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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九十九章 闇夜 文 / 優靈

    一進入比洛密亞山天氣就變了,狂風肆虐,像是有場大風暴。她團緊了雙臂,有點抱怨的語氣:「我們不是應該去卡韋抓強盜的嗎?為什麼要進山啊?」

    「既然已經確定了他們的行蹤,剩下的讓別人去做就可以,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泰拉好脾氣地笑笑,回頭看芙蕾拉,「很冷嗎?」

    「不,不冷……有點怕,這風好厲害呢。」她說著,靠向王子。

    泰拉伸出了手:「拉好了。誰讓你挑食長得那麼小,這風倒很可能刮走你。」

    「殿下又開我玩笑。」芙蕾拉不滿地撇撇嘴,握住那只溫暖的手。山風咆哮,猛烈到影響她的行動,她走得有點搖搖晃晃,好像一不留神就會被風捲進深不見底的山谷。周圍黑乎乎的,遠處三座高聳如三叉戟的山峰猙獰聳立,她低下頭努力不去看可怖的景象,用話打破心驚的沉默。

    「殿下,我們是去做什麼?」

    「去取神之金屬。」

    泰拉的回答平平靜靜,她卻一下子呆住了,過了半晌才難以置信地問:「神之金屬?!那不是傳說中的東西嗎?」

    「是傳說,也是真實存在的。」泰拉輕拍胸口,「用這份信箋去居住在山谷底部的精靈族取。」

    「jing……精靈族?!」她更吃驚了,「我們這是去見精靈嗎?」

    「是啊,有興趣了嗎?」

    芙蕾拉又發了一會愣,換上由衷的口氣:「殿下真的好厲害,傳說中的東西都能找到呢!」

    「不是我厲害。」泰拉笑了,「是你母親的亂世預言裡提到的。」

    「母親預言的?那為什麼現在才來拿呀?」

    「因為……」泰拉不覺加大了手的勁道,卻終究沒說什麼,只是輕輕歎了口氣。

    「那,殿下……」芙蕾拉搖搖他的手,「我們真的要去那黑不見底的山谷嗎?」

    泰拉重重點點頭,芙蕾拉一下子倒在他身上哀嚎:「就不能挑個好天氣嗎?」

    泰拉笑著去摸她的腦袋,剛撫到一半忽然停滯下來。感受到王子的緊張,芙蕾拉站直身體,仰頭問:「殿下?」

    「小心,有魔族在附近。」

    芙蕾拉心下一凌,無聲無息握住火金短劍,而泰拉已經悄悄展開了保護結界,而前方,忽閃忽閃飄蕩來兩個暗紅的氣團,芙蕾拉往後望了眼,發現後面也有同樣兩團氣體在靠近。

    他們被包圍了。

    「該說我們的幸運還是你們的倒霉?闖進禁地的人類。」前方一個氣團開口了,它三角錐似的腦袋彷彿燃燒著地獄的火焰。

    那暗啞的聲音讓寒意一陣一陣從心裡竄出。這就是魔族嗎?芙蕾拉更貼近了王子,滲著冷汗的手掌緊緊攥住火金短劍。親眼看到魔族,那份恐懼感果然是難以抑制的。

    泰拉掃了眼周圍,憤怒埋在平靜的語氣下:「嗜血族。」

    芙蕾拉猛一顫,不加掩飾的仇恨放射出來:「它們就是嗜血族?就是殺了我父親的嗜血族?」

    泰拉俯首看了她一眼,她已經揮動短劍放出魔法,嗜血族站著的土地像被突然點燃一樣交錯燃燒,左邊那個嗜血族被火焰舔到,嘶叫了一下,箭一般筆直竄來,要不是泰拉搶先將她拉到另一邊,而保護結界閃滅了下光,她恐怕已經被洞穿了身體。

    這就是,嗜血族……

    這個嗜血族的報復行動也使包圍圈出現漏洞,泰拉放出幻術和魔法信號彈,然後拉起芙蕾拉從那一邊突圍出去。風從四面八方捲上身體,托著人快速滑動,芙蕾拉叫道:「為什麼要跑?它們殺了我父親!我要殺了它們!讓我殺了它們!」

    「連老師都無法打敗的魔族,你可以嗎?」泰拉平平說了一句,手徒然用勁將芙蕾拉推進一個凹洞,黑暗很好地掩護了她。他快速唸咒在芙蕾拉身邊布了一個結界,將身上僅有的幾個聖光卷軸全部塞給她。

