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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洛安仙子出嫁 文 / 入眼迷花

    鑼鼓喧天吹吹打打,大紅花轎十六人高抬,長長的儀仗隊後跟著七十二抬嫁妝,然後便是一百個西門家族的死忠護衛。

    花轎穿過人山人海的街道,一步步走向我未來的命運。

    洛安城萬人空巷,爭睹造成洛安城種種奇跡的我風光出嫁。無數的人對著花轎指指點點,唾沫橫飛。這其中絕大多數人都會是又妒又羨,她們會說這個女人出生在丁家,又嫁到西門家,全天下的風光都讓她一個人佔盡了。

    不錯,風光啊,果真是風光。只是可有人來問一聲:「丁丁,你真的願意?」一個人都沒有。這世界早早以另一種方式和我劃清界限。

    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一大早鳳郎就把我叫醒了,說要替我化個最漂亮的新娘妝。粉是最好的落英茉莉花粉,胭脂是上好的洛神齋,畫妝的人有著天底下最好的技巧。可是妝總會莫名其妙地糊掉,鳳郎眼中的淚總是掉不完,每每要成妝時便如雨落下。

    在第三次洗掉臉上的妝後,我拉住他急於為我再次補粉的手說:「素面朝天也是本色,就讓我特立獨行到底!」

    他失了會神,手一滑粉盒傾倒了一半,怔怔地望著滿地香粉出神,彷彿不相信是他倒出的似的。半晌終於強顏笑道:「也是,丁丁小妖怎麼看都是美人,何須再添朱粉?」

    我最終是從丁家那個住了十幾年的小院中出嫁的,爹娘雖然已搬到了自己的宅子居住,可我仍然覺得只有從這裡走出去才算是真地和丁家了斷了。

    我一腳跨入轎身時轉頭看,娘雖在拭淚卻是含淚帶笑,她始終不知道我出嫁的真相,一直為我覓得佳婿興奮得徹夜難眠;爹一臉的捨不得,又隱隱的能猜到事情並不單純,但他素來知道我的性子,對於婚事一言不發。二伯母是知道些真相的,她的哭倒是貨真價實,只可惜她在這個家族中一向沒有發言的份量。林扶悠和溫如柳也來送我了,兩人的表情奇特,林扶悠難掩雀躍,溫如柳一臉木然,面無表情地反倒讓我有些擔心。老夫人沒有來,丁維凌也不見蹤影。就連鳳郎,我也只是依稀能見到人群中最後一點飄忽的影子。

    最後看了一眼大家,帶著滿心的遺憾放下遮頭的紅布,訣絕地踏上轎子,恩怨情仇轉頭空,但願我留下的愛與恨也能如粉碎的齏粉般了無痕跡。

    花轎行經沁德街,這裡便是那日夜探的鬼屋王宅所在。我半掀起轎簾,興奮的群眾便嘩然叫起來。突然發現那日向我行乞的斷腿老丐被一個少年背負著,艱難得站在人群最前。人潮洶湧,他們身邊的人莫不是一手掩鼻,有的人竭力側身避開,有的人就一把推過去,少年跌跌撞撞地撞到別人的身上,又被撞到之人一迭聲詛咒地推出來。

    我掀簾叫:「停轎!」

    喜娘驚詫莫名,連忙問:「小姐怎麼了?」

    我淡淡地卻極其堅決地說:「停轎!」語氣沒有絲豪轉圜餘地。

    幾個喜娘互視了一眼,無可奈何地齊聲叫停轎。鑼鼓停頓了一瞬,又接著吹起來。轎子卻停下了。前面的代娶新郎西門笑兜轉馬頭,馳來我身邊,不安地問道:「丁丁,出什麼事了?」

    我只是簡單地重複兩個字:「停轎!」

    我伸足要下轎,喜娘連忙攔住:「小姐這不合規矩。新娘子怎麼能下轎?」

    我只是不做聲,雙方陷入僵局。西門笑終於投降,一揮手自有人去取了紅氈,鋪在地上。

    我一步步走到那老丐身邊,就是這個人神神叨叨的一番話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並不怪他,沒有他也會有別人,可是難免感慨。

    雙眼盯視著地上,jing緞的繡鞋、粗糙的布鞋,一步之遙,就是兩個世界。老丐猛拍那少年的肩,掙扎著要下來。少年輕輕放下他,他一落地,便拉著少年跪下。「仙子,小老兒特來給您磕頭送行。」

    我挽起紅綢,伸手扶起他,輕聲問:「老人家最近可好?」我聽到四周傳來吸氣聲,但不是那種倒抽一口涼氣的極度詫異,反到像是塵埃落定後的坦然。

    「好,好。小老兒承蒙您照顧,送去善堂,每天都能吃飽。」老丐激動地說,渾濁的淚自風乾的面頰顆顆滑落。「好人哪,真是小老兒命裡的仙子。」

    我從手上褪下玉鐲,遞給他,「留著做個紀念吧,我要走了,您好好保重。」低頭交待那少年:「照顧好爺爺!」少年輕聲應是。

    素手挽住紅綢,我向四周的民眾盈盈一拜。丁丁的妖孽傳說由這個城市開始便從這個城市結束。臨走前,我便還一個真相給世人。

    「洛安的鄉親們,丁丁這就走了,你們都請保重!」深深三福。

    「祝十二小姐百年好合,佳偶天成!」百姓們齊聲祝福。

    我仰起頭,筆直走向花轎。也許我的家族放棄了我,可洛安的百姓從來沒有放棄過我。我無法掌握命,可運卻是我一手創造。這一次的離去我滿懷感激。

    洛安,從此別矣,但願他日我仍得歸來!

