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六章巧遇師父 文 / 憶天一夢
終於，他們之間沒有了阻隔。夜風中，楊樂天摩挲著琳兒柔軟飄逸的長髮，琳兒在楊樂天懷中呢喃：「一切都過去了，對麼？」
「對，都過去了。」楊樂天道，「你要相信，我永遠不會傷害你，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我會給你幸福。」琳兒默不作聲，只是揚起頭，細細凝視著楊樂天的面龐，眉目口鼻每個細微之處都一一欣賞著。楊樂天探手取出一隻玉石珠釵，那原本就為琳兒所有，此刻楊樂天將它小心地插在琳兒的青絲雲髻之上，宛如天幕中的一顆明珠，奕奕生輝，琳兒瞬間陶醉在幸福之中，當下淚珠瑩然，喜極而泣。這一夜，他們相擁而坐，篝火伴著他們，暖暖的，映著他們的臉，溫暖彼此的心。漸漸地，他們沉默了，因為他們已經被醇厚的美酒灌醉，這是幸福的感覺，一種撲朔迷離、亦幻亦真的幸福。
直到暗黑的蒼穹漸露曙白，林中濃霧四下散去，楊樂天才扶起琳兒，道：「我們回屋吧。」未待琳兒多想，二人已來到稻草屋中，倚床而坐。突然，楊樂天轉而注視著琳兒，正色道：「琳兒，問你件事情。」琳兒微微點頭。
楊樂天問道：「你可曾記得我的滅門仇人？」
琳兒心頭一驚，頷首不語。楊樂天瞳孔微縮，道：「你真的不記得麼？那讓我來告訴你吧，你該知……」他這個「知」字還未及出口，琳兒便抬手輕掩住樂天的兩片薄唇，簇眉道：「不要說，不要提些傷心難過的事，我不想看到你不開心。」
「琳兒，我不說可以，但是並不等於他不存在，家門的血海深仇可以不報。你明白麼？」楊樂天的神色變得凝重而堅毅，目光中滿是仇恨的怒火。
「樂天……」琳兒驚恐地抬頭。
「陸……峰！」楊樂天從內底發出這二字，迴盪在琳兒的耳際，琳兒竟一時失了神，「他……難道他是你的殺父仇人？」
「怎麼，你該知道的。」楊樂天見琳兒面帶難色，忽的念頭一轉，又微笑道：「算了，不去理它罷。」
琳兒道：「不，樂天。你可知道這陸峰是何許人？他便是這天神教的教主——神尊。」
楊樂天聽得琳兒再次提起仇人的名字，那笑意瞬間變得苦澀，恨恨地道：「我知道，也早該知道。」
琳兒聽出他言中的嗔怪之意，心中更是忐忑難安，暗道：「莫非他已然知曉我和陸峰的關係？不，這斷無可能。」於是琳兒鎮定氣息，道：「嗯，陸峰他武功奇高，非常人可比，當今武林恐怕只有吳銘前輩方可相較。樂天，我一直不說，就是怕你貿然前去，白白損了性命。你能原諒我麼？」
楊樂天神色一黯，不答言語。他歇了半晌，才道：「琳兒，你做的沒錯，不用求得任何人的原諒，當然也包括我。好了，此處並非我二人久留之地，我們走吧。」
琳兒點點頭，跟著楊樂天出了稻草屋。外面天已大亮，琳兒牽著楊樂天的衣角，茫然道：「我們要到哪去呢？」
楊樂天道：「回無名山莊去。」
琳兒默不作聲，儘管心中頗多疑惑，一路之上只隨著楊樂天匆匆趕路。她什麼也沒有做，一心只想陪在樂天身邊，他去哪裡，自己就隨到哪裡，只要能這樣一路相伴，已是莫大的幸福。但是楊樂天可不這麼認為，他心裡自有打算。
一日，楊樂天攜著琳兒行至張家界，忽聞樹林中傳來陣陣廝殺之聲。楊樂天和琳兒對望了一眼，均感奇怪，於是立刻隱蔽身形，潛在樹後。眼見場中兩人鬥得正酣，那老者神情兇惡，然對面的姑娘卻能以柔克剛，一節柳枝敵過利劍。
「又是你的柳瑩！」琳兒醋意頓生，暗中拉扯楊樂天，無意理會這等閒事。
「等等。」楊樂天在琳兒耳邊低聲道，「那老者是我師父。」
琳兒大吃一驚，樂天關於他師父的事情從來避諱不說，心下一寒，只道：「樂天不知道有多少事情瞞了於我。」
忽然，楊樂天提縱身形，躍到場中，橫檔在柳瑩身前，大喝一聲：「住手！」楊樂天的突然出現檔住了諸葛雲致命的一擊，也讓諸葛雲眼前一亮。
「樂天？」諸葛雲驀地一驚，一揮手中長劍，喝道：「徒兒，你讓開，讓為師殺了這妖女！」
「您不能殺她。這妖女必竟救過徒兒性命，不知師父可否看在徒兒的份兒上網開一面？」楊樂天懇求道。
諸葛雲眼珠一紅，吼道：「你讓開，為師今日非要殺了這妖女不可。」