    「聽著,芙蕾拉,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告訴你,關於王室的秘密,如果我有什麼意外,這個秘密就要靠你守護了,知道嗎?」泰拉握著她的手,眼睛閃著焦灼的光。

    她點點頭,看著王子的表情,心裡泛出一波一波的恐懼,壓下剛才那復仇的熱血。

    「好孩子,聽好了。每一個亞爾斯直系王室子孫都帶有精靈血統,幾百年的歲月都不能使它稀釋到消失,區別只在於表現的明顯度不同。當年的叛亂者唐特-古拉斯正是用這個秘密與父王做了交易。他當年威脅父王,如果他死了,他的人便會把王室的秘密公佈於眾,父王才同意赦免古拉斯的死罪,條件是永遠保守這個秘密。」泰拉皺了一下眉頭,「我無法繼承王位就是因為我的精靈特徵非常明顯,而達瑞,他雖然特徵不明顯,但他體內的精靈血統也必須得到壓制。壓制的咒文一直由可以信任的人傳承,上一任是你的母親,也許很快,就要由你來繼承了。記好這段咒語。」

    泰拉念了一段拗口的咒文,有點擔心地看著芙蕾拉:「記住了嗎?」

    她囁嚅了幾下嘴,那遺言般的囑托讓她害怕,手不覺抓得更緊。

    「記得當火星進入月亮宮時,你一定要用這段咒文為達瑞進行壓制。人們不會容下異種族的,一旦人民知道他們的國王是個異族,他們會採取最極端血腥的手段。你能替我保護達瑞,保護亞爾斯嗎?」

    她心裡的絕望越擴越大,看著王子希冀的眼睛,含淚點頭。

    「好孩子,不要害怕,相信自己是最厲害的,沒有什麼能傷害到你。」泰拉笑著摸摸她的頭,「乖乖在這裡等我,我一定會回來的。」

    泰拉很快消失了,像被大風刮走一樣,芙蕾拉無意識地向他離開的方向抓了一下,卻只是一握空虛。柔和的白光並不能給她帶來安心的感覺。她明白,連嗜血族一擊都險些避不了的自己留在那裡只會成為王子的負擔,可是,那強烈的直覺似乎預示著,這一別,也許是永遠。

    與離開一樣迅速地回到戰鬥地,嗜血族看著泰拉,冷冷笑著:「把小姑娘藏好了自己來送死?」

    「誰會死,還說不定。」泰拉淡淡道,法杖頂端的魔星石發著微弱金光,然而這金光擴散到空氣中忽然就增亮了數倍,在風的席捲下蕩漾起海浪一樣劇烈的波動,讓對手頓時覺得跌進晃蕩的水裡,神智在那一輪輪的晃蕩中逐漸開始迷糊。

    後面那個隱約長有翅膀的嗜血族很快消去幻覺,在它的提醒下,前方那個也勉強掙脫出,然而剩下兩個實力稍遜的在泰拉深厚的精神力壓制下儘管有所察覺,卻沒有辦法抵制效果。炙龍長吟出現,吐出火牆攔住清醒的兩個嗜血族,泰拉用這爭取到的時間連續發動了「僵化術」和「混亂祭祀」,然後用分身同時對付兩個中了三種減益魔法的嗜血族。咒語一閃而過,金光從嗜血族的體內突刺出來,佈滿它們的身體,然後伴隨著強烈的光芒絢爛炸開成夜幕中的星點,兩個嗜血族連喊叫都沒有機會,就化成一團煙火,一瞬而逝。

    突破炙龍的火牆出現的另兩個嗜血族,迦馬和斯黛利看到的只是同族留在世間的最後一點光煙。斯黛利轉了下眼珠,聲音裡居然帶上一絲興奮:「精神系的魔法師?這個身體我喜歡。」

    泰拉不為所動地撫了下法杖,輕輕說:「下一個就是你們了。」

    炙龍轟的一聲再度吐出火焰,在火的灼燒下,景物扭曲起來,火線緩緩往內收縮,迦馬咒罵一聲,往上方飛去,然而火牆隨著它飛到的高度拔長,寸步不讓地逼緊它。

    「比起火焰,還是想想怎麼躲開這個魔法師的精神攻擊吧,他擁有強行打散意識的能力。」斯黛利在下面不緊不慢地說,「如果不想跟它們一樣死的連一點渣都沒,就離開這裡,去找那個小姑娘。」

