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六章 無能爸爸 之二 文 / 秋凡
可兒與伊蘭瓊所在的房間。
腦中已有了定見，可兒目注伊蘭瓊，「媽媽你還愛著爸爸是吧？」只從伊蘭瓊反問的語氣，可兒便知道母親還是餘情未了。可是，母親到底有什麼事瞞著自己呢？到了嘴邊的話又嚥回去，可兒稍稍疑惑著。
「可兒，你真的是長大了呢！」看著愛子稚嫩又清澈的眼神，伊蘭瓊無限感慨的道，「你不要多想，我和你爸爸的確是因為某些原因分手了，但那是在我被家族處罰之前，而且，絕不是因為伊蘭世家的武力。」口中直呼伊蘭世家，應該是與之已經沒有任何瓜葛的表現吧。
「憑他的實力，伊蘭世家還不值得顧慮吧……」這句話，是伊蘭瓊的自言自語吧。
「你的爸爸啊，是一個很有趣的男人呢。」伊蘭瓊目光漸漸渙散，玉手托了粉腮，彷彿神遊回二十年前的歲月，一時之間，滿臉儘是小兒女情態，「他長的高大威猛，雖然不算英俊卻很有男人味道，表情總是冷冰冰的，也不太愛說話，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吧，總之，是很酷那種的……」
這也叫做有趣？可兒不由深深的皺眉。
「想想真是幸運呢，你繼承了我的美貌與智慧，繼承了他的性格，如果倒換過來，真是會令人頭痛呢！」
「=_=b……」
「我跟你爸爸的相遇算是有緣了，他是我從戰場上拖回來的實驗品呢。」
「？」
「本來實驗需要的屍體，卻沒想到拖回來一具竟然是活的，他還那麼重，當時真是把我氣壞了。」
真是好險！當時媽媽如果發火把爸爸變做一具真的屍體，可就沒有自己了。
「再後來我就醫好了他，讓他幫我拖屍體，救命之恩總是要報的。他還真是好用，後來我就想，幸虧當初沒把他幹掉。」
原來伊蘭瓊還真的想過……
「唉，雖然做了我的助手，那個傢伙總是笨手笨腳的，除了幫我搬搬東西，再沒有別的長處，連故事都不會講。後來，我便帶他去聽了好長一段時間的說書，然後跟他講，在人界，故事都是這樣**的。那呆鳥竟然信以為真了……」這實是伊蘭瓊心底最最溫馨有趣的回憶，只要想想之後尤瑞力特果然努力認真的去跟說書先生請教的樣子，她就禁不住想笑。
可兒跟著咧咧嘴，心底卻有些同情父親的遭遇。
「這樣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一個偶然的機會，我終於發現，他竟然是晉入斗階的強者，而且魔法修為也很高（沒有守護之光的封印之前，魔族是可以在大陸上使用魔法的）。他的身份再無法隱瞞……」
可兒開始有些好奇，父親竟然是晉入斗階的魔武者，這樣的實力，不該籍籍無名才對，難道是……死了？
「不要胡思亂想，你爸爸應該還在。」看了可兒神情，伊蘭瓊已經猜出他的心思，「唉，可兒，你知道嗎？即使有緣，即使互相相愛，即使有能力在一起，也總有其他原因讓一切不再完滿，世事總是如此。」
「？」愣愣聽著，其中的含義，可兒還不完全明白。
「之後，他告訴我他喜歡我，不想離開我，我不也是一樣。可是我們不是……唉，反正第二天早晨，我就送走了他。」
「一晚上就有了我？還真是努力啊！」可兒歎息道。
被兒子這樣揶揄，伊蘭瓊的臉便有些泛紅：「竟然什麼都知道，真是不可愛的小孩。」伊蘭瓊伸手捏捏可兒臉頰。
「唉，都過去二十年了，也不知他現在怎樣。」伊蘭瓊幽幽一聲歎。
「二十年？」可兒疑惑的皺了眉頭。
「呃，不是，那個……」
伊蘭瓊搪塞的理由還沒想好，卻聽可兒又冒出一句：「老媽，你確定自己說的是我爸爸而不是當年某個情夫？」
「哎呀……」伊蘭瓊故意恍悟的驚叫一聲，待見可兒變了臉色，當即給他一個暴栗，「說什麼呢，媽媽我可是很專一的。」
※
聖朝皇陵，尤瑞力特仍在繼續自己的故事：
「為了恢復昔日的寧靜，噢，這是你們人類的說法，無數勇者開始了封印亡靈王的征程。其中有一隊七人的團體，他們的成員包括了為亡靈王滅族的風精靈遺裔風逸王子，故星王朝倖存的紅髮公主星芒，當時的冥族族長迪奧卡，森林精靈的公主莉嘉，掌握了慈悲之力的祭司兼戰士，你的祖先夜驚風，強橫的天龍騎士，現今武國的締造者武戰天，元素及智慧女神的選民亞瑞托德……」
「封印亡靈王的七勇士吧。」雅蘭點點頭。身為傳說中的英雄，冥族族長迪奧卡的名字與眼下魔界大魔王完全相同，雖然一個人本是事實，卻沒人會把他們兩個聯繫到一起。
「我要說的就是當中夜驚風與武戰天的事。」
