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一章情斷無名 文 / 憶天一夢
玄衣嬌娘柳眉一揚，又道：「吳公子目無尊長，盟主不罰恐怕有偏袒之嫌？我說的可對了，這位少主公子？」柳瑩彎彎的眼睛向吳陰天一瞇，吳陰天似乎也被她生生勾去了七魂六魄，陰涔涔地回了她一笑，道：「姑娘，我們見過。」
「哦？真的麼。我見過的男人太多，已經記不過來了。」柳瑩輕蔑地道。
吳陰天從容地道：「那大概是在下記錯了。上次有一位姑娘，也穿著你這樣一身玄衣錦緞，可惜被在下失手劃破了，不知那位姑娘的衣衫現在補好了沒有？」
柳瑩輕笑一聲，道：「想不到公子還是憐香惜玉之人。可惜那位姑娘永遠不會領你的情！」
吳陰天皺眉道：「希望姑娘這次不是來搗亂的才好。」
「公子放心，我是遵守遊戲規則的人。」柳瑩轉頭向吳銘道：「盟主，您說話可是作數？」
「當然！」吳銘將這一切看在眼裡。
「好，那我就放心獻上寶劍了。」見柳瑩將腰間玉珮一扯，便帶著整條腰帶拋向空中，她身形輕盈，原地一轉，再一站定，手中竟握著一把光亮亮的三尺長劍。這把寶劍的乍現，令吳陰天臉色大變，連琳兒也被嚇了一跳，吳銘更是面如死灰。只見那劍形狀甚是奇特，整柄劍猶如一條銀蛇盤曲而成，蛇頭勾成劍柄，蛇尾盤旋游出，細長而鋒利，整個劍身柔韌有餘，足以盤踞在腰間。
銀蛇軟劍，名副其實。
「陰天大哥的佩劍如何落入了這妖女手中？」琳兒自言道。
楊樂天一旁道：「妖女自有妖女的辦法，說不定是吳陰天自己甘心奉上的。」
琳兒幽幽吁了一口氣，道：「看來這女人很有辦法，比琳兒強得多。」
「琳兒，沒人能和你比。」楊樂天溫柔地望著琳兒精緻的臉龐，琳兒甜蜜地依偎在楊樂天的肩頭。
耳畔又傳來柳瑩尖利的聲音：「盟主，這把寶劍歸您了，您願意收藏此劍或者送給白癡也好，小女子都不再過問。盟主一諾千金，是否即刻肯予賜教天下蓋世神功煙雨六絕？」
吳銘一擺手，道：「姑娘何必性急。你放心，這煙雨六絕自會傳你。」
「小女子相信這麼多武林同道今夜能聚在此處，也是期盼著盟主傳授天下絕學，否則獻劍傳功之說恐難令人信服，盟主應該不會讓武林小輩們恥笑。」柳瑩劈里啪啦說出這話來，聽得在場之人心裡作癢。事實上，江湖上誰人不知這銀蛇軟劍本來的主人，此舉使得吳陰天難堪至極，恨不得立刻委身於地之罅隙。他正愁下不得台來，柳瑩這般譏諷之言登時令他惱羞成怒，手腕一轉，一枚透骨鋼釘疾飛而出。柳瑩根本毫無防備，尖叫一聲，嗚呼倒下。
「吳陰天，想不到你如此陰毒！」楊樂天憤憤道。原來在危急時刻，楊樂天飛步躍上來，一把扯過柳瑩，總算躲過透骨鋼釘，怎料柳瑩就順勢倒在他懷中。柳瑩聽到這一聲罵，醒厥過來，眨眨眼睛，嬌嘀嘀地道：「楊大哥，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其實柳瑩是江湖老手，什麼陣勢沒見過，一顆透骨釘豈入得她眼了，此刻只想做作給琳兒看，看著琳兒難受，她就高興，有說不出的成就感。果然，柳瑩這一套在琳兒身上起了化學反應，她眼看著心上人如此護著另一個女人，頓時醋意大生，這也許就是女人的天性。
吳陰天卻表現得一臉茫然和無辜，惺惺道：「楊少俠，何出此言？在下就站在這裡寸步未離，何以配得上『陰毒』二字，難道是因在下名諱中有個陰字不成？」此話一出，引得眾人一片哄笑。的確，那鋼釘出手極快，方向難辨，幾乎沒人看出鋼釘的出處。吳陰天已在江湖中小有威信，人心所向，大家早認定了他是吳銘的接班人，怎能容得下楊樂天肆意污蔑未來盟主。於是，立即有人迎合道：「可不是，吳少主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來。恐怕是賊喊捉賊！」怎料這麼一哄，竟招得人人響應，矛頭反倒衝著楊樂天來了。
柳瑩見一計得逞，心下大快，身子一扭，大步跨上前對吳銘道：「盟主，其實方才是小女舊疾復發支持不住。你們怎麼怪吳少主小女子不管，就是千萬別錯怪我的楊大哥，他是太心疼小女子才口不擇言的。」說著，回頭沖楊樂天拋了個媚眼，顯出一副很得意的神情來。
