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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四十六章遲到的信,未了的情 文 / 晚風吹拂

    「天下西湖,三十有六」,惟揚州的西湖,以其清秀婉麗的風姿獨異諸湖,故而佔得一個恰如其分的「瘦」字,被稱作瘦西湖。

    趙子凡與江大少幾人只在瘦西湖邊匆匆一過,還未及欣賞這湖光山色與揚州美人便緊鑼密鼓的投入到民信局的籌措當中,前期的一些籌備包括僱人,店舖的選址租賃,官府衙門的關節打通,江大少早就派人打點完畢,但這是個新鮮的行業,這些被雇來的讀書人,因為被不菲的薪俸所吸引,每一個都把自己吹的文能安邦,武能定國,彷彿一個個都是秀才老爺文曲星下凡的人物一般,可到了真正需要他們做事的時候,一個個都傻愣了眼,因為民信局的工作不僅僅是抄寫書信,更多的是將這些書信分門別類,按照不同的目的地將其發送出去,他們的分類直接關係到書信到達的早晚,和通達車馬行工作運轉的效率,例如有一封書信是寄往江寧府紫金山仙林縣的,又有一封是寄往廬州治合肥縣的,他們便想當然的將兩封信分開,而通達車馬行則根據他們的分類,作兩趟送往這兩個地方,這樣的事接連發生了好幾次,通達車馬行的夥計們看出了端倪,終於開始罵娘。

    因為江寧府仙林縣乃是去往廬州肥縣的必經之路,不僅如此,通達車馬行在那兒設有分行,一應補給之事都在那裡進行,就算走水路,龍門幫也是要經過江寧府的,可這些不動腦子的書生倒好,自視甚高,也不多問,只管每日完成任務,硬是生生將這兩封信分作了兩批,回頭一查才知道由於他們的失誤導致的重複忘返已經不下數十次!

    其實趙子凡早就注意到這一點,這些情況在京口也曾發生過,倒也怪不得這些書生,人家哪裡會知道你通達車馬行和龍門幫運輸的路線,為了讓他們盡快熟悉業務,趙子凡只得與江大少返回京口,從京口調幾名熟悉此類事務的老夥計過去幫忙,盡快幫新手們理順思路,以減少不必要的損失!

    在回去的路上趙子凡又想到一個行之有效的辦法,那便是繪製地圖,地圖對於大宋年間的普通人來說,是一件可望而不可及的東西,一般人是決計見不到的,只有在軍隊中才會出現,而且還必須是官階較高的將領才能擁有。

    可是這對於趙子凡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他不需要十分精確的地圖,只要能在上面標注清楚通達車馬行和龍門幫的運輸路線以及一些重要的州府就可以,這樣民信局的書生們便可以比照著地圖,按圖索驥,將書信分門別類,不至於搞的亂七八糟,讓通達車馬行盡做些虧本的事!

    不過在揚州忙活了大半個月,也不是沒有收穫的,至少分局已經建立並開始對外營業,更重要的是揚州分局的生意十分火爆,大有趕超東京的味道,這也證明了趙子凡暫時沒有在潤州擴張而是選擇在更為富饒的揚州設立分局,是個非常明智的決定。

    正當趙子凡和江大少等人志得意滿的回到京口,卻收到了兩封意外的來信,這兩封信早在半個多月前便已經寄到京口,只是趙子凡走的不巧,剛巧去了揚州,所以等到他收到信時,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月。

    一封是沒有署名的匿名信,信中詢問他何時返回東京,並言稱有要事要與他商量,口氣看著恭敬實際卻隱含著威脅的味道!趙子凡一看便知道這是王志倫的來信,從時間上來算比他預期的早了一些,也就是說在麻子乞丐他們當中一定有人向他通風報信,趙子凡沒有懷疑麻子,但他對其他人卻沒有信心,本來嗎他們便是白蓮社的人,王志倫在其中的地位定然比他們高了不止一截,而這些人中只有麻子見過那面玉牌,也就是說只有他會忌憚自己的身份,對於即將面臨的危險,趙子凡早就有所估計,他能夠坦然面對,是因為他已經有了應對之策。更何況他還指著自己那每年千貫的錢呢,儘管這是趙子凡開給他的空頭支票,但也著實成了王志倫保住趙子凡性命的充足理由。

    第二封信上端莊秀雅的歐陽汐三字,讓趙子凡著實小小興奮了一把,這說明人家還記得他趙子凡,正是因為得不到,所以這種有些曖昧的感覺才更讓他樂此不疲。

    用曖昧二字來形容趙子凡與歐陽汐此時兩人的心境和關係是再合適不過的,這種關係比朋友親一點,比夫妻遠一點,各自都明白人生有太多的無奈,現實有太多的阻礙,你知道沒有可能,但又捨不得放手,有進一步的衝動,卻沒有進一步的勇氣。

