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命和運 文 / 入眼迷花
我慢慢墜後,落到西門笑身邊。對他露齒一笑,西門笑渾身打了個顫。
他小心與我保持距離,盡可能的走得慢些,好讓我盡快超過他,我卻偏偏越走越慢,反倒成了我倆遠遠落後於大家的局面。
我隨手扯了幾片樹葉,漫不經心地一縷縷撕開,邊撕邊問:「我上次在別莊見到一個青袍書生,從來沒見過,是誰啊?」
他想了想問我:「是不是面無表情的,看到人也不搭理的?」
「不錯不錯,就是他。」
「哦,那個是我五哥。天絕妙醫西門泠的名字聽說過吧?」他有些得意的吹噓。
「沒聽說過,認識你以後就聽說了。」我瞟他一眼,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他卻有點難受,鬱鬱寡歡的樣子。
他小心翼翼地問:「五哥為人比較孤僻,他沒得罪你吧?」
我不禁笑出來,把扯碎的葉子往他身上拋去。「你當我是小心眼啊,誰碰見誰倒霉?」
他極小聲地說:「你以為你不是啊!」
「你說什麼?」看到我皮笑肉不笑地樣子他頓時一激靈,大聲說:「我說誰敢得罪你活該他倒霉!」
我失笑:「西門笑少爺,你似乎有點怕我啊,我有那麼可怕嗎?」
「不,不可怕,一點也不。」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說。
這人真是有趣,人如其名,還真能讓我笑場。「你五哥怎麼不來?」我狀似無意地問。
西門笑小心瞄我幾眼,戒慎地說:「五哥不太喜歡人多的地方。」
「是嗎?可是他根本就沒待在別莊,應該是回去了吧?」我抬頭望向遠處的大門,眼角餘光卻沒有放過西門笑的每一個表情變化。
他迅速看我一眼,見我沒注意他,似鬆了一口氣。摸摸鼻子,裝傻地說:「不會吧?今天出來時還看到他了。」
我糾住身邊行經的柳枝,拉緊了輕輕彈向他。「西門笑,你知道嗎?你一說謊,就會摸自己鼻子。」
他一驚:「我沒說謊。」下意識地要去摸鼻子,手才伸到一半,醒覺過來,尷尬地朝我嘿嘿傻笑。「一看到你燦爛的笑容我就打心眼裡發冷,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
「你何必瞞我,難道你們怕我因為西門納雪重病就不嫁他了?」
他吃驚地張大了嘴,半晌才說得出話來。「你,你怎麼知道……?」
「哈哈——我猜的,多謝了。」我差點笑倒在地,真是有趣,笑得太大聲了,忍得前面的西門岑等人一起回過頭。
西門岑溫文地說:「老十說了什麼有趣的話,讓十二小姐如此開心?」西門風雙眼卻如劍般刺向西門笑,連我這個非身受者也覺得身上冷了冷。
我趕緊綻開笑顏,為我的無心之失補過。「十公子只是說起當日在鬼屋中捉弄我的往事,丁丁覺得好笑罷了。」
西門岑笑笑:「老十也太孩子氣了。」說著轉身繼續走,西門風冰寒如骨刺的目光也隨之離開。西門笑大大鬆了一口氣,誇張地抹把冷汗。
我在他耳邊輕聲說:「我幫了你,記得要謝我哦!」
他懊惱地扒扒頭髮,我哈哈一笑而過,搶上前去盡主人送客的職責。
夏日午後的日光雖然毒辣,也擋不住我雀躍的心,送走西門岑一行後,整個人都覺得舒爽通氣。
我笑瞇瞇地在自己院子裡納涼,拿把美女團扇輕輕搖著。有清風自林梢吹來,帶來竹葉的清香,滌去一ri的暑意悶氣。蟬在樹蔭間「知了,知了」地叫得起勁,清風徐來,暗香浮動,便是這聒噪的聲音也變得悅耳起來。
鳳郎悄悄出現在我身邊,端上一碗冰鎮酸梅湯。「這是知府大人的二夫人特意命人送來的。」
「難為她還記掛著我。」那個爽朗的女子,上次一見,恍若隔世,世事變幻之快,讓人頓生滄海之心。如果那天我沒有應約而去,一切是不是就不同了?我有些恍惚,但隨後清醒過來,會發生的總歸是會發生的,不是那天,也會是這日。有西門家族的誓不罷休,輔以張之棟的精心算計,就算是能推倒重來,毫無準備的我一樣會掉入他們的陷阱。
「為什麼不帶我走?」鳳郎低聲說。剔透的面容也染上了陰影,悶悶的。
「你知道了?西門家族不會同意的。你的容貌氣質也不適合在那個勾心鬥角的地方生存。」我憐惜地說,這個水晶般的人兒原本該是我放在手心中小心呵護的。
他淡淡地說:「丁家也一樣勾心鬥角,我不是一樣活得好好的?」
我語塞,他說得沒錯,可丁家怎麼能和西門家比,丁家再如何醃髒再如何面目可憎,那也只一般的大家族,耍點手段便能活得好好的,至不濟也就是不受人待見而已。而西門家,那個全然陌生的地方有著太濃重的黑影,我連自己能否全身而退也沒有把握,又如何能讓這純然溫良的少年一起掉入黑墨中?
