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 都市小說 > 後宮權欲沉淪路:九重鳳闕

正文 門掩黃昏 文 / 燈火闌珊

    門掩黃昏

    消息很短,只有寥寥幾句話而已,但其中的意思卻讓蘇謐驚喜難抑。

    葛先生和溫弦已經啟程開始返回北方了。

    脫離了大齊京城那高深城牆的束縛,蘇謐與外界勢力的聯絡自然暢通無阻。早已經得到準確的消息,南陳的京城在三月末就已經被倪源所破,但是戰事卻並未完結。倪源的這一仗功績雖然輝煌,戰果卻不甚滿意。尤其是南陳的攝政太子被忠心的部將擁護著,突圍出了京城,更是給倪源下了一步征伐留下了極大的隱患。

    仔細想想現在的時局真讓人忍不住心生感慨,北齊和南陳,這天下兩大強國的京城都落入了敵軍的手中,而帝王卻同樣脫身在外,謀求著復國反攻的時機。

    如今南陳太子退寧南部的詹冶一帶,據說前不久,就城詹冶舉行了登基大典,繼位稱帝,尊落入齊軍手中的南陳帝為太上皇。

    新帝繼位之後,立即發佈光復檄文,號碼南陳各地的勤王勢力匯聚兵馬,同時又聯絡南方的山野部族,重新糾集力量,準備反撲京城。

    而倪源率軍入城之後,一直忙於整頓京城事務,安撫民眾,一時之間也騰不開手,無力南下,只好放任南陳新帝召集各方勢力,厲兵秣馬。

    如今南方的局勢暫且陷入僵持。

    記得上一次蘇謐接到葛澄明的飛鴿傳書,說他即將入朝拜見南陳的新帝,共謀對策,不知道事情成了沒有。這一次誠親王的突然去世使得葛澄明也受了很大打擊。不得不在南方滯留了很長時間,處理一些事務。

    蘇謐又看了看消息出發的日期,計算著兩人在路上的日子,正在思索著,卻聽見外面一陣大嗓門的呼喊聲傳來。

    蘇謐抬起頭來,隔著敞開的大門遠遠看去,是他們地鄰居裴順正從山間道上回來。

    聽到他的聲音,裴家嫂子趕緊迎了出去。你不是說趕集之後晚上要去妹妹和妹夫家裡探望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別提了,哪裡還有什麼集市啊,我上午那會兒是去了集市,卻發現集市早就都散了。裴順擺擺手,垂頭喪氣地說道。

    啊,好好的怎麼就散了?裴嫂吃驚地問道。

    還不都是因為京城裡面的那些蠻子,如今他們四處燒殺搶掠,比山裡的野狼還凶,哪裡還有人敢把東西擺在集市上啊?裴順歎氣說道,原本不是都呆在城裡頭不出來的嗎?如今倒好,四處搶,弄得我們鄉下的集市都不敢開了。他今天本來帶著獵物前去山下的集市交易地。卻白跑了一趟。

    唉。這些天殺的蠻子,真是作孽啊!裴嫂忍不住恨恨地道,忽然又注意到裴順的兩手空空,禁不住變了臉色,驚惶地問道:那你帶去的貨物呢?莫不是也被搶了?沒有傷著人吧?一邊拉住夫君的手上下打量,裴順出門的時候帶了不少的野味山珍前去販賣。

    我沒有傷著,不用擔心。裴順搖了搖頭道:我見到集市散了,就索性直接去了妹子家,誰知道……唉,別提多慘了。

    蘇謐記得以前聽裴嫂提起過,裴順的妹妹嫁到了京城附近務農地村子裡,日子過地頗為殷實富裕。

    怎麼了?!妹妹家不是被搶了吧?裴嫂關切緊張地問道。

    可不是嗎,那群天殺的遼軍,都搶光了。存糧一顆都不剩,家裡餓得都揭不開鍋了。好在地裡頭的種子早就種下了,都已經抽出綠芽了。本來妹妹說就先用這些充充飢,偏偏妹他他倔地很,死也不允許家裡人動這些苗子。

    幸好我今天過去一趟,就把那些本來想要賣的獵物都留下了。讓他們暫且度日,再晚上兩三天,恐怕真要餓死人了。聽說附近的莊子都殺了十幾個,十幾條人命啊!而且東西也都被搶光了,以後還怎麼活啊。恐怕以後……唉,真是還不如一刀殺了痛快呢。

    不是說那些遼軍都是呆在城裡不出來的嗎?城裡頭那麼多的金銀珠寶,咋還要跑到我們鄉下來搶啊。裴嫂驚恐地說道:他爹,你說會不會搶到我們這裡來啊?

