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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二卷 鏗鏘巾幗女兒志 第二十九章 感動瞬間 文 / 墮落仙子

    第二卷鏗鏘巾幗女兒志

    第二十九章感動瞬間

    狐疑的看了眼旁若無人自斟自飲的溶月,拓跋桀對那位玄甲兵遞了個退下的眼色。玄甲兵陰狠的瞪了眼溶月後,起身退了出去。

    拉了個椅子,拓跋桀坐在溶月對面,盯著兀自飲酒的溶月,冷冷的一哂:「大將軍不在二殿下帳中伺候著,卻紆尊降貴的來到本相帳裡飲酒,真是令本相不勝惶恐!」

    猶如一彎秋水的眸子微微垂了垂:「我今個是特意找你嘮嘮嗑,喝喝小酒散散心的,沒有別的意思,請你別這般夾槍帶棒的行不?」

    聽出話裡坦誠的意味,拓跋桀眼神微閃,心下有一瞬的觸動。在他怔神之際,似乎是與酒有仇一般的溶月,一杯連著一杯,幾乎不帶喘氣的干了三大杯烈酒。刺鼻的酒味幽幽鑽進拓跋桀的鼻際,令他沒由得感到不豫,微蹙起了眉頭。

    橫手奪過溶月懷裡的酒罈,拓跋桀眉峰聚攏:「此等烈酒,傷肝害脾,將軍還是少飲的好!」

    拓跋桀竟然在關心她?怔愕的抬起頭,看向了他眉心處的褶痕,溶月心裡滋生一股清幽的*,唇角輕翹,眉眼微彎,報以感激的一笑:「謝謝。」

    那純淨不含雜質的笑容猶如盛夏的白蓮,清純,淡雅,不染纖塵,讓他的眸子有一瞬間的失神。

    搖晃著酒罈裡清濁的烈酒,鳳眸習慣性的上挑:「別誤會,本相只是怕招惹麻煩罷了!大將軍若是醉倒在我這,只怕二皇子必不會善罷甘休,免不了衝著本相大發一頓無名怒火,白白讓本相招了一身腥!」

    將額前散發挽至耳根,溶月撫了撫微微發燙的兩頰,不置可否的笑了。搖了搖有些發暈的腦袋,她兩手一撈,將拓跋桀手裡的酒罈搶了過來。

    抱著就他猛灌了一口,辛辣的烈酒直逼口鼻,嗆得她兩眸迅速泛起了朦朧的水霧。奮力眨著兩目將霧氣逼退,溶月咧著嘴,蕩出了大大的笑容:「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銷愁愁更愁!呵呵這李太白還真是明白人,明白人啊……可放眼觀看這個世間,又有幾個明白人呢?一醉解千愁,或許,為人糊塗點也不失為一種灑脫的境界……」

    在他的眼裡,溶月一直都是自信的高傲的,亦是狂妄的,而此時,溶月身上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淡淡愁緒與無奈讓拓跋桀似乎感同身受般,心中無端的壓抑煩躁。劈手奪過酒罈順勢將它往後狠狠一丟,砰地一聲,偌大的酒罈就應聲而裂的粉碎,酒汁濺的滿地,濃郁的酒氣在不大的軍帳裡四處瀰散開來。

    「大將軍要喝酒,要找人傾訴,相信二皇子殿下定會樂意奉陪!明日就要啟程回皇城,身為一國之相,職責重大,自然是有很多事情要好好打理一番!所以還請將軍勿怪本相恕不奉陪!」

    對拓跋桀的送客令充耳不聞,溶月帶著醉意,將身子往椅背上沉沉的一靠,頭微仰,雙眸有些渙散的睨著拓跋桀:「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個道理我不是不懂,可我沒有辦法,命運逼得我不得不一步一步的將自己推到風口浪尖上……其實我也知道,你們很多人都巴不得我死,因為我太特立獨行,也太神秘,這樣的我讓你們捉摸不透,讓你們不安,讓你們感到如芒在後,如鯁在喉,不拔不痛快,拔了卻又擔心會有什麼不良反應……」

    渾若未見拓跋桀那繃緊的面部肌肉與變幻莫測的眸se,神色透過拓跋桀,彷彿透向了虛無的渺遠:「其實,我要的人生很簡單,真的很簡單,不需轟轟烈烈,不需大富大貴,更不需什麼青史留名,流芳百世,拓跋桀,告訴你,你可能不信,一家一畝三分地,老婆孩子熱炕頭,這就是我心心期望的生活……很簡單是吧?呵,可就是這般簡單的生活對我來講卻是一種奢望,恐怕終此一生,也無法企及……本來就知道生活有很多無奈,可自從來到了這個世上,我才真正意義上感受到了那種令人心生無力的無奈……」

    扶著四方高腳桌,溶月微晃著身子立了起來,纖手指著拓跋桀吃吃笑了起來:「拓跋桀你說奇怪不?明明跟你不熟,明明跟你坐在一起有壓抑感,可我卻偏偏對你推心置腹的講了這麼多……呵,人啊,還真是個奇怪的動物……」邁開步子,溶月一步三晃得走出了軍帳,徒留給拓跋桀一個纖瘦而寂寞的背影……

