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二十二章儒，人之需，心之需 文 / 白色木槿
經過秦川的一番打岔，天龍寺的如來終於淡漠了月奴勾身上的佛氣，並成功轉移了如來對焚香的渴求。不難查證，此地離著合歡宗萬里，就算是現在去請示，那也要很長的時間，況且很快宗門大比就要開始了，於情於理，都不應該離開這裡。
秦川看得出這個和尚來者不善，更讓秦川糾結的是，這個和尚修為逆天。一個敢和皇室對著來干的人，那底蘊和底氣不是一個合歡宗能抵擋的。
「既然如此，那麼我只能偷學了。」如來倒也老實，說完之後，這個和尚就消失了，只留下幾個人面面相覷。秦川臉色有一些沉重。
「這個和尚來者不善啊。」秦川轉過頭看著自己的師叔祖，師父。
「這個地方看來不適合我們合歡宗，等西門長老出關之後，我們就走。這個地方太影響士氣了。」秦川自嘲道，具體在嘲諷什麼就沒有人知道了。
秦川不知道這個和尚算不算夕惕若的棋子。雖然兩個人看起來不對付，但是那麼聰明的一個人怎麼可能不會借勢？秦川眼睛一轉，心生一計，和師父，樓琦韻商量了一下，就去了李家。
李家雖然因為李秀紅的死導致很多人現在看秦川臉色都很不善，但是那一些高層，所謂的一心一意為家族，甘願肝腦塗地的人，卻很熱情的看著秦川。得到他們的諒解，秦川心裡面有一些膩歪，雖然有一點高興，但是卻還有一種不能釋懷。在秦川看來，在一個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的世界中，犯下了秦川這樣的錯誤，殺了不至於，但是和好更是不至於。想到這裡，秦川對李家有一些感歎，大家族行事，有時候忍耐是很有必要的無奈。
在和五雷宗的談判之中，李家是獲利的，但李家是不滿足的。合歡宗和李家沒有利益衝突，但是李家和五雷宗已經對峙多年，若是李家能一舉掃除五雷宗的勢力，那麼整一個江州東域就是李家的天下了。
秦川和李天河談了一下，達成了共識。
第二天整一個流楓開始流傳，五雷宗的老祖宗慕容博，在二十天之後要突破分神，成為江州東域第一個渡劫的大修士。
雖然傳的人越來越多，但是相信的人卻基本上沒有幾個。五雷宗也沒有闢謠，也沒有加強防衛，這一點讓大家有一些看不懂真假。
「五雷宗有人要突破分神成就渡劫大修士了？你知道麼？」在一個酒樓，一個練氣的小道士問周圍和自己一起坐著喝茶的同伴。
「這個不可能！肯定是訛傳，若是當真如此，那麼李家怎麼可以忍？真要突破了渡劫，那李家就麻煩了。」另外一個人反對道，「依我說，真正要突破渡劫的是李家大長老李靖。他也是分神後期啊。」
「這個，高人行事，我輩不解啊。」
而還沒有過了三天，李家傳出來一個重磅消息。
李靖突破到了分神大圓滿，半步腳踏入了渡劫。
這個消息根本不需要證實，因為半個流楓城都看見了漂浮在李家上面的浮雲。那雲氣就是靈氣匯聚形成的東西。在十幾年前，他們也看見了在五雷宗上面出現過，那時候，慕容博。這個不確定的話，那麼在三十年前，城主府也出現了這樣的雲氣，可是這雲氣使得秦城主成為了傳說。
「分神大圓滿…….要突破的果然就是李家的人麼？」
「渡劫哪有這麼容易突破？要是真的這麼容易突破，那麼，城主，慕容博早就突破了。李靖現在突破到分神大圓滿，就相當於，李靖現在不能突破分神，那麼突破分神的人就是慕容博了。」
「真好啊，咱五雷宗終於要有一個渡劫的人了。」
「欺人太甚！」
慕容城站在大廳裡面，怒吼道。下面站著好幾個元嬰期，還有金丹期，一旁耷拉著臉。
「有沒有發現，謠言是從什麼地方傳出來的？」
「爹，經過一番調查，謠言是從一些市井煉氣期傳出來的。那一些人的消息怎麼傳出來，就斷了線，查不出來了。很顯然，對手很聰明。」慕容雷傲皺皺眉頭，沒有追求月奴勾之後，慕容雷傲也變得勵精圖治起來了，「我猜這消息是從李家傳出來的。若是不是李家傳出來的，那麼得到這一個消息之後，李家應該會有一些動作的，可是現在卻太過於平靜了。」
「李家麼？」慕容城細細思量了一下。
「這個家族不是以武立家，是生意人，他們心裡有一些妥協。他們不動作也是正常，我想，是有人想要我們和李家徹底拚鬥起來。宗主，還請三思。」一個元嬰期的修士上前說道。
慕容城點了點頭。
「那就先這樣，靜觀其變。」
三日之後，流楓拍賣會，出現了一個小**，那就是渡劫丹的拍賣。參與拍賣的人有五雷宗，最終得到丹藥的就是五雷宗。
