「目前倒有一個機會。具蕭某在京城裡的眼線得到消息,『四海幫』幫主上官鳳的女兒上官蘭心要來京城拜訪沈世豪,跟隨的有斯寒山、樊雲和宇文寰。」
郭破軍拍手猛然大笑:「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這下子老夫倒有一計,準保那沈世豪乖乖就範,不費吹灰之力,便可得到『沈家堡』。」
蕭天左眼睛一亮:「莫非先生想靠上官蘭心那丫頭之力進入沈家堡,然後裡應外合?」
郭破軍點點頭:「蕭幫主,我們可是不謀而合?對於『富貴樓』、『銷金窩』、『百花軒』、『瑤璣居』,不知幫主有何建議?」
蕭天左道:「『富貴樓』的主人聽說極為神秘,在京城裡沒有一個人知道來歷?不過,也有傳說他們的後台是『龍神宮』,倒是那『龍神宮』少宮主百里紅經常在京城出入?但是,是真是假誰也說不清楚?」
郭破軍興奮地道:「這倒是一件極有趣的事情?老夫倒想跟幕後的主人交一交手。」
此時,匆匆奔來一位勁衣青年:「啟稟幫主,二小姐和唐先生回來了?不過,好像他們受了傷?」
「什麼?」蕭天左著急地站起身來:「竟有這等事情,快讓他們進來。」
唐綺扶著蕭冰兒進來,神色極其狼狽。
蕭天左忍不住問:「冰兒,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蕭冰兒緊咬著雙唇:「爹,女兒與唐叔叔遇上了小純那個小鬼,原本是想擒來讓他背出『毒經』,誰知半路冒出一位高手,不但救走了小純那個小鬼,還把女兒和唐叔叔都打傷了。」
唐綺恨聲道:「那小子蒙著面,可惜看不清他的真面目。不過,蕭幫主儘管放心,他中了唐某的『毒刺蝟』,不死也會脫成皮。嘿嘿,只怕如今已經死翹翹了。」
郭破軍尖笑道:「真想不到堂堂『金髮妖婆』的大弟子與唐門第一高手居然敗在一個無名小輩之手,豈不是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蕭冰兒眉頭一皺,厲叱道:「尊你一聲長輩,這是抬舉你,有本事你去試試看。哼,只怕連命也會弄丟。」
「冰兒」蕭天左喝道。
郭破軍陰冷地目光閃出邪異的光芒,心中暗自冷笑:「臭丫頭,它日你落到老夫手中,老夫會讓你生不如死?」
蕭天左忙向郭破軍陪著笑臉道:「先生,冰兒只是個孩子,童言無忌,請你不要放在心上。」
郭破軍淡淡地笑道:「蕭幫主過慮了,老夫豈會跟一個小孩子家過不去?蕭幫主,等沈家堡到手,便可以通知娘娘來了,你們父子倆也可以團聚了。」
蕭冰兒冷哼一聲,扭頭便朝外奔去。
蕭天左無奈地搖搖頭,輕歎道:「這孩子從小就死了母親,我又疏於管教,不對之處還望先生多多見諒!」
郭破軍目光流露出一道邪芒:「無妨,無妨。」
不知為什麼,他心中總是有一種不祥的預兆。
(三)
阿風離開『金家樓』,心中激動不已,想不到自己居然有一個兒子,心裡異常興奮,但是憂慮的是自己不知如何跟小純相認,畢竟自己從未應盡過做父親的責任,而且小純如果問起自己的母親是誰?我又該如何回答呢?思索過其中的利害,決定放棄跟小純相認,何況對方對小純極其關心。
驀然,一陣陣劇烈的痛疼襲來,阿風心中苦不堪言,暗暗心驚:「唐門劇毒,果真是名不虛傳?我必須速速回到『中原鏢局』,把毒逼出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唉,好久沒有活動筋骨了,想不到今天居然栽在對方手中。」
他疲憊地漫無目的地走著,遠遠看見過來一隊人馬,他們精神抖擻、體壯彪悍,鮮衣怒馬飛馳而來,前面是三位中年人與一位紫衣少女,身邊緊跟著一位侍女。
那三位中年人年齡相當,相貌不凡,右邊一位紅袍華麗,蠶眉橫臥,目光炯炯有神,鷹勾鼻,嘴唇吃不開弧形緊抿,顯得沉默寡言,卻又神態倨傲;中國一位白衣勝雪,氣宇軒昂,顯得玉樹臨風、風流倜儻,臉色白晰如玉,劍眉星目、隆鼻朱唇,可說得上是位美男人;左邊一位黃袍著身,長得高大彪悍,一張寬大的臉上,濃眉大眼、圓鼻闊嘴,顯得寬厚穩重、相貌威儀;那紫裙少女,漆黑的長髮挽起,插著一支鳳釵,一張鵝蛋似的俏臉上,生著一對漆黑的劍眉,眼睛清純動人、黑亮有神,瓊鼻嬌小,菱唇紅潤,分外嬌艷美麗的臉頰上流露出一張英氣,加上高挑的身姿,亭亭玉立,更是秀氣逼人;她的笑容落落大方、自然,有一種巾幗不讓鬚眉的氣質與神韻;身邊緊跟著一位美麗可人的抱劍侍女,綠色羅衫,襯出她嬌小玲瓏的美麗與靈秀。
那飄揚的旌旗上,繡著一條展翅欲飛的金鳳,飛舞著,隨著陣陣清風,金色的羽毛時隱時現,恍若真的一樣,栩栩如生、活靈活現。
阿風迎面而朝,頓時忘記了躲閃,愣住了!