「楊大哥，看來你還是喜歡我的。對麼？」柳瑩咯咯笑了兩聲，又道：「你最好別指望這樣能討好我，頂多是咱們扯平。」言尤未了，只聞爆裂聲聲，眾人具被煙霧迷了雙目，回身再尋那妖女，已不見蹤影。
「唉，居然讓這妖女給跑了。」諸葛雲一頭懊惱。
柳瑩瞬間遁走，楊樂天自然踏實不少，於是他話鋒一轉，對諸葛雲必恭必敬地道：「師父，您老人家如何來了中原？」。
怎料此言一出，卻遭諸葛雲辟頭蓋臉地一記耳光，那力道著實強勁，直打得楊樂天身子一晃，退後三尺。楊樂天忙單膝點地，道：「徒兒知錯，還請師父責罰。」
諸葛雲濃眉一挑，喝道：「你如何知錯？」
「徒兒不該放走那妖女。」楊樂天答道。
「嗯，還有呢？」諸葛雲道。
楊樂天只道他放走柳瑩是萬萬不該，至於別的事情心中也沒了主意，喃喃答道：「這……徒兒不知。」他把心一橫，心道答了這話，又要挨上一頓暴打。
但聞諸葛雲長聲喊道：「出來吧，別躲在那裡看風景了。」
琳兒一直在樹後靜觀其變，此刻即便是諸葛雲不喚，也到了該出來的時候。她來到諸葛雲面前，輕輕一躬身，道：「望請前輩不要再難為樂天。」她面帶桃色，語聲尤是楚楚可憐，任諸葛雲再是鐵石心腸，見到這樣的姑娘也軟了下來。
「你是何人，和我徒兒什麼關係？」諸葛雲縱眉道。
「小女琳兒，和樂天乃是……」一抹緋紅飛上粉頰，琳兒羞愧難答。
「哈哈哈……」諸葛雲突然放聲大笑，滿面歡愉之色，喜道：「不用說了，老夫擇日就為你們大婚。」
「謝師父。」楊樂天毫不猶豫地答道。他自是琢磨不透諸葛雲怎生霍然開明達理，但這個結果總比受罰強過百倍。琳兒也有同樣不解，怎麼剛才還是羅剎，一轉眼就變成個菩薩了。但成婚之事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誰也說不清。
諸葛雲一拂袍袖，沉色道：「我們上路吧。」他先行領路，楊樂天應著起身，遞個眼色給琳兒，他二人便尾隨於後。面對這個喜怒無常的怪老頭，琳兒想他既然是楊樂天的師父，必是要恭敬謙卑，一切順他心意就好。
三人行出不遠，偶見一處歇腳的涼棚，於是要了幾碗清茶。諸葛雲這才將事情始末娓娓道出。原來在楊樂天離開荒島不久，就有大批魔人攻來，目標正是取諸葛雲的性命。幸虧諸葛雲在當年楊樂天闖入後，就在洞中暗布下機關，那些魔人不得要領，死傷慘重。只是活下來的，也皆為死士，事敗後紛紛服毒自盡，未留下任何蛛絲馬跡。但荒島顯然不再是避世之地，於是諸葛雲來到中原，欲追尋那魔人來源。
「究竟是何人對我這把老骨頭起了興趣？」諸葛雲嘿嘿一笑，責問道：「樂天，為師送你離島前說過什麼，你可是忘得一乾二淨了？」
「徒兒不敢，師父曾吩咐過徒兒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可向人提起您。」言至於此，楊樂天猛地驚覺，忙跪倒在諸葛雲腳下，朗聲道：「徒兒實在是忤逆不孝，引那妖女前來，給師父招來殺身之禍。請師父重重懲戒於我。」他內心已是萬般自責，此刻便是諸葛雲一掌劈了他，也是心甘情願。
誰想諸葛雲當真一掌橫空劈來，琳兒頓時失了方寸，驚呼：「前輩！」撲通一下跪在諸葛雲面前，乞求道：「還望前輩手下留情。您若要殺樂天，就先送琳兒一程吧。」諸葛雲這一掌遲遲未劈落下來，手旋在半空，一時間竟進退兩難。
他眼珠一轉，發現涼棚中人竟也紛紛看起熱鬧，個個目瞪口呆，直待好戲上演。諸葛雲這一掌正無著落，剛好劈在桌上，那桌子當下一分為二，向兩方倒去，諸葛雲大吼：「看什麼看！」直嚇得旁觀眾人縮回脖去，俱都噤若寒蟬。
「罷了。」這句話說完，諸葛雲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回身另尋了旁邊一張桌子坐下，道：「你們坐過來吧！」
楊樂天和琳兒對望了一眼，彼此知道諸葛雲在吩咐他二人，坐了過去仍是驚魂未定。那涼棚老闆甚識事務，笑嘻嘻地重新端上一壺清茶，三個茶碗，點頭道：「客官，請慢用。」一轉身又去招呼其他客人。
「樂天，琳兒對你這麼好，你要好好珍惜啊。」諸葛雲忽然語重心長地道，神色飄忽。琳兒驚疑地望著這張愁纏百結的老臉，心道：「莫非他也曾有一段追憶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