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五十三章 種心 文 / 微小玲瓏
雨水不斷地奔瀉流淌，弄得水氣如那煙霧一般到處飄散。
冰羽就是披著一身這樣的煙霧，站在了思雨夢的面前。
思雨夢雙腳正踩著泥巴，發著「啪嘰啪嘰」的動靜。她很願意聽，得意地踩的更起勁了。
冰羽站在她的身邊等了很久，思雨夢才抬頭看他。
她也沒感到意外，對佈陣之類她還不是很明白，她只是聽火翼的話，老實地呆在這裡不亂走。
「雨夢……」
冰羽深深地望著她。
「你也來玩呀！」
思雨夢很熱情地招呼著他。
「我想跟你說點事……」
他認認真真地、一個字一個字吐給她。
思雨夢一臉茫然，還沒有誰這樣跟她說過話，一時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冰羽笑了一下，抬眼不見了那個黑衣人。雖然他知道，黑衣人沒走，但看不見心裡還是舒服多了。
他想了想，拉起她的袖子進了石樓底層的大廳。
廳裡盆盆、罐罐、桌桌、椅椅，應有盡有，四周的石壁上掛滿了還沒破繭的蝶蛹。
冰羽打了兩盆乾淨的水放在地上，讓思雨夢坐下，他把她的一隻沾滿泥水的腳放入水裡洗著。
握著思雨夢的腳，冰羽感到非常的奇妙。她的腳柔軟異常，十分地秀氣，泥污洗去，雪白的晶瑩，他的手變得忽輕忽重了。
兩隻腳洗完了，冰羽仍舊一手一個地握著，他抬起頭，眼睛多了幾分朦朧，猶疑著問。
「你為什麼願意和火翼在一起？」
「好！」
思雨夢極痛快地回答。她抽回腳，雙腿彎曲著，頭伸過去去嗅，嗅完這只嗅那隻，然後仔細地端詳著自己的兩隻腳，笑瞇瞇的樣子。
「那，我好嗎？」
冰羽朦朧的目光透出些熱烈。
「不知道。」
「那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不願意。」
思雨夢想也不想地道。
冰羽呆了半晌，喃喃地道。
「你會願意的。」
他端過另一盆水，開始給她洗臉，洗頭髮。
思雨夢半躺著，盯了門口一會，抽抽鼻子，沒有火翼的氣味，她失望地對冰羽說。
「紅狐狸怎麼還不回來？」
冰羽的手停頓了一刻，沒吭聲，繼續耐心地給她洗乾淨，洗完用塊乾布包起打了個結。
思雨夢光潔精緻的小臉直看得他心痛。
「我們做個儀式好嗎？」
當看到思雨夢疑惑的神情，他故做輕鬆地笑道。
「很好玩的。」
思雨夢愣愣地瞧著他，搖搖頭。
冰羽一怔，失望、尷尬，最後變得惱羞，恨恨地道。
「火翼有什麼好的，人不人的！狐不狐的！」
思雨夢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轉身就跑！
冰羽反手扣住了她頸上兩側的經脈。
思雨夢臉色一白，嚇得淚水溢了出來。
冰羽心軟了，輕聲哄著她。
「別怕，雨夢，一會就不疼了。」
說著，以靈力封住了她的要穴，思雨夢連話也說不出來了，恐懼地看著他，淚水一串串地滾下。
冰羽將她雙腿盤起，然後雙膝跪地，除去濕漉漉的藍衣，裸出胸口，上面的三條尾巴的藍狐胎記赫然映進思雨夢的眼裡。
他靈力一凝，食指如鋒，割開了胸口。
思雨夢呆了，那藍狐胎記竟然活了，甩著三條藍尾，抖著毛向她望來。
鮮紅的血順著冰羽的肌膚淌下，他額頭佈滿了冷汗，痛苦地念著。
「藍狐冰羽，以血為盟，與白狼思雨夢種下同心蠱，生死不棄！若有悔意，形神俱滅，萬劫不復！」