一群人馬停下身來,紅袍老人忍不住怒叱道:「小子,快讓道,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他邁身跨上幾步,薄扇大的手掌按在阿風的左肩上,向旁邊一推開,沈原只覺得一陣劇痛傳來,差點昏眩過去。他不由自主向後退開,卻一口鮮血噴出,步履蹣跚。
此時,從人群中鑽出一位相貌堂堂,穿著極為華麗的少年,玉珮束身、神態飛揚,手中拿著一柄華麗的寶劍,嚷道:「好呀!堂堂的『四海幫』居然出手傷人,傳之江湖,豈不叫天下人恥笑?」
他上前飛快地扶住阿風,眼睛中隱含著憂慮的悲傷:「唉呀,兄弟呀!哥哥我才離開一會兒,你怎麼就遇上了麻煩?不過,你儘管放心,有哥哥在,一定替你討回這個公道?」
阿風正要矢口否認,誰知『毒刺蝟』毒性極為厲害,他雖然憑著靈藥與體內抗毒之能,但仍舊抵抗不住毒性的侵蝕,何況他這三年來荒蕪了武功,整日沉緬於醉生夢死之中,抵禦能力大大減弱了。
一陣暈眩之中,阿風昏倒在他的臂腕之中。
華麗少年大聲地吆喝著:「好呀!堂堂的『四海幫』居然出手如此重?如今出了人命,看你們如何狡辯?」
黃袍中年人急忙道:「朋友,這話可不能亂說,這位小兄弟的傷並非本輩所為?」
少年冷笑道:「別人走得好好的,你們幹嘛推人家?今日任你們舌底生蓮,龍某也要討回這個公道?」
紅袍中年人怒道:「臭小子,你簡直是強齒奪理?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想找『四海幫』的麻煩,我們接了,如果想趁機訛詐『四海幫』的錢財,我看你們是不想活了?」
少年滿不在乎地道:「我是什麼人?會訛詐你們的錢財,真是可笑之及?你們聽好了。咳,我乃是名動江湖的『義薄雲天』龍行風龍大俠,這位是我的兄弟龍飛揚,江湖人稱『賽孟嘗』。」
紫裙少女輕啟紅唇:「江湖上似乎有這二個人,而且名氣還真不錯。『義薄雲天』龍行風為朋友不惜兩肋插刀,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令弟龍飛揚大俠,不但武功高強,而且喜愛結交江湖朋友,時常救濟江湖上受難的兄弟姐妹,在江湖上一直傳為美談。小女子是『四海幫』的上官蘭心,龍大俠想討回公道,不如跟我說吧!」
龍行風眼睛一亮道:「原來是上官姑娘,莫非是上官幫主的愛女,果真是名不虛傳,到底是巾幗英雄不讓鬚眉,說話也是與眾不同。」
他目光卻不時地閃出一絲邪異的光芒,眼睛中強制地擠出點滴淚痕道:「上官姑娘,在下兄弟不管怎樣也是你們『四海幫』的人用手推倒的。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可不能一走了之。在這眾目睽睽之下,於情於理也說不過去?好歹為了你們『四海幫』的聲譽,救了人再說。」
白袍中年人大笑道:「說得好聽!看來今天『四海幫』是被這莫須名的罪名給安上了,不救也得救了?天下豈有如此可笑的事情?」
紅袍中年人怒道:「我們『四海幫』今天如果不救人,難道就要遭天下人恥笑了嗎?這簡直是強齒奪理!」
龍行風托起阿風的身子,卻看見自他手臂上流出不少鮮血,臉色慘白地道:「上官姑娘,人可要死了,你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紅袍中年人道:「心兒,休得跟這小子廢話?」
白袍中年人道:「樊堂主,依我之見,還是把這位小兄弟扶上馬車,救他一命吧!我們可都是菩薩心腸,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上官蘭心含笑道:「宇文叔叔說得對,『四海幫』一向不會見死不救,斯伯伯、樊伯伯,你們說呢?」
黃衣中年人道:「心兒,由你作主吧!我們快點去見沈堡主吧!別忘了,我們還有要事去『金家樓』辦事?」
上官蘭心側身一問樊堂主:「樊伯伯,你有意見嗎?」
樊堂主淡淡地道:「既然大家都同意了,我樊雲還有什麼話好說,一切由蘭心作主吧!」
