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五章罹難重逢 文 / 憶天一夢
「什麼事情？」夜裡歡道。
香香嘟著嘴，拉起夜裡歡的手道：「走，進屋再說！她推著夜裡歡進了屋子，一下子將這個大男人按在了椅子上，這便回身去關門，卻突然被夜裡歡的五指扣住了手腕，只聞道：「不用關，我這裡沒人敢進來！」
香香笑道：「還是關上，關上我可以放心和你說啊！」
夜裡歡道：「有我在。」
香香羞澀地擺弄著發尾，扭捏著道：「開著門，這事情不好說嘛！」
「沒關係，你說！」夜裡歡的語氣沉重了許多，這表明他不高興了，香香突然意識到，於是不敢再違背於他，其實香香平時最怕就是他的夜哥哥生氣，因為那樣的話夜哥哥就不說話了，不再理她了，何況她現在正需要夜哥哥的支持。
「好，不關了！」香香乾脆的應了，隨身坐到夜裡歡對面。
「夜哥哥，我的事就是……」香香雙頰不由飄起兩朵紅雲，可見到面前垂首漠然的夜裡歡，只得嬌聲道：「夜哥哥，你有沒有在聽啊？」
夜裡歡鼻中「嗯」了一聲，道：「我在聽。」
不過香香還是拉近了椅子，她泯了泯嘴角，低聲道：「夜哥哥，你覺得尋譽這個人怎麼樣？」
夜裡歡淡淡地道：「不是壞人。」
「我……我要嫁給他呢。」香香說著，癡癡地向著夜裡歡笑了。
「好，神尊同意了麼？」夜裡歡一抬眼睫，凝望著香香。他面似寒冰，但那眼神中流露出來的分明是哥哥對妹妹的關愛，很親切，很溫暖。琳兒從門縫中窺出去，正好可以看見夜裡歡那張冷若冰霜的臉，卻在這一刻，她為那眼神動容，原來一個冷血殺手也可以這樣溫情。
香香道：「就是因為這個我才先問你。夜哥哥，幫我想個辦法，我怕爹他不允，還沒敢開口。」
「好，香香，你先回去，我會幫你想到辦法的。」夜裡歡輕拍著香香的肩頭，安撫她焦急的心境。
「你倒是幫我做主嘛，這回可全靠你了！求求你了……」香香努著嘴，拉扯著夜裡歡的衣角，搖搖晃晃，這幅模樣就像一隻小貓在主人的懷裡撒嬌討好。琳兒見了差點兒笑出聲來，暗道：「沒想到我這個妹妹真是可愛得緊。」
「你不相信你夜哥哥了麼？」夜裡歡反詰道。
「相信！」香香頓時滿心歡喜，只樂得合不攏嘴，朱唇雪齒，甜美如昔。她道了一聲「我走了」，便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出來！」隨著夜裡歡這低沉冷漠的一呼，琳兒輕柔地推開門板，她並未向前踏出半步，只留在原地靜靜地凝望。夜裡歡也不理會於她，逕自來到床塌前伸手摸索，正當他拾起那柄雙面利刃的時候，鼻中輕哼了一聲，霎時目中劃過一道流星，這個細節使琳兒的心臟猛然撞擊了一下。同時，冰冷的利刃瞬間被吸入了他的衣袖。
「我們該走了！」這話是向琳兒說的，夜裡歡卻未曾側頭瞥她半目，因為此時在他炯炯碩光的雙目中，除了寒銳的殺氣和冰封的冷漠，就再也沒有別的什麼了。倘若是在黑暗中，這眼神足可以充當射殺獵物的工具。
琳兒跟隨著他，一路來到玄武壇後山，這裡比起前殿的富麗堂皇，可謂是荒蕪至極，雜草叢生，橫林斜冠。不過，代替了華麗和壓抑的是空氣的清新和泥土的芬芳，深吸一口氣，純淨自然，別有一番感受。夜裡歡駐足在一山石前面，抬手撥動紛亂的樹枝。琳兒眼中霎時一亮，原來在樹枝後面，竟藏著一條密道。
「走！」夜裡歡語聲微頓，道：「此密道通向梅家塢，你可就此離開神魔崖。」最後，那對凌厲的眸子終於瞥了琳兒一眼，琳兒不禁避開他的目光，道一聲謝謝便匆匆地進入了密道。
密道的曲折反轉並沒有使琳兒迷路，因為這條密道僅此一路，除了前進，絕無後退的可能，沒有岔路，也沒有選擇的必要。然而，琳兒的頭腦卻迷糊起來，夜裡歡的眼神總是冉冉出現，她心裡的恐懼正漸漸被莫名地融化，就當它快要融化待燼的時候，她看見了曙光。其實，確切的講，應該是晚霞才對。此刻琳兒已置身梅家塢的茶山之中，漫山遍野的茶花香飄然入息，全身的血液都活躍開來。在這時辰，每過一刻，天色都會昏暗幾分，四周的霧氣也就愈加濃重，直到一丈之外的景物全然看不見了，琳兒才覺醒過來。她的確迷路了，原本她也不知該何去何從，所以迷路對她來說根本不是問題，真正的問題是入夜了，霧氣籠罩她的全身，很冷，她如何夜。琳兒不敢讓自己停下腳步，找到一戶人家是她最後的希望。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在無盡的黑暗之中，找尋到了一點光亮。「火光？」那是琳兒念中希望的火花。這點光亮猶如沙漠中的綠洲，誘惑著琳兒前行。
