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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八十二章 營救 文 / 優靈

    芽摸著手臂,怎麼睡了一晚還是那麼累。她打著哈欠來到客廳,眼角瞟到椅子上坐著幾個人,不由嚇了一跳。那兩人聽到動靜轉過頭來,她才看清楚原來就是送她到巴內特的人。

    「你們來幹什麼?」芽對這兩個強行把她送到這裡的人非常沒好感,冷言冷語地問。

    兩人看她一眼,又轉回頭,依然沉默地肅容坐著。芽皺著眉越過他們走到廚房找東西吃,經過桌子時,瞄到桌上放著個東西。她好奇地走過去看,是一個密封的信,封口處是她看不懂的火漆印,然而芙蕾拉卻一眼明白,這正是夜息的標誌。

    「芽,打開看看。」

    芽拿起信,看看邊上兩人,見他們沒有反對的意思,就拆開抽出一張莎草紙來。紙上畫滿蟲子一樣的奇怪符號,一點都不像西大陸文字,她舉起又放下,這真的是給她的信?

    「放好了,芽。」芙蕾拉短促命令道。這是亞爾斯的密碼文,一般人不明白,可經過訓練的人就會讀懂上面的意思。看來這是海因姆的吩咐,一旦有什麼情況,他就會派夜息的人通過這樣的密碼信告訴她。

    她翻譯完文字,低低叫了聲:「天哪!」

    密碼信上只有短短一句話:利眼將軍失蹤。

    「神姐姐,這是什麼?你知道嗎?」

    芙蕾拉卻無暇回答。海因姆果然遭到毒手了!她之前曾在海因姆身上藏了巴卜蟲,要找到他並不困難,可是在這副身體裡,她如何找呢?她不能讓芽再陷入危險,但如果先去落暮山回到自己的身體裡,誰知道這期間會發生什麼?!她心急如焚又顧慮重重,一時沒工夫去回答芽的問題,想來想去,她決定跟芽商量:借她身體用下。

    怎麼說服芽呢?芙蕾拉想著,猶豫著開口。

    「那個,芽……這封信上說,海,呃,海利不見了。我可以找到他,但是,需要你……」

    她話才開了個頭,芽就跳了起來:「什麼?海利不見了?!我去找他!」

    在芙蕾拉的目瞪口呆下,芽飛一樣衝出門,解下門口那兩個刺客騎來的馬翻身上去,吹了聲長哨將幼虎希叫喚過來,讓它跳上馬,一抖韁繩離弦而去。

    身後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兩個刺客也趕了上來。芙蕾拉愕然看著芽騎著馬已經跑出鎮外,問:「芽,你知道去哪找他?」

    「莫捷裡克!」

    「可他失蹤了啊,你怎麼找他?」

    芽咬了下嘴唇:「希一定能幫我找到他。」

    大滴汗,身體比腦子行動更快的典範。芙蕾拉歎口氣,凝神動用起精神力,三個青色光點從芽的腰間飛出,如螢火蟲般在馬頭上忽高忽低地飛舞。

    幸好巴卜蟲能直接用精神驅動,找到海因姆問題不大。她囑咐說:「跟著這些小蟲走。」

    「神姐姐……」芽驚喜地叫道,「謝謝您的幫忙!」

    芙蕾拉卻是心事重重。被悄無聲息擄走的海因姆,靠他們能救出來嗎?海因姆他現在怎麼樣了?會不會在他們趕到前,已經被人滅口了?芙蕾拉機伶伶打個冷顫,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

    夜幕降臨,馬不停蹄奔波了一天的芽已經有些支撐不住,只是咬牙堅持著。芙蕾拉擔心她,好言好語勸了她很久,以「神」的身份承諾絕不會耽誤她的行程,才哄得芽入睡。一取得身體的控制權,芙蕾拉悄悄念動咒語,將兩隻巴卜蟲分給一直跟在身邊的刺客,對他們說。