龍行風呵呵一笑:「真是太好了!」
樊雲眼睛朝他一瞪:「你可以走了,把他交給我們吧!」
龍行風一怔,搖搖頭:「不行,我們都是親兄弟,我一定要陪他去。萬一走到半路上,你們丟下他不管或者丟下馬車,他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我找誰去討回這個公道?」
樊雲大怒道:「龍行風,你休得滿口胡言,我們給你臉別不知好歹?想不到堂堂『義薄雲天』龍行風居然也是如此小人行徑,還真是聞名不如見面?」
宇文堂主笑道:「不錯,果真是聞名不如見面,真是想不到?既然龍大俠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們也沒有話說?」
龍行風道:「你們倒把話說得好聽?可是他畢竟是龍某的兄弟,我們從小手足情深,豈能隨便把他的生命交給別人手中?上官姑娘,龍某說話有得罪之處,你可不要放在心上。」
上官蘭心微笑道:「既然如此,好吧!你也上車吧!」
龍行風得意地扶著阿風上了馬車,心中暗暗想道:「我倒要瞧瞧你們威風到幾時,到時候,會讓你們嘗嘗郭某的厲害?」
宇文寰悄然道:「心兒,萬事要小心一點,這小子的來歷我倒有些懷疑?江湖上傳聞龍大俠對人極其和善、知禮,俠骨劍膽,不容置疑?這小子觀其形聽其音,我懷疑他是冒充的。」
樊雲陰笑道:「任他狡兔三窟,樊某也會讓他現出原形不可?」
斯寒山道:「我也有些懷疑,這小子來歷不明,不知在打什麼鬼注意,我們凡是要小心一點才好。」
上官蘭心微笑道:「幾位伯伯,你們儘管放心,蘭心會注意他的一舉一動。」
侍女在一旁咬牙切齒地暗想:「這小子好大的膽子敢得罪小姐,寧兒一定替小姐出口氣。」
望著遠處上官蘭一時心默默不語,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麼?
(三)
京城東郊,一座聳立的巍峨叢林,矗立著一片莊院,遠遠望處,顯得富麗堂皇、神秘寧靜。
整個『沈家堡』在黎明下宛若一隻靜靜安臥的雄獅,打著盹,雙眼緊緊閉著,顯得極其安靜祥和。待它睜開雙眼,亮出利爪,不知有何等的威猛?沈世豪在朝廷中便有『不敗雄獅』的稱號,如今已經變成了老獅,不知道他雄獅般的力量是否還擁有餘威?
莊院佔地近百頃,幾丈高的院牆,一丈高二丈寬的大門,門外聳立著兩頭張牙舞爪、威武不凡的雄獅。
四海幫一隊人馬在莊前停了下來,大門徐徐而開,發出古老而沉重的聲音,宛若垂垂暮老的老人。
從堡中出來三個人,領頭的是一位五十多歲的老人,穿著華麗富貴的夾袍,一張威嚴、冷冰的臉龐上現出少有的笑容;隆鼻寬唇,給人一種威風凜然的感覺。
緊跟著後面的二位布衣老人,左一位胖臉高大健壯,彎眉細眼,蒜頭鼻,寬嘴,臉上總掛著和氣的笑容;右一位瘦高精悍、鼠眉鼠眼、小鼻樑、扁嘴唇,給人一種賊頭賊腦的感覺。
上官蘭心甜甜地笑道:「沈伯伯、韓伯伯、譚伯伯。」
胖老人笑瞇瞇地道:「心兒的嘴真是越來越甜了,人也越來越標緻了,不知道是那家的小伙子有這個福氣,能讓心兒看上眼。」
上官蘭心臉兒漲得通紅,噘著小嘴兒:「韓伯伯。」
瘦老人也哈哈笑了:「老大,你瞧心兒的臉紅了?」
華麗老人呵呵一笑:「大家都別說了,快讓大家都進去吧!」
樊雲與斯寒山連忙招呼大家進入沈家堡,龍姓少年從馬車中探出頭來:「上官蘭心,勞駕快一點,他快不行了?」
沈世豪臉色微變,冷冷地道:「心兒,他們是誰?」
上官蘭心道:「沈伯伯,我們在城裡遇上一個受了重傷的人,這位龍公子是他大哥,希望我們救他一命。」
沈世豪語氣淡而無味地道:「讓他們進來吧!」
進入沈家堡,其驚人的建造設施令人大為觀止,紅牆碧瓦、飛簷翹角,縱橫交錯的亭台樓閣,看似簡單,其實複雜多變。後院裡,花團錦簇、萬紫千紅,蜂飛蝶舞,令人心曠神怡、浮想聯翩,更是讓人流連忘返。
望著這富麗堂皇的建築,精巧別緻、巧奪天工的亭院,鬼斧神工般的手藝,龍行風的嘴邊不由露出邪異的笑容,心中暗想:「真是個好地方呀!娘娘一定會喜歡的?」