    耳旁彷彿還輕響著溶月那吃吃的笑聲,清脆裡隱著落寞,落寞裡透著淒涼,聲聲入耳,卻又聲聲縹緲,忽遠忽近,恍若雲裡霧裡。難道單單聞著酒氣的他也醉了嗎……

    整整一夜,溶月沒回軍帳。在冷硬的木床上,拓跋宸獨坐著惱了一夜。

    黎明拂曉,東方的天際浮起了魚肚似的灰白。晨霧還未消散,淡淡的白霧繚繞於天地之間,朦朧飄渺,身處其中,恍如仙境。

    可在這大好的早晨,卻無人顧暇這賞心悅目的一幕。號角聲響起,經過昨日一個晚上選出的約莫一萬士卒整整齊齊的排成長隊,靜候溶月的指示。

    父子同在的出列其一,兄弟同在的出列其一,家中獨子的出列,家中有父有母有子有女的也出列……細細數了數,出列者一萬來人,而這一萬來士卒,就是如今等待啟程回子鄴的幸運兒。是的,當然是幸運兒,這一萬來條性命,是溶月從六萬人堆裡撥出來的,無異於從鬼門關逃出了一劫,從死槽一個跨度躍上了生槽……

    將范羅拉到一邊,溶月壓低了聲音:「我跟你講的話,你可曾都聽得清楚?」

    七尺的漢子紅了眼圈,拿袖子飛快的在臉上一抹,重重的點了下頭:「欸。」

    「范羅!」溶月聲調微微翻高,充斥著警告:「你這是幹什麼!如喪考妣的模樣,想什麼話!將心硬起來,收拾好無謂的傷感,莫要在二皇子面前漏了陷。若是被他察覺到了丁點的異樣,小心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將軍……」鬼字刺激了范羅的神經,引得他悲從中來,粗獷的面上佈滿了痛苦的哀傷。

    「成何體統!」怒啐一聲,溶月負手背過身去:「時辰快到了,還磨嘰什麼,還不快去請二皇子出來!」

    「將軍!」彭的一聲響,范羅的兩膝重重的碰撞了地上:「將軍謀略過人,智慧異常,實乃當今奇將,萬古奇才!身居高位卻不矜不驕,對待士兵猶如對待自個的兄弟,全軍上下,任誰提起將軍您不是豎起大拇指,讚口不絕?我范羅早些輕狂,將軍寬宏大量,不予責罰,悉心指出我范羅的不足之處,諄諄教導,沒齒難忘!如今將軍有難,往日裡倍受將軍恩惠的我,怎可棄將軍而去?雖然我范羅不比那些名垂青史的大英豪,但我自詡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將軍是個英雄,是我這輩子打心眼裡敬佩的第一人,我范羅希望能陪伴將軍左右,鞍前馬後,效犬馬之勞!望將軍成全!」

    「我等願跟隨將軍,鞍前馬後,效犬馬之勞!望將軍成全!」范羅的話剛講完,身後的士卒黑壓壓的跪了一片,聲音響徹山谷,激盪著溶月不起波瀾的心湖。

    眼圈一個勁的發酸,這一刻,溶月很想落淚,很想放聲痛哭一場來表達她此時此刻的心情。在她最絕望,最無奈,最痛苦的時候,有這麼多的人不畏生死,一心向著她,她還有什麼抱怨?她還有什麼怨憤?沒了,這一刻,將她心底的不忿與哀怨恨意全數都刷洗的乾乾淨淨,留下的,只有震撼心扉的感動。

    感動是感動,可她理性的明白,她不會為了感動而改變她的計劃,更不會為感動而白白丟了這麼多的人命,此時,能救出一個人出火坑,是一個……

    心底的沸騰在須臾間冷卻了下來。冷著臉,溶月狠下心摑了范羅一個巴掌:「混賬話!你擾亂軍心,想造反不成!想想你家中的老父老母吧!快去!將二皇子殿下請出來!」

    「將軍……」

    「范羅!快去!」

    溶月不容置喙的語氣令范羅明白,他們的將軍石鐵了心要他們回子鄴的。強忍著心下的悲痛,他擦乾了臉上的淚痕,站起身腳底虛浮的走向拓跋宸的軍帳……

    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的拓跋桀望著立於軍前神色絕然冷傲的溶月,信玄於某一處似乎被輕輕觸動。雙手緊握,他毅然轉身離去,堅忍的冷峻面龐上寫滿了冷酷。寧願他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他!既然不能為他所用,這般,也好!

    回子鄴的那一行大軍已經走了七天七夜,在這七天七夜裡,幾乎沒有人講話,更沒有人說笑,一萬來人的隊伍裡,悄無聲息,了無生氣,士兵們耷拉個腦袋,恍如打了敗仗一般,各個臉上掛滿了憂傷。

    鑾輿中,氣憤難平的拓跋宸絲毫沒有察覺到氣氛的不對勁,反反覆覆想著臨行前溶月的那簡直是令人髮指的絕情話語,牙關緊咬,恨得他整個人簡直就要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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