    人叢中有外鄉口音的異地客奇怪地說:「怎麼這位仙子長得這麼普通?一點也不像嘛!」

    便有洛安本地的人嗤之以鼻,大聲駁回:「你個外鄉人懂什麼?各花入各眼,我們洛安城的百姓還就喜歡這一朵花。」

    「分明是你們眼光有問題,美女哪是這樣的?」異地客不服地嚷嚷。

    「敢說我們眼光有問題?你個臭小子簡直不知死活!」有人便要挽起袖子教訓異地客。

    有老人在旁邊搖著頭歎息:「年輕人到底是年輕人,不懂深淺,分不清美醜善惡。」

    「那老丈可有空給我說說?」異地客好漢不吃眼前虧,拉住老人就要他說大書。

    「來來,且聽我慢慢道來。」老人精神一振,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圍觀眾人一旁附議、點頭,時不時地還要補充下自己的意見。

    坐在轎中,我不由微笑,天空還是蔚藍的,陽光依然活力四射,這般純樸的百姓,投之以桃,便報之以李。

    「起轎!」喜娘拉長了聲音,興高采烈地高聲叫。剛剛那一幕,讓她們也與有榮焉。

    長蛇般的儀仗華麗地招搖過市後,有一輛黑漆馬車沉默地緊跟著出城,還未散去的民眾驚詫地指著喪車叫:「這家是怎麼回事,白事跟人家紅事後面,不是明擺著觸人霉頭嗎?」

    有人不滿地說:「幹這事的人太缺德。」

    有知情的人搖搖手,神秘兮兮地說:「這你們就不知道了,那是十二小姐親自指定的陪嫁。」

    「什麼?棺材陪嫁?」聞者自然是大吃一驚,這等事實在聞所未聞。

    「你們知道那個棺材躺著的是誰嗎?告訴你們,………」一ri之內,新一樁流言迅速成形,人盡皆知。溫如言便是傳說中那義薄雲天的大俠,而我則是那有情有義的報恩人。

    晚上在途經的寒山縣歇宿時,押著如言靈柩的張之棟也趕到了。他簡略地和我描述了一番,末了加上一句:「我總算知道仙子是如何造成的。」

    我不禁笑道:「不過是小孩子的一點虛榮心。輿論的力量是很強大的,三人成虎,眾口爍金便是這個道理。」

    「按你那說法,歷史也可以改了?」

    「有何不可。要不然秦始皇又何必焚書坑儒?你以為那些野史是怎麼傳下來的?某些記載詳細、來路清晰的野史記載,甚至可能顛覆正史。」這類事古史有據可查,如清孝莊太后下嫁皇叔父攝政王正史未載,但據考察野史言之鑿鑿,隱隱便有取代正史之勢。更何況史家所言再有據,也是經過他本人消化理解的,誰也不能保證完全還原歷史,以訛傳訛後,後人看到的歷史便是面目全非也完全有可能。

    「所以傳說中的你與你本人完全不同。」他若有所思地望著我。

    「答對了。」我滿意地點頭。「你可要好好想想怎麼和我相處。洛安城傳說中的溫柔美麗的仙子並不事實存在。」

    「為了報仇,我的忍耐力可以無限拉長。」每次一提起仇恨,他便神色詭異,肌肉崩緊。

    他突然在空氣中用力地嗅,疑惑地問:「這是什麼味道?」

    我詭異地問他:「你還沒有吃飯吧?」

    他搖搖頭。我熱心地指指桌子上菜籠罩著的飯菜,「特地給你留的。」

    他高興地一揚眉稍,眼角的細紋也舒展開來,搶步上前揭開菜籠。只聽得他喉頭一陣嘎嘎作響,連瞪我一眼的時間都沒有,捂著嘴狂奔而出。

    桌上放著的正是一碗脆生生的生醃菜。

    我忍不住笑得打跌,喃喃自語:「果然被我猜中了。用這招一定能對付你。」

    突然,窗外傳來一陣極輕微的異響。

    我心下一凜,喝道:「是誰?」

    窗子「喀喇」一聲碎裂,一個蒙面的黑衣人嗖地跳進來,手上拿把明晃晃的劍。

    決定接受建議,明天晚上9點更新,明天12點是絕無可能,我困死了。以後不是12點就是9點,如無特殊意外,總會有更新。靈感來了,也許兩更。

    公告:西門納雪即將華麗麗地出場,請恨他、愛他的同志們準備好手中的票,狠狠地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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