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三十一章 不同人生 文 / 北冥有條魚

    w市，偏僻的小區內，居住著這樣一群人，三十多人男男女女吃著大鍋飯，睡在一間屋，沒有任何性別偏見，他們都在追求心目中的理想。在他們心目中，自己的職業是高尚的，是在為社會造福，所以他們更願意讓自己的朋友、親人、父母來和自己一起創造財富和夢想。

    「開飯嘍！」一個嘹亮的聲音響起，幾十個人匆忙的從二樓屋子裡鑽出來，興高采烈的拿起碗筷兒有序的排著隊。不多時，沒人手中都端上一大碗白米飯，上面澆上一些還在冒著熱氣的白菜湯，看著讓人口水直流。

    許江明從屋裡走出來，放下自己的筆記本，也拿起碗湊過來。

    畢業後，因為自己工作不順心，窩了一肚子火。在一個朋友李娟的不斷開導和鼓勵下，他辭職來到了w市，希望李娟能夠給他一份滿意的工作。畢竟李娟已經出來數年，都是一個村子光屁股長大的朋友，自己也曾偷偷暗戀過她，所以就甩開了煩惱，收拾行李就來到了這個地方。

    到這裡之後，許江明的證件和手機都讓沒收了，整天都有幾個人盯著，連撒泡尿都要看著，這讓他很不舒服，想走卻總不了。他找到李娟，希望她能夠幫助他離開這裡，但是來後的這段時間裡，幾位領導和李娟都在不斷的給他講道理，講理想，幾番周折下來，他的體力也耗費殆盡，只有等著命運的安排。

    許江明端著滿滿的一碗白米飯，放在嘴上聞了聞，從到這裡之後一直都吃白菜蓋飯，熱氣騰騰的飯卻讓人沒有胃口。白米半生不熟，白菜是不知道從哪兒撿來的白菜葉子，聞著有一股餿味，吃一口都想吐。

    「現在大家都把飯放下，吃飯前讓我們運動一下好嗎？」一個領導站起來說。

    「好！」下邊同事齊聲應道。

    許江明一個人蹲著，看著別人激情飛揚的叫著「兩隻小蜜蜂啊，飛到花叢中啊……」自己卻沒有一絲興致去弄這些無聊的動作。

    李娟一眼看出問題，端著飯跑過來拉過許江明說：「江明，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的事情嗎？」

    許江明看著她，純潔的臉上一雙如水的眼睛，深深的吸引著他，說道：「記得！」

    衝他微微一笑，兩個酒窩襯托的李娟面若桃花，她對許江明說：「那好，咱們還玩以前的遊戲好嗎？」見許江明默默不語，李娟拉著他的手嗔怪著說：「你還只這個樣子，來嘛，不然我不理你了，那個男子漢的樣子來！」

    許江明心頭微微一動，不自然的深處手，和她猜著石頭剪子布。

    「石頭剪子布——」你輸了，李娟興高采烈的咯咯直笑，許江明撓撓頭說：「這次不算，再來！」一來二去，許江明漸漸笑了起來。再看其他人也都三三兩兩的做著遊戲，玩的不亦樂乎，似乎忘記了疲憊、忘記了飢餓。

    端起米飯，看著李娟津津有味的扒了幾口，許江明眉頭皺了一下說：「都餿了，你還能吃下去？我不想吃。」

    李娟瞪了他一眼說：「這麼？連這點苦都受不了？在家的時候能吃口飯就不錯了。記得有一次你因為給我偷了兩塊兒餅讓你爹打得鼻青臉腫的，想想那時候，現在這點苦算得了什麼呢？」

    許江明笑了笑說：「是呀，還以為你都忘了呢？」

    「我哪兒會忘記呢，別人對我怎麼樣我一輩子都記得。要不我才不讓你來這裡呢。」

    「那你為什麼來這裡呢？」許江明問。

    「也是一個朋友介紹來的，後來聽說他發了大財，出去開公司去了。」劉娟說。

    「哦，那你知道他去了哪兒嗎？」

    「聽說是去沿海地方了，在這裡每個人都有目標，只要努力，都有機會。就你整天唉聲歎氣的，難怪你老闆要辭了你，如果我是老闆，我也不要你。」

    「我有嗎？」

    「你自己清楚，吃飯吧，一會兒還要培訓呢。」

    劉娟的一番勸解，許江明情緒漸漸平息下來，肚子也確實餓了，拿起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吃了下去。

