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章無名山莊 文 / 憶天一夢
吳雨燕一把扯過琳兒，低聲道:「琳兒，你怎麼會和這種人混在一起？」
「真是一言難盡。雨燕，一會兒再向你詳細道來。」琳兒也在雨燕耳邊嘀咕幾句，又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道：「家裡來了客人，難道不讓進屋麼？」
吳雨燕道：「可不是麼，真是怠慢了二位。」那張俏麗的面龐登時綻放出一朵鮮花，說道：「快隨我進屋來。」
吳雨燕白了一眼楊樂天，把琳兒拽過自己身旁，道：「走，咱們進屋去。」兩姐妹相見甚歡，雨燕拉著琳兒邊走邊道：「你怎麼現在才來？我一直惦念著你呢！這麼長時間了，你有沒有想我呀？」吳雨燕自顧著和琳兒敘舊，把楊樂天全然拋在腦後。
楊樂天正好趁機仔細打量一下這位千金小姐：頭頂綰著一個蝴蝶髻，精緻的珠花嵌在發跟，在陽光的照耀下四射出閃閃金光，餘下的青絲盡數散落在華麗的衣裳上，樂天雖然不懂衣料，但也知那衣裳是上等的絲綢，質地柔軟，色彩鮮亮，上面繡有繁花圖案，手工極其精巧。楊樂天不由一動，暗自歎道：「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僅僅是一身衣裳就夠自己吃上好幾年的。我堂堂一個七尺男兒連頓飯還要人家請，真是慚愧。我將來定要飛黃騰達，讓琳兒過上富足的日子。」一念及此，他腳步放慢，不禁心馳神往。
「小玉，奉茶。記得，要上等的雨前龍井。」吳雨燕吩咐著貼身丫鬟，舉步踏入大廳。這個廳堂不大，通常做一般待客之用，只有幾把檀木椅子和一張茶几，牆上掛著些字畫，卻不知出自何人之手，儘是一些山水花鳥，靜動交融，一幅幅倒是栩栩如生。三人分別落座，雨燕和琳兒坐在一側，楊樂天坐在對面，相隔不足一丈。此時，小玉緩緩走過來，奉上香茶。
「你試試這茶，看合不合胃口。」雨燕笑道。
琳兒輕柔地托起茶杯，用杯蓋掠去茶沫，輕泯一口，果然清香怡神，點頭道：「不錯，確是上好的茗品。」
「那當然，這是我爹不久前從江南帶回來的。」雨燕挑起柳眉，又道：「我的好姊妹來了，當然要拿出最好的東西來。」
琳兒會心一笑，道：「你爹爹前不久去了江南麼？莫非武林中出了大事，要勞煩他老人家親自跑這一趟？」
吳雨燕輕歎一聲，道：「一個月前，天神教又在江南一帶興風作浪。崇陽派一夜之間被滅門，未留一個活口，不但如此，更加離奇的是，他們全部死於一人之手。」
琳兒聽得此處，大為驚訝，問道：「你何以如此講？」
雨燕答道：「他們全部被一柄雙面利刃一記刺穿喉嚨，而且力道均勻，每個都深入頸內半寸餘長，既不多也不少，還不是出自一人之手麼？」
「看來此人武功甚是了得。」琳兒黯然垂首，心生憂慮。
楊樂天突然插口道：「那何以見得是那天神教所為？」
琳兒微蹙柳眉，抬首道：「想必殺手一定又留下了那標記吧。」
「自是如此。」雨燕哀歎一聲，道：「聽爹說，那屍骸遍地的情形真是慘絕人寰。」
楊樂天劍眉微蹙，朗聲道：「發生這等淒慘之事，我等的確不應袖手旁觀。」可吳雨燕並不應他，忽的話鋒一轉，問道：「琳兒，你怎麼有空來看我，這次怎麼說服你那個頑固不化的師父的？快說來聽聽。」
琳兒心中一緊，支吾道：「其實，我們是……是……」她清目流盼，照到楊樂天臉上，楊樂天卻有意閃避。
「是什麼？怎麼忽然吞吞吐吐的，莫不是你瞞著師父私逃出來的？」吳雨燕調笑道。
「是。」琳兒語聲肯定。
吳雨燕一怔，眸中竟是驚駭之色，道：「這不會是真的吧？」
琳兒道：「其實我一早就想告訴你了，我和楊大哥是從師父那逃出來的，這次是專程來投奔於你，你肯收留我們麼？」話到最後，她白皙的臉上驀地騰起兩團粉紅。
正直此刻，小玉惶惶從門口闖進來，慌忙道：「小姐，老爺要你過去一趟，好像有什麼要事。」
雨燕一欠身，微笑道：「抱歉，二位我失陪一會兒，過去看看就回。」
琳兒道：「既然如此，你去吧！快些回來就是，不要把我們忘在這裡才好。」
「好好，一會兒就回來。」吳雨燕應承著，匆匆出了門口。
