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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八十三章 冰釋 文 / 優靈

    芙蕾拉聽得清清楚楚,頓時精神像轟炸開,如同有股重壓要打散她的意識體一樣,讓她難以承受。他果然等不及要結婚了……她悲痛無比地想著。我還在為終於能回到身體裡而興奮,他卻已經要結婚了!

    「不是跟你以為的那個什麼表妹,是薩肯的公主,是國王的命令,他們都以為你死了,蘭登是被逼的。」海因姆繼續說,「你甘心嗎,芙蕾拉?你願意看著蘭登娶別的女人嗎?你還是不願意告訴大家你還活著嗎?」

    我甘心嗎?我願意嗎?——不,我不願意,不願意!

    所有驕傲的偽裝一剎時卸下,她終於承認自己的確是在吃醋、在嫉妒,吃醋得厲害,嫉妒得莫名。她不願意看到蘭登對另一個女人發誓,不願意看到他懷裡抱著其他的女人,不願意,不願意!

    可是她該怎麼辦?婚禮就在今天,她的身體卻遠在落暮山,芽還巨毒未解,昏迷不醒。她該怎麼辦?誰來幫她?誰來幫她!

    哦,我真是個笨蛋!為什麼使性子,為什麼想要隱匿自己的消息!她懊悔不迭地在心裡吶喊著,精神體劇烈震動,彷彿要從內部爆炸一樣。

    一股極為強大的氣勢從芽身體中發出,千里外的落暮山某處山洞轟然搖晃起來,放出同樣強大的精神波動與她呼應。芙蕾拉感應到這股熟悉的波動,正覺奇怪時,炙龍的聲音沉沉從意識深處響起。

    「這是你父親救你時附在你身體上的力量,用你的意識與這股精神波動連接起來,就能構成空間通道,以你現在的狀態,可以duli完成精神轉移。」

    「真的嗎?不需要到身體附近就可以?」她彷彿是沙漠中的旅人見到了綠洲,難以置信地追問道。

    「本來就不需要。」炙龍又帶上習慣性的不屑語氣,「上次是你太弱了。」

    這回,芙蕾拉根本沒心思跟它爭吵,急切地問:「我,按上次那個咒語,就能馬上回到我的身體裡?」

    「是的。」

    我能夠馬上回到身體……我也許能趕上阻止婚禮……可是……

    芙蕾拉分出一部分意識,黯然地對海因姆說:「我不能離開芽的身體……沒有我護住她的靈魂,我不知道她會怎麼樣,她可能會死……」

    「離開?你可以回到自己的身體裡去了嗎?」

    「是的……」

    「笨蛋,那你還在猶豫什麼!難道你真想看到別的女人睡你的床,挽著你的丈夫?!」海因姆歎口氣,說,「你們這麼一直錯失,我真看不下去。我後悔當時怎麼會答應替你隱瞞一陣。」

    「可是,可是……」

    「他說他一旦能脫身,馬上會來薩肯找你。芙蕾拉,你還不明白蘭登的心意嗎?你得把他救出這場鬧劇!」

    「我當然不願意他娶別的女人!但是我也不能看著芽死!」芙蕾拉終於大聲吼道,她的意識體一顫一顫,如同心臟悲拗的悸動。

    「芙蕾拉,你不是神,不能扭轉生死。」他頓了頓,口氣非常堅決地說,「把芽交給我,放心吧。」

    芙蕾拉揪緊了心,她彷彿能聽到教堂敲出的,象徵吉時的鐘聲。沒有時間了!她決然地咬咬牙,說:「芽就拜託你了……」

    她小心地收回裹住芽魂體的意識體,發現芽的意識只有少量散逸,才終於放下心,凝神用所有精神力與遠方的身體發出的波動呼應,如兩根管子一樣慢慢對接起來。當她本能地覺得聯繫完成時,她開始念動精神轉移的咒語,意識體嗖的一下竄出芽的身體,進入到黑暗無邊的空間裡。

    海因姆隱約能感覺到芽的身體裡散出大團氣勢,彷彿生氣被抽走一樣,她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連希也立起了身子,警覺地轉著腦袋。

