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七八章 萬丈深淵 文 / 戈陽
金紅細絲綿延鋪呈，看清虛實的陸正和蒙柯頓時黑下臉來，陸正於禁陣一途頗有研究，自然瞧出這些金紅禁制布設的繁雜奧妙，蒙柯卻是單憑身上氣力輕輕一試就看出了端倪。
「能解開嗎？」蒙柯轉頭看向陸正。
「我？」陸正吐了口濁氣，輕輕搖頭，「沒多大把握……這個禁制，有些奇怪……」
兩人把目光都轉向南陽子，只見這位神秘老儒緊皺眉頭不斷四處查看打量，好半晌後也不見任何舉動，陸正忍不住催促道：「喂，行不行啊，你再不出手待會就沒時間了……」
南陽子抬起眼皮瞅他一眼，「著什麼急，你小子對禁陣之道研究頗深都沒辦法，我一個糟老頭子一下子怎麼解得開這東西……放心，大雪山上的和尚現在顧不得你們。」
陸正被他前面一句話嗆得不輕，正要還口，可聽完後面話語立即問道：「什麼意思？大雪山上發生什麼事了？」
南陽子一邊挪動腳步仔細尋找破綻，一邊隨意答道：「外面來了好多人……君嵐山原天行，南疆獸神，還有那重塑身體的朱笑風也來湊熱鬧……你以為老夫真是本事通天自己悄悄就摸到這裡來了？沒有他們在正面做幌子，我怎麼可能過來……」
「他們來幹嘛？」陸正吸了口冷氣，旋即恍然大悟道：「他們是來搶人得？」
南陽子手中微光亮起，輕觸外圍的金紅細絲，這一舉動頓時讓陸正和蒙柯緊張的僵在那裡，但見微光所到之處，金紅細絲彷彿消失一般，竟然完全沒有產生半點意料之中的奇異動靜。嘗試完畢，南陽子這才鬆了口氣回身走來，一邊說道：「搶人？嘿，他們是來了幾十個人，但想要虎口奪食，委實太自大了些……」
陸正顧不得在這個話題上深究，眼見南陽子似乎尋到了解開禁制的辦法，他焦急說道：「這些事情待會再說，先把我們鬆開。」
南陽子瞪他一眼，皺紋綻開，「臭小子，老夫千里迢迢趕來救你，一句謝語不說，還敢催促老夫？哼，你先忍著，老夫把他放開再救你。」
「你！」陸正登時啞然，只能眼睜睜看著渾身微光大亮的南陽子走近身側佈滿金紅細絲的蒙柯，肉眼中金紅細絲遇到乳白微光立即如冰雪消融沒了蹤影，等到微光緩緩走過卻又再度顯現出來。
陸正心中訝異吃驚，對南陽子的神秘實力又有了新的認識。
靜待片刻後，南陽子已經藉著大亮微光驅除了蒙柯周圍的金紅細絲，隨後單手掐訣衝著鐵鏈後面的冰壁一點，蒙柯身上的鐵鏈頓時鬆弛散開。
「呼！」
蒙柯站起身來，許久未動的身體各處骨骼頓時響起連綿爆炸似的聲音。南陽子拉他進入光芒範圍，反手在蒙柯之前所困位置拋下一塊大小相似的冰凍石塊，等到兩人緩步退後，那邊鐵鏈瞬間再度繃緊，卻是將那石塊勒出了痕跡明顯的幾道印跡。
一會工夫後，陸正也被解救出來，他揉著僵硬的身體臂膀，狠狠啐口唾沫道：「這群王八蛋喇嘛，這次殺不死我，以後一定要你們好看！」
南陽子面無喜色，瞥他一眼，只是催促兩人跟著他速速離開這裡。
「你之前說原天行他們也來了大雪山，到底是怎麼回事。」陸正緊緊跟著南陽子走到洞口，眼前是一片隔著萬丈深淵溝壑的雪白山巒，他目光一掃，注意力還是轉向了南陽子。