「……」原來那段話只是引子，雅蘭有些發暈，少言寡語的尤瑞力特講起故事來，竟然也會東拉西扯，卻不料這正是說書先生告知尤瑞力特的說書不二法門。
一般的故事都是很短的，三兩句講完，這一天都沒新鮮可言了，講故事的精髓就在於東拉西扯、閒話滿篇，聽眾想知道什麼，就千方百計的不跟他說，就是憋著他悶著他，讓他不得不老實聽下去。
「亡靈王雖然覆滅了，大陸也進入了新的戰國時代。沒有了統一的政權，無數勢力開始崛起，意圖成為另一個星王朝。這當中，實力最強的便是夜驚風的聖國與武戰天的武國。憑借封印亡靈王的名聲與各自的高超身手，兩人分別統一了聖河兩岸。」
「之後的敵人便只剩下當年的同伴兼對手，不約而同的，兩人都捨棄了戰爭的形式，而改成了每年一次的比武賭約，他們相約比武勝出的一方就退出爭霸天下的戰場。也許因為同伴的時間久了，互相瞭解而實力也接近，兩人始終都是平手。這樣的比武一年一年的比下去，一直進行了三十二年竟然都沒有結果……」
「等等，你的意思是，聖朝開國三十二年的太平盛世……就是這種賭約的結果？」雅蘭難以置信的確認著。這實在是富有衝擊性的消息，也難怪雅蘭一時難以接受。
因為那輝煌榮耀的三十二年，是所有聖國人的驕傲，所有美妙舊夢的總合……
在聖國統一北方的第一年裡，聖國始皇帝夜驚風果斷的停止了統一大陸的步伐，並在智者亞瑞托德的輔助下，革新了星王朝遺留的陳舊章程，車同軌書同文統一貨幣度量衡，徹底廢除了奴隸制度，還創建了學校這一潛力無窮的教育方式……可以說，聖國一千多年來屹立不倒的榮耀地位，全自那三十二年開始。
所有的教科書提到那三十二年時，都用著「不可思議」、「難以企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這樣的字眼來表示對那場翻天覆地變革的難以理解，而亞瑞托德的超凡智慧與始皇帝夜驚風的驚人決策能力，也被人提升到了近乎神一般的程度。
但，那只是一場賭約的副產物？！這樣的話說出來，雅蘭怎麼肯相信。
「沒錯。」尤瑞力特毫無遲疑的打碎雅蘭心中的僥倖，「兩個人打架，總要有裁判才公平吧？那三十二年裡，裁判一直都是我父親冥族族長迪奧卡，所以，我比誰都清楚。」尤瑞力特也有自己的顧慮，便只說了迪奧卡前半生的身份。
「……」雖然帶著人皮面具，雅蘭臉上的表情還是一塌糊塗。自己倒也罷了，但如果是夜空晴聽到這樣的舊聞，會做何種表情呢？雅蘭琢磨不透。
「兩人就這樣生生打了三十二年，雖然沒有分出勝負，卻都變老了。終於，在第三十二次的決鬥之後的酒席桌上，武戰天猝死當場，是因為心力衰竭又喝了酒。看著武戰天的屍體，夜驚風先是大笑幾下，然後痛哭出聲，終於也倒下了。」
「我爸爸說夜驚風的笑是因為他自己終於贏了而不得不笑，否則，那三十二年的爭鬥豈不都沒了意義？而那哭，卻是痛失摯友的無奈……」
「唉，真是羨慕他們，都找到了一生都能當作對手的朋友。為什麼，這樣的知己我就碰不到？」尤瑞力特歎息著。
笑的確是因為贏了，哭卻是因為自己只靠活的久而沒能光明正大的贏了對方留下的懊惱吧。兩個人根本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敵嘛，怎麼可能是知己？對於尤瑞力特的世界觀，雅蘭不敢苟同。
「後來……」
「後來兩個人的屍體都被抬了回去，聖國方面認為武戰天是弒帝兇手，武國則說夜驚風是兇手。兩國從此勢同水火，延續了千年的聖武之爭，就由此開始了，對嗎？」雅蘭代尤瑞力特說完了未說的話。
「沒錯。」尤瑞力特點點頭，「好了，該說的已經說了，十天後見。」揮揮手，尤瑞力特轉身而去。
看著尤瑞力特背影，雅蘭卻忽然有了新的主意：「尤……閣下，我雖然暫時不能做你的對手，卻知道哪裡會有你想要的對手。有興趣嗎？」
尤瑞力特回轉了身體。
雅蘭得意的笑了：「那就請你稍等一下。」
「哪裡？先帝的鬼魂在哪裡？」吵吵嚷嚷的聲音漸漸接近，卻是老孫頭帶著聖山巡邏隊的人趕了回來。
「真的……有鬼？在……那兒……，那個……」遠遠的，已有人看見含笑而立的雅蘭，一群人便戰戰兢兢停住腳步，小聲嘀咕起來，「真的，跟先皇雕像一模一樣呢！旁邊那個又是誰？」
「喂，是人的話可以趕走，鬼應該怎麼辦？」
「那裡還是他們住的地方呢！」
「……」
「這樣就應該夠了吧。」看了下方群人的反應，雅蘭淡淡的說著，伸手拉上尤瑞力特。一道白光閃過，再現身已經是生命神殿。
「真的是鬼？」下方一片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