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三章兩敗俱傷 文 / 憶天一夢
吳陰天心際駭然，臉色大變，眼見當場就要殞命，忽聞嗆啷一聲，鞭尾剎時扭轉方向，一柄長劍應聲落地。吳陰天「啊」的一聲，鞭身灼到他的右臂，衣衫上隨即燃起的一簇火焰。原來是飛鳥在關鍵時刻擲出配劍，劍身與鞭身相擊使鞭身偏離，才是吳陰天得以保全，可惜飛鳥的長劍也被金鞭的反彈之力震為兩節。
看著吳陰天扑打焰火的狼狽樣子，楊雲仇樂在其中，心道：「這就是他們未來的武林盟主麼，吳銘這老傢伙的繼承人？真是不堪一擊，看來一統武林，也不再是神話。」他縱聲大笑起來，忽然間那笑聲戛然而止，揮了揮衣袖，示意那些使者們停手。
各大門派都不明其意，他們自己身處圈中，業已死傷過半，連幾個門派的掌門人也不慎中了銀針。但聞楊雲仇冷笑一聲，對吳陰天道：「幸好我剛才沒要了你的小命，你還沒交出解藥呢，怎麼能這麼輕易送你們去見閻王！」
吳陰天聽了這話，一股涼氣從心底直冒上來，剛要開口，只聽吳雨燕言道：「好，要解藥可以，不過你要保證我們安全離開此地。」雨燕盤算得不錯，以現在他們正派的處境，留在這裡就只有吃虧挨打的份，即便是神摩崖上的人都中了落花的毒，可就一個楊雲仇亦難應付。
楊雲仇微皺劍眉，笑道：「原來是想逃了？呵呵，既是吳家大小姐開了口，我就順得美人意。」他目光狠狠地盯在吳雨燕的臉上，攏起金鞭道：「請，大小姐！」
吳陰天疑雲暗湧：「楊雲仇真的就這麼輕易地放過他們了麼？」各大門派雖然心有不甘，但也無奈，於是他們互相攙扶起來，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一行人就隨著楊雲仇出了神木林。
神木林外，陽光重現，眾人駐足。
楊雲仇站定，一轉身，將擎著金鞭的手橫在吳陰天面前，道：「吳陰天，現在是交出解藥的時候了。」
各大派不約而同地注視著他們的先鋒，剛剛下毒的疑惑正待吳陰天剖明。其實，毒藥是落花的，解藥也自然在她手中，但解藥一交出，下毒之事就會敗露，必為武林同道所不齒，吳陰天的名譽就毀了。吳陰天正遲疑不決，驀地裡一聲大喝：「解藥在此！」
眾人尋聲抬頭，正見飛鳥手腕一抖，將解藥拋向空中。雖然飛鳥是吳家二公子，可他在江湖漂泊多年，武林中卻沒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此刻只是將目光投注到一個陌生青年的身上。然而飛鳥交出解藥的同時，也被認定為下毒之人。
解藥瓶子穩穩落入楊雲仇的掌心之中，他隨即打開瓶蓋取出一粒來，向吳陰天一笑，道：「先鋒，你先嘗嘗味道如何？」藥丸隨聲而出，吳陰天探手捏來，陰惻惻地笑笑，將藥丸滑入舌間，道：「這回你該滿意了？」
楊雲仇冷冷地道：「滿意？你太小看於我了，你以為我會放虎歸山麼？」話未離口，啪的一聲甩開真炎金鞭。
飛鳥上前一步，急道：「白虎，你難道要食言麼？」
楊雲仇仰天長笑，吳陰天卻道：「早料到你是個言而無信的小人，呵呵，不過你卻沒料到我的功力已經全部恢復，儘管放馬過來！」其實吳陰天心裡根本沒底，他只是想嚇唬一下楊雲仇罷了。
「哼，看你還有什麼能耐？」楊雲仇心道。他剛欲出手，突然一條人影從神木林中鑽了出來，急速奔到楊雲仇身前，在他耳際私語了幾句。楊雲仇立刻顯出焦急的神情來，側目向吳陰天道：「看來你今日命不該絕，白虎沒空陪你玩了！」他嘿嘿一笑，縱身躍起，疾如閃電，在神木林中消失不見。
楊雲仇走後，眾人總算鬆了一口氣。然而，峨嵋掌門六指神尼卻一早盯上飛鳥，此刻稍一鬆懈，便忍不住向飛鳥怒道：「年輕人，你為何要在魔教中下毒？採用如此卑鄙無恥的做法，傳將出去,豈非辱了武林正道的名聲。你究竟屬於何門何派，速速報上名來！」眾人靜待飛鳥回話，尤其是幾位掌門，個個虎視眈眈，似乎極為贊同六指神尼所說。
其實，飛鳥適才在神木林中向落花索要解藥的時候，就知道結果，這也正是如他所願，此時此刻他很是坦然，他想他該是時候走了，於是他瞥了一眼落花，瞥了一眼吳雨燕，淡淡地笑了笑，就轉身離開。