進入大廳,上官蘭心如實地把事情的經過述說了一遍。
沈世豪濃眉深鎖,目光如刀鋒般射向龍行風,龍行風心頭略驚,強制住心中的惶恐,用笑容來掩飾臉上的虛情假意:「沈前輩,有勞了!」
沈世豪望了一眼昏睡過去的阿風,心頭一怔:「是他?」
他認出阿風正是在『大龍寺』中遇到的那個小伙子,當時他還挺欣賞他的。
回頭對胖老人道:「子進,你去把賴神醫請來。」
胖老人道:「堡主,這賴天生脾氣一向古怪,輕意是不會救外人的,這一次會不會來,還是個問題?何況如今他正在『金家樓』為金家小丫頭贖命。」
沈世豪道:「你去告訴他,是老夫的一位朋友之子受了重傷,希望他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出手相救。而且你還告訴他,堡中還替他準備了上等的特釀。」
胖老人點點頭,退身而出。
上官蘭心好奇地問:「沈伯伯,賴神醫是誰呀?」
沈世豪道:「心兒,你有所不知?這位賴神醫醫術極為高明,但從來不輕意救人,所以在京城知道他醫術的很少?當年沈伯伯在沙場上身受重傷,全靠賴神醫相救,從此我們就成了生死之交的朋友。只要傷者還有一口氣在,他就會想辦法讓傷者痊癒。」
龍行風眼睛一轉,嘻笑道:「想不到世上居然有如此高明的醫術。」
心中不由暗自著急:「人算不如天算,想不到他們找到一個神醫。萬一那小子醒來,豈不是計劃全完?我的身份也會暴露。看來我要見機行使,趁那小子還沒有甦醒之前行動。」
沈世豪道:「文殊,吩咐廚房準備一桌酒菜,替他們洗塵,然後派人把那位小伙子抬進廂房。」
譚文殊躬身而出,吩咐二個青年壯漢把阿風抬了出去。龍行風也只好緊跟其後離開了。
沈世豪拍拍上官蘭心的肩:「心兒,你在沈伯伯家多住幾天,沁兒快回來了,你們兩人好久不見多聚一聚。」
上官蘭心眼睛一亮,高興地道:「沈伯伯,真的嗎?我跟沁兒有十年沒有見面了,也不知道她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了,好期待喲!」
沈世豪點點頭:「只怕連我這上做爹的也忘記她的模樣?這孩子從小多病,瘦得皮包骨頭。十年前,沁兒一病不起,險些喪命,幸虧賴神醫出手相救。病好後,她出去遊玩便失蹤了。」
「啊!」上官蘭心聽得花容立變,驚慌失措:「後來找到沁兒了嗎?」
沈世豪道:「當時我也嚇得翻遍了整個京城,後來有人給我傳來一封信,原來沁兒被一位高人帶走了,而且要收她為徒。」
上官蘭心有餘悸地拍拍胸:「沒事就好!沈伯伯,那位高人是誰?您知道嗎?」
沈世豪欣慰地點點頭:「沁兒天姿聰慧,沈家武功又太剛猛,不太適合女子,能被鳳大師看中,也算得上她的福氣。」
上官蘭心忍不住問:「沈伯伯,鳳大師是誰呀!」
「她呀!她可是武林五大宗師之一的『玉菩薩』鳳玉潔鳳大師。大師為人和善,性情淡薄,又很少收徒,沁兒能拜在她的名氣,老夫此生大慰。」
上官蘭心目光中流露出羨慕的神情:「沁兒真是好福氣!聽我爹說過,武林五大宗師他們一向隱居在人所罕見之處,可不是誰都能見得到的?」
沈世豪贊同地點點頭:「前幾天沁兒來信說要回來了,你們可以好好聚一聚。」
上官蘭心點點頭,眼睛彎成了月牙兒,期待著沁兒會變成什麼模樣?不知道還認不認識自己這個朋友。
(四)
晚膳過後,韓子進便領著一位中年老人進了『沈家堡』。
那是一位身材瘦削、仙風道骨般的老人,身後背著藥箱,手中拿著一把不知是何材料所做成的傘,慢慢地走了進來。
沈世豪迎上前:「賴兄,好久不見了,一向可好?」
賴神醫笑瞇瞇地道:「沈堡主,上等的特釀在哪裡,讓小弟先嘗嘗?」
沈世豪臉上流出淡淡笑容:「賴兄別急,沈某已經替你準備好了!只要賴兄先救人,兄弟一定捨命陪君子,陪你痛飲一番。」
賴神醫擺擺手:「好吧!先帶我去瞧瞧!」
沈世豪道:「賴兄,請隨我來吧!」
進入廂房,賴神醫伸手把把脈,查看了一下沈原的眼睛、舌頭,聽聽腑肺,又瞧瞧身上的毒傷,眉頭緊皺。
上官蘭心忍不住問:「賴伯伯,可有救?」
