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兒別亂認親戚 一百七十一 天上掉下個老爹 文 / 薛之雪
掛了王念的電話,王思一臉苦笑的低頭看抱著自己腿的老頭兒:「大爺,您真的認錯人了,要不……我送您去派出所,讓警察叔叔幫您找女兒?」
那衣衫襤褸的老頭兒根本不聽她說什麼,只是抱著她的腿大哭,邊哭邊將鼻涕眼淚抹到她褲子上,口裡還含混不清地說:「老爹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養大容易麼?你嫁了有錢的郎君,就看都不看老爹一眼了……我……我真真白養活你啦……我明白了,你是嫌我穿得破爛,怕我給你丟人,你嫌貧愛富……」
遠遠近近已經聚了一些圍觀的醬油黨,看王思的眼光都不那麼友好,顯然相信老頭兒的話。
雖然王思毫不在乎旁人怎麼看自己的人品,但被這老頭兒纏著無法脫身顯然是件很棘手的麻煩。今天她從神都劇院出來,遇到這老頭兒乞討,而且一看到她就捨棄所有施主,跟在她身後乞討。鑒於當年在公園賣藝乞討的經歷,王思看到乞丐,王思看到乞討的人都會多少施捨些。給了老頭兒錢也沒多想就打車去超市買了些東西準備回家等王念。從超市出來又遇到這老頭向她乞討,她也沒多想,又給了老頭點錢,自此一發不可收拾,老頭兒纏著她從要錢轉化成要她贍養,還大言不慚地成了她親爹!
王思覺得這老人可能是神志不太清楚了,跟他解釋不清楚,可是既想不到脫身的辦法,也不想學習新聞聯播裡的高尚人物,將素不相識的老人領回家養老送終。除了音樂方面的才華,她並不是一個冰雪聰明的女主角,所以最終選擇了最常規做法。打110,讓警察叔叔幫老人找家人。
可是沒想到來了兩個糊塗警察,或者說這老人看似神志不清,實則心機詭秘、巧舌如簧,居然說的讓警察和圍觀的醬油黨們相信他就是王思的親老爹。而且在場人或者苦口婆心勸她要孝順老人、或者譏諷指責她遺棄老人罪大惡極。在眾口鑠金之下,最後連王思都覺得自己會「多行不義必自斃」,遂決定「痛改前非」。帶老人回家侍候孝敬。
在一群好心人欣慰的、看浪子回頭般的目光中。王思帶著老頭兒打了一輛車坐進去。
車上,老頭兒唸唸叨叨兀自不停:「閨女,還是閨女好啊。你那幾個哥哥每一個成器的……咱今兒晚吃什麼飯?你小時候最喜歡吃烙餅,天天纏著你娘烙餅……」
王思雖然將老人帶著上了出租車,但並不是真要將這陌生老人帶回家侍奉養老送終。她明白自己笨,遇到這種事情會手足無措。但家裡有個鬼精靈的弟弟不是?再難纏的人,弟弟也有辦法對付。所以索性帶他回去,讓王念來處理,總好過在大街上,被警察和人民群眾圍觀勸說孝敬老人好。
她心裡打著自己的算盤。老人還在旁邊唸唸不休:「……你那些哥哥要有一個像你這樣肯聽我的話就好了……非要去當什麼勞什子兵……好天分可惜了,可惜啊可惜……」
王思突然覺得這老人很可憐,似乎他有很多兒子。但沒有一個兒子在身邊,而且兒子們都不聽話。幾乎與老人沒有任何共同語言,暮年空巢,身心分外孤獨!在遇到弟弟之前,她也一直身心孤獨,那麼渴望親情。
汽車在小區門口停下,王思與門衛打了個招呼,出租車才被允許開進去。
王念已經先到家,正給王思打電話,見到她領著一個骯髒的陌生老人回來,很是詫異:「姐,這位是……」
王思簡單給王念介紹遇到老人的經過時,老人已經自來熟地參觀王思家,全是污漬的手這裡摸摸那裡撓撓,所過之處,黑印兒昭著。
王念聽完王思的簡單述說,眼睛裡閃動著狡黠的亮光,走到正在玩弄王思的音樂娃娃的老人旁邊,笑嘻嘻地道:「原來你是我們家思思的老爹呀!」
老人瞥了他一眼,仍然專心玩弄娃娃,口裡道:「你是誰?你這娃雖然長得俊,可是心懷鬼胎,我不跟你玩兒!」
「我們公司剛剛開發一種音樂娃娃,能彈琵琶,不是音樂盒放錄音,是娃娃的手彈噢!」王念儘管說。
「真的?」老頭兒丟下音樂娃娃,望著王念兩眼放光。
「當然,你是思思的老爹,就是我的岳父大人,我怎麼敢騙你?」王念煞有介事地說。
「也對,」老頭兒搔搔頭,「你這小子雖然心懷鬼胎,但不可能騙我,不然我閨女、你媳婦不會放過你。那你就把你會彈琵琶的娃娃拿來孝敬你老泰山吧。」