「站住！要逃麼？」六指神尼口中厲叱道。飛鳥也不加理會，當下真氣一提，使出輕功，身如流矢穿空，消失只在一眨。落花和吳雨燕看著好不容易才見到又消失的飛鳥，不約而同地呆望了良久。許是二人此刻有著同樣的心境，但二人心中所想卻是大相逕庭。因為吳雨燕對下毒的事情毫不知情，她想不清楚他二哥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下毒？而落花確是一手造就了整件事情，她只是在不斷地問自己，飛鳥究竟是個怎樣的人？他為了保護吳陰天而把下毒之事一個人扛了下來，為了保護一個他明知道是壞人的人，甚至是……是一個要殺他的人。
此時，楊雲仇也回到了神魔崖，匆匆來到陸峰閉關的總壇後殿，見青龍、朱雀、玄武三人早已守在門外。
楊雲仇飛步上前，問道：「義父怎麼樣了？」
青龍江武興道：「義父他……」這個他字剛出口，猛聽得門板內一聲咆哮，直震得門板砰砰作響，隨後瓷器破碎聲、撞擊聲和痛苦的哀號混雜一片。
「義父，他到底是怎麼了？」楊雲仇急道。
「你還知道關心義父他老人家麼？」朱雀柳飛儀在旁斜眼一睨。
楊雲仇道：「哼，至少比你這個婦人關心！」
柳飛儀咬咬牙，道：「白虎不愧為白虎，怎麼走的比貓還慢呢，看來今天是瘸了腳呀！」
楊雲仇笑道：「呵呵，總比你這瞎眼雞強！」其實，朱雀柳飛儀的視力不好，這是天神教上下皆知的事情，但沒有人敢提起，更不用說在她面前，如今楊雲仇竟拿這個諷刺於她，登時氣得柳飛儀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江武興見情勢不對，忙勸慰道：「行了，現在不是鬥嘴的時候！我們趕到的時候，義父就這個樣子，可是我們豈敢擅自打擾，真是進退兩難，唯有守在這裡。」他走上去，拍拍楊雲仇的肩頭，道：「你有何良策麼，白虎？」楊雲仇沉吟半晌，抬眼間注意到一直沉默不語的玄武夜裡歡，他雙臂環著，微低著頭，一張毫無表情的臉被幾縷青絲半掩著，實難揣測他心中所想。耳際仍不斷傳來陸峰的陣陣吼叫，玄武依然面無波瀾，濃密而纖長的睫毛低低地垂著，甚至連眼睛也不眨動一下。
夜幕低垂，繁星點點。四大護法一直在殿外守到深夜，沒有一個人敢進去冒犯神尊，何況他們心中是否真正擔心陸峰的安危，除了他們自己也沒人知道。淒涼的夜風襲面而來，幾人都略帶倦意，唯有夜裡歡越發精神起來。驀然間，「咿呀」一聲，禁閉了一天的大門終於打開，這才令他們幾個從死寂中覺醒。神尊陸峰出現在門口，四人忙在他面前跪地請安，但陸峰卻一個字未說，另擇一條路逕自離開……
的確，初秋的風很涼，卻可令人覺得全身舒爽，但入了夜，就覺得冷了。楊樂天躺在窗邊，不禁打起了寒戰。即便如此，他也不捨得關上窗戶，因為那蒼穹中的繁星，閃爍不定，帶動著他的萬千思緒。「琳兒，你也在看麼？」他不禁懷念起和琳兒在無名山莊的日子，那是他倆最甜蜜的時光，在竹林小屋、在荷花池畔……
「好美啊，雨後的星光份外迷人。樂天，你也在看麼？」琳兒滿目悲思，嘴腳卻掛著一絲笑容，她站在窗前遙望著星空，心境漸漸平靜。忽然門房響動，琳兒心下一沉，隨手合上了窗。如她所料，正是陸峰踱進屋來。
陸峰邊走邊道：「琳兒，爹來看你了。」他看到琳兒不再慘白的面頰，心頭大喜，朗聲笑道：「嗯，今天氣色不錯，可以下床了？」
琳兒漠然答道：「還好，謝神尊照顧。」
陸峰聞得「神尊」二字，不由一陣心寒，皺眉道：「難道你就不肯認我這個爹麼？」他見女兒頷首不語，沉吟片刻道：「也罷，爹不怪你。是爹對不起你們，多年來沒有對你們母女盡到半分責任。這些年來，你們在梅山上一定吃了不少苦？」
琳兒抬起頭來，淡淡一笑道：「還好啊，我們習慣了。」
陸峰應著笑了，他走過去把琳兒拉到椅子上，自己在她對面坐了，朗聲道：「來，和爹說說你們母女這些年來是怎麼過的？」
琳兒別過頭去，道：「沒什麼好說的。」她口中回答得簡便，心裡卻很亂：「他是神尊陸峰，天神教的教主，一個直到幾天前我才見到的人，可他卻是娘說的陸峰，我的父親？為什麼這麼多年他從未關心過我們母女，為什麼娘每次提到父親，都要對我虎視眈眈，用鞭子向我發洩她心中的怨氣？父親究竟是什麼人？和娘之間究竟有一段怎樣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