賴神醫瞪了她一眼:「小丫頭著什麼急?就算他太快死翹了,我也有辦法讓他活過來,何況他一時又死不了?不過,如果拖上一年半載,大羅神仙也救不了,幸虧遇上了我。」
上官蘭心又問:「賴伯伯,他的傷真有這麼嚴重嗎?」
賴神醫笑瞇瞇地道:「哦,我知道了!原來這位小伙子是姑娘的夫君呀!憑著四海幫與沈家堡的關係,難怪沈世兄如此著急?放心吧,有賴伯伯在,準保還你一個鮮活的夫君。」
上官蘭心臉色緋紅:「賴伯伯,不是這樣的?」
賴天生笑呵呵道:「還想隱瞞?這種事情怎麼騙得過我神醫的眼睛?賴伯伯告訴你,他身上的毒傷並沒有多嚴重,也許是他服過什麼解毒的靈藥,又加上他本身原本具備的抗毒的特殊體質,這點毒還要不了他的命,他最主要的傷在酒毒。」
上官蘭心一怔:「酒毒,什麼酒毒?」
賴神醫神色嚴肅地道:「酒這東西,的確是個好東西,小飲則養生,大飲則傷身。酒呢,不可不喝,但也不可濫喝,更不能經常狂飲?這小子一定是飲酒過度,如同中了慢性毒藥一樣,開始並不察覺,慢慢地酒毒便浸入五腑六腑,傷了腸胃肺腑,久而久之,腸胃肺腑便慢慢硬化、變質,漸漸失去了它應盡的作用,人也慢慢體弱無力失去了生機,最後失去生命。大凡愛酒之人如果不能適度的飲酒,都會患上這種病症。原本這種病症一向是潛移默化地變化,病人開始並沒有感覺到不適,只有當病情嚴重時也會發現,但亦晚矣,命不久矣!所以,這小子因禍得福,若非中了毒,受了傷,誰也看不出來?不過也要看遇上什麼樣的郎中,憑那些酒囊飯袋的庸醫,只怕也治不了!」
上官蘭心聽得精精有味:「賴伯伯,他的酒毒嚴重嗎?」
賴神醫微笑道:「上官姑娘不必擔心,他的傷勢並不是想像的那樣嚴重?只要施展針灸之術再加上百種草藥熬製的湯藥浸泡數日,放出身上毒素,然後老夫再開幾副調養的中藥,嘿嘿,準保他平安無事,一定會長命百歲。不過,最好勸他以後少喝點酒為好。」
上官蘭心點點頭。
賴神醫含笑道:「如今可要麻煩沈老兄找人替這位小伙子洗洗澡,把全身洗乾淨,我就可以動手了。」
他向上官蘭心神秘地一笑:「我倒忘了姑娘跟這個小伙子的特殊關係,還是女孩子動手吧!」
上官蘭心愕然:「什麼,我……?」
沈世豪眉頭一皺,不耐煩地道:「賴兄,你這是幹什麼?」
賴神醫道:「沈兄,你可別騙我這小子跟你們沒有一點關係?你應該明白我的脾氣,非親非故,我是不願動手的?既然如此,我也只有讓他自生自滅了。」
沈世豪一怔:「賴兄,人你也瞧,總不能見死不救?老夫原本認為自己是個不可理喻之人,想不到你比我還蠻不講理?」
賴神醫笑了:「幾年不見,沈兄居然變成了菩薩心腸?」
沈世豪怒道:「你到底救不救?你既是醫者,必將救死扶傷,怎可見死不救?」
賴天生大笑道:「你嚇唬誰?我可不怕你,你要我救,我偏不救,看你把我怎麼樣?難道你還殺了我不成?嘿嘿,他準死定了!我還真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救這小子?難道你想招他當你的上門女婿不成?我告訴你,這天下間只有三個人可以救他:一個是我的師父,他老人家閒雲野鶴不知去向;第二個是我師弟,他如今乃是皇宮御醫,他的脾氣更怪,你也吃過他的虧;第三個就是我了,想救他,非我莫屬,你信不信?」
沈世豪氣得臉色鐵青。
上官蘭心哀求道:「賴伯伯,你到底想怎麼樣才能救他?」
賴神醫微笑道:「還是上官姑娘懂事?賴伯伯告訴你,並不是賴伯伯蠻不講理?這個小伙子身上的穴道與眾不同,可以說經脈與他人有所不同,稍不注意,會造成終生遺憾?所以,用的水並不是一般清水,而是用百種中草藥加上十幾種名貴藥材熬藥成的藥水,替他洗澡的人不但必須具備內力,而且非女人來做不可?」
上官蘭心紅著臉問:「這是為什麼?」
賴神醫道:「因為女人天生有耐心,當他全身膚色泡成紫紅色,必須要在他全身各大穴位上按摩,一天泡一次。經過三天時間,便可放出毒素,然後,老夫用針疚之術替他施救,這七日內,仍舊用藥浴泡製,再過幾日,便可痊癒,再服過經老夫配製的中藥進行調養數日,可以完全康復。」
