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十二原是王所長 文 / 不甘寂寞的鋼筆
十二
原是王所長?
這回馮幹警早有防備,把他款款地擎住,推開了。馮幹警臉上忽然消盡了先前的傲慢霸道氣兒,竟現出一個公安戰士的嚴峻真誠表情,一時間好像換了個人。
「如果我永遠索賄不成,張富貴倒不至於被懷疑,然而正因為我索賄成功,所以倒要拘留他細查了。」馮幹警語氣意味深長。
見李德才正在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馮幹警繼續說下去:「張富貴今天帶著你來,是蠻有把握來辦戶口的,因為昨天晚上他向我行賄了3萬元,他是唯恐戶口報不成啊!」
「什麼?」李德才著實被打入**陣裡了,疑惑的眼神裡射出一個個問號:這太反常了,張富貴真的會去行賄?張富貴不是跟自己一樣對馮幹警深惡痛絕,發誓要抵制到底的麼?他曾經說:對不正之風,寧肯傾家蕩產下大獄,也不能投降啊?眼前局面也根本不是傾家蕩產下大獄的成色啊?他又是那樣高尚,拱手讓出孩子,又拒不收報酬……活雷鋒……
李德才用眼神把「疑惑不解」遞向張富貴,單等張富貴那張嘴啟開,吐出一些詞語來擊碎它。並且,倘若張富貴一有否認表示,他就準備什麼也不顧地伸出手去狠狠地照馮幹警臉上扇一巴掌。他的手掌已經張開並後移——呈出手態勢了。
然而,張富貴早被意料之外的變故打懵了,僵了,呆了。那厚厚的嘴唇始終僵閉著,彷彿被縫住模樣、彷彿即使用撬槓也撬不開的模樣。張富貴的頭也奇怪地耷拉下來,臉色也蠟黃了,那一圈光亮碩大的額頭上也沁出了細密的汗珠,表現得像一個真正的罪犯。
「咋回事?這是咋回事?」李德才越發困惑不解,一時間他感到世界有點反常,太陽好像隱隱約約正從西邊山頭上拱出點紅來。
一位公安幹警在旁邊解釋:「他並不是什麼馮幹警,而是我們的王所長(即後來的王科長)啊!」
「啊?王所長?」李德才愣愣地看著王所長。
此時王所長扯下了假鬍子,原來才30多歲。又把李德才唬了一大跳。
「情況是這樣的。」馮幹警——王所長臉上跳躍出不亞於運動員在艱苦拚搏後,獲得金牌時的勝利微笑,「這真是一場曠日持久的、複雜微妙的心理較量啊!為了這場較量,我們派出所付出了巨大的名譽代價,但是最終我們勝利了。」
王所長繼續說下去:「當這位張富貴帶著他13歲的兒子到你家『認祖歸宗』後,我們派出所全體人都感到這的確是天下奇聞,古今中外少有,難怪報紙搶先發了消息。
「既然離奇,就費人思索。細思,生活中也可能發生這種事,大千世界總是無奇不有嘛!然而又過分巧合,有點像小說味道兒。
「對此事,大家判斷有兩種可能:一種,確實屬實;另一種,那是冒名頂替的假兒子,不排除張福貴為謀家產實施詐騙的可能性。要是那樣,戶口上上之日,就是你老兩口危險來臨之時。罪犯下手就在上戶口以後。戶口的上與不上,竟成了生與死的分水嶺,誰敢冒險給上戶口?只能把上戶口事朝後拖……
「如何證實是第二種可能性呢?或者說如何排除是第二種可能性呢?年代久遠,無從查起……」
有人插話:「除非到閻王爺那兒去查,問他接收那娃沒。」
眾笑。
「真是第二種可能的話,又如何搜集到確鑿的證據來迫使罪犯認罪伏法呢?這真是一本歷史糊塗賬啊!又不能貿然抓捕張富貴審問,萬一弄錯,那網上還不把本派出所「吃」了?罵得狗血噴頭?本派出所豈不成了造冤案典型?在全國臭不可聞?人人喊打?放掉這種閉門杜撰的假想?又不是公安幹警良心所能容忍的。當時,大家真是愁得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尤其是,通過觀察,疑點越來越多。
「老弟你怕也看過電影《達吉和她的父親》吧?其中達吉的養父是位品德高尚的老人,但是他讓出達吉時,經過多少撕心裂肺的痛苦思想鬥爭?多少回理智與感情的反覆較量?而這個張富貴,讓出養育13年的兒子,竟不見半點割捨之情,表情輕鬆得像喝涼水,失之常理,這可不是讓出一包煙一瓶酒。據我們觀察,他還經常在家裡不由自主地哼幾句秦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