    我們這麼窮的村子,他們是看不上眼地吧……裴順的聲音漸漸遠去,兩人已經走得遠了。

    蘇謐在屋裡聽到這些話,心中忍不住一黯,遼軍開始行動了,這也是預料之中,前些日子天氣嚴寒,行軍不便,如今春暖花開,正在搶掠搜集糧草的最好時機。

    南方的戰事尚且沒有完結,倪源並沒有與遼軍翻臉,墉州地線路必然是通暢的,如果單說軍隊的補給糧草的話,遼軍應該不會缺乏,如今卻要四處搶掠,看來是想要盡快儲備起更多地糧草,為將來形勢有變作準備。

    當初京城裡的那一把大火,手段雖然高明,但卻不僅害得京城裡地百姓,連同這些周圍鄉野山村裡的百姓,日子都要艱苦了。

    正在思量之間,吱丫一聲推門的響動傳來,蘇謐抬頭一看,是齊皓回來了。

    他一身潔淨簡單的粗布衣裳,為了行動方便,袖子挽了起來,完全就是尋常山中獵戶的打扮,卻依然掩不去高貴優雅的氣質,不再穿文士長衫,儒雅之中的那份英武更加昭顯無遺,只是手裡頭還提著兩隻兔子的耳朵,偏偏那兩隻兔子都還沒有死,**地跌蹬著腿,有點兒破壞了形象。

    在想什麼呢?齊皓將手中的兔子拎進了屋子,隨口問道。

    在想……難怪最近村子裡面的小姑娘都喜歡從我們的門前走過呢。打量著齊皓俊逸出眾的面容,蘇謐心中泛起頑皮之意,調笑道。

    難道村子裡面的小伙子不喜歡從我們門前經過嗎?齊皓打趣地反駁道。

    蘇謐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今天沒有什麼事情吧?齊皓問道:剛剛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好。

    也沒有什麼。蘇謐說道,一邊將剛剛從裴順那裡聽來的消息說了出來。

    齊皓點頭沉思了片刻,說道:這都是無法避免地,遼軍必然不甘心就這樣放棄京城,將來不知道要有怎樣的大戰呢。如今京城裡抽糧草儲備絕對不超過三個月,這還是將城中各家富戶貴族搜刮一空的成果。依我看,就算是墉州的道路保持通暢,以倪源的老奸巨滑,也不會允許他們儲備起足夠的糧草,只有從周圍的地方掠奪了。

    蘇謐並沒有問他這樣準確地消息是從哪裡來的。這些日子兩人雖然身處山野之間,但是與外界的聯繫不斷,不僅蘇謐,齊皓在京城也有著隱藏的勢力,自然有他的情報來源。

    蘇謐接過他手中的小兔子,問道:你今天怎麼逮了這兩隻小東西回來?

    別的東西又不會弄,我又有什麼辦法。齊皓歎氣道:只有這幾隻兔子,做起來還簡單一些。齊皓獵到的當然遠遠不止這些。但是其餘地獵物。兩人也用不到,就乾脆送給村中地人家了。

    聽到齊皓隱含幽怨的語氣,蘇謐忍不住噗哧一笑。

    她想起兩人第一次試著*吃的時候,弄到雞毛漫天亂飛,蘇謐被那隻雞啄了好幾下,連齊皓這位絕頂高手都狠狠地挨了一擊,最後還是請隔壁的裴嫂過來幫忙,才把那隻雞搞定了。

    之後齊皓就再也不敢打任何需要拔毛才能夠吃的動物回來了。山間的野雞野雉們也算是逃過一劫。

    今天我來吧,齊皓笑道:就烤著吃好了。他好歹有些平時打獵燒烤的經驗。一隻兔子還能夠對付得來。

    嗯。蘇謐點了點頭,轉身去後院去拿蔬菜和炭火。

    剛進了院子,又看到一隻鴿子飛了進來。

    她走上前,那只鴿子溫馴柔順地咕咕叫了兩聲,任她拾進手裡。

    房裡正在對付兔子的齊皓也聽見了聲音,揚聲問道:誰的?