龍行風心中暗暗一驚:「好小子,艷福不淺?」
沈世豪怒氣沖沖地道:「簡直蠻不講理,憑什麼要蘭心?」
賴神醫笑道:「這是因為我有一個脾氣,非親非故絕對不救人?如果是上官姑娘的朋友就不同了,她可是你老兄的乾女兒,誰叫我與你老兄是故交?唉,如果換了家師,絕對沒有如此麻煩,只可憑『金針透穴』之法,便可化腐朽為神奇。可惜,家師的這一門絕學,我們師兄弟都沒有學會?」
上官蘭心好奇地問:「什麼是『金針透穴』?」
賴神醫微笑道:「這是我們師門針術中的一種絕學,是師門之寶。懂得此法的人必須具備三個條件:其一是內力深厚,其二是心術要正,其三是絕頂聰慧,這三種條件缺一不可。如果內力不夠,不但治不了對方,自己反倒會內力竭澤而亡;如果心術不正,用此法亦可殺人於無影無形;如果不是絕頂聰慧,絕難學會此等深奧的醫術。唉,我在醫術上雖然有些天份,但內力不夠,不太聰慧,無法領悟透其中奧妙;師弟雖則天性聰慧,但缺乏定力,心術又不正,也難成大器。」
上官蘭心道:「沈伯伯,賴伯伯,心兒幫這個忙就是了,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沈世豪瞪了龍行風一眼:「都是你小子幹得好事,你最好馬上跟老夫滾出沈家堡?」
沈行風忙道:「沈堡主,不看僧面看佛面。我與他仍同胞兄弟,他沒有醒來,我實在不放心?你儘管放心,如果他一醒來,我馬上帶他離開沈家堡。」
上官蘭心道:「沈伯伯,瞧他情同手足的面子上,我們就留下他吧!」
沈世豪什麼也沒有說,轉身便走了。
上官蘭心臉紅紅地道:「賴伯伯,我們可以開始了吧!」
點點頭,賴神醫道:「好在準備藥浴的中藥我的藥箱中還有一些,讓他們先準備好水和柴禾吧!讓藥水熬成湯再把這小子丟進去即可。」
譚文殊忙下去吩咐準備。
賴神醫卻把大家都趕了出去,神秘兮兮地道:「上官丫頭,你可知道賴伯伯為什麼把他們都趕出去?」
上官蘭心疑惑地搖搖頭。
賴神醫低聲道:「上官丫頭,賴伯伯告訴你一個秘密?剛才賴伯伯替這小子查看傷勢時,發現這小子臉上戴著人皮面具。這人皮面具做得薄如蟬翼、巧奪天工,沒有一個人看出其中的蹊蹺來。」
上官蘭心神色大驚:「難道他來歷不明、冒名頂替?賴伯伯,你是如何看出的?」
賴神醫道:「上官姑娘先莫驚慌,他未必是個壞人?賴伯伯告訴你,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此面具出自於『巧手魯班』冉竅之手。他跟家師是多年的朋友,當年我見過他,也見過他製作的各種面具,所以看得出其中的奧妙。冉竅此人嫉惡如仇,如非重視之人,絕對不會把面具送人。」
上官蘭心睜大了眼睛:「真的?」
賴神醫點點頭,伸手小心翼翼地從阿風脖子後慢慢地揭下一張人皮面具,露出一張很久沒有見到陽光般蒼白失血,卻異常俊美的臉龐,劍眉帶彩,那雙緊密的眼睛被長長睫毛覆蓋,隆鼻朱唇,說有多俊美就有多俊美。此時此刻他眉宇深鎖,露出極為痛苦而又難受的神情。
上官蘭心望著這一切,感覺到太不可思議了。
賴神醫又小心翼翼地為阿風戴上人皮面具,低聲一笑:「小丫頭,這下沒有意見了吧!」
上官蘭心紅著臉,垂下頭:「可是……他為什麼要戴著人皮面具,不讓別人知道?」
賴神醫和藹地道:「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我們又何必去揭穿他呢?不過,如果我們救了一個壞人,就沒有辦法了,一切聽天由命,希望我們運氣好。」
上官蘭心臉色大變:「賴伯伯,看樣子他不像一個壞人呀!」
賴神醫嘿嘿冷笑道:「壞人豈是看得出來的,他臉上也沒有刻上『壞人』兩個字,是不是?古有潘安、宋玉之輩,雖有絕世之貌,但人品並不好?」
上官蘭心神色不安:「賴伯伯儘管放心,如果他真是壞人,蘭心會親手殺死他的。不過,相信我們的運氣不會這麼霉吧!」
賴神醫笑道:「好了,別胡思亂想了,我們準備吧!」
上官蘭心頓時沉默不語,心事重重。