「我說過,即便是去送死,只要讓我陪著你,我不會有二話。」少年倔強地握緊了拳。
「好端端的,說什麼死不死的?」我嗔道,一根根扒開他的手指,輕聲說:「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自從那天你救下我,我就和自己說,這個人就是你一輩子要跟著、一輩子要保護的。你可以叫我死,可是你不能讓我離開你。」鳳郎的眼底有被遺棄的深深挫折,這種被遺棄的感覺我剛剛已經領受過了。
我不禁要歎息,當日救下這如花的少年,究竟是錯還是對?「鳳郎,我很後悔當日堅持要留下你。我該聽凌哥哥的,遇上我,是你命裡的劫數。」
「是魔障也好,是劫數也好,我甘之如飴。」
「可是,你不能和我走,我需要你的幫助。」我不忍讓他陷入西門家族內的泥淖,卻仍然一手推他duli面對殘酷的現實。鳳郎,我終歸是食言了,原本是打算疼惜你一生一世的。
他雙眼攸地亮起來:「你說,我要怎麼做才能幫你。」
我握住他手,沁涼的手湧上一層熱意。「留在洛安。留在這兒便是對我最大的幫助。」
「為什麼?」
「我留下的生意需要你的照顧,這是我的後盾。生意跨了,我也就沒有了指望。何況你還要幫我照顧爹娘。老實說,我信不過老夫人,我總覺得她對我爹娘非同一般。而且,西門家族的人必然也會在關鍵時刻拿我爹娘當人質。這裡很重要,除了你我不能放心交待給任何人。這裡的一切都要靠你了。」我情真意切,仔仔細細地分析給他聽。這樣的重擔,就要交到他尚且孱弱的肩膀上,我不忍心卻只能殘忍地漠視自己的不忍。
「如果我幫你守好大本營,你是不是就一定會平安歸來?」他晶瑩的眼一瞬不瞬地盯著我,執拗地要求我的承諾。
這個孩子!我溫柔地握緊他的手,斬釘截鐵地說:「我會回來,一定會。」
他慢慢地笑了。笑意如破霧而出的金ri,耀眼得不能直視。「好!」
短短的一個字,是這個少年給出的最寶貴的承諾。我相信即使到他生命失去的那一剎,他仍然會為他的諾言負責。即便是為了這份世間最純真的信任,我也一定要活著回來。
西曬的ri頭帶著滾滾暑意,可在這片濃蔭下,卻有沁脾人心的深深信任和執著。貪嗔恨癡,我一個都不想放。我說過的,我一定會做到。若說到執念嘛,我自問是至死也絕不放棄的。
我感覺到有熟悉的視線凝視著我。惶恐、愧疚、不甘、絕望齊湧上心頭,我竟不敢抬頭去看他。漸漸地湧來一層地霧,淡淡的霧氣中丁維凌墨黑的眼眸寂靜得讓我心悸。無波無紋,無喜無憂,一種接近於寂滅的眼神。
剎那間,我心痛如絞,然後終於絕了自己最後一點的奢想。
我倆只是遠遠地望著,他的眼中深墨如死水,我的眼中飄動著濃濃的白霧。不知道隔了多久,他才說:「你的嫁妝我會準備,一定會讓你最風光地出嫁。」聲音如碎裂的珠玉,清脆而決絕。然後一步步走了,從霧中隱入。人仍如劍般光華,卻是帶著劍鞘的寶劍。
我在霧中無聲歎息,然後便一分分地笑起來。這便是我的命運!
命是上天給的,我不能選擇,但運卻掌握在我自己手裡。
西門氏、玄天宮,我來了!——
我發誓我明天中午12-1點一定再傳一章3k,絕對說到做到。今天被人嘲笑我不會打榜,太傷心了,原來打榜還有這麼多技巧,我全部沒有用上。又受到一次三江閣的拒絕,更添傷心事。
我會化悲憤為力量,繼續寫稿,請大家支持。不過如果是犧牲睡眠等稿子的mm們,我強烈建議你們還是先去睡美容覺,明天再來看更新吧。
另外大家覺得是午12點和晚12點更新好,還是晚上9點或者其它時間更新,不過早上9點我是起不來的,就不用提議我早9點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