此時，廳內只剩下楊樂天和琳兒兩人。楊樂天押了口茶，歎道：「一個門派就這樣一夜之間消失，真是令人難以置信。更加匪夷所思的是，那居然是一人所為。琳兒，那什麼教……你似乎十分瞭解？」
琳兒道：「我也只是略知一二罷了。天神教大約是十多年前在江湖中崛起的，由神尊領導。起初並不是很強大，只是普通的組織罷了。雖然做了些壞事，但並不會對武林造成什麼威脅，所以在江湖上並沒引起注意。可是近年來，隨著他們勢力的日益壯大，野心也漸漸暴露出來，甚至妄想稱霸整個武林。如今，邪教組織幾欲遍及江南各省。其實，最為厲害的是神尊下面的四大護法，也是四個壇的壇主，他們分別是青龍壇壇主——江武興、白虎壇壇主——楊雲仇、朱雀壇壇主——柳飛儀和玄武壇壇主——夜裡歡。至於他們各自的厲害之處，由於我久居梅山，也很少聞得江湖之事，還不甚瞭解。只知道他們近幾年在江湖上興風作浪，得罪他們的人必死無疑，是四個令江湖之人聞風喪膽的人物。
「原來如此。」楊樂天略加思索，又道：「那麼你們剛才提到的標記又是什麼？」
琳兒輕道：「那是天神教的標記。在他們每次行動後便會在死者身旁留下一片菱形的葉子。」
楊樂天不屑地一笑，一排皓齒昭然射人，他扭過頭來，自道：「太老套了吧，真是自作聰明。」
琳兒道：「江湖之事聽得只讓世人圖增煩惱，我實不想捲入這紛擾的世界。我只想……」琳兒的目光中略帶幽怨，秋波中卻含情脈脈。二人眼神觸到一點，頓然交合。
楊樂天深情地望著琳兒，淡淡地道：「我知道的，你不必再說，只把它埋在心裡就好。」說罷，他瞥了一眼門口，道：「她怎麼還沒回來？」
「也許是有事耽擱了吧。」琳兒道。
正在這時，從門口閃進一人。他身著深色長衫，頭頂盤雲髻，一隻玉簪直貫其中，上上下下都梳理得極為整齊乾淨，面貌雖是平凡，但眉宇之間卻流露出不一般的神采，那是常人所沒有的，即使是楊樂天也不具備。
那人進門就道：「失禮，失禮。小妹臨時有事，我是替他來招待二位的。琳兒，不見多日，你變得更加漂亮了。」
聽這誇獎，琳兒心中不由泛起甜意，一抹羞紅浮上面頰，道：「謝謝誇獎。陰天大哥，我來介紹，這位是楊樂天楊大哥，我的朋友。」
吳陰天抱拳一揖，道：「幸會幸會。在下吳陰天，是吳家三公子。」楊樂天客氣地點點頭，也許這是他與生俱來的禮貌。
吳陰天道：「你們一路奔波，定然勞累非常，我已派人替你們安排好了客房，二位請隨我來吧。」二人一路跟隨吳陰天來到客房，乃是無名山莊的後宅，這裡環境幽雅，空氣夾雜著雨後泥土的清香，雖少了各類的奇花異草相伴左右，卻有稀稀疏疏的竹子環繞四周，確是一個修養生息的好地方。說來也奇，琳兒來過無名山莊數十次，卻偏偏未曾到過此處。
琳兒心中歡喜，讚道：「想不到無名山莊竟有一處如此清幽之所！」一旁的楊樂天也微笑著，彷彿對此處的環境默許著。
吳陰天微微一笑，接道：「此處本非客房，乃是我二哥的臥室。只因他長久不歸，才會閒置下來。琳兒妹妹不是外人，住在這裡環境會好些。」
琳兒似乎想到了什麼，忙問：「你口中的二哥是否就是靖宇大哥？」
吳陰天滿目疑惑，道：「你見過他麼？」
琳兒搖搖頭，道：「沒有，只是聽雨燕提起過。說他二哥自十六歲便離家出走，只有逢中秋佳節才會回來團圓。他是獨自闖蕩江湖去了麼？」
「也許吧！」吳陰天長歎一聲，一步跨入房門。
這間房子並不寬敞，也沒有前院的富麗堂皇，更不像是一個堂堂吳家二公子的居所。這裡，有的只是樸素和清新，而且有種特別的味道，是這竹林的氣息。楊樂天忽覺這味道似曾相識，暗道：「也許是幻覺吧。不過的確是很親切。」
「怎麼樣？這裡雖然不夠華麗，但還算別緻。我想，這對於你們都好吧？」吳陰天輕笑一聲，這才引起了楊樂天的注意。
吳陰天揚手一指，道：「這屋子我剛命人打掃過，算是乾淨。你們可以安心在這裡休息。有什麼需要可以隨時到前院來找我，小弟就不打擾你們了。」
「等一下！陰天大哥。」琳兒忽道。
吳陰天回過身，道：「什麼？」
琳兒瞥了一眼床榻，輕聲道：「這裡……這裡似乎少了一張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