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五十一章 師傅徒弟 文 / 青史盡成灰
北洋政府辦南苑航校，很大程度上就是為了裝點門面，每次戰鬥的時候，派出一兩架飛機，偵查情報，投擲炸彈，能起到的作用就是嚇唬人而已。這種定位，顯然讓這些最早的航空人都感到了一股挫敗感，突然出現了奉軍這麼一個重視空軍的勢力，還願意大量的投資，讓他們都有種久旱逢甘霖的感覺。
老師們還有些矜持，而那些學生則是毫無顧忌的喊出了口號，想要到奉天一展才華。張廷蘭也沒有想到事情能這麼順利，不過可不能光要這些學生，最好把老師也拉過來，因此厲汝燕的態度很關鍵了。
「厲校長，奉軍對於工業的關注程度，我敢說在全中國都是排在最前面的，不只有輕工業，還有鋼鐵、冶金、軍工、機器製造等等重工業，雖然剛剛起步，但是產業門類已經比較齊全了，如果你們想在航空上面有所建樹，奉天是不二的選擇，而且奉天政府也會給你們提供全面的幫助，要什麼給什麼，每年的經費投入至少在一百萬以上！」
要想發展一個嶄新的軍種，最離不開的就是龐大持續的資金投入，張廷蘭毫不猶豫的打出了資金的牌，一張口就許諾了一百萬元，在場的幾位老師呼吸都不由得急促起來，要是有了這些錢，他們能做多少事情啊，至少能買到三四十架飛機，能讓兩百名學員得到充分的訓練，還能買到一大批的機器設備，他們就可以利用自己的聰明才智，去設計製造飛機了。
這幾年以來，包括厲汝燕在內，有不少老師和學生都繪製了一些設計圖紙。不過很可惜由於沒有資金支持，也弄不到零件，因此這些東西注定只能是圖紙，很多老師都把這些東**在了抽屜深處，默默的承受著痛苦的折磨。
他們多數都是從歐美留學歸來的，滿懷著熱情，想要為國效力，可是回國之後，他們才感受到了現實的殘酷，沒有一個強有力的政府在背後支持著。想要幹點事情實在是太難了。
「真能保證這麼多經費麼？」有的老師已經滿眼冒光，顯然被打動了。
「大家放心吧！」張學良在一旁拍著胸脯說道：「投入空軍的錢只會多，不會少，如果有了缺口，缺多少我補多少。」
張學良對於航空的確有相當大的興趣。在原本的歷史上，奉軍的空中力量也是張學良和馮庸兩個年輕人弄起來的。而且張學良還能很熟練的駕駛飛機。也可見他對飛機的熱愛。
有了少帥的保證，在場的師生徹底相信了這個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這不是假的，而是實實在在的，剩下的就看他們怎麼取捨了。
奉天提供這麼優惠的條件，校長厲汝燕也不能不動心。不過他想的比別人還要全面很多，因此有些為難的說道：「張將軍，我想不少師生都是願意去奉天的，只是現在南苑航空學校還屬於政府管理。他們能不能放行，是一個大問題，另外這麼多師生到了奉天，怎麼安頓也是一個麻煩。」
「安頓工作一點都不難，奉天早有豐富的經驗，我們安頓過上百萬的移民，還搬遷過紡織廠，化工廠，相比這些，一個南苑航校不算什麼，東三省最近也在大量的建設學校，劃出一塊專門的校區，也沒有難度。至於政府那邊，不用你們操心，所有事情都由我處理，保證圓圓滿滿的把各位送到奉天。」
有了張廷蘭的保證，所有的師生都如釋重負，大家都在熱烈的討論著下一步怎麼辦。這時候何世龍駕駛著飛機早就掠過了紫禁城的上頭，北京的市民很多都見過飛機試飛，因此見怪不怪，而辮子軍可沒有見過。
因此一看空中出現了一隻大鳥，還不斷發出巨大的嗡嗡聲，他們全都感到稀奇，有些人還抬頭仰望。
這時候何士龍和蔣逵一見時機終於成熟了，何士龍在不斷的調節飛行高度，以便投彈更加準確，蔣逵則是抓起了一手榴彈，拉開了保險，然後投了下去。
手榴彈重重的砸在了地上，隨即就發生了爆炸，還在看熱鬧的幾個辮子軍頓時倒霉了，爆炸的破片侵入了他們的身體之中，筋肉都被割斷了，他們倒在了血泊之中，不住的慘叫起來。
這時候周圍的人才如夢方醒，原來這個大鳥竟然這麼可怕，其他的辮子軍紛紛四處逃竄，蔣逵也不客氣，急忙拿出了更多的手榴彈，哪裡辮子軍的數量多，就往那裡投。
只要命中一枚，就有幾個辮子軍倒在了當場，手榴彈的殺傷效果的確不錯，眼看著越來越多的辮子軍被消滅，何士龍和蔣逵都空前興奮，不過手榴彈也很快投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了最後三枚。
他們也不想浪費東西，因此就毫不客氣的衝到了紫禁城的上空，將三枚手榴彈投了下去。這三枚手榴彈並沒有殺傷什麼人，只是炸壞了一堵矮牆，還損壞了幾片琉璃瓦，對於紫禁城來說，幾乎就是毫髮無損。
但是產生的心裡震撼卻遠遠不是這麼簡單，小皇帝溥儀剛剛被推上皇帝的寶座，兩位太妃垂簾聽政，張勳康有為等人跑到了太和殿，再去給他們磕頭問安，這種原本神聖無比的場面，現在怎麼看怎麼彆扭。