「哼，能怎麼回事，那天晚上你們兩個被什摩古剎的喇嘛和尚擄走，涉及真龍一事，對此志在必得的原天行和獸神自然不會輕易罷手……當日什摩古剎的出現，本來也是獸神暗中傳訊聯絡的結果，沒想到大雪山上的和尚過河拆橋，搶了你們直接就走，這次獸神和原天行帶著一幫中土邪魔大能修士聯袂而來，就是為了和大雪山爭奪一份真龍遺骸……陸小子，你可知道你現在有多金貴？嘿，只要被邪門外道修士瞧見，絕對是一窩蜂上來把你撕了！」
陸正打個寒戰，正好一陣寒風帶雪而來，他抽了抽鼻頭，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你還說！要不是你把我引到沙漠那裡，我怎麼會惹來這麼多麻煩！」
「真龍屍骸人人都欲搶到手中，怎麼到了你這裡反而成了老夫害你一樣？」南陽子收斂身周乳白微光，背負雙手隱有怒意，「若沒有真龍屍骸，你能有現在這等修為道行？若沒有真龍遺體，蒙柯身負重傷如何能夠治癒？」
「你……你知道蒙柯的事情？」
「廢話，這天下大小事情，老夫不知道的還真沒幾件！」
「你什麼都知道，那為何道清一戰不出來幫忙！」陸正叫嚷起來：「你要是出手，那一戰就不會敗了！」
「哦？你知道那一戰的結果如何？」
陸正氣息一滯，隨即反問道：「難道……勝了？」
南陽子哼了一聲，「怎麼可能。」
陸正眼前頓時一黑，「你個老傢伙，耍我！？」
南陽子嗤笑道：「你也不想想那晚什麼情形，先不說老夫不便出面，就是真的出現了又能如何？你當老夫是九度雷劫的飛昇真仙？可以力挽狂瀾？你也太高看老夫了……」
「那你現在出現又是因為什麼？」
「當然是救你們了……你這小子，把老夫當成惡人了？」
「哼，南陽子，你總說別人如何如何，可你難道就是毫無禍心？我知道你不是大惡之徒，但屢次三番在背後推波助瀾甚至利用我們達成目的，你這樣做難道不覺得有些過分？」
南陽子豁然轉身，背後幾步外就是萬丈深淵，風雪陣陣，吹在老人身上，卻彷彿撞擊山巒瞬間湮滅——「我何時利用過你！？」
老目精芒迸射，不怒自威，瞬間真正散發怒意的南陽子讓陸正登時頭皮一緊，但四目相對，已然是有了些許火光，旁邊的蒙柯想要伸手過來，卻聽到了南陽子說話。
「……老夫問心無愧！你所言推波助瀾也好，為了某件目的也罷，老夫的確是想通過你和其他一些人達成一定目標，但所言利用，老夫不敢承認！當年初次與你相見，贈你救命護符，那時老夫可有禍心？幾年前西域臨別之際，老夫將真龍遺骸的指引信物轉交給你，是因為看重於你！好心當成驢肝肺……老夫一生行善做事，救了多少天下之人，能說出似你這等誅心言論的，卻是一個沒有！一個都沒有！」
蒙柯探出去的手臂停在那裡，陸正也低下眉頭，但片刻後突然扭過頭去，「從西方世界回來，我已經知道了一些你的事情，你在中土籍籍無名，但縱觀前後歷途，你顯然也是有著自己的目的……我不否認你的善行，但把我們蒙在鼓裡，你卻只是躲在幕後偶爾現身，這種做法……我不認同。」
南陽子氣息斂去，轉過身子，邁開步伐沿著洞外細窄山道向洞窟另一邊轉去——「陸小子，有些事情，該你知道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現在中土一片大亂，正需要你扛鼎挽救，與其把心思放在我的身上，不如多想想怎麼解決眼前麻煩……走吧，先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