抱起阿風來到了後院浴房,一隻大木桶正架在泥制的圓石上,下面可以加柴禾,隨著水的溫度加減柴禾,讓澡桶裡永遠保持一定的溫度。此時,圓石下火勢很猛,木桶的水也漸漸溫度上升了。
放下阿風,賴天生從百寶藥箱裡取出各種名貴藥材,心痛地道:
「丫頭,你可知道?賴伯伯的這些藥材都耗費半輩子精力,走遍大江南北、荒山野林才得到的,而且每一樣藥都是世上難求的靈藥,許多人做夢也想得到它,想不到這小子會有這個福氣。我花了半輩子得到的靈藥一半治了金丫頭,一半卻救了他,希望我這一次沒有救錯人?不過,憑『巧手魯班』能為他製作面具的情況來看,他未必是個壞人。」
上官蘭心問:「賴伯伯,金丫頭是誰呀!」
賴神醫歎氣道:「她呀!是一個苦命的丫頭。她五歲時被歹人擄走,後來雖然經過千辛萬苦救回來,但是身上卻被人暗中下了奇毒。這種毒毒性極怪,賴伯伯經過十幾年替她療毒、贖命,便至今還是束手無策。金家樓找尋家師數十年,也是杳無音信,不然,憑家師的醫術,金丫頭定會痊癒。唉,可憐啊!」
上官蘭心不上眼圈兒發紅:「真是可憐!不過,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賴伯伯不用難過?」
賴神醫點點頭:「賴伯伯心中高興這些藥雖然名貴,但能救一條命,也是心滿意足,倒是你這丫頭可要想好了,別後悔?」
上官蘭心臉色微紅:「蘭心毫無怨言。」
賴神醫小心地把藥丟進了藥桶裡,靈藥浸入沸水中,漸漸變成了綠色,稠稠的,散發出一股刺鼻的藥香。
寧兒笑道:「老爺子,你想把那位公子爺煮了,是不是?」
賴神醫把臉一板:「什麼煮?這是熬藥,你這丫頭,別亂嚼舌頭,小心惹得老爺子不高興?」
寧兒不由朝他調皮地做了一個鬼臉。
賴神醫站起身:「差不多羅!丫頭,愣著幹什麼,快把他放進去。」
上官蘭心臉色一紅,忙脫下阿風的衣服,把他放進了木桶中。
賴神醫瞪了她一眼:「快點運出內力,替他按摩各大穴位。小丫頭,你要在旁邊侍候,過半個時辰,邊加水邊添火,可別真把人給煮了?過三個時辰,就差不多了?」
寧兒道:「老爺子,你呢?」
賴神醫對她吹鬍子瞪眼:「小丫頭,心眼倒不小?老爺子我還要去配藥,等時辰一到,還要用銀針替他療毒。」
上官蘭心忐忑不安地為阿風按摩著,心裡咚咚直跳,一時不太適應過來。她乃是堂堂的四海幫大小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從未如此侍候過男人,侍候赤身**的男人,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寧兒關心地道:「小姐,讓寧兒來做吧!」
上官蘭心道:「傻寧兒,你的內力不夠。」
寧兒噘著小嘴:「這樣太委屈小姐了,以後叫小姐怎麼見人哩!小姐呀,他會不會成為我們的姑爺?」
上官蘭心臉更紅了:「死寧兒,快加火,火快熄了。」
她觸摸著沈原全身的肌膚,只感到心也在跳動不停,在火光的映射下,臉頰變得更加生動。
龍行風一雙眼睛四處張望著,心中暗想:「我一定要趁那小子醒來之前盡快查清沈家堡的地形,摸清裡面的虛實。」
他漫無目的地四處走著,迎面遇上樊雲。樊去瞪了他一眼:「龍大俠,好悠閒,你這是往哪裡去呀?」
龍行風臉上帶著笑容道:「樊大俠,地下閒得發慌,想到處走走,何況難得來到這沈家堡,一定要好好瞧瞧這沈家堡的風景呀!」
樊雲冷冷地道:「是嗎?樊某警告你一聲,最好不要耍什麼鬼心眼,不然饒不了你?還有,堡主有交待,閒雜人不得到處亂逛,如果出了什麼事情,可別怪我們沒有打招呼?」
說完便轉身而走了。
龍行風望著他的身影,目光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股邪氣:「姓樊的,我們走著瞧!看來,我得小心一點,只怕他們還是不會信任我,稍有不經意,一定會讓他們看出端倪。哼,讓他們多活天吧!」
轉眼間,已經過去七天時間,阿風很快就會醒過來,上官蘭心對他果真做到無微不至、體貼之極!