    蘇謐看了看鴿子腳上布條地顏色,果然是銀灰色的,於是笑道:是你的。

    說著,把鴿子拿進了屋子。

    齊皓接過來,抽出基中的信箋看了起來。

    兩人眼下都是以飛鴿與外界地組織聯繫。鴿子又看不出容貌,只有以鴿子腳上布條的顏色來區是誰的信息了。

    齊皓的視線在紙條上飛快地掃過,看到後來,頓了一頓,忍不住抬頭看了蘇謐一眼,卻又立即低下頭,眸中閃過異樣的神采,幽深難測。

    蘇謐有幾分驚異,問道:什麼消息?難道是與她有關的。

    齊皓笑了笑,沒有什麼,不過是那些老消息,遼人又在京城開始大搜查了。說著將手中地紙條用內力揉碎了。

    蘇謐看著飄飛散落的碎紙片,沒有說什麼,憑著直覺,她知道齊皓必然是有事情隱瞞著她,雖然她也明白,兩人身邊都各自有著自己的勢力,就算能夠完全地信賴對方,也不會將自己的全部家底和秘密都暴露出來,但是心底裡還是有一種鬱悶升起。

    我先去拿菜了。蘇謐勉強笑道,轉身出了屋子。

    齊皓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

    晚飯餐桌上的氣氛帶著幾分沉悶,齊皓夾了一塊兔肉放到蘇謐的碗中。

    蘇謐夾起來,悶悶地咬了一口,帶著香氣的兔肉口感柔韌鮮嫩,烤地恰到好處。

    怎麼樣?我的手藝比較起你來強的多吧。劉皓笑道。

    還行吧。蘇謐不置可否地說道。齊皓的話對她來說又是一個小小的刺激,幾個月的鄉村生活,她的廚藝竟然連眼前的這個男子都不如,真讓人氣悶,起步的時候明明都是一樣的,難道是自己天生不擅長這些嗎?

    這盤菜炒地有進步啊。齊皓夾了兩筷子青菜,仔細咀嚼了幾口,嘴角不覺浮起輕快的微笑。

    聽到他的話,蘇謐卻鬱悶地瞪了他一眼,伸手也夾了一筷子送進嘴裡。

    好鹹啊!

    不過……真的是有很大進步了,至少,這一次只不過是鹹了點而已,不像以前……

    隨即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煮飯的時候,蘇謐的嘴角禁不住向上揚起,真是委屈大齊的親王吃那樣的東西了。

    如今由我這個大齊唯一的親王來給你做飯夾菜,感覺如何?齊皓又夾了一塊烤好的兔子腿肉送到蘇謐的碗裡,調笑著問道。

    唯一的親王!?察覺到他話中的意思,蘇謐有幾分吃驚。

    前不久,隱藏在京城的福親王也被搜查出來了,已經被遼軍給殺了。這樣,先帝的兒子,還有那些世勳封為親王的,只剩下我一個了而已。齊皓漫不經心地說道。

    蘇謐忍不住一陣悵然,大齊的十幾位親王郡王都是居住在京城,這一次算是被人一網打盡了。福親王是先帝的第七子,資質平庸,算是個富貴王爺吧。想起來,也算是眼前這個人的親弟弟了。

    你不傷心嗎,他們都是你的親人吧?蘇謐無意識地問道。

    我為什麼要為他們傷心呢?齊皓好笑地看著她,他們在我小的時候只知道欺負我,嫌棄我,鄙視我身上的血統,那時候我還恨不得把他們全殺光呢。我們持家的人,從來沒有什麼真摯的親情可言,皇宮是天下間最無情的地方,只有弱肉強食,哪裡有天倫人和呢?

    哼,那也不用這樣高興,蘇謐帶著幾分賭氣地說道:等他們死光了,就輪到你繼承皇位了吧。

    那倒是未必,我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大齊的勳貴是不會容忍一個淡色眼睛的*坐上那個位子的。齊皓坦然地說道。

    蘇謐一陣沉默,齊皓的童年一定不是很愉快,他一個沒有絲毫後台的皇子能夠建立起眼下這樣的勢力,會有多麼的不容易她也可以想像。

    我們要在這裡住到什麼時候呢?蘇謐的心情柔和起來,隨意地轉過話題問道。

    當然是等到局勢有變動的時候了,齊皓無奈地苦笑道,如今依照我們手中的力量,根本不有與人正面為敵。無論是倪源還是遼人,都是手握重兵的獅子,與他們這兩隻雄獅比較起來,我們不過是尋找碎肉的鬣狗。只有靜觀其變,伺機而動了……過幾天葛先生他們就要回來了。蘇謐不動聲色地說出了今天剛剛得到的消息。

    那可是好事,聽聞了這個消息,齊皓眸中閃過一絲異色,隨即笑道:紙上得來的終究還是太模糊了,聽葛先生親口談一談如今南方的局勢,我們也好趁早打算。

    嗯,蘇謐點了點頭,心情莫名地沉悶了起來,也許是因為她明白,一旦等葛澄明來到這裡,他們悠閒平靜鐵日子就要結束了。

    忽然之間,有點不敢去計算他們兩人抵達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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