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七十一章 四年之前 文 / 尹嵐
男子玩把著手中的鑰匙，順著齒痕摸索。雙指恰捏，高舉過頭，在太陽光下左視右瞻，研究著其中的奧秘。
心理暗自咒罵，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一把破銅打造的鑰匙，可以要了他全家人的命？
南君彥放下手中的鑰匙，擱置於桌面。靠在椅背，輕扭腰身帶動椅子旋轉著角度。望著窗外蔚藍的天空，他深吸一口氣，決定不去理會這個想破腦袋也思不出的謎底。
很快，有人推開門，全身暗黑色的男人帶進來那個與他有十餘年未見的舊相識：「少爺，雲憬廑先生來了！」
將身子轉回，南君彥起身繞過桌台親自迎接：「hi，憬廑！還記得我嗎？我們有十多年未見了呢！」
10年了，雖然南君彥也很難確認對方就是當年和他穿一條褲子的鐵哥們，可由於雲憬廑頻繁出現於熒屏，在電視、媒體肆意的曝光率下，讓他記住了那張臉，也肯定了那個人，就是兒時玩伴雲憬廑的本尊。
這個人很陌生，但看似又有幾分眼熟。面對對方的熱情，雲憬廑不知如何是好。該握手？還是尷尬的點點頭以此來表示禮節？他實在想不起來眼前的男人是誰，更何況那人自己也說他們十年未見，更令他無法聯想這張臉能與哪個舊相識掛鉤。
雲憬廑的猶豫被南君彥收入眼底。扯著笑他直接摟抱住雲憬廑：「哈哈！我是南君彥啊！」通俗的禮節對他們來說已不再重要，因為早在十年前就熟透了的兄弟就該熱情的相擁，以此來慶賀再聚之緣。
南君彥？雲憬廑微愣。在呆滯幾秒後，推開這個連男人都要擁抱的*！注視著一臉興奮，自稱是南君彥的那個人，他不但沒有喜悅之情反而板起臉，怒氣衝天。
很無聊！雖說他確實和南君彥有10年未見，但那個舊識早在4年前死了，命喪於一場黑幫間的仇恨廝殺。他清晰記得那場慘劇在當時引起的轟動，以及對社會所帶來的震撼和威懾。報紙、媒體都紛紛報道了此事，無論這些新聞是否帶有渲染和誇張，但都不能否認那個龐大家族滅亡的事實依據。警方也公佈了南君世家無一人生還，既然如此，南君彥又怎麼可能復活，再度出現在他的面前。
這個人想幹嗎？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嗎？就算另有所圖，那也沒必要冒充故人。死者為大！難道他不懂嗎？
南君彥依然保持著笑臉，有點無賴樣，像是吃準了雲憬廑非認下他這個兄弟：「尿包，非要爺爺我損你幾句你才肯和我相認嗎？」
「……」這會兒雲憬廑更鬱悶。臉拉的比驢還長！瞅了瞅身邊的黑衣保鏢，他有種說不出的抑鬱感。幸虧那些殺手平日訓練有素，面對任何突發事件都會保持冷靜，旁若無人、臉不改色。倘若黑衣人此刻笑場，那他一定會立刻找把刀，捅死南君彥，以解心頭之恨。
南君彥這個混蛋居然敢自稱爺爺！還把他小時候的醜事曝光於大庭廣眾之下，讓他羞愧難當、無地自容。是，沒錯。他叫「尿包」！那是南君彥給他起的綽號，被那個男人損了10幾年。原以為他死了以後就再也沒人會這樣叫他，萬萬沒想到，如今他「死而復生」，居然以此來作為「暗號」與他相認。
「爺爺？尿包？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完全聽不懂！是摩爾密碼嗎？似乎有些低俗！」他還是不要承認的好，真的很丟臉！
「哈哈哈！笑死我了！」虧他還能想的出什麼摩爾密碼！南君彥轉身靠向牆，依偎在那兒放聲爆笑。
雲憬廑揮揮手，示意那個帶他進來的保鏢退下後，立即將門緊閉，控制住南君彥那難聽刺耳的笑聲外洩：「**，你這個混蛋！笑夠沒？」
「啊？你終於承認啦？我還在想，你要是接著裝傻，我就把你尿床尿到9歲的事抖出來！」