    「願神保佑你,芙蕾拉。」海因姆輕輕祈禱一聲,又握住芽火燙的手心,整整一夜,她的高燒都沒有退下去。他真的能救活她嗎?他不知道,希望夜息能盡快找到那種毒吧。

    ******

    彷彿做了一場漫長的惡夢,芙蕾拉在腥臭潮濕的山洞深處睜開眼,不敢相信地轉著眼珠。我真的是回到身體中了嗎?她曲曲手指,扭扭腳腕,再眨眨眼睛。嗯,似乎是自己的身體。

    「我回到身體裡了!」她高興地坐起來,連說話的聲音都是自己的了,這下應該確定無疑了吧!引導精神力流向指尖,她快速吟誦幾個音節,破除了面前的幻術,大步奔到洞外。

    陽光、空氣,用自己的身體感受!她興奮極了,從頭到腳摸著身體,就像拿回一件珍寶一樣欣喜若狂。

    遠處好像又傳來鐘聲,這才提醒她眼前最重要的是什麼事。她展開手心,先念第一次召喚咒語,紅光閃現,龍魂之心出現在手上,接著念第二次咒語,炙龍久違的身影出現在面前,它大大伸了個懶腰,壓斷了周圍好幾棵樹。

    「炙龍,馬上回到赫格博斯,馬上!」芙蕾拉跳上它的背,大聲命令道。

    炙龍長吟一聲,展翅騰空。芙蕾拉揪住它頸部的褶皺,一顆心跳個不停。她能趕上嗎?能趕上嗎?

    「我說,小傢伙,你再揪就要把我的皮揪下來了。」炙龍與她心意相通,自然明白她的焦急,已經用上了極限的速度。它回頭打量下她:衣服髒兮兮,靴子上有苔蘚,臉上都是灰塵,頭髮裡夾著不少草葉,不由大大搖頭。

    「你把自己弄乾淨點吧,這副野人的模樣還不嚇死人,更別提跟人家新娘比了。」

    「知道了,快點快點!」芙蕾拉惱火地拍拍它,拿出火金短劍當鏡子整理起自己的儀容來。

    「真是個遲鈍的小傢伙。」炙龍搖頭晃腦地說,「非要到最後關頭,才知道去挽回。你想明白了嗎?你是去挽回幸福,還是僅僅去挽回一個妻子的身份?」

    芙蕾拉一拳砸下去:「炙龍,你再多說一句廢話,我自己用飛翔術走!」

    我只不過想開導下你嘛……炙龍委屈地閉緊了嘴,風馳電掣地向赫格博斯方向飛去。

    ******

    同樣的教堂,同樣的排場,同樣的人群,與幾個星辰期前的那場舉城歡慶婚禮相比,這場豪華的婚禮卻多少雜了些異樣的氣氛。聚在路邊的人們大多衝著安娜公主的美名而來,想看看薩肯的第一美女有多漂亮,私底下卻對這門婚事頗有非議。

    芬頓家族拒絕出席,切諾雷家族拒絕出席,如果可以,蘭登恐怕是頭一個想要跑的人。他窩在教堂休息室裡的軟椅上,手裡緊緊攥著原來的結婚戒指,發了半晌的呆,緩緩將戒指湊到嘴唇上吻著。

    「對不起,芙蕾拉,我很快就會來找你。」

    悠長的鐘聲連綿響起,將他從茫然中喚醒。他想起那天的暮鐘,也是這樣一下一下敲在他心上,書房裡,國王這麼對他說。

    「蘭登,我知道這件事不能被你接受,僅憑一枚戒指,的確不能證明芙蕾拉的生死。但是現在的三角平衡已經打破,如果我們不聯合薩肯,那麼很可能將要對付薩肯和特拉巴的聯盟。我聽說了公主提出的賭約,一年裡我們隨時可以反悔這樁婚事,同樣,一年,我們可以利用薩肯做很多事,就目前來說,特拉巴對我們已經很是忌憚。蘭登,我希望你能幫我演一年的戲,一年後,無論芙蕾拉有沒有找到,我都會幫你解除婚姻關係。在晉封騎士的時候,你不是宣誓,國家的利益永遠第一嗎?」看著沉默的蘭登,國王又意味深長地加上一句,「如果你答應,我就放你去薩肯。」