紅光，近了，明瞭，明亮地刺眼。正如琳兒所期望的那樣，那光芒是一堆篝火燃燒所至。在那篝火處，兩個人的身影，若隱若現。這本來對琳兒來說是件好事，在山林迷霧中重現生機，然而那兩個人，確令她的心動搖了。
因為出現的不是別人，正是令琳兒朝思暮念的楊樂天！
楊樂天坐在距篝火一丈之處，火光在他臉頰上跳動，忽明忽暗，面目之上，全無半點表情。猛然間，他右臂一抬，一口烈酒昂首穿腸，依舊冷漠無情，火光中勾勒出了一道金色輪廓，那是道完美的弧線，一種凜然的犀利。這種狀態下的男人，自卑中的沉淪，憂鬱中的俊美，神秘而滄桑，女人見了，就宛如一卷驚濤，兜頭襲來，便再也無法抗拒。只不過，在他身旁的並非普通的女人，她是柳瑩，就緊貼著他。不知道柳瑩此刻是否也難逃世俗的狹隘，她吻了他的臉頰。就在這一刻，琳兒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一切，她駐足不前，再沒勇氣踏出一步。忽感頰上微涼，舉手一拭，竟是淚水氾濫。
「琳兒！」楊樂天猛然抬頭，驀然間見到朝思暮想之人，便發足撲了過來。琳兒醋意橫生，轉身就要跑開，卻被楊樂天一把拽過來，緊緊地摟住了腰。
「不要走，好麼？」楊樂天那富有磁性的聲音，神秘暈光的眼神，深情的望著她，令琳兒無法躲閃。夜是一顆散發著詭異芳香的植物，會開出讓人無奈的迷離花朵。琳兒置身其中，已經完全喪失了思考的能力。此刻的她，除了一頭扎進楊樂天的懷中，立即靠在他那溫暖的胸膛上，再也沒有別的想法。也許這就是女人的脆弱，情感完全湮沒了理智。在愛人的懷中，淚水更加肆意，琳兒感動、興奮又委屈，卻強忍著不哭出聲音，她怕樂天為她擔心。
「我們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了！」楊樂天那低沉的聲線微微顫抖著，激動而又略帶柔情。琳兒心中默許著，便將楊樂天摟得更緊，細細地體味這份幾乎不能承受的感動。楊樂天也用那強而有力的雙臂牢牢的夾住了她，緊得琳兒幾欲窒息。但此時此刻，幸福的光環已經完全籠罩了他們，甚至有種力量欲將二人合而為一了。辟啪的火花明暗不定，在這寂靜的黑夜中，二人靜靜地享受著這得來不易的重聚。
「你們夠了沒有！」柳瑩的這一聲絲毫沒有影響到二人。於是，她拾起楊樂天的配劍，大步來到二人面前，詭異地道：「好一對小情侶啊，真是羨煞旁人！只可惜你們今生無緣。」她冷笑一聲，高擎長劍，喝道：「今日你二人，必有其一在我劍下斃命！」語聲未落，一道寒芒劃破了夜空，直向二人劈來。
兩個人同時向後退讓一步，楊樂天擋在琳兒身前，道：「柳瑩，我的命是你撿回來的，你要拿去隨時請便，但你卻沒有傷害琳兒的權利。」
柳瑩戲謔地瞧著楊樂天，道：「呵……我剛把你救了即刻便殺了你，豈不是做了賠本的買賣，你以為我是傻子麼？至於你的琳兒，我倒是看她很不順眼。」
楊樂天厲聲道：「要動琳兒，就必須先殺了我。」說罷，他別過頭，輕聲向身後的琳兒道：「我曾說過，只要有我在，你就不用怕。」
琳兒卻搖搖頭，上前一步向柳瑩道：「你沒有權利拿去樂天的命，我救他性命於先，他的命早就屬於我了，我決不會讓別人去傷害他。」
柳瑩冷笑道：「你們兩個還真是恩愛呢。呵呵，當我是傻子麼，把你們兩個都殺了，豈非成全了你們！」
琳兒接道：「你不傻就動動腦子，即便你殺了我二人其中一人，另一人也斷不會獨活，還不等於成全了我們麼？」
柳瑩眼珠一錯，暗道：「此二人心意已決，再僵持下去，只怕即得不到楊樂天，也殺不了琳兒。即便僥倖傷了琳兒，楊樂天定然更加憎恨自己，再想征服這個男人就難了。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自己沒興趣做。」算到此處，柳瑩便道：「如此說來，我今天還真是多此一舉，倒不如留你們在人世間多受些煎熬。這種爛貨，還你！」她語聲未落，一把飛劍脫手而出，恰被楊樂天穩穩地接在手裡。抬頭再探望柳瑩時，卻只是個縮小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