「你現在不照樣抖出來了嗎？」雲憬廑的忍耐終於到了極限。揪起南君彥的衣襟，顫抖著雙手隨時準備揍向這個沒有分寸的男人！25歲，還要被損友揭開往事的傷疤當笑料，更何況他現在沒心情開玩笑，自己已是窮途末路、瀕臨絕境。
察覺雲憬廑的怒氣，南君彥才知道收斂。卸下笑顏改換嚴謹，來了個180度大轉變：「sorry！」扯去領口那雙緊拽的手，南君彥將一臉不悅的雲憬廑拖到沙發邊按下。
「剛才抱歉，你別往心裡去！」
「……」他也不是存心要生氣，只是一堆的憂愁讓他無法再添煩躁。回復平靜後，雲憬廑苦笑幾聲帶著沮喪開口：「呵呵，沒關係！對了！你怎麼會……」他不好意思直截了當的問對方怎麼還活著，所以之後的話變得有些吞吞吐吐，難以啟齒。
「沒有死對嗎？」
雲憬廑點點頭，尷尬的冷笑著。照理說多年的好友相見，對方大難不死，他應該高興才是，可……
落座與雲憬廑身邊，南君彥長歎口氣，回憶起那日的悲傷：「那要從4年前說起——」
接二連三的爆炸聲繞著整棟別墅徘徊，此起彼伏的巨響震懾著人心。房樑上散落下的灰塵，拍擊著屋內躲藏在桌角邊的人：「呸，***！是哪幫混混干的？居然敢跟南君世家叫囂！」
全身的牆灰讓他有些難受，領口裡鑽進無數細小塵粒，令他難以平復煩躁的心情。口中吐著那些澀嘴的沙塵，還不忘咒罵幾句。他之所以藏在桌子底下，主要是想避開窗外那些難防的暗槍。
眼角瞟到身上的一抹光，那是紅外狙擊搶發出的鐳射。他迅速翻轉其身，滾至牆腳。
槍聲泯滅，子彈穿越了玻璃打斷桌子的撐腳。四方的桌台立刻失去平衡，癱瘓塌陷。
這不是嚇唬他，而是真的要取他的首級。冷汗直流，倘若剛才他不是發現的及時，恐怕早已命喪搶下。
爆炸聲依舊，屋內接連被看不見蹤影的搶機掃射。南君彥躲在牆邊無法做出任何舉動。只要他一離開這堵堅固的牆，就會被金屬彈殼打爛他不堪一擊的血肉之軀。
他有些著急，因為南君世家的每個人都和他現在有著相同的遭遇。他們的生死，已是自己無法掌控。
「彥！你在裡面嗎？」
救星來了！給了南君彥生的希望。
那是他最信任的人，是他的哥哥——南君雷。那個人有著不凡的身手，和敏銳的思維。他可以創造奇跡改變現實。有他在，他一定會平安無事，他們南君世家也可以安然渡過此劫。
目光投射過去，雖然能聽見南君雷的呼叫，但無限墜落的灰模糊著視線。整片霧嵐中，他無法搜羅到南君雷的身影，他只能憑借聲源判斷著對方大概的位置。
「雷！我在屋裡！你不要進來！我被盯上了！」就算南君雷在怎麼強悍，他畢竟還是個人，不是神。無法抵擋這不長眼的槍林彈雨。
「彥！你聽著，整個南君世家只有一條秘密通道。它就在你身處的那堵牆面後。我走不了了，你必須活下去！」南君雷的聲音有些怪異，雖然吼叫著想蓋過爆炸聲，但依然能聽出氣虛不勻，勉強出口。
「閉嘴！哥，我們都會活下去！要走一起走！」
「聽我說完！彥，現在已經沒有退路。我受傷了，恐怕這次真的要『引退』。呵呵，但是你必須活下去，你還年輕……」
他無法回應南君雷，因為這樣的「告別」，讓他辛酸。他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失去哥哥。這個唯一的哥哥就像「父親」、「神靈」；像導師，甚至是他崇拜的偶像。他無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殘酷現實。
南君雷的話繼續著，音律開始下降。南君彥緊握著雙拳，強忍著淚滴滑下。他是男人，不能哭，因為他曾在南君雷的面前發過誓，無論面臨多大的困境，都不允許落下半滴淚珠。他會做到，永遠的不會流淚。
「這條密道，是東方先生造的。整個家族，就只有我一個人知道這條離開世家通往外界的路。現在你靠它離開，為南君世家留後！」
