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二章揭開面具 文 / 憶天一夢
環顧一周，穆無極氣息奄奄，伏在床上。楊樂天竟不把飛鳥放在眼裡，直接揮劍刺向穆無極。楊樂天的驟然闖入，完全出乎吳靖宇的意料，他抬手操刀卻是為時已晚，那一劍不偏不倚，正中穆無極的心窩。
危急時刻，穆無極右手一把抓住劍鋒，楊樂天的劍只差一寸就將其心房穿透，「老夫還不能死！」穆無極大叫，他不顧右手血滴如注，還死死握住劍鋒，神情堅毅，處變不驚，眉宇間完全不似一個瘋癲之人。楊樂天心中觸動，霎時一陣涼風襲來，一把冰刃頂在他的後心，耳畔一聲厲喝：「你不許殺我外公，否則連你也性命難保！」
楊樂天早料有此結果，冷冷地道：「今日你不殺我，你外公就得死。」
「你不要逼我。」吳靖宇叱道。
楊樂天尚未答話，只聽得背後有人闖進來，來人張口便問：「你們這是做什麼？」楊樂天心下一凜，道：「琳兒，你怎麼找到這裡？」他側目一瞥，微生霧也站在他身邊，疑道：「醫仙，你和琳兒不是應該好好呆在客棧麼？」
微生霧道：「是白虎他告訴我們你來了這裡。」
「你們快把兵刃放下再說。」琳兒急道。
楊樂天截口道：「不行，我今天非殺了穆無極不可。」
穆無極臉如金紙，顫聲道：「等老夫把話講完，我這條老命再送給你不遲。」楊樂天點頭默許，穆無極微微一笑，喚道：「我的好外孫，快過來。」
「啪啦」一聲，吳靖宇的刀摔落在地，他一個健步撲到穆無極的身上，道：「外公，有何吩咐？」
「外公年事已高，死不足惜。但心中有一事埋藏多年。」穆無極道，「外公對不起你娘，讓她嫁入吳家，我悔恨終生。」
穆無極說到此處，老淚縱橫，感慨萬千，急急地吸了幾大口氣，卻忽然間吐不出來，登時臉現青紫。醫仙見他話沒說完，轉眼就要背過氣去，情急之下在他胸口截了幾下，又從懷裡掏出一枚黑色藥丸，放在穆無極的嘴裡，道：「先吃了這個再說。」
穆無極也別無選擇，不假思索地將藥丸嚥了下去。微生霧道：「剛才他毒氣攻心，幸虧我身上還有一枚凝氣歸元丹，暫時壓住了他半柱追命的毒性。」
琳兒恍然：「半柱追命？可與前日包子鋪裡那幾個丐幫的人所中的是同一種毒。」
「沒錯，正是此毒。由於穆無極他內力深厚，及時用內功封住了毒性，才得以撐到現在。不過剛才他胸口又再受傷，毒氣趁虛而入……」微生霧說到一半，又仔細把了把脈，忽然高聳眉頭，滿目驚疑，道：「真是奇了，這毒氣在穆前輩體內並不強烈，若非他再次受傷，可能已經自行化解。除非……」
「除非什麼？」吳靖宇道。
微生霧道：「除非他先行中了另一種毒，不，是先行服下了解藥。」
「這半柱追命也有解藥？」琳兒插口道。
「對，我明白了，原來如此。」微生霧豁然開朗，道：「假如在未中毒的情況下，單獨吃下半柱追命的解藥，那這解藥就變成了毒藥，雖不致命，卻可令人失去心智。據我推測，穆無極定是在多年前服下了此解藥，導致他神志不清，瘋瘋癲癲。此次毒藥來襲，正好與他體內的藥性相剋，不但化解了毒藥，更令他恢復了心智。只不過此次毒藥的份量太重，他體內的解藥又沉積多年，才會有毒發的症狀，吐血不止。」
楊樂天在旁應道：「嗯，我和白虎正是沿著這血跡尋來。」此時，穆無極漸漸平靜下來，但仍呼吸細微。他睜開緊閉的雙目，道：「原來是這樣。老夫在多年前被奸人謀算，誤食了這毒藥。而這奸人不是別人，正是我的女婿，你們的武林盟主。」
「吳銘！」這名字呼之欲出，在場眾人無不驚駭嘩然。尤其是吳靖宇，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追問道：「真的是爹？他怎麼會加害外公？」
穆無極緩緩答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只怪老夫當年有眼無珠，吳銘他極重權勢，怎容許老夫的聲望高過於他？」
「真的是他。」吳靖宇淚眼滿滿地道，「那我娘的死可是也和他有關？」
「我的乖孫，這正是外公拼著老命來找你的原因。蓮兒她……」穆無極老淚縱橫，激動地咳了幾聲，哇哇又吐出一大口鮮血來。他定了定神，道：「蓮兒她當年被你爹反覆吸取內功，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我親眼看見娘跳崖，那哀怨的眼神，孫兒永遠都不會忘記。」吳靖宇轉過頭，呆呆地望著牆上那幅手捧蓮花的畫像。