當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整一個流楓沸騰了。
已經很明顯了，要渡劫的就是慕容博了。
得到這一個消息的時候，李家李靖當場大怒，向著五雷宗發出自己的通牒：李家以拍賣價購買那一枚渡劫丹。不是不同意，就是開戰。
五雷宗得到這一個消息之後，終於打消了了對李家的懷疑。那麼當時宣傳的人就另有人了。
那一些宣傳不能說沒有用，至少流楓聚集了大量的修士。分神渡劫，那可是一場修行上的盛宴，誰不想看。這個人一多，渾水摸魚的就多，渾水摸魚的人一多，有辦法的人獲利就多。
「李家把這個消息傳了出去，就能看出到底是誰才是李家的死忠，誰是李家的叛徒。危難之時才能明辨忠奸。」秦川在李家最高的閣樓上，看著夕陽，對著身邊的白髮老頭說道。
殘陽如血，如血的卻不僅僅是殘陽。流楓城邊上的小河，半江瑟瑟半江紅。有陽光照射的水是紅色的，被陽光照射到的大地卻是金色的。整一個天地之間，都是明媚，偏偏有著一些涼意。在頭上一道彎彎的月牙散發出一陣柔和的白光。
「用一個彌天大謊，換得這個世界都為之跳舞。這個謊，我們要告訴自己，這是真的。人家那一邊確實要突破分神進入渡劫了。」秦川喃喃道。夕惕若，若是你能推測未來，那麼我甘拜下風，如果你不能，那麼不好好的陪你玩一下，你還就不知道世界上比你智商高的人大有人在！
「合歡宗怎麼回事？」夕惕若坐在圓桌邊上。
「房間設置了結界，那幾個女人沒有外出，但是秦川去了李家幾次。」厲無咎稟告道，然後冷笑：「哼，他們還想要最後幾天折騰出什麼好東西麼？」
「不要小看合歡宗。那幾個人能控制一座蠻荒台，擁有一座遠古祭壇，即使一個渡劫的人也不大願意與之爭鋒。因為誰也不明白，他們能把那一座蠻荒台力量提升到什麼層次。你應該知道帝王台，那一座帝王台不完整，尚且能在玉璽的作用下，瞬間誅殺一個渡劫的修士。而那蠻荒台不輸於帝王台，更重要的是，這祭壇是完整的。」夕惕若說道，「我們真正的對手不是李家，不是五雷宗，而是那一個合歡宗，我要合歡宗臣服於我。我要讓秦川心服口服。」
說到最後，夕惕若眼神之中散發著一股耐人尋味的味道。
「不過這一次，你太自信了啊，秦川。蠻荒台是好東西，可是就算是最正確的用法，也抵擋不住一個渡劫期啊。除非你敢把蠻荒台的用處教給李靖。」
這就是秦川那一邊的最大的仰仗。夕惕若相信，秦川若是走投無路，他絕對會這樣做的。
「若是你敢把蠻荒台的用法給了李靖，那麼秦川，你，我將親手抹殺！」夕惕若眼神中滿是凶光。
秦川如何不知道有一些事情不能做。
在夕惕若放過秦川的時候，夕惕若是想和秦川下一盤棋，秦川拿著李家，而夕惕若拿著五雷宗。或許兩個宗門都不知道自己變成了棋子，或許兩個宗門都樂意成為棋子。下棋就要講規矩，若是秦川把蠻荒台給了李家，並且把用法亮了出來，那麼這對於夕惕若來說就是不守規矩了。你能操縱棋子，但是不能給棋子無敵技能。
夕惕若出了那渡劫丹，其實就是給兩個宗門競爭的。無論是誰得到，最後獲利的都是夕惕若。但是秦川不會把蠻荒台拿出來給兩個宗門競爭。
對於李家想要那一枚渡劫丹的事情，五雷宗絲毫不給回應。
就在李家要動手的時候，五雷宗拿出了最終的殺手鑭。
「敝宗慕容博，冬月十五渡劫，歡迎廣大道友前來觀禮。」
一帖出，天下望風影從。
李家依舊憤慨，但明顯低調了很多。來到李家的人，只有流雲宗，天心宗兩個宗門。原本附和著李家的宗門有二十多個，可是一瞬間巨減少到只有兩個宗門了。這兩個宗門和李家交好，那已經很久遠了。這一次李家將要遭受大難，對於李家來說，這兩個宗門相當於雪中送炭。
對此，秦川不置可否。
合歡宗不需要這樣，若是不能自保，結盟也是沒有意義的，因為結盟必然導致你處在劣勢，沒有自主的權利。
當整一個流楓城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的時候，秦川悄悄的去找那一個中州來的修士。中州是九州最大的一個州，也是最強大的一個州，炎黃聯盟就在雲州。
那一個老者一直在城主府邊上最高的酒樓之上。這一些日子，秦川觀察過，這個老者在看著這個流楓的熙熙攘攘。
「老先生立身於環中，看著環上的紛爭，心裡面沒有一絲羨慕，無奈，或者說波動麼？」秦川慢慢的走了過去，老頭子站在天台上，這裡少有人來，因為這個老頭氣場有點強大，但是對於秦川來說卻沒有什麼。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行萬里路，看千萬人。不知道先生一路東行，對於儒有什麼看法？」秦川輕輕問道，老頭轉過頭看著秦川，淡淡一眼，並沒有說話。