    迦馬掃了眼四周,微微扭曲的景物讓它暈眩。又是幻術!它凝起力量對抗著,身體一亮召喚起強勁的山風將火焰刮向炙龍,趁這一瞬間加速離開這裡。

    一直監視著嗜血族舉動的泰拉聽到斯黛利的部署,又看到迦馬離開的行動,心臟驟一縮緊,中斷準備著的魔法,揮出魔法盾試圖阻攔迦馬。而安然處在火焰中的斯黛利同一時刻出手,紅煙裊裊著纏住泰拉的手臂,軟若無質的煙霧卻像刀子一樣割破了手臂,直擊神經的疼痛打斷魔法,迦馬得以順利離開。

    用精神魔法抵制住斯黛利留在傷口上的「腐蝕術」後,泰拉沉聲命令炙龍去保護芙蕾拉。炙龍展翅正yu飛走,一層紅煙蒙住了它的眼,接著一陣重壓將它打回虛無的精神體,強行送回了龍魂之心中,與泰拉的聯繫就此中斷。

    「一對一,誰都不許找幫手哦。」斯黛利布下召喚限制後,露出自以為嫵媚的笑,「戰鬥中分神可是很危險的呢,你們人類這個毛病,注定了你們達不到至高的境界。」

    瞭解劣勢後的泰拉第一反應就是離開限制區。而且儘管有聖光結界保護,但不能保證芙蕾拉就能靠此抵制住攻擊,畢竟那個嗜血族能從他的幻術下逃脫,實力也不弱。他施展出掩護光芒,念動「移影」,可是原本會帶他離開幾米遠的魔法卻沒有起效。

    這個嗜血族也是精神系的高手。泰拉閃過念頭,而斯黛利似乎看穿了他的意圖,輕笑一聲,冰冷的聲音平平響起:「沒有打敗我前,你是離不開這裡的。現在,龍魂的新將軍,乖乖將你的身體給我吧。」

    遠遠傳來一聲短促的叫喊,是芙蕾拉的聲音。斯黛利紅眼珠得意地一閃:「看來,那邊也開始了呢。」

    焦慮只閃了一下,泰拉的表情漸漸平緩,說道:「猜得沒錯的話,你們的目的也是神之金屬。」

    紅眼珠轉了幾下,斯黛利咯咯笑道:「沒錯。」

    「既然這樣,為什麼不趁我們拿到以後再攻擊?這麼多年你們一直在這裡盤桓,不就因為你們無法進入放置神之金屬的聖地嗎?」

    斯黛利忽然放聲笑起來,笑聲後,聲音降為陰冷:「淺陋的人類,以為我們也垂涎所謂神賜予的寶物嗎?誰稀罕這種東西!我們的目的只是阻止妄想拿走它的人。神之金屬絕對不能現世,不然,你們人類必將墮入無盡的黑暗中。」

    「沒想到,殘暴冷酷的嗜血族居然為人類世界的安寧如此煞費苦心,不知我該不該說聲謝謝呢?」

    「在此之前,把在準備的魔法停下來比較好。」斯黛利冷哼一聲,「假裝說話,暗中準備魔法,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

    隨著它的話,一道煙直射泰拉,可他只是微笑,不躲不避,正面迎擊。斯黛利冷笑著,轉過腦袋搜索四周。果不其然,被煙攻擊到的泰拉化成了細小光帶,那只是個幻像。

    找到了。捕捉到一絲不明顯的波動後,斯黛利故意轉過頭假裝沒發現,背後的煙霧翅膀卻一瞬間分解成網,出其不意地撲向那邊。感覺到捕獲成功,斯黛利噙著勝利的笑容緩緩轉身,卻吃驚發現網裡只有幾縷光帶在飄動。

    「蒼之風暴。」

    與此同時,觸動魔法的咒語卻從第一個幻像所在的位置發出,地面一下子震動起來,原本乾燥的土地卻有如硫酸,滋滋侵蝕著它的身體。斯黛利浮到空中,可四面八方湧來的壓力擠迫著它,意識竟然有逸散的跡象。

    「不可能,這只是一個風系魔法,怎麼可能對我起作用!」斯黛利從大腦裡翻出記憶,確認「蒼之風暴」是風系範圍魔法,不可能對它的意識起擊散作用。

    泰拉從施法處顯出身。其實第一個幻像是他自己,在斯黛利攻擊的那一瞬間,他使出了幻術和隱身術,利用對手慣常的判斷隱藏起真實的處所,取得施法的時間。雖然硬挨了一下攻擊,但他取得了所要的效果,剛才還不可一世的嗜血族身體的顏色已經暗淡不少。