    「該死的!」蘭登低聲咒罵一句。

    這時侍從敲門通報說:「將軍,時間到了。」

    蘭登仰頭長長歎息一聲,將戒指放進貼身的口袋,開門走向聖壇。

    塞西莉亞主教面無表情地坐在一邊,而國王有些尷尬地看著蘭登。蘭登略略掃一眼坐得滿滿噹噹的教堂。薩肯使者團坐在左側,一色平靜的表情,既看不出高興,也看不出不滿,一些善於把握機會的亞爾斯貴族抓住這難得的機會小心地與他們攀談,不時瞟著自己國王的態度。在座的人或多或少都得到點這樁婚姻的內幕消息,心軟的女士們湊一起為可憐的芙蕾拉打抱不平,氣氛更加沉重。

    外面的喧鬧聲漸漸加大。隨著安娜公主步下馬車走上紅地毯,兩邊的民眾大聲議論起來,場面雖然熱鬧,卻沒有上次那種由衷的祝福,魔法禮炮轟鳴,粉飾出喜慶的氣氛。安娜被面紗遮住的眼冷冷向兩側掃一下,昂首挺胸向教堂邁步。

    她心裡懷著激動,只是盯著聖壇上那個即將成為她丈夫的男人,看著他的身影在視野裡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彷彿看到自己藏了四年的夢正在綻開美麗的花朵,幸福的香氣熏得她幾乎要暈過去。當她終於走完長長的甬道,站到蘭登身邊時,她發現自己的身體竟在不可抑制地顫抖。

    「克裡斯蒂安娜-費思-阿德萊德公主,」塞西莉亞主教平靜得近乎公式化地念著,「您是否願意嫁給溫特-蘭登-切諾雷侯爵先生為妻,在神的旨意下,終身敬愛他、陪伴他,坦誠無私,不離不棄,只有死亡才能使你們分開?」

    「我願意。」安娜抬起下巴,大聲回答道。

    「溫特-蘭登-切諾雷侯爵……」

    這時,外面忽然傳來震天的驚呼聲,原本關緊的大門轟然開啟,熾白的光線一湧而入,驟然的強光迷糊了門外的景象,在這團仿若來自天堂的聖潔白光中,現出一個紅衣紅髮的嬌小身影。

    「溫特-蘭登-切諾雷侯爵,」一個清脆柔和的聲音迴盪在高高的穹頂,紅色的人影慢慢走進教堂,「您是否願意娶芙蕾拉-芬頓-亞爾斯郡主為妻,在神的旨意下,終身愛護她、陪伴她,坦誠無私,不離不棄,只有死亡才能使你們分開?」

    蘭登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由自主地向那個人影走去,每一步都邁得極為小心,生怕踩得重了,走得急了,這個夢一般的影子就會像泡沫一樣不見。他們終於面對面站著,她伸出手,輕輕撫上蘭登的胸口。蘭登觸電般顫慄一下,狂喜充滿了胸膛。

    她沒有消失,她是芙蕾拉,她回來了!

