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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文 / 離子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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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華只在宴會上看了一眼便離開了,她的手中還抓著一小把精緻的梳子,原本是打算當面送給夏櫻的,可是……她卻根本連夏櫻的面也沒有見著,苦笑了一聲,月華素來淡雅的臉上出現了一抹薄薄的哀傷……

    她就算不是看著夏櫻長大的,可是,與夏櫻之間的情份卻不是旁人看到的那麼簡單,她於夏櫻亦師亦友,亦姐亦母,夏櫻的母妃死的早,而夏乾又忙於國事,雖疼愛妹妹,但是也沒有多少時間可以陪在夏櫻身邊……而月華則是那個給了夏櫻親情最多的女子,很多時候她只是看著夏櫻,然而,每當她出現的時候,即使不說話,夏櫻的眼睛裡也有出現一種暖流。∥!。網月華想著,突然歎了一口氣,雪白的衣服在夜色的照射上像水波一樣,似是可以反光一般。

    抹了抹額上銀白色的凌形彎月寶石,月華緊了緊手上的梳子,知道夏櫻會到華褚後,月華矛盾了很久,她幾乎有一種想要逃走的念頭,月華身在空錫樓,忠於樓主是她天生的使命,可是,如果她要離開的皇宮,便是景楓也阻止不了她,當然,景楓也不會阻止月華。

    下了好大的決定月華才決定繼續留在華褚後、宮,畢竟……直到現在,夏乾也沒有放棄尋找她的念頭,天下之大,如果她不想回君子谷,如果她沒辦法與塵世中的事情做到兩兩相盡,讓君子谷中的人重新接納她,那麼……這世間唯一一處讓夏乾找不到的地方只有華褚了,月華望著手上那小把木梳,呆呆地不知道要做些什麼。

    月色打在月華的身上,哪怕她什麼表情也沒有,也是飄渺的如同天上的仙子,好像一眨眼之間。月華便會離開的凡塵,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前,這樣的想法一起,便叫司白的心口狠狠一疼。

    他快速地站了起來,用盡了所有的內力直奔到月華身邊,然後,急切的捉住月華略帶冰冷的手……司白喘息著,桃花眼中的風情在這一刻盡不見,有的只是一抹深深的無奈……月華淡淡地掃了司白一眼,並沒有開口。也沒有掙扎,可是,這一眼。卻叫司白緩緩地將手上的力道給鬆了開來,他放開月華的手,正面對著月華,只有這樣,司白才不會覺得月華會在下一秒消失不見。

    「司白!」月華的聲音透著空靈……

    尷尬地笑了兩聲。司白眨眨眼睛,隨即目光裡便又重新恢復了那抹風情,桃花眼睜的大大的,司白一身的桃香縈繞在月華的周圍,「沒什麼,我只是……」

    沒等司白說完。月華便微微點頭,漠然地往後退了一步,她看著司白緩緩地從懷裡的掏出一瓶蜂蜜。「你的內傷還沒好全……」

    接過月華遞來的蜂蜜,司白望著手上的白瓷瓶,那瓶身的溫度那麼涼,然而,這抹涼意自手心傳到心尖卻是炙熱的。

    月華是出色的馭獸師。可是,儘管這樣。司白手中的那瓶追顏蜂的蜜依然是極其珍貴的,月華週身上下,恐怕只有那麼一瓶,然而,她卻全都給了司白,混著一身的桃香,那蜜的味道聞進司白鼻裡卻彷彿變成了暖情香一樣,叫他的心波蕩了又蕩。

    「因為你需要,所以我才給。」月華似是看出了司白的想法,在一瞬間打破了司白的旖旎,「司白,我說過的……你何時才能記得。」月華說著,悄悄地垂下了頭,視線觸極到她足上的九爪金龍鏈時,月華眼中那抹深可見骨的情意刺疼了司白。

    司白臉上一僵,風流多情、寫意生花的臉上有那麼一個錯愕,握緊手上的瓷瓶,司白一字一字地說道,「你的話,司白從未忘過……可是,我做不到。我也知道不管這蜂蜜多麼珍貴,於你眼中也無一分獨特,你將他給我,只是因為我是司白,只是因為你承了我多次人情……」司白搖起桃花扇,唇邊的笑意越來越淒涼,「我懂得的。」

    月華張了張口,最終卻什麼也沒說。

    又往前走了幾步,月華突然頓住腳步,這一次,月華是看著景楓的,「無顏蜂只在華褚京都飛過,他們很謹慎。」

    別的人可能聽不懂這話,但是,景楓和司白卻是一定懂得的,當初景楓給赫娘的那塊玉珮令牌之上,有自追顏蜂身上提取的東西,景楓本就打算通過它查到憶冰樓的老巢,「無妨!」隨意地擺了擺手,「時間還長著呢。」

    無顏蜂身上提取出來的那些東西,十年之內都不會消失,赫娘他們謹慎是對的,景楓也沒有指望過立刻便找到憶冰樓的總舵,「無論發現了什麼,三年之內都不能採取任何行動。」

    於其他人而言,三年或許很長,可是,景楓卻偏有那個耐心等下去,因為——他是皇帝!