    「感謝你給我的這一下,能識別你們這一族意識的風暴覆蓋了這塊區域,無論你到哪裡都逃不過意識消散的命運。」泰拉收回手中殘留的藍金兩光團,平靜看著斯黛利,他在等,等斯黛利自己打開限制。

    「原來是混合了『鎮魂』的風系魔法,龍魂的將軍一個一個都讓我驚喜。」斯黛利張大翅膀努力在身體周圍掙出一個有限的保護圈,驕傲的臉上絕對不顯出一絲半點痛苦,「可是可愛的孩子,看看你自己,你馬上要成為我的實驗品了,呵呵呵呵。」

    泰拉低頭看手臂上的傷口,雖然壓制下酸蝕的感覺,但傷口已經流出了不祥的紫色的血液。

    是什麼時候……泰拉心裡慌亂了一下,但他相信以自己的能力能夠擊退試圖侵佔他身體的低級嗜血族。失神一剎那,頭頂掠過風聲,斯黛利飛竄了出去。往傷口上加了精神禁錮,泰拉跟著奔向芙蕾拉所在的地方。

    這一邊的戰鬥並不如斯黛利所望的進行。芙蕾拉手裡拿著卷軸,跪坐在地上深深喘息,而迦馬則被炎熾之網捆住,它的下半部身體還留著被聖光攻擊到的焦痕。它低估了這個躲起來的小姑娘的能力,從被第一個聖光攻擊到後,形勢就慢慢偏向了芙蕾拉。聖光在迦馬身上造成的傷害極大制約了它的行動,而芙蕾拉除了被風捲起的小石塊割出一道口子外,依靠聖光卷軸和結界保護,基本沒受什麼傷害。

    「笨蛋!」斯黛利怒罵一聲,但意識在緩慢散逸的它必須借助同族的身體補充力量,所以不得不帶上迦馬一起撤離。看到另一個嗜血族降臨在面前,芙蕾拉緊張地平舉火金短劍,可從她混亂的呼吸可以聽出,她實在沒有力量繼續戰鬥了。

    斯黛利的眼珠閃出寒光,這樣一個有魔力的人類身體正是它現在需要的。然而泰拉緊接著趕到,它咒罵了一下,拉起迦馬隨著狂風遁走。

    「芙蕾拉,沒事吧?」泰拉撫著她冰冷的臉,卻敏銳察覺出異常。

    芙蕾拉處在僵化狀態,一隻手緊緊按住小腿。挪開她的手,泰拉看到汨汨流出紫色血液的傷口。

    嗜血族離去前的不尋常波動竟然是偷襲芙蕾拉!泰拉趕緊在傷口周圍布上精神禁錮,用魔法強行喚醒芙蕾拉的意識。

    「殿下……」她閉了下眼,似乎很疲倦,「您……您流了好多血……」

    「沒事。你被嗜血族攻擊了,我馬上給你治療,如果有什麼東西跟你爭奪意識,千萬不能輸給它。」泰拉在掌心凝出金色的魔法光芒,貼到傷口上,深厚的精神力順著引導找到寄居在體內的異族,將還未成型的嗜血族的意識體打得粉碎。

    強烈的嗜睡感一下子退去,芙蕾拉精神振奮起來,再次看到王子浸滿鮮血的手臂,驚駭地大叫,手忙腳亂地找治療術卷軸,可是沮喪地發現所有的聖屬性卷軸都被自己用在戰鬥中了。

    「我沒事。」換成泰拉一臉倦容了,他知道這很糟糕,身體中的精神禁錮在慢慢失去效用。

    「可是,殿下,您的臉色這麼差,一定是失血過多啊!」她拿出止血藥要往泰拉傷口上倒,一見傷口就呆住了,然後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這……這是……」

    紫色的血液,正在緩慢地、詭異地自己往傷口內鑽。

    書上的記載跳出腦海,芙蕾拉失聲叫道:「您被嗜血族襲擊到了?!」她更加慌亂地到處找治療卷軸,可是他們帶出來的卷軸只有這麼幾個,拿著一個個空白的卷軸,絕望淹沒了她。

    「別慌,把手給我。」看著她死灰般的眼神,泰拉反而安慰地笑了,抓起她的手,蘸著傷口的血在她掌心畫下一個魔法陣,「這是血之魔法陣,能識別出嗜血族的氣息,能保護你的魔法。」

    「殿下……殿下……」她看著紫血還在往裡鑽,大腦一片空白。這是被嗜血族侵佔的標誌啊!殿下會死……他會變成魔族的!