思雨夢張大了眼睛，沒聽清冰羽在念叨什麼，只盯著他的胸口看了。
在她驚駭的目光下，冰羽右手攤開，一聲狐狸尖利的嘯音響起，他胸口前的藍狐分裂成兩個！
血肉、經脈、骨骼的撕裂……冰羽實在忍不住痛苦，大叫起來，面色蒼白的透明。
分裂出的藍狐跳到冰羽的掌上，藍藍的帶著晶瑩的液體，全身濕濕的，轉動著精靈古怪的眼睛，張著嘴向思雨夢叫了幾聲，聲音稚嫩得很。
冰羽汗如雨下，雙手一合，掌上的藍狐緩緩縮小，最終形成一枚桃核大小的藍色圓珠。
裡面的小藍狐甩著三條尾巴，晃悠悠地趴下，頭枕著兩隻前爪，閉上眼睛睡了。
冰羽顫巍巍地站起，走近思雨夢。他身前已被鮮血染紅了。
「雨夢，別害怕，一會就不疼了……」
思雨夢見他滿身的鮮血，嚇得淚水湧的更厲害了。想喊，喊不出，想動，動不了，憋悶的她大口大口地呼吸。
冰羽抖著手退去她的玉衣，拇指在掌心一彈，那藍色的圓珠撲向思雨夢的胸口，滴溜溜直轉。
他雙掌虛空中推去，掌心射出兩道幽藍色的光束，透在圓珠上匯成一個點，圓珠轉得更快了。
思雨夢直覺到圓珠在自己的胸口上鑽洞一樣，刀絞血肉的痛苦。
啊——
她在心裡面叫起來，豆大的汗珠順著臉淌下，滴滴答答摔到地上。滯悶的氣氛使她的動靜大得誇張，彷彿一聲一聲有力地砸著他們。
圓珠被冰羽逼迫得轉個不停，漸漸地，轉得越來越不情願。冰羽用憤怒凶狠的目光盯著思雨夢，恨恨地道。
「為什麼打不進去？為什麼打不進去……」
思雨夢曾有一時被他猙獰的神情忘了疼痛，但很快，剜心割骨的痛苦襲了上來。
「不要——」
她終於以念力衝破了被封住的穴位，嚎叫著。好像好受多了，又好像痛得更厲！
「為什麼，打不進去……」
冰羽滿口湧出鮮紅的血，容貌頓時蒼老了許多。
「為什麼打不進去……」
他嘶啞的聲音像是在喉，對思雨夢，也是對自己。
「因為她心裡沒你。」
黑衣人的聲音一響起，冰羽聽了氣血翻騰，幾乎就要斷經絕脈了。
他竟然絲毫沒有理會，一味地對那圓珠發力，一副豁出命的勁頭。
思雨夢痛得慘呼不斷，一聲聲喊著紅狐狸。每一聲，每一聲的那三個字都如同在冰羽的心底上插上了三把利刃，讓他又痛又恨。
黑衣人站在冰羽的身後，見他後背的肌膚鼓脹起來，欲要暴裂開，右手一轉，青灰色的光芒迸射在冰羽的後心上。
冰羽已感到自己週身的骨骼、血肉在撕裂，忽然，兩股渾厚的陰陽氣息貫入經脈中，不但平息了翻騰的精血，還極凌厲霸道地逼近手臂，衝開掌心，注向他投射圓珠的兩道幽藍色的光束中。
藍色的圓珠瞬間轉得飛快，伴著思雨夢更慘的呼叫沒入了她的胸口，與她肌膚平齊，緩緩地消失了。
思雨夢無力地嚎叫出最後一聲，仰面倒下，昏死過去。
冰羽手臂仍僵在空中，好半天才收回，垂在身體的兩側。他搖晃著轉過頭，目光愣愣地落在黑衣人身上，顯得很木然。
黑衣人平淡無奇地打量他，半晌說道。
「你這又何必呢？」
冰羽的臉微微揚起，神情空洞得沒有起一絲波瀾。他說。
「我爹死了，我娘死了，我什麼都沒了，在這世上，我只有她了……」
黑衣人眉頭一皺，有些困惑。
「同心蠱呀……」
他搖搖頭向外走去，冰羽忽然問。
「你是誰？你為什麼要救我？」
黑衣人身形頓了頓，又是搖搖頭。當走到門口時，轉身望了冰羽一眼，欲言又止的樣子，終沒有說什麼，嘩嘩的雨很快淹沒了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