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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文 / 離子木

    夏櫻以為,他還是會哭著找姐姐,然而,沒有!

    除了最開始叫的那一聲之外,歸海修黎一直都安靜地等著!

    那種安靜,簡直到了詭異……

    燭火還在亮著,可是……宮牆之外,卻有百姓家養的雄雞報了曉,咯咯地啼叫起來。

    一天一夜,不知道屋裡的兩人談了些什麼,只是……

    當歐陽逸仙將門打開後,他是這麼對景楓說的,「放她離開皇宮!」

    「你覺得朕會答應!」景楓瞇眼,伸手一拂,掃滅了最後一盞燭火。

    歐陽逸仙一身參綠色錦服高大如山,「你知道,你沒有理由不答應!」

    景楓仰頭,大笑,「你說的不錯!朕這幾年一直在等,為的,就是這個。」

    歸海修黎突然轉過身子,衝著門外大步走開。

    「修黎!」瀟湘開口喚了一句,「你不與我們一起走麼?」

    歸海修黎的腳步停了一下,沒有回頭,也不說話,便又繼續走去!

    從這一天起,歸海修黎再也不曾哭過……

    他沒有與歸海溪黎告別,因為……他不想讓她再為他牽掛!

    歸海溪黎從屋子裡走了出來,一身白衣上還沾著些血跡,看起來依然虛弱得很!

    林阮思走過去將一袋藥放進了她的手裡,「要不是百里鳳燁,姑娘我才不理你。」

    語著,林阮思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怎麼天都亮了?姑娘得去睡覺了。」

    四下看了一眼,歸海修黎沒有見到弟弟,眸子黯了黯,繼而瞧向百里鳳燁,「拜託了!」

    緩緩點頭,百里鳳燁薄唇一抿,「鳳燁知了!也拜託幽貴人了。」

    瀟湘快步走去將歸海溪黎攙扶住,跟著她四處走了一圈!

    歸海溪黎是停在了司徒青憐面前……

    「溪黎!」司徒青憐張了張口。看了看歐陽逸仙又看了看她,「為什麼,你真的要走麼?為什麼!」

    扯唇一笑,歸海溪黎吃下了一粒藥丸,「貴妃娘娘……」

    喊了四個字後,歸海溪黎便沒有說話了,她只是無聲地動了動唇,說的是唇語,只有司徒青憐一人看得見而已。

    沒人知道她說了什麼,卻只見司徒青憐退了幾步。一不小心。竟跌倒了!

    歸海溪黎居高臨下地看著司徒青憐。沒由來的,這樣的情景卻讓瀟湘打了個哆嗦!那樣的眼神啊……歸海溪黎怎會用那樣的眼神去看著司徒青憐啊?

    司徒青憐是被瀟湘撫起來的,「娘娘……」垂下了眼眸,瀟湘藏住了心中的疑惑淡淡地開口問道。「溪黎……溪黎有跟娘娘說了什麼麼?」

    司徒青憐隨著瀟湘直起了身子,臉上那一剎那的驚愕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她淺笑如花,「還能說什麼,不過是告別而已……本宮只是有些頭暈而已,大概是一夜不曾合眼,有些支不住了。」

    瀟湘點了點頭,替司徒青憐將身上的灰燼拍掉了,這才重回到歸海溪黎身邊。

    夏櫻見歸海溪黎在看著她。不由的抿唇,輕道,「去吧!」

    歸海溪黎亦是略微衝著夏櫻頷了頷首,她的白衣邊還沾著一抹明顯的血跡,點點滴滴。每抹血都紅得觸目,即將離去,她的目光卻始終流連在那抹參綠之上,眸子之中,似痛似傷,似哀似怨……

    「溪黎!」瀟湘也朝著歐陽逸仙看了過去,那樣的眼神灼熱得叫人一眼便可以看出她的心事,不免有些悵然。

    「老師!」歸海溪黎喚了一聲,又咳了幾聲,咳得彷彿要摔倒了一般。

    「走吧!」瀟湘緊捏著夏櫻給的靖王令,眼見著景楓的臉色越發不好,瀟湘不免催促了幾聲,「走吧!」

    長吸了一口氣,歸海溪黎方才朝著宮門而走。

    「等一下!」林阮思打著哈欠,衝著瀟湘喊道,「那些藥沒法把她治好,要想根治……你們得先去君子谷一趟,到了那裡,就報姑娘我的名字……說不定,老頭子們一發慈悲還能把她給救了,順便將她身體裡的蠱蟲也給取了!」

    夏櫻瞳孔不由的放大了幾分……蠱,蠱蟲?歸海溪黎的身體裡居然養著蠱?