    月華點頭,再看司白的時候,眼中有了那麼幾分歉意。

    司白卻好像什都都沒發現一樣,端著一臉花枝招展的笑湊近月華,指著月華手上的木梳問道,「這是幹什麼?」

    月華清冷的臉上,難得多做一個表情,她咬了咬下唇,將木梳子抬高了,「原本想要給夏櫻的,這梳子是紫檀木,有安眠的作用,夏櫻若到了華褚,肯定連一天都睡不好……」指尖撫上了木梳的梨花花紋,月華眸光若水,「佛前開光的梳子,我只願梳起她三千煩惱絲,讓夏櫻少些煩惱……她,其實還那麼小。」

    夏櫻身上背負了些什麼,月華比誰都清楚,別說夏櫻這個年歲了,便連她也是沒有辦法背負下去的,然而,夏櫻卻做到了,從十五歲起,便在肩上立了大夏那麼重的一個擔子,她只是一個女子,可是,她把擔子挑起來了,這麼多年裡,再重的的砝碼都沒有將夏櫻壓倒。

    司白別了別嘴,桃扇搖的嘩嘩直響。瞇起的桃花眼中帶了一絲多情的嗔怒,「我也有頭的煩惱,比夏櫻不會少,你怎麼不把它給我?」

    透過司白的目光,月華一楞,司白說這話的時候是用開玩笑的語氣講出來的,然而,月看進眼裡卻知道……司白說的是真的!

    歎息了一聲,月華將木梳呈到司白面前,「你若願意挽起千千情絲。天下間還有什麼煩惱能難得住桃花公子?」

    司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那把木梳便落到了司白的手心裡。

    月華此刻已然離去,足下的冰蠶斷雪鞋踏塵無痕。一路之上沒有一痕跡,月華走來又離開,宛若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司白將木梳小心的放進了桃花錦衣的內閣裡,口中輕然一歎,「於夏櫻梳起的便是三千煩惱絲。於我梳起的便是千千情絲麼?」

    月華,可你何曾明白,就算桃花公子去情之後再不煩憂,可是,他不願意……

    無論如何都不願意,亦然做不到啊!

    冰魄看了司白一眼。咬了咬牙齒,似是想要安慰司白幾句,可惜。司白的目光一直追隨著月華,從來有看過她一眼,冰魄微微搖了搖頭,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桃花公子時,那人的寫意風流。是真真正正滲到骨子裡的,瀟灑的連風兒也會嫉妒。可是如今呢……那個桃花公子的瀟灑早已不見,然而,他骨子裡的滲出的桃香卻也比之前更加濃郁,那是懂得情愛的桃花公子才有的。

    「華姐姐。」冰魄在皇宮裡雖然是月華的婢女,可是,月華不當她是丫環,她也不當月華是主子,兩人倒像前世的緣分一般,格外地默契,「你等等我。」

    冰魄追了過去,憋了憋嘴,她在沒有遇見月華之前,也是一絕色美女,可是,自從跟到月華身邊,與月華一同出現後,彷彿……她便成了別人瞧不見的空氣。

    冰魄一連歎氣,她知道自己身上的氣質是她與月華最大的區別,可是,如果有選擇,她還是會做她的自己。

    月華的身上,總有一抹憂傷,哪怕只看背影也會為她的憂傷而難過,月華那一身獨特的氣質是帶著哀傷的花蕊……

    要經歷些什麼,才會有月華這樣不傷自哀的氣質?冰魄不懂,她也永遠不想去懂!

    景楓嗤笑了一聲……

    月華與司白都是極其出色的人物,放到江湖上,哪個都能掀起一場波浪,可是,這兩個卻並不是無敵的,他們有情,而且情根深重,所以……他們便有了弱點,有時候甚至會被比自己更弱小的人給挾持住。

    景楓看得透徹,所以……情之一字,他避如猛虎,所以,景楓才會希望夏櫻能對他動情,這樣的話……景楓相信,夏櫻會將一切她所知道的事情告訴他,並且心甘情願的與他一起打天下,靖安王爺之才,四國之中,誰人不懼,誰人不驚,又有跟個君王不希望自己能多有如夏櫻這樣的將帥?

    月華走遠了,司白這也才回到景楓身邊,掩去了笑意,司白開始大口地喝酒,沒一會便將桌上的酒水全都喝盡,司白笑著讓宮女為他端來一整壇的桃花釀,剛才開了壇口,便被景楓拉住了。

    「幹什麼?」白了景楓一眼,司白的桃花眼一點也不客氣地瞪了過去,「我喝酒你也想制止?行啊,把青龍玉拿出來,否則……你管不了我。」

    景楓穿著龍袍,反手一擊,整壇桃花釀砸到了地板之上,全都淌盡了,空氣中一余一股桃香,「你不擔心醉死?」

    「人生能醉得幾時?醉也是場歡事!」司白打了哈欠,桃扇嘩嘩地搖了起來,「像你這樣的人,這一生都不會醉上一場!或許你還會洋洋得意,因為你一生從未醉過,也從未錯過……可是,這樣的景楓帝,誰到不是一場遺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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