穆無極順著吳靖宇的眼神看去，道：「這畫中所繪的可是蓮兒？」吳靖宇點點頭。這畫像的確繪得逼真，令人心弛神往，琳兒心中一動：「這畫像與初入龜谷時那小屋中的如出一轍。」她別過頭，見微生霧欲言又止。
遲疑了片刻，微生霧才道：「當時在龜谷中是我假扮師父，求得飛鳥原諒。師父當年為得到吳銘的一株仙草，用兔蓮作為交換，不想卻害了吳夫人。他後悔不已，臨終前除了要我繼承他醫仙的衣缽，還要我將來看見吳夫人的子嗣代師父謝罪。」
吳靖宇如夢驚醒，道：「原來當日，我在龜谷小屋中見到的就是你微生霧？」微生霧微微一笑。吳靖宇反而怒道：「害死我娘是爹，與他人無尤，你不必為你師父道歉。」
楊樂天在側觀望多時，心道：「早看出吳銘不是什麼好人，堂堂武林盟主行徑如此卑劣，只有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才一味盲從。」當即把劍一橫，將劍架在穆無極的脖子上，說道：「要說的都說完了，借你人頭一用。」他手起劍落，登時將穆無極的頭顱斬落。那劍快得連穆無極都沒叫出聲來，一腔鮮血就噴了出來，眾人眼見整個頭顱咕嚕一滾，跌在地上。琳兒頓時嚇得花容失色，頭腦一片空白，身子一搖。楊樂天急急錯後一步，伸臂將她的嬌軀一帶，抱入自己懷中，琳兒眼前一黑，失去知覺。
「楊樂天，你真的殺了我外公！」吳靖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青筋暴起，拾起大刀點指楊樂天，淚干腸斷地道：「楊樂天，我們從此不再是朋友。」
楊樂天惋惜地搖搖頭，吳靖宇接著道：「你殺我大哥在先，這筆賬還沒來得及和你算，你竟然得寸進丈，又殘忍地殺害了我的外公，我吳靖宇今天就要為他們討回血債。」他再也按捺不住，舉刀劈向楊樂天的面門。楊樂天側身避開，急道：「你大哥不是我殺的。」
「惡賊，無需狡辯。我不會再相信你！」吳靖宇吼道，下一刀又斜砍過來，楊樂天一個蹲身，他的左臂緊緊地抱住琳兒。但剛才那一招只是虛點，吳靖宇反手又劃了下來，刀光左一閃右一閃，楊樂天節節後退，卻全是避讓，右手握著的劍還在滴血，不動不發。
吳靖宇火急，叫道：「你為什麼不還手！」他口中說著，攻勢絲毫未減，一刀不中，接連幾道白光，勢必要將楊樂天劈得粉身碎骨。
楊樂天迅捷躲閃，邊答道：「因為我楊樂天欠了你的。」他見時機合適，用長劍倏地挑起地上的頭顱，擎在手中，道：「飛鳥，你若想取我性命，改日楊樂天一定奉陪。」話音未落，他長劍一揚，足下發力，攜了琳兒踏步奔走。吳靖宇暴跳如雷，揮臂一刀擲向楊樂天的背影，只恨自己武功太弱，楊樂天早已消失在門外。微生霧神色黯然，說道：「交到這樣的朋友真是你的不幸。」他重重地歎了口氣，也離開了。吳靖宇依舊迷茫地望著門外，身子癱軟如泥，一言不發，欲哭無淚。
水因有性山難轉，你若無心我便休。前塵影事皆如幻，天涯渺渺路悠悠。
數日後，楊樂天攜著琳兒回到了天神教，微生霧並沒有跟來，也沒有和他們道別，確切地說，他們自那日離開無名山莊後就再也沒見過醫仙。
這日，神魔崖上彤雲密佈，楊樂天提了穆無極的首級，同其餘三大護法一起在總壇後殿守候，他們幾個人已經在這裡足足站了三個時辰。每月的初一、十五都是陸峰的閉關之日，沒有特殊情況四大護法均要在門口守候，其他任何人也不得靠近後殿，這是神尊定下的規矩。天神教上上下下都知道這規矩，但楊樂天還是第一次以青龍的身份親自守候在殿外。
白日裡黑雲翻墨，耳畔中傳來陣陣轟鳴，悶雷滾滾，由遠及近。東方忽現一道強光，從雲霄直衝下來，猶如一道火煉從天而降，撕破了遠處沉重的黑幕。頃刻間，狂風大作，沙石飛揚。
「要下雨了。」柳飛儀突然發話。
楊雲仇眉心微蹙，咒罵道：「這死老天，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下雨。」
「你是擔心義父的病又該嚴重了？」柳飛儀道。
楊雲仇應道：「每次閉關的時候趕上這天氣，義父的叫聲就更慘烈些。」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楊樂天心頭大喜：「終於讓我找到這老賊的弱點，這回報仇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