    「跟著這兩隻小蟲,你們先走一步,讓你們的人注意這種蟲子聚集的地方,那就是他被關押的地方。」

    兩刺客對視一眼,雖然不太明白這個小姑娘為什麼忽然給予這樣奇怪的指示,但是海因姆對她的重視他們是知道的,於是他們破天荒開口對她說了句「自己注意」,一催馬絕塵而去。

    第二天芽在強烈的陽光中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到了陌生的地方,驚奇地問:「神姐姐,是你幫我轉移到了這裡了嗎?」

    「嗯。」芙蕾拉語焉不詳地應著。不知道夜息有沒有找到海因姆,不知道他情況怎麼樣……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大,她的思緒合著芽的心臟一起跳著,彷彿能看到海因姆滿身血污地躺著,不知生死,她趕緊擯棄掉這種想法,然而這念頭像生了根一樣瘋狂佔據整個意識,畫面越來越清晰,逐漸變成另一個人的臉——蘭登的臉。

    ——他為了找你,連自己身上的傷都不管……

    他身上那些傷怎麼樣了?這種預感是怎麼了?難道蘭登他出什麼事了嗎?

    說她從沒想過蘭登,那是假的。他中過毒,受過劍傷,又為了打仗幾天幾夜沒合眼,他好嗎?這句話在她心裡反覆翻滾,卻就是開不了口問海因姆。奇怪又驕傲的自尊心讓她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在吃醋——那是無聊的貴族小姐們喜歡幹的事,不是她,厲害的魔法師會出現的情緒。

    「神姐姐……海利會有事嗎?他……會死嗎?」芽怯怯的發問打斷她不祥的思緒。對呀,現在不是亂想的時候,得趕緊救出海因姆呢!反正她馬上就能回到自己的身體裡去了,那些麻煩事還是留到以後去想吧!

    「神姐姐,你說過可以幫我實現心願的,那……你能保佑他嗎?保佑他不要出事。」

    芽的話讓芙蕾拉微微詫異,然後她盡量用輕鬆的語氣說:「他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謝謝神姐姐!」芽忽然一指前方的岔口,「螢火蟲飛到右邊那條路上了,那裡不是通往莫捷裡克的路。」

    「那是哪裡?」

    「是……」芽辯識了下路牌,說,「是去朵普郡的,我在那裡演出過,離這不遠了。」

    就在前方了嗎?芙蕾拉振奮起精神,催促道:「快,快點!」

    不用她說,芽夾緊馬腹,狠狠抽了幾下坐騎,連縮在她懷裡的希都豎起了耳朵,做出臨敵的樣子。

    ******

    當她們被巴卜蟲帶到郡外某處空地時,廝殺的聲音先於人影傳了過來。芙蕾拉將巴卜蟲收回腰帶,芽則翻身跳下馬,朝纏鬥在一起的人群跑去。混戰的人群中,那個金色的腦袋格外顯眼。

    「海利——!」

    海因姆正拿著那把金光閃閃的七絃琴跟對手在較量,邊上是十幾個夜息刺客,在人數上倒不佔劣勢。聽到喊聲,他踹倒一個想要偷襲他的傢伙,轉頭看去,驚呼道:「芽?你怎麼來了?!」

    希顯出百獸之王的威風,將幾個企圖對芽不利的人撲倒,長鋒利了的牙在他們身上留下鮮血淋漓的傷口,它朝天怒吼一聲,嚇住了逼近的幾個人,而芽趁這空檔竄到海因姆身邊。

    「你沒事吧?」芽抓住他,擔憂的眼淚滾落而下,「我好擔心你,海利,我好擔心你!」

    「笨蛋,我怎麼會有事。」海因姆解決了一個想從後背襲擊芽的人,對她皺眉說,「不是跟你說危險?怎麼不聽我的話?」

    「海利,你別想甩掉我了!」敵群中,芽抹去眼淚,旁若無人地大聲說。

    「傻孩子……」

    海因姆無奈地歎口氣,忽然有人喝道:「將軍,他們來人了!」

    遠處濃煙翻滾,馬蹄聲震得大地微微發抖。本來已經處在下風的綁匪那方人精神一震,全都選擇跳離戰鬥圈,圍在一起等待後援,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洋洋得意。而營救海因姆的夜息刺客們則凝重了表情,紛紛聚到海因姆前面,形成保護的人牆,有人說:「將軍,您先走。」