    百里鳳燁也吃了一驚,瞇著鳳目掃了周圍一眼。

    百里鳳燁突然發現,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景楓的眼睛平靜得過份詭異,可見,他是一早便知道這事的!而歐陽逸仙,這個一直抹不清底細,叫人從來無法不看穿的人,在聽見蠱蟲二字的時候,眸子之中居然閃過了一絲強烈到不可思議的悔恨,那樣強烈的情感會出在那雙乾淨透徹的眸子裡,實在叫人不敢相信。

    莫非……那蠱蟲與歐陽逸仙脫不了關係?這樣的想法在百里鳳燁的腦海之中一閃而過。

    瀟湘與歸海溪黎很快便不見蹤影了,晨光漸漸亮了起來……

    空蕩的院落被輕輕推開,打掃的宮女推門而入的時候顯然沒有想到這裡居然會有那麼多人,嚇得連連跪地。

    司徒青憐把幾個宮女打發走了,這才拉住林阮思,柔聲問道,「阮思姑娘,剛才聽你說什麼蠱蟲,這是怎麼回事啊?」

    林阮思翻了個白眼,對司徒青憐半理不睬,「瘋婆子,你問這幹什麼!」連連打著哈欠,林阮思一連招手,「不行了,姑娘我實在撐不住了,怎麼也得回貞茗宮睡上幾個時辰。」

    一聽林阮思這麼說,老鬼立馬跳了起來,「睡什麼睡?你答應人家要把人家臉上痘子抹掉呢?」提著橙裙,老鬼踩著繡鞋朝著那抹碧影追去,「討厭,你不能睡,先把人家的臉變得美美的才行!」

    夏櫻不覺地蕩出了一抹輕笑,衝著百里鳳燁笑道,「他們倆……」

    歐陽逸仙這麼一會已經恢復了之前的樣子,彷彿失憶一般地拉著百里鳳燁問道,「這……這是哪裡啊,在下怎麼會在這裡?」

    百里鳳燁抽了抽唇角,他這還有一車的問題想要歐陽逸仙的。

    猛地一拍腦袋,歐陽逸仙做出一付哭腔,「完了,在下肯定生大病了!」說罷,他便扯著自己一身的參綠錦服,低著頭到處去看,嘴裡還在念叨著,「怎麼不見了,在下回鄉的路費怎麼長翅膀飛了?」

    百里鳳燁張了張口,狹長帶紅的鳳目之中帶了幾分無奈,歐陽逸仙這個樣子,無疑是不會把屋裡的事說出來的,鳳目一轉,百里鳳燁終是抿緊了薄唇,什麼都不說了。

    景楓輕歎了一口氣,司徒青憐挽著他的雙手,「陛下,為何歎氣,可是不捨?」

    景楓冷哼了一聲,眼中閃出一抹不屑。

    「當年,溪黎與陛下就算沒有恩愛,可至少也是朋友,誰知道你們最後會……」司徒青憐的語氣之中帶著幾分悵然,「世事難料!」

    「她究竟與你說了些什麼!」司徒青憐沒有想到景楓會問這個問題,雙手不由的緊,身子也僵了一下。

    景楓感覺到司徒青憐的異樣,眉頭微微一皺,「她說的,可是與你有關?是……」

    沒等景楓問完,司徒青憐突然甩開了景楓的手臂,臉上的笑也抿平了,「陛下,臣妾不想說!」

    冷冷地說完這句話,司徒青憐獨自走開了,哪裡還有剛才笑意盈盈地模樣?

    好在景楓也不在意,反而因著司徒青憐的小性子,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

    人都漸漸離開了,百里鳳燁與夏櫻也一同跟著散了。

    只有景楓還獨自站在這裡,也不知……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破曉的陽光越來越亮,景楓見四下無人了,這才抬腳,緩慢地邁著步子走到了歸海修黎的閨房前!

    這個地方,景楓已經五年不曾踏入了!

    他在門口踟躕了一回,似是在糾結要不要進去,只見他的眉頭一時展一時又蹙……

    過了好一會兒,景楓終於下定了決心要進屋看看,只院子裡突多出了個人影打斷了景楓。

    那是去而復返的司徒青憐!

    「陛下!」司徒青憐淺淺地喚了一聲。

    景楓掃了掃歸海溪黎的合起來房門,苦笑了一聲,還是下了台階……

    「你不是走了麼?為何又折返而來?」景楓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司徒青憐摸了摸鼻子,沒回話,只問,「陛下是不是生青憐的氣了?」

    「氣你什麼!」景楓搖頭反問,頓了頓,又接著說道,「若為這麼點事朕便生氣,那麼……朕哪還有功夫批閱奏折!」

    咯咯笑了幾聲,司徒青憐抬頭看了看天空,「陛下,早朝的時間到了,一宿未睡,先去臣妾那裡梳洗梳洗吧!」

    垂頭看了一眼,景楓那一身金色龍袍,也不知何時亦沾到了一點點血跡,他伸手朝著紅斑捻了一下,那血跡還未干,居然還得化得開來!

    「走吧!」移開目光,景楓瞇著眼睛看著還不曾耀眼的日出!

    「好!」司徒青憐重新挽起景楓的手,「陛下,在你心裡,可有過臣妾的位置?」

    「……」景楓楞了一下,瞧向司徒青憐,「怎麼這麼問?」

    在景楓的印像之中,司徒青憐是從來不會問這些問題的女了。

    「沒什麼!」司徒青憐笑著別過眼睛。

    破曉的晨光打在身上,有些涼……

    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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