    「你不願意嗎?」她仰頭笑著,眼睛裡盛滿柔情。

    「我願意。」蘭登緊緊摟住她,她的溫度像火一樣點燃他快要死去的心,他用盡力氣抱緊她,想要把她揉進身體裡,再也不會分開,「我願意……」

    教堂裡的人全都被這一幕震住,塞西莉亞主教帶頭鼓掌,接著,整個教堂迴響著熱烈的掌聲。

    「感謝神!」塞西莉亞喃喃著,「感謝您!」

    在這只屬於蘭登和芙蕾拉,只屬於亞爾斯的掌聲裡,安娜悄悄走向側門,剛想離開時,手臂卻被人拉住了。

    「你想去哪,安娜?」克裡斯琴王子的聲音裡含著慍怒,「這是你的婚禮!」

    「不走,難道嫌丟人丟得還不夠嗎?」安娜把臉藏在面紗下,冷冷說,「我覺得,我做了件極其愚蠢的事。」

    「你說過你不會後悔。」

    「我後悔了!」安娜帶上了哭腔,「對不起,皇兄,我讓薩肯丟臉了。」

    克裡斯琴長歎一聲,緊緊抱了下安娜,擁著她從側門出去。在亞爾斯人為蘭登這對夫妻終於團聚而祝福時,很少有人發現,薩肯使者團已經全部離開了。

    ******

    回到闊別已久的家,看到憔悴的姑媽,芙蕾拉忍不住淚流滿面撲進她的懷裡,倒讓姑媽反過來勸慰她。

    「我的小乖乖,回來就好,沒事就好……」

    塔莎也顧不上禮節,抱住芙蕾拉的後背,把眼淚嘩嘩往上蹭:「小姐,小姐,小姐……」除此之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三人摟在一起哭了一陣,姑媽看到始終靜靜站在一邊的蘭登,鬆開手,擦擦眼淚,說:「好啦,芙蕾拉回來,我也終於可以好好睡上一覺了。塔莎,我們走吧,讓他們也說會話。」

    「是,老夫人。」塔莎乖巧地扶著姑媽離開。

    芙蕾拉抬頭看著蘭登,抹抹眼淚,低聲說:「我……真的是很不懂事呢……」

    「有覺悟就好。」蘭登笑著理順她的頭髮,細心幫她挑出夾在頭髮深處的土粒,「一路勞頓,要先洗個澡嗎?」

    在老虎洞裡躺了那麼久,身上該有多臭啊!芙蕾拉馬上紅了臉,使勁點頭。舒服地享受了一個熱水澡後,她裹著柔軟的睡衣,倒在床上昏昏欲睡,她的精神力消耗過大,實在是太累了。

    然而躺下後,腦中思緒紛雜,卻怎麼也睡不著了。海因姆那幾句話反覆在耳邊迴響,她乾脆盤腿坐起來,手指左右輕點被子:「問……不問……問……不問……」

    蘭登正好開門進來,看到她坐著唸唸有詞的樣子,不由一愣,笑道:「我以為你睡了。」

    「睡不著。」芙蕾拉支著頭,嚴肅地看著他,「我知道這個什麼公主你是被逼的,那汶多瓦那次是怎麼回事?」

    蘭登坐在她邊上,看著她的眼睛輕聲問:「你願意聽我解釋了嗎?」

    芙蕾拉沉默了會,慢慢點頭。

    「那天我跟雷德蒙決鬥,我被他刺了一劍,回到領主府僕人都睡下了,只有蕾內還在,她自告奮勇要幫我包紮,可是她暈血,你進來的時候,我正試圖把她弄醒。」

    真的是自己誤會了?芙蕾拉眨巴幾下眼,又撅著嘴說:「那你也不能把她弄到床上去叫醒,你難道不知道,這樣……這樣會有小孩的嗎?」

    「小孩?」蘭登不解地問。

    「對啊,男人女人在同一張床上就會有小孩的,姑媽就是這麼跟我說的!」

    蘭登忍住笑,說:「那我們現在也算在一張床上,這樣你就會懷上孩子了嗎?」

    芙蕾拉往後一縮,看看他又看看自己,放心地笑道:「這樣不會,衣服還穿著呢。」

    蘭登放聲大笑,攬過她的頭好玩地亂揉一通:「笨蛋,孩子不是這麼來的。」

    海因姆也說過同樣的話。她好奇地問:「那是怎麼來的?」

    蘭登的動作忽然停住了,他的身體僵硬了一下,把芙蕾拉放倒在床上,俯身看住她,眼神閃爍,臉上居然有一絲不明顯的紅暈。

    「你真的想知道嗎?」

    芙蕾拉趕緊點頭。魔法師的求知慾可是很強的呢!

    蘭登忽然笑了,無限的柔情融化在笑容中,他吻上芙蕾拉溫軟的嘴唇,在她耳邊溫柔地呢喃:「那我來告訴你,他們是怎麼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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