該死，南君雷的話音越來越弱，他幾乎快聽不見。南君彥知道，他受傷了，而且傷的不輕。他不能插話，只能靜聽，因為他必須讓南君雷把話說完，好去完成他最後的遺願。
「牆上那幅《蒙娜麗莎的微笑》就是開啟密道的方式，將畫大力向左旋轉45度，再反方向旋轉180度，就可以移動那堵牆。畫必須取下來，背後鑲嵌著把鑰匙，你要帶著它離開，因為那把鑰匙是殺死我們的『劊子手』……」
靜靜的聽著、等著，南君彥沒有吭半句聲。可為什麼對方的話還沒說完就再無下文了呢？神情淡然，他明白，南君雷死了！不會再有接下來的敘述，可那鑰匙是開啟什麼的，為什麼會導致他們全家為它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他還沒等到解說……
眼眶有些濕潤，卻沒有淚滴流下。按照南君雷所指示，旋轉那副名著的贗品，取下背後鑲囊的鑰匙。地道之門就此敞開：「哥，我會揭開謎底，為你報仇的！」
進入石門，他終於看見了南君雷擱置在碎石上沾滿鮮血的手。南君彥冷哼一聲，退入密道。他緩步倒退，直到那雙手再也看不見。
「南君彥？」又一個聲音響起，還是出現於無人知曉的密道中。
他冷不丁驚悚，回頭對上那個呼喚他的人。他是誰？很陌生，完全沒有見過，是那些廝殺他們的仇家嗎？
「快走！我們必須趕快離開！」簡單明瞭的話語，挑明了他的身份，他不是來殺南君彥，而是來救他的。
地道不是只有南君雷一個人知道嗎？怎麼……南君彥還是有些迷茫，對這個人的身份略感懷疑！
「別猶豫了，跟我走！是東方先生讓我來的！我叫藍斯！」
那個人執著的眼神給了南君彥信仰。最後望了眼身後的廢墟，他們展開了奔跑，通向光明的外界。
很快，他們來到後樹林。因為南君世家位處偏僻，所以熟知這一代的人並不多。而這紅楓林也是離開這裡最便捷的途徑。
火光沖天，悲嚎連綿不絕，整個世家被團團烈火吞噬、籠罩。他們距離那個龐大的家族已有一段距離。可那些哭喊、慘叫依然伴隨著縷縷升空的濃煙在天邊痛吟。瞻仰著這壯觀的悲景，南君彥在心中暗自起誓！——他要找到兇手，讓那個劊子手，血債血還！
「總裁，我們還是離開吧！斷送了所有的後路，南君世家已經土崩瓦解！」
南君彥和藍斯才逃出來，就湊巧碰上主謀者。那個被稱為總裁的人，靠在黑色商務車邊抽煙，圍著他的一群人，個個持槍保護著他。
他是誰？不是黑幫間的仇恨廝殺才讓他家破人亡的嗎？怎麼會冒出個總裁來？南君彥定定神，停留了逃跑的步伐，將目光鎖定那個主謀者，他要記住他，日後好報仇雪恨……
雲憬廑聽完了南君世家逝亡的整個過程，頓時有些失神。南君彥的描述頗為誇張，對他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離譜的可以。在述事過程中，有3個謎一樣的人物，令他費解：東方先生、藍斯，和那個所謂的總裁，他們分別是什麼人？他們是誰？
「東方先生是誰？」好奇心讓雲憬廑不得不問個究竟，他很想知道，東方是什麼人，居然那麼的神通廣大。
「對不起，我無法告訴你！」4年了，南君彥依然無法釋懷。剛才的回憶讓他又感悲痛，猛眨雙眼，強迫那些不爭氣的淚水回流。
「……那藍斯呢？」雲憬廑明白，東方先生是個深不可測的人。南君彥不說，自然有他的道理，他不會再詢問。
「他是我的朋友，在美國！」
「那那個總裁是誰？」3個問題，2個白搭。最後一個他相信一定會有頭緒！
悲傷的雙眸，雨轉yin。冷漠、仇恨擴充，填滿了整個黑瞳。南君彥再次冷笑，緩緩開口。他相信這個答案定會令雲憬廑瞠目結舌：「那個總裁你也認識，名叫——季允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