    渾噩的腦袋忽然想起剛才王子說的話。他說什麼……你被嗜血族攻擊,馬上給你治療……沒錯,殿下是這麼說的!

    「殿下,您能給自己治療的吧?!快,快把嗜血族趕出身體啊!」她抓起手臂想把紫血拉出來,可是除了一手黏濕的血什麼都抓不住,急得大喊,「快點,快點呀!您會死的,會死的!」

    泰拉苦笑了下,輕輕又堅定地拉開芙蕾拉:「我……已經沒有力量打散它了……」

    芙蕾拉呆了呆,眼淚大滴大滴掉落,顫聲說:「是……是因為我嗎?是為了救我嗎?為了救我把最後的力量用掉了嗎?是不是……是不是!」

    「別哭了,芙蕾拉。」泰拉避而不答,拭去她的淚水,「你可是下一屆的龍魂隊長呢,怎麼能動不動就哭。」

    「有什麼辦法能救您嗎……殿下,不要死,求您不要死!您不能拋下芙蕾拉啊!」

    瞟了眼已經完全鑽進身體的紫色血液,終究還是要死在這裡啊,自己還能撐到現在,完全是靠著精神力的壓制,可是,剩下的精神力已經不多了,何況這個樣子,即使是主教大人也是無能為力的了。泰拉戀戀地撫摩著芙蕾拉的臉,只能陪伴你到這裡了,接下來的路,必須你一個人走。你能夠一個人走下去嗎,芙蕾拉?

    「別難過,不是你的關係,我……是注定死在這裡的。」

    ——神的恩賜伴隨勇士之血出現,黑暗籠罩世界。

    回想起辛蒂大祭祀臨終前將自己單獨叫去,親口告訴他亂世預言裡隱秘的部分,泰拉不禁又是一個苦笑,命運,果然是不可違抗的。

    昏沉感襲來,終於到了嗎?連精神壓制都沒有辦法抵抗嗜血族的侵入,如此可怕的種族,難怪會被魔界驅逐。再次凝視著芙蕾拉,她哭成了淚人,徒勞地在傷口上擠壓,卻再也擠不出一滴血。輕柔地制止她的行為,泰拉掌心一陣閃光後出現一個金球,塞進芙蕾拉的懷裡。

    「等安全後再看。」

    這個氣體留言上記載的便是日後芙蕾拉銘記在心的王子的遺言。

    ——帶上我的信箋去比洛密亞山的谷底,向精靈族要回神之金屬。芙蕾拉,記住,一旦神之金屬重現於世,必將掀起軒然大波,你要有充分的心理準備,請妥善保存,不到萬不得以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它的真實存在。

    我封印了你的記憶,芙蕾拉,原諒我這麼做,在你還不能完全承受這件事時,千萬不要解開封印,答應我。

    不要公佈嗜血族出沒的事,不可以引起恐慌。

    不要忘記咒文。

    不要哭,芙蕾拉,笑也是最好的哀悼。

    泰拉凝出最後一點精神力匯聚到指尖,輕緩地在芙蕾拉額上畫上魔紋,手指過處,金光微閃一下,迅速沒進皮膚,當整個魔紋完成後,泰拉撫過光潔的額頭,抹去她冰冷的眼淚。

    「不要哭,芙蕾拉,笑也是最好的哀悼。」

    他親吻著芙蕾拉的額頭,金光再度閃現在皮膚上,魔法生效了。泰拉帶著平靜的微笑,慢慢俯倒在芙蕾拉身上。

    「殿下……殿下?殿下!」回過神來的芙蕾拉急忙扶起王子,然後她看到,不知何時王子拿過了她的短劍,而這把短劍現在正插在他的心臟處,血一點點滲出來,有幾滴活了一樣挪動起來,被火金短劍瞬間放出的火焰燒成氣體消失。

    芙蕾拉摟抱住王子毫無生氣的身體,聲音淒切迴盪在比洛密亞山陰冷的山風裡,卻傳不到悲傷的彼岸。

    「殿下——!」

    她昏迷了過去,再次醒來時,已經被收到信號趕來救援的龍魂隊員安置在舒適的房間裡,除了懷裡的遺言,她甚至沒有一點王子故去的真實感,記憶中斷了一大截,可是窒息般的痛苦告訴她,那是她不可觸碰的記憶。只有最後一句話,彷彿王子親口跟她說一樣,溫柔安詳。

    不要哭,芙蕾拉,笑也是最好的哀悼。

    ******

    可是現在,她全部想起來了。原來王子是可以活下去的,如果不是為了救她,救那麼沒用的她!

    是我,害死了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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