「這個自然,不過這種娃娃剛剛研發出來,還沒有投產,研製品都在實驗室中,按說是不能拿到外面的,但您老要,我自然是要給您弄出來。這樣老爹,讓思思在家做飯,咱倆出去洗個澡,給您老弄身氣派的衣服,改天我帶你去公司,您親自挑選音樂娃娃。」王念笑吟吟地紅老頭兒。
老頭兒湊到鏡子前望著自己破而囉嗦的衣服喃喃自語、顧影自憐:「我這身衣服不夠氣派嗎?嗯,是有點不夠氣派了,好吧,就給你小子一次孝敬我老人家的機會。」
然後,王念就帶著老頭兒出門了,半小時後,王念自己回來了。
王思忙問:「老人呢?」
王念笑笑道:「這會兒估計正快活著呢。」
「怎麼快活?」
「我帶他去洗浴城洗澡按摩還幫他叫了兩個小姐,不過我沒給他付錢。」想到老頭兒沒錢付賬被一群小姐揍的場景,王念忍不住大笑。
「你……這樣太損了吧?畢竟是個老人,還神志不清。」王思臉露擔憂。
王念拉她坐在沙發上:「好了,沒人會真的跟一個老叫化計較的。想吃什麼,我去做。」
只是一個素不相識的老人,王思也沒太多放在心上,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了。
接下來的兩天,出入都是王念陪同,沒有遇到那老頭兒,第三天,王思放單,一個人剛剛走出劇院就跟老頭兒撞上了。老頭兒一把拉住王思叫苦不跌:「閨女啊,我總算又找到你啦,老爹還以為見不到你了,老爹差點被人打死啊!」
王思也發現他臉上猶有淤青未退,心中惻然,莫非是王念打他了?
沒等她開口問,老頭兒便痛苦流涕地敘述自己那天如何被王念帶去洗浴城,如何因為沒錢結賬被小姐們暴揍之後扔出來。
王思深感歉意卻不知該說什麼好。老頭兒拉著她道:「閨女,你是好孩子,但你那個老公不行,是壞小子,別跟他過了,跟爹走吧,爹幫你選個好老公。」說著拉起王思就走。
老頭兒看起來乾瘦,力氣竟然很大,被他拉著,王思竟然掙不脫,被他拉著踉踉蹌蹌走出一大段路。
「老爺子,你放開我,你確實是認錯人了,我不能跟你走。」王思急忙道。
老頭兒停下詫異道:「為什麼不能跟我走?你是我閨女啊!」
王思趁機將自己的手抽出來道:「我真不是你閨女,而且也不能……不能離開王念,他不是壞小子,總之,我是不會離開他的。」
老頭兒好像很悲傷地轉過身,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道:「閨女,爹這裡什麼時候都向你敞開大門,你什麼時候不想要拿壞小子了,想回來了,就來找爹。」說完又轉過身走了。
王思莫名其妙地看著老頭離去的背影,啞然笑了笑轉身也走了。
這天以後,老頭兒還是經常在附近乞討,討來的錢居然用來買了劇院的票,看王思演出,王思每次遇到他還會給他些錢,但老頭沒有再纏著她認閨女。
王念爺爺生日的時候,王思很忐忑地跟著他去了藍海王家。
在深宅大院裡古香古色的廳堂中,王思見到了王念的家人們,這些人對她和王念的到來表示出很大的歡迎,但王思總覺得他們的熱情總有一層隔閡,想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雖看得見,卻沒有一絲溫度。
她也看到了哥哥們,以及那個他的前女友現在是他三嫂的莫秋蓮。她還是那麼美麗,而且更增添了些許嫵媚。
王思偷偷瞧王念的臉,想知道他見到舊日情人,是不是還有些舊情難捨,可是從他淡然的神態中,什麼也看不出來。她見到莫秋蓮,原本是有些醋意的,可是看到王念似乎對莫秋蓮一點眷戀都沒有,她又有些許失望。男人莫非都這麼絕情,曾經愛過的,說放下就可以徹底完完全全放下,那可是他青梅竹馬的初戀,而且他們……莫秋蓮還在他宿舍睡過一晚呢。
「思思,我陪你到那邊休息會兒。」見過王家在場所有人後,王念握住王思的手道。
她也的確累了,兩人走到大廳角落的沙發上坐下,看王家晚輩們一個個給王老爺子送上精心準備的禮物,說著各種都老爺子開心的話,老爺子捋著鬍子笑呵呵地盡享天倫之樂的樣子。王思卻想起那個纏著她認閨女的老乞丐,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真太大了,如果爸爸還在人世多好,讓她盡盡孝心。那個老乞丐如果再來找她,索性就認下他,他沒有兒女盡孝,她想盡孝卻沒有了老人,誰說贍養素不相識的孤寡老人都是學雷鋒?這何嘗不是相互需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