    海因姆忽然綻出笑容,如高山上盛開的雪蓮,冰冷迷人。他將芽拉到身後,格外溫柔地說:「在我身後躲好了。別擔心,我會保護你的。」

    然後,他舉起七絃琴用力往兩邊扳,原本馬蹄形的琴身忽然展開成了新月的樣子,最粗的琴弦隨著機括撐到兩個端口,其他琴弦則被拆下固定到箭架上,看上去細細的它們居然有鐵一樣的硬度。

    彎如新月的弓翼,堅韌有力的弓弦,碩大的藍寶石閃現冰冷的光芒。這把海因姆一直帶在身邊的七絃琴,居然就是著名的輕弓,「海神之吻」。

    他嘴角噙著冷酷的微笑,修長的手指拉開弓弦,宛如撫琴吟唱死神之歌。三根細長的琴弦箭連珠發出,尖利的嘯聲後,慘叫連連,一下子取走策馬跑在最前面的六個人的性命。

    慘叫還沒結束,第二發三支箭矢已飛出,又是六人慘呼著墜馬。對方將陣型散開,不敢再排成兩列,然而海因姆卻毫不在意地搭上最後一根箭矢,眼睛微瞇,嘴角挑起,手指輕輕地鬆開,牛筋弓弦發出微微的錚響。

    一聲淒厲的慘叫,一個領頭模樣的人雖然躲在了後面,還是沒能逃過箭矢的索命,一頭栽下馬倒地死去。對方頓時亂了手腳,驚駭地看著那把精美無比,又恐怖至極的弓箭。這時,神出鬼沒的夜息刺客潛行到他們中間,忽然現出身影,匕首寒光閃處,不斷有人無聲地倒下。

    局勢再度往海因姆這邊倒去,恐懼感像瘟疫一樣在那幫人中散佈開,不知誰第一個大叫一聲往後跑去,其他人像被提醒般,像潮水一樣退去。然而另一部分刺客已經堵住了他們的退路,將綁匪困進了包圍圈。

    海因姆冷冷笑著,命令道:「一個都不用留。」然後把芽轉到看不到殺戮的那一面,將她摟進懷裡。

    「不要看。」他輕輕說,伸手堵住芽的耳朵。

    身後是接連不斷的慘呼,夾雜著希亢奮的嘯叫,可是芽不怕,她大喜過望地把臉貼在海因姆懷裡,靜靜享受這做夢一般的溫存。忽然腳邊的地震動了下,她探出腦袋,看到幼虎希被人一腳踹到身邊,側著身子狀似痛苦地吼叫著,而原本倒在邊上的一個人掙扎著又動了起來,手中有微弱寒光在閃。一種本能的危險直覺生起,她大聲喊著幼虎的名字,從海因姆懷裡掙出,撲過去護住它。

    「芽?」在海因姆詫異說話的同時,芽悶哼一聲,軟軟俯到幼虎身上,右肩上釘著一根蘆管粗細的短木樁。海因姆從靴子裡掏出匕首,上前削斷偷襲者的手,那人滿口鮮血地朝他陰森地笑,兩眼一翻,沒了呼吸。

    海因姆俯身查看掉在一旁的東西,卻恐懼地發現那竟是吹管。那是山民用來防身和打獵的武器,吹管裡裝的短木樁一般都塗有見血封喉的巨毒。他連忙用匕首割開芽傷口處的衣服,心悸地發現傷口周圍的皮膚已經成了紫色。

    「芽,芽,聽到我的話了嗎?芽,不要睡著!」他一邊做著急救,一邊大聲叫著。

    芽的臉已經蒙上灰色,她努力半睜著眼,勉強自己說話:「實現願望……就要……就要付出代……價……神姐姐,果然……果然沒說錯……」

    「別怕,芽,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海利……」她的聲音漸漸微弱,必須要貼近嘴唇才聽得見,「你能……吻我下嗎……」