沈世豪對賴神醫又氣又恨,但亦無可奈何。他除了自己的親人,對別人一向生性淡薄,但不知為何看見阿風總覺得有些許親切,心中也不知道是何緣故?也許這就是緣份吧!也許是在大龍寺對他有些欣賞吧!不管如何,他似乎狠不下心趕出去。
他把上官蘭心拉在身邊:「心兒,這樣做太委屈你了?」
上官蘭心輕咬櫻唇道:「沈伯伯,你不要為心兒難過?心兒既然已經答應了,絕對不會反悔?」
沈世豪冷哼道:「這個賴天生,真是可惡?我們心兒是什麼身份?居然要你雲侍候一個來歷不明的陌生人。心兒儘管放心,等他甦醒過來,沈伯伯替你把他趕走,不再讓踏進沈家堡半步,好不好?」
上官蘭心緊張地道:「沈伯伯,大家都知道這件事,你這樣做,傳出雲讓心兒怎麼辦?」
沈世豪眉宇一皺:「心兒,莫非你已經想好了?」
上官蘭心點點頭:「這幾天心兒一直在想,既然這是天意,心兒的終生只有托付給這個人了?」
沈世豪怒道:「不行,絕對不行?沈伯伯不會允許這件事情的發生,我要把他馬上趕走。」
賴天生探出頭來:「沈世豪,你可不要後悔?」
沈世豪瞪了他一眼:「後悔什麼?」
賴天生咧嘴一笑:「誰不知道我賴天生的眼睛是神眼,既然為上官丫頭做了這個主,絕對沒有錯誤?」
沈世豪道:「賴天生,你算老幾?心兒的終生幸福由上官鳳和沈某做主,什麼時候輪到你了?」
賴天生嘻笑道:「你這話又錯了?上官丫頭的事情是她自己的事?現在的年輕人跟我們那一代不一樣了,父母只能做參與,不能做主?已經過去七天了,肌膚相親,上官丫頭早已動了情,你如今反對已經來不及了?如果你想對小伙子無禮,只怕上官丫頭不會原諒你。從今以後,誰會喜歡你這怪老頭?」
沈世豪無話可說,一言不發地拂袖而雲。
賴天生笑瞇瞇地望著上官蘭心:「丫頭,是不是反悔了?既然這樣,趁他還沒有醒來,一如一劍殺了他算了。」
上官蘭心衝進房間,望著沉睡中的阿風,心裡不知是苦是甜,她心中反覆無常,做天人交戰。
賴天生微笑道:「丫頭,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如果待他醒來,一切都晚了。」
此時的沈原似乎感受到了一陣輕絮般猶如清風的聲音,又似乎是天上夜鶯美麗的歌喉,令人產生幾許暇想與心醉。
他在努力呼叫,意志在拚命掙扎:「我不能死,當一次又一次被老天爺從閻王爺手中拉回來,在鬼門關轉了一圈又一圈,如今又如何甘心做死神的俘虜?為何自暴自棄,任自生自滅,沉浸於醉生夢死之中?我不能死,雖然失去了最心愛的人,但我還有一個兒子,為了小純,我一定要活下去。」
阿風擺脫出牛頭馬面的枷鎖,掙扎地從陰陽界跑出來,使勁把手伸了出來,把全身的力量集中在手中,希望能有人把自己拉出來,拉回陽間。
上官蘭心正在猶豫間,驚愕地望著他揚起的手臂,不由自主地激動地握住了他的手,心中百感交集,只感覺到阿風冰涼的手漸漸地溫暖、柔和。
一剎那,蘭心心中十分感動,激動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望著這一切,賴天生感到不可思議。在他的記憶中,沒有一個人有著如此強的毅力和意志力,能在短短七天的時間裡甦醒過來,這簡直是奇跡。他記在早在五年前,曾為『死神』金富堂療傷,耗費了近半月的時間,想不到這小子居然在第七天便醒了,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此時,他聽到一陣蚊蠅般的嚅囁聲。上官蘭心低下頭,便看見阿風的眉毛在動,眼睛仍舊緊閉著,但那翕動的嘴唇嚅囁著,好半天才呼出令她更加驚駭的話來:「小純……小純……」
上官蘭心花容失色,嫉妒地心情湧上心頭,伸出手,卻被賴天生抓住:「丫頭,別慌,你會後悔的?」
此時,又聽到阿風痛苦的呻吟:「小純……我的兒子……紅妹,你好狠的心?你……你不再愛我,不該……不該把孩子送給別人……我……我恨你……恨你……」
話落,人又沉沉睡去。
賴天生『咦』了一聲:「奇怪,小純這名字好熟,我好像在哪裡聽過?丫頭,賴伯伯可以肯定他是一個很注重感情的人,因為妻子不再愛他,而且把孩子也送給別人,所以,他身受雙重打擊,故而借酒澆愁,中了酒毒。」
上官蘭心緊低著頭:「他真可憐!賴伯伯,我……」
賴天生和藹地道:「丫頭,你儘管放心?一切有賴伯伯和你沈伯伯為你做主。我們走吧,讓他多睡一會兒,大概明天便會甦醒過來。」
上官蘭心點點頭,憂心忡忡地望了阿風一眼。
龍行風悄悄地從門縫裡望去,聽到上官蘭心和賴天生的驚呼聲,心裡一急:「不好,他快醒了!只要他一醒來,我便會暴露。不行,機不可失,趁現在他們對我開始鬆懈之時,我必須開始行動了,遲了便來不及了?」
他回過頭,心慌地撞在寧兒身上。
寧兒奇怪地問:「龍大哥,你怎麼了?」
龍行風笑了笑,擺擺手:「沒有什麼?我來看看飛揚醒了沒有,這麼多天了,可把我急壞了?」
寧兒含笑道:「龍大哥,你不要著急?聽小姐說,明天他就會醒了。」
龍行風心神一驚,笑道:「太好了,這下我可放心了。」
他轉身而去,進入房間裡,又輕輕把門窗關好,便自懷中取出一張紙來,展開一看,眼睛裡露出興奮地神色,自言道:「我真是天才,能夠畫出整個沈家堡的地形圖。沈世豪呀,枉你威風一生,也要喝我郭金虹的洗腳水。如今只需我把這地形圖傳遞過去,然後暗中在他們井裡下毒。嘿嘿,任你們是大羅神仙,也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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