他們就好像戲台上的小丑，專門上演一出詐屍的鬧劇，本來都是被徹底淘汰的玩意，現在又復活了，張牙舞爪的，好像挺嚇人的，那些滿清的遺老遺少全都跳了出來，如同過年了一般。
可是這三枚手榴彈落了下來，砸在了紫禁城的上空，一下子就把剛剛開始做的美夢砸碎了，讓這幫沉浸在戲裡的人醒了過來。天下人已經把你們推翻了，就不會允許你們再回來作威作福，沒有什麼人願意彎曲著膝蓋，給自己找個主子。
聽到了爆炸聲之後，龍椅上的溥儀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把腦袋上面的帽子摘了，扔在了地上，然後就要脫龍袍，無助的哭喊著：「我不當皇帝了，你們誰願意當，就給誰當，我不稀罕！」
瑾太妃急忙摟住了溥儀，也是失聲痛哭，她一個寡婦失業的，膽小怕事。本來就不太相信復辟能夠成功，現在一看這個局面，更是一點信心都沒有了，以往在紫禁城好好待著，還能保住性命。現在張勳這麼一鬧，連命都要沒了。能不害怕麼！
皇上和太妃哭成了一團。其他人也都束手無策，所有事情都推到了忠勇親王張勳身上，誰都盼著這位新科王爺能夠扭轉乾坤，輔佐江山。不過張勳也是有苦自知，也明白了他被別人給耍了。
宣佈復辟之後，那些原本表示支持的地方督軍全都反對了。默許自己進京的段祺瑞也變卦了，最讓張勳恐懼的就是奉軍突如其來的殺到了，搶在所有人之前，對辮子軍發動了攻擊。廊坊和楊村連續兩次戰鬥，辮子軍的防線對於奉軍來說，就像是紙糊的一般，連拖延一點時間都做不到。
張勳哪能不害怕啊，思前想後，也只能放手一搏，張勳下令把北京城中的遺老遺少都集中其中，張勳大馬金刀的坐在了正中間，對著這些前朝的王公大臣，貝子貝勒說道：「諸位，你們都是世襲罔替的爵位，知道是怎麼來的麼，就是你們的先人捨死忘生掙來的，現在又到了這個時候，你們也該拿出這個勁頭，放手一搏，有錢的交錢，沒錢的出人，只要把大清的江山保住，榮華富貴就會綿延不絕！」
張勳一面勒索錢財，一面組織手下軍隊，撒出去大把的銀子，終於把辮子軍的士氣鼓動起來，張勳也知道被動挨打不是辦法，因此他決定主動攻擊南苑，把孤軍深入的一股奉軍殲滅，振奮一下士氣。
就在辮子軍加緊調動的時候，何士龍和蔣逵安全的落在了南苑的跑道上面，他們這次出動一共投擲手榴彈二十枚，擊斃擊傷辮子軍十三人，炸毀房屋三所。取得的戰果可以說是微不足道，但是這卻是奉軍第一次有空中力量參戰，絕對稱得起是名標史冊的事情，後來這一天也成了空軍的建軍節。
飛機落地之後，所有的師生士兵都發出了一陣陣的歡呼之聲，何士龍和蔣逵也感到了由衷的欣慰，他們還意猶未盡，想要繼續出動，再去轟炸辮子軍，不過被張廷蘭給拒絕了。
現在的空軍力量根本沒有成形，到了戰場上，最多就是嚇唬人而已，去了一次已經可以了，如果頻繁的起降，張廷蘭真擔心飛機會凌空解體，剛剛起步的時候，飛行員最寶貴了，決不能白白損失了。
正在這時候，城中也有情報傳了出來，張勳正在集中部隊，要進行反撲，張廷蘭現在只有一千多部隊，主動攻擊力量還有些不足，但是打奉軍擅長的防守反擊可一點問題沒有。
當即奉軍就在南苑的附近，快速構築防線，在對付俄國人的行動之中，嘗到了工事甜頭的奉軍，已經把土木工事當成了看家的本事，不斷的鑽研，如果能夠更有效率的構築工事，如何能夠發揮最大的殺傷效果。
這些奉軍士兵，揮動著專用的工兵鏟，快速挖出一條條的壕溝，聯繫起來之後，就是密集的工事。
每條壕溝都十分講究，兩肩寬，深度到肩膀左右，然後所有的土石都被堆在了面向敵人的一面，又增加了一些防禦。看著這些奉軍熟練的挖掘，航校的學員也終於真心歎服了，怪不得奉軍能夠所向披靡呢，有這麼優秀的軍事素質，的確不用害怕任何對手。
一想到他們也能成為這樣隊伍的一員，這些學員也感到了由衷的自豪。奉軍積極準備的時候，辮子軍也終於集結完畢，張勳把從奉天弄到的武器全部拿了出來，二十門山炮都被拉了出去。
迫擊炮和手榴彈也都被裝備給了所有士兵，奉軍能靠著這些東西贏得戰爭，辮子軍也一樣可以，張勳率領著部下，士氣洶洶的向南苑殺了過來。
他們的火炮也對著奉軍的陣地，很快一陣凌亂的炮聲就響了起來，山搖地動，氣勢如虹，不過在戰壕裡面，張廷蘭卻是一點都感覺不到威脅，炮彈亂飛，就是沒有一發打中陣地的，不只沒有打中奉軍，還把自己的位置給暴露了。
「辮子軍光知道照貓畫虎，想和奉軍學，就要拿出真本事才行，這戰鬥力從來都是不能糊弄的！炮兵做好準備，給我照著辮子軍的炮兵陣地，狠狠地打！」
張廷蘭的命令下達之後，奉軍的炮兵終於開始怒吼了，一枚枚熾熱的炮彈，毫不留情的砸在了辮子軍的頭上，又準又狠的炮擊打過來，辮子軍頓時死傷慘重，屍橫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