    維持這種關係可以逃避背叛的罪惡感,但當你想要對她承諾時,渴望承擔某種責任時,卻發現她早已悄然離去,只留下一抹淡淡幽香,讓你患得患失。

    這種關係的存在不靠承諾來維持,雖然如此你願意付出的,卻比有承諾的更多,這就是趙子凡現在的矛盾心境。

    當曖昧的暗香在搖曳的油燈下綻放,趙子凡醞釀好了情緒,喜滋滋的拆開紅色印泥,翻開書信,小心翼翼的打開攤平在錦被之上,如第一次收到情書的小男生一般興奮時,隨之而來的卻是冰冷徹骨的失望,他將書信反反覆覆看了不下三十遍,最後終於確認,歐陽汐,這個他夢中無數次出現過的女人就要嫁作他人婦了。

    曖昧的感覺一旦被打破,接踵而至的便是心愛之物被他人所奪的悲痛,這麼說或許對歐陽汐不公平,但確實是趙子凡此刻心情最真實的寫照。上次還是不相忘的纏綿軟語書信,這次卻變成了結婚喜宴的邀請拜帖,這變化實在太快,趙子凡一時竟無法轉過彎來,抱著被子便默默流淚起來。

    直到現在,趙子凡才體會到自己的自私,體會到當日歐陽汐內心的感觸,試想昨日對自己溫言軟語的情郎明日卻變成了他人的丈夫,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趙子凡現在知道了。他甚至十分自嘲的寬慰自己,人家好歹還寫信通知你一聲,讓你有個心理準備呢,而你卻是一點消息也沒透露,當初的她一定是五味陳雜痛不欲生!

    他癡癡呆呆的舉著歐陽汐的書信,此時屋內的油燈早已燃盡,藉著窗外的月光他反覆念叨著那首詩。窗外樹葉在初秋的風中沙沙作響,苟延殘喘的夏蟲四處鳴叫,這些原本極為風雅詩意的聲音此刻卻讓趙子凡煩躁不安到了極點,恨不能衝出門去將周圍的樹木全部砍倒,將這野地裡放一把大火將這聒噪的蟲子全部燒殺才好。

    所有的一切彷彿都在嘲笑他趙子凡自作多情。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在內心深處,趙子凡既希望歐陽汐能找到幸福的歸宿,卻又不希望她現在就嫁做人婦。希望她有好的歸宿是因為曾經深愛過,不希望她現在就嫁是因為心底還保有十二分的不捨或者說沒有一點希望的期盼!

    熄滅的油燈輕煙裊裊,屋內只有小李師師輕輕的呼吸聲,趙子凡雙目垂淚,直直如一具殭屍一般坐著,口中不停的道:「真的只是追憶,只能惘然嗎?」

    直到第一聲雞鳴響起時,趙子凡才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坐了一夜,全身酸麻無法動彈,他最後望了一眼這封書信,卻看到了十月初十的字樣….

    過了許久。

    「還有十天!」一夜未眠的趙子凡沙啞的叫了一聲,如瘋癲般蓬頭垢面衝出門外。

    「師師,趕緊收拾行裝,咱們立刻回東京!」

    臨走前趙子凡只留了一句話給老元和烏蘭卓雅,讓他們代為照管民信局,便再無他話急匆匆上了馬車。

    馬車裡,尚未睡醒的江大少雙目通紅,他雖然一百個不情願,卻也知道這位兄弟對自家那位的表姐可是用情至深的,大半年前,趙子凡曾幫過癡迷於吳小環的他,現在他當然不能獨自留下,幫不上什麼忙,回去壯個氣場也是好的。作為男人他不會考慮歐陽汐的感受,他是完全站在兄弟的立場上的!

    江大少察言觀色,發現趙子凡滿臉鐵青,素來講究儀表的他現在竟然是滿臉鬍渣,彷彿是要去和人拚命一樣,江大少就覺著這位兄弟一定是接受不了心愛的女人被人所奪,回去必定是要大鬧一場了,江大少暗暗吞了一口口水,捏緊了拳頭,心道兄弟,這次咱就陪你豁出去了,大不了鬧完被老頭子家法伺候打幾個板子罷了!

    而李師師則更是不吭一聲,乖巧的坐在趙子凡身邊,因為這還是她頭一次見到公子這樣。心中便不由的怨起歐陽汐來了,心道你成婚就自個兒成婚去唄,為啥還要寫封信來,無端的讓我家公子難受至斯呢?這下可好了,看他這凶神惡煞的樣子,回去指不定要還弄出些什麼事端來呢?女人啊,真是禍害人的東西!李師師在心裡打著自己的小九九,當然了這女人是不包括她自己的,因為她還不算是女人頂多算是個小女孩兒哩!

    幾人大氣不敢喘一聲,擔心的望著一言不發的趙子凡,這個黑臉豎眉的書生,還是以往那個平和寬厚,斯文儒雅,讓人如沐春風的趙子凡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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