    海因姆看著她,芽勉力睜著的眼睛跳動著希望和不安,他對她笑了:「閉上眼。」

    芽微微一愣,痛苦皺起的臉舒展開,乖乖閉上了眼。海因姆俯下頭,觸上她逐漸冰冷的嘴唇。

    這一刻,生氣從芽的臉上迅速退去,她的身體軟軟地向下垂,海因姆摟緊她,使勁掐她,試圖把她從昏迷中弄醒。

    「芙蕾拉,你去哪裡了!你都跟她說了些什麼鬼話!你不是說會保護她的嗎?!」

    「好痛……」

    芽的表情依然如死一般,眼睛緊閉,嘴唇卻開始緩緩翕張。海因姆愣了下,旋即明白過來:「芙蕾拉?」

    「腰帶右邊的袋子裡有緩毒丸,你認得出來,快給她吃下去。」嘴唇依然古怪地開合著。

    海因姆依言翻檢起腰帶,終於在一堆藥丸中找到褐色的緩毒丸,忙放進嘴裡嚼碎,口對口餵給芽,然後問:「芽還好嗎?」

    「不好。我在護住她的靈魂,所以不能出來了,不過也只能拖延一會時間,趕緊找醫生!」話音剛落,嘴唇再度疲倦地耷拉在一起。海因姆立即抱起芽,翻上她騎來的馬,揮鞭往郡上奔去。

    ******

    緩毒丸拖延住了毒發時間,然而郡上的醫生看過芽後,無不搖起了頭——這是種他們不認識的毒。在海因姆氣急敗壞的威脅下,第三個宣佈無法醫治的醫生只得開了些解毒常用藥給芽服下,但他同時說,這只能拖延,而不能挽救芽的性命,除非找到這種毒才能對症下藥。毫無辦法下,海因姆只能先找旅館讓芽休息。希從剛才就乖巧地一路跟著,彷彿知道是自己害芽變成這樣,靜靜蹲在床前,垂下耳朵一聲不吭,眼巴巴地望著昏迷的芽。

    沒有辦法了嗎……海因姆看著躺在床上全無生氣的芽,他彷彿可以看見芽的生命如溪流一樣源源不斷流逝。她現在發起了高燒,身體跟火爐一樣燙得嚇人,他多希望出現一個牧師……不,出現誰都好,只要能救芽!她是被他拉進這危險的漩渦的,如果不是他當初那點私心,她可能還在過原來平淡又平靜的生活。可她快要死了,他卻什麼都做不了!海因姆痛苦地揉著頭髮,在芽的床邊懺悔和祈禱了一夜。

    天亮後,夜息的人送來食物,還有情報,並自告奮勇替他看守芽,讓海因姆去休息一會。

    「不用了,我就在這裡。」海因姆打開情報,順口問,「這是多久前的?」

    「這是十天前的,將軍。」

    「還好,不是很久。」海因姆歎口氣展開。為了隱蔽,也怕薩肯攔截,他與亞爾斯的聯絡沒有定期,說起來,他還一直沒把找到芙蕾拉的消息傳回國呢,希望以後蘭登知道別揍他。

    掃上幾眼後,他震驚地瞪大了眼,這都是些什麼消息?龍魂之心出現、芙蕾拉可能遇難;秋水星辰期15ri蘭登將軍與薩肯安娜公主結婚;澤諾、法裡邁兩地將屬我國,試探下薩肯國內的反應……

    蘭登結婚?!海因姆難以接受。芙蕾拉還沒死呢,他怎麼能再娶?

    情報最後有封私人信箋,是蘭登的家族徽章。海因姆急忙打開看,才知道這場婚姻的前因後果。

    「等我能脫身,就馬上來薩肯與你匯合。我不信她死了,我一定會找到她。」蘭登在結尾這麼寫著。

    這對可憐的感情白癡。海因姆搖著頭,他覺得有必要點醒芙蕾拉。於是他走回內室,坐到床邊,說:「芙蕾拉,我知道你聽得到。蘭登要結婚了,就在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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