吳銘自然心中有數，他掩口咳嗽了幾聲，道：「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再追究。」
柳瑩一揖，道：「謝盟主。那麼現在盟主該傳授小女子絕世武功了罷。」
「好。不過老夫只答應傳授給獻劍之人，你且隨犬子到偏廳，他自會傳授你煙雨六絕。」吳銘隨即打一個手勢。
吳陰天詭異地一笑，道：「女俠，請。」柳瑩斜眼一睨，無奈隨了吳陰天去了。
楊樂天也悄然回到琳兒身邊，默不做聲。二人僵持了片刻，見吳銘將一個獻劍之人勸下台去，原來此人獻上去的是一把所謂祖傳代的木劍。琳兒忍不住先開口，道：「樂天，你看那把木劍的刻工也蠻精緻的啊。」
楊樂天勉強點點頭，道：「哼，其實吳銘召開此次拭劍大會意不在劍，而旨在向武林宣佈煙雨六絕歸他吳家所有罷了。」
琳兒疑道：「樂天，煙雨六絕不是你的家傳秘笈麼？吳銘又怎麼據為己有呢？」
楊樂天答道：「這一點我也搞不懂。其實那本煙雨六絕早在神魔崖被白虎毀了。」
琳兒微一沉吟，道：「這件事果然暗藏玄機。樂天，你不如去偏廳看看陰天大哥如何傳授煙雨六絕。」
楊樂天道：「也好，我這就過去看看。琳兒，你在這等我。」琳兒這話意圖試探楊樂天，不想楊樂天果然跑掉，一個人去找那妖女，他哪裡擔心他的家傳秘笈，分明是放不下柳瑩的安危！琳兒越想越氣，於是決定偷偷跟上去，哪知她剛從人群中露出頭來，一眼卻望見楊樂天迎面奔來。
「樂天，你怎麼回來了？」琳兒故作驚疑，心中竊喜。
楊樂天跑上前，大手按上琳兒的雙肩，道：「琳兒，你相信我麼？」琳兒的肩膀微微顫動，癡癡地呆住，她為楊樂天眸光中的堅定所感動，剛剛的怨氣就這麼輕易得被打到九霄雲外。望著那般真摯殷切的面龐，琳兒無法抗拒，於是輕輕點頭，戰戰兢兢地吐出「相信」這兩個字來。
楊樂天道：「好，那你在這裡等我回來。」
琳兒還沒來的及答話，楊樂天便一個疾步飛身，消失在她眼前。琳兒默默回到人群當中，她不再想去幹什麼偷偷摸摸的事情，她真的完全相信她的情郎。剛才的事令琳兒腦中一片空白，已完全不知道周圍發生著什麼，直到盼著她的樂天回來了。琳兒欣喜地綻開笑容，但是很奇怪，楊樂天並沒有走回人群，更沒貼到琳兒身邊，而是舉步走向吳銘，躬身一揖，站定在吳銘身側。尾隨在楊樂天後面的還有吳陰天，卻是不見柳瑩。
琳兒心中隱隱有些失望，但見吳銘神采奕奕，高聲道：「各位英雄，今日老夫要在這裡宣佈一件喜事，就是從現在開始我身旁的這位楊兄弟正式入贅我吳家，將與小女雨燕擇日完婚。」此話言罷，場下頃刻迸發出驚濤駭浪般的歡呼，道喜恭賀之音不絕於耳。
「不可能！不可能的！這絕對不可能！」琳兒眼睛直直癡望著楊樂天，淚水不由自主地奪眶而出，卻看到她的樂天果真跪倒在吳銘面前，朗聲道：「多謝岳父大人。」吳銘笑聲爽朗，震得整個天都快塌下來了。這一切來得太突然，琳兒已經沒了衝上去的勇氣，反而步步後退，退到人群之後，退離無名山莊，退出整個世界。最後，她回過身，選擇默默離開，她知道這裡已經不再歡迎她了。
「呵……天大地大，何處才是我容身之地？」琳兒揚起的嘴角下全是苦澀，淚水簌簌猶如雨下，很快模糊了視線。「入贅？」「岳父？」這幾個字愣生生地在琳兒心窩上捅出幾個血洞來，整顆心就這麼**裸地被人剜了出來，血順著經脈一滴一滴地淌落。她自小到大從未感到如此得痛，即使是被師父鞭撻得遍體鱗傷，所受之痛也遠不及此。那是心碎的痛，痛得她不能呼吸。
琳兒一個人在孤寂暗黑的巷子裡踉蹌前行，沒有方向，沒有日夜，只有楊樂天，一個思了又想、恨了又愛的人，一個可能永遠不屬於她的人。整顆心全被這個人佔據，反反覆覆，無法平靜。愛情是一顆蜜糖，甜甜地令人迷醉，忘卻所有煩惱，超脫自我，但蜜糖也會變成致命的毒藥，令人不知不覺地中毒，迷失一切，在這個世界裡，失去了你，我也將不復存在。終於，在月亮裡面，琳兒見到了他的樂天，那一雙深情地眼眸正對著她微笑，暖暖地映在琳兒臉上，滋潤在她破碎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