「莫非老先生真的相信夕惕若的那一番話，儒，從人，聲需，人之需也？那麼我只能說，老先生，你還是多走幾步路，再多看看。」秦川說完這一句，就要離開。
「那你能告訴我，儒是什麼麼？」老先生沙啞著聲音，「儒，最早源於祭祀，是各個部落的禮官。給靈魂以正確方式安息的人。這也算是人之需。」
「人之需？那麼一個人想要發財這個需要，就去搶~劫，這也是儒？為了身體**的需要，強姦別人，這也是儒？儒，人之需，那麼天下還有什麼不是儒？可是，前輩，你覺得呢。」
「胡鬧，就算我對儒的理解不深刻，那我也是知道，儒家重禮。君子愛財，要取之有道，君子幕色，要逑之以方。」老先生淡淡的說道，「人之需……人之需，已經很接近儒了。」
「儒，並不是從人聲需，而是從心，聲需。心之所需，為儒。因為我們要敬畏頭上的神明，從而堅守心裡的道德。在兩者之間的需求，叫做儒。」
「心之需……」
「我看你也就是腐儒，整天只會看著前人的理論，然後遵守著千萬年不變的禮儀，名似恪守禮儀，實則冥頑不化。那一些大儒，誰不是開一家之言？」秦川無奈的笑道，「原本還對你有興趣，可是現在，我忽然覺得自己想法太天真了。」
「恪守禮儀有什麼不對，若是老祖宗那一些正統的東西的保持不了，我還當什麼儒生？讀書，就是為了知禮。有禮，方為儒。」老儒生也變得激動了起來。
「那你可有捫心自問過，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秦川淡淡的問道。
老儒生眼神渙散了一下，陷入了迷茫之中。
「你有想過，為何讀書之前，要沐浴，要焚香。祭天之前，要獻祭三畜，為何接待上國之人，要上太牢宴？為什麼祭祀之前，要跳舞蹈。為何操琴之前，要靜心？為何儒生能驅逐陰邪？為何儒能成為九州正統？為何……」
秦川連續問了十幾個問題。
「眾人都說儒沒有用，就是因為，儒生不懂儒是什麼東西，儒自己不知儒為何？你還想要別人知道儒是什麼東西？」
「蠻荒時代，蠻，巫並存於世，從蠻中得力量，從巫中得禮儀，然後為儒。蠻巫，漸漸衍生出成熟的修煉體系，道，道又衍生出佛，和法。當今天下，巫，道，法，佛四分天下，而號稱最接近天道的儒呢？儒釋道並存於世的輝煌時期呢？」秦川問道，老儒生臉色蒼白，一頭的冷汗。
「念頭通達，一刻通天門，念頭閉塞，萬年無進步。若是行萬里路有用的話，這天下哪裡還有什麼道家，佛家的位置？」秦川說完，離開了酒樓。
這個老頭對儒家經典理解得很透徹，秦川猜想這個傢伙很可能就是中州一個大儒世家的名人。人讀書分三個步驟，讀書少的時候，什麼都不懂，讀書多了，自以為懂了，再讀書多了，又發現自己什麼都不懂了。
突破這三個步驟，就可以成就一家之言。
立言！
是成為儒門四個階層的第一步。
最高層次。真人永生。
能把握天地變化之機，掌握陰陽消長之要，吐故納新，保養精氣，精神內守，超然**，肌肉形體，永遠不變，所以能與天地同壽，永無終結。達到這個層次的儒，相當於超越了輪迴境的涅槃大修士，長生不死！
至人悠遊
有淳厚的道德，精修天道，能在一定的程上篡改天道。不在紅塵之中，聚精會神，悠遊於天地之間，上達天聽，達於荒之外，下聞幽冥，只入幽冥之下。這是輪迴境界的大修士。
聖人萬年。
突破壽命的界限，能御風而行，浩然之氣，可化為天地萬物。吐納浩然正氣。能看天地大勢，可逆天改命。尊天地法則，逆星辰軌跡。明陰陽之道理，逆亂陰陽法則。這是洞虛境界的大修士，可以破碎虛空，逆亂陰陽，修改命運。只有這個層次的大儒才是真正的大儒。
賢人立言。
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雖久不廢，此之謂不朽。立言之前要立功，立功之前要立德，立德為立言。天地法則一言以蔽之，成就不朽，千古傳唱。這個層次相當於突破了渡劫，不在紅塵之中，明悟天地至理。
而這個老頭，秦川忽然間發現，居然將要立言了。
立言之前，胸間瀰漫著的是萬家先賢的理論。思想的碰撞對宇哥研究之深的人來說，很痛苦。這個老儒生現在就停在一個思想的池子之中。只要他走出了池子，那麼他就能立言。
現在，他身子在池子外，立於環中，看環上紛爭，以應無窮。
可惜思想還在沉淪在那池子中，不得解脫。
一朝化龍，就是乘鼎的大修士。
這是秦川所羨慕的，所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