    許江明還在想，解放軍八年抗戰才換來和平，*還三起三落呢，做人就應該能夠經得起失落，耐得住折磨。

    蓉城，咖啡廳內，劉偉和阿雲對面而坐，阿雲依舊習慣的把玩著湯匙，劉偉端起咖啡輕輕品了一口說道：「蘇帕摩，哥倫比亞經典咖啡，味道不錯。」

    蘇帕摩，劉偉最喜歡的咖啡，獨特的香醇，苦中略帶絲絲甘甜，似乎是對生命的另一種詮釋。

    阿雲抬頭看了一眼說：「你還只這個樣子，從來不為自己考慮。」

    「呵呵，」劉偉放下咖啡，笑了，看著她，「這麼久了，你也沒變。」

    「知道為什麼我要回來嗎？」

    「我打的電話，當然知道原因，老薛深處困境，你回來理所應當。」

    阿雲眉頭一皺，「這是真話？」

    劉偉苦笑道：「真真假假有那麼重要嗎？我很後悔給你電話，你本不應該回來。」

    「為什麼？」

    「不為什麼，回來徒增煩惱。」

    阿雲生氣的望著他，眼中充滿怨恨：「你知不知道你的處境？」

    「知道又如何？」劉偉看了看她，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就像你一樣，該離開的時候誰也阻止不了。」

    「你？」阿雲生氣的看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

    「老薛如今是在風口浪尖上，你應該去幫助他。」劉偉面無表情的說道，心中卻隱隱發痛。

    「你知不知道現在處境最危急的其實是你？」阿雲關心的問。

    劉偉無奈的品了一口咖啡，說：「500萬賬目不翼而飛，你認為誰有權利、有能力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挪走500萬？」

    阿雲驚訝的望著他，望著她曾經又痛恨又思念的人，似乎他的眼睛裡充滿了無奈、辛酸，深邃的目光中，阿雲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有些看不透，看不懂。

    看出她眼中的不解，劉偉說：「人是會變的，再貧窮的人也有輝煌的一天，再善良的人也有邪惡的一念，再單純的人也有矛盾的一瞬間。氣大遭凶，樹大招風，風風雨雨這麼多年，如果連著點東西我都看不明白，豈不是太失敗了？」看阿雲迷茫的眼神，又說：「我說過，人可以犯錯誤，但是不能犯兩次同樣的錯誤。」

    一句話深深戳進阿雲心裡，正戳在她的痛處，她也呵呵一笑，笑的那麼不自然，那麼淒涼。

    「你一直以來都沒有原諒我？」

    「我不知道，可能是我不能原諒自己吧。人，永遠不要犯錯，否則需要有一生去彌補。」劉偉眼神中，充滿失落和懊悔。

    阿雲看著他，他變了，變得神秘，似乎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曾經盼望著她歸來的那個劉偉了。「難道你從來沒有想過你自己嗎？你就沒有錯嗎？」阿雲心碎了，妒婦般質問他，「如果不是你，如果……」鼻子一酸，兩眼淚流不止，似兩道淚泉，劃過她潔白的面龐，直流到心裡。

    劉偉也滿是辛酸，看著她，碎的是兩顆心。「這些都不重要了，我只想彌補我的過失。」

    阿雲望著他，良久，似乎下定了決心，說道：「回來後我發現他變了，不只是對你，對我也越來越冷漠。本以為我離開這麼久會讓他更加清醒，沒想到他卻越來越令我失望。」阿雲伸手去拉劉偉，碰觸的瞬間，劉偉縮了回去，阿雲失望的看著他：「我要離開他，我決定要和他離婚。」

    「不要這樣，阿雲，結婚這條道路是你自己選的，你已經逃避了這麼多年，現在為什麼不去面對呢？他從來也沒有放棄過你，你也同樣離不開他，我只是一個局外人而已，不是嗎？」劉偉盯著他，質問的語氣讓阿雲很不舒服。

    「你總是這麼自以為是！」阿雲生氣的說，「我的事情我自己來解決，你還是小心點，自己早作打算，這次他似乎是下定決心了。」說完，拿起皮包，站起來要走，卻不忍回頭看了一眼，但是劉偉絲毫沒有挽留的意思，阿雲也只好轉身離去。

    劉偉怔怔的望著阿雲的位子發呆，剛才是那麼像挽留她，也是那麼盼望著她回來，但是當她坐在面前的時候，所有的盼望都變成了失望。阿雲和他似乎是來自兩個不同的世界，從她當年選擇離開他的那刻起，就注定了兩個人形同陌路。或者說更像是兩條平行線，一直在延伸著，卻總是沒有交點。

    當年為了輝煌的事業，兩個人走到了一起，阿雲的美麗和氣質吸引了他，但這個女人似乎從來沒有滿足過，外表的美麗與內心的虛榮讓他痛不欲生。他瘋狂的追逐她，為了阿雲，這個讓他神魂顛倒的女人，他放棄了美好的仕途，下海經商。

    也許阿雲並不像他想像的那麼簡單，這個單純的女人心中似乎總是有一種很複雜的東西，充斥在自己的世界裡，卻總是抓不到、摸不著，鏡花水月般既美麗又虛幻。直到最後她和薛長平結婚，才明白自己是如此的失敗，他有了權力，有了錢，卻失去了人格和尊嚴，更失去了自己最愛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