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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零九章 精靈 文 / 優靈

    「大師一再地拒絕收回龍魂之心,到底是什麼意思?亞爾斯的至寶現在掌握在一個弒君叛國者手中,其中的危險不用我說,大師也應該明白。大師如此袒護芙蕾拉-芬頓未免太讓人不解。」高坐在王座暫行皇權的王太后米爾德麗特咄咄逼人地說。多次私下要求收回龍魂之心未果,惱羞成怒的王太后乾脆在朝會上當眾質問起莫裡森。

    龍魂之心不僅是執掌龍魂軍隊的標誌,更是保護亞爾斯的力量源泉,儘管它有自主選擇主人的權利,但是如果其主人生出異心,魔法力量的另一監管者魔法協會就有權強行解除其對龍魂之心的擁有權和召喚炙龍的能力。這種情況在龍魂創立以來曾出現過一例,從那以後,每任龍魂隊長都從皇室成員中選出,以加強國王對魔法力量的控制。

    殿下響起一片附和聲。經過出其不意的清洗後,亞爾斯的權利集團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有資格參加朝會的人換了一大片,很多曾被擠到第二階層的貴族依附王太后和萊昂弗斯家族後獲得了提升,一躍成為新的頂層成員,原來的第一階層成員也有很大一部分表示願意臣服於王太后。至於和萊昂弗斯家素來不合的家族,如今只能忍氣吞聲被排擠在外,他們所能做的只有祈禱國王恢復健康,重掌大局。

    只是誰都想不到,真正弒君奪權的人正坐在王座上,悲憤地要求嚴懲兇手。

    不過,誰又能想到,為了權力和慾望,一個母親會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呢?

    莫裡森在心裡悲歎,眼下他還得應付這件事。王太后多次要求他強行收回龍魂之心被拒絕後,他已經料到會有這樣的情形。清下嗓子,他說:「並非是我袒護芙蕾拉-芬頓,龍魂之心的所有權撤回必須是在發生證據確鑿、罪無可赦的情況下。現在芙蕾拉-芬頓雖被認為是嫌犯,但沒有任何確定無疑的證據證明是她所為,魔法協會有duli判斷的權力,在沒有最終認定前,作為魔法協會會長,我有權保留對此事的處理意見。」

    「就算因為證人的死亡使芙蕾拉-芬頓的弒君罪失去了有力證明,但是有確實的證據表明,她在逃離首都前,潛入塔可莫夫大教堂秘室,盜走了神之金屬秘方。而來自邊防的報告,她逃亡的目的地是薩肯。」

    喧嘩之聲響徹肅穆的大殿。莫裡森無比詫異地抬頭看王太后。她瘋了嗎?正因為掌握著神之金屬秘方,其他國家才對亞爾斯有所忌憚,就算是與亞爾斯剛打過一仗的特拉巴也不得不同意簽定和約。她居然為了施加壓力,公然揭露出秘方失竊一事,無疑讓勉強平靜的局面再度激盪起來。更糟糕的是,這顯然把全大陸的目光都牽引向身懷秘方的芙蕾拉,她的逃亡之路將無比艱險。

    不惜暴露國家秘密,也要置芙蕾拉於死地嗎?寬大的袖袍裡拳緊緊握住,莫裡森微微一笑,說:「王太后有所不知,神之金屬本來就是芬頓家的傳家之寶,是芙蕾拉-芬頓為了增強我國實力借給國王的,當時我正在現場。既然國王遇刺,國家動盪不安,她當然有權收回自己的東西。」犀利的目光掠過周邊懷疑的視線,他緩緩道:「瞭解汶多瓦戰役經過的人都該知道,是誰第一個拿出了傳說中的神之金屬。」

    莫裡森的話將芙蕾拉盜走秘方潛逃薩肯的叛國行為徹底推翻。兩個睜眼說瞎話的人直直盯住對方,面上還都裝出平和的笑容。詭異的沉默後,王太后抽動一下嘴角,笑道:「原來是這麼回事,有大師的證詞,這件事上倒是我誤會她了。既然魔法協會有自己的判斷標準,收回龍魂之心這件事我就不再強求,但是如果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到時候還請大師負起應擔的責任。」

    ******

    結束一個綿長的深吻,芙蕾拉臥在蘭登的臂彎裡,由著他梳理自己的長髮。車廂裡一個小小的銅爐燒得炙熱,將寒冷攔在外面。經過一夜的奔馳,他們已經進入了西北邊界,春寒料峭之季,冰雪紛飛之地,怕芙蕾拉受寒,蘭登用被子厚厚裹住她,兩人擠在狹小的車廂裡眼對眼,鼻對鼻,如果忽略掉促成此行的原因,這倒可算是一次蜜月旅行呢。

    「蘭登,」芙蕾拉忽然促狹地笑起來,「你居然在臉紅哦。」

    蘭登一怔,連忙不好意思地別開臉,芙蕾拉哪裡肯依,咯咯笑著從被子裡伸出手要扳回他的腦袋,猛然看到裸露皮膚上龜裂般的傷痕,調笑心思全無,連忙裹好自己,消沉地塌著身體。

    「我們現在行駛在雪山區,今天晚上就可以到貝裡米,在那裡補充物資,更換馬後進入無人區,然後就能到精靈領地了。」蘭登抱緊她,用輕快的語調說道。

    「如果,它們也沒有辦法呢……」芙蕾拉還是一副沮喪的樣子,「純種精靈可不會變異。」

    「它們一定有辦法。精靈不是有幾百年的壽命嗎?精靈族長見多識廣,它會有辦法的。」

    「我現在的樣子好醜。」她往被子裡縮了縮,「如果,如果真的壓制不了,你還會和我在一起嗎?」

    蘭登用一個深情的吻回答。在芙蕾拉的唇上,他輕柔呢喃:「坦誠無私,不離不棄,只有死亡才能使我們分開,你忘了嗎?」

    眼圈一熱,芙蕾拉伸出醜陋的雙臂摟緊蘭登的脖子,感動地回吻。她終於明白,即將變異的時刻,渾噩的意識裡那縷勉強維持著清醒的執念,就是這句誓言。

    「蘭登,能和你在一起真好……」

    擁在一起靜靜看了陣窗外的雪景,芙蕾拉歎了口氣,說:「不知道赫格博斯的情況怎麼樣了?幫助我們的人,他們安全嗎……我們在老夫人家裡留下那麼多蹤跡,她們會有事嗎?」

    「奶奶的僕人都是跟隨多年的忠心之人,也很機靈,他們不會有事的;救你的人有庫珀大師幫助,定能安全脫逃;至於首都……」蘭登頓了頓,「王后以暴病為由被囚禁在寢宮,政權暫時掌握在王太后手中,借清查的名義肅清了對她不利的人,現在的權利集團在微妙變化。至於軍隊,我和你都被除名,伯父被排擠在雪魄領導層外,領導權落到萊昂弗斯手裡;那個布恩被提升為副官,儼然成為龍魂新隊長;夜息的權力實際上早已被副官尼達爾攥住;剩下的只有利眼,雖然海因姆的安全不用擔心,不過重壓之下,他肯定也不好受。」

    「十幾年的蟄伏,一旦出擊就做到這樣的程度,這就是王太后米爾德麗特……除了魔法協會和教會,還有哪些家族站在我們這邊的?」

    「不管是明哲保身還是韜光養晦,現在這樣的家族,幾乎沒有。對於頑固的保皇派來說,王太后是可以承認的統治者身份,這些古老家族不表態反對,局勢基本就被默認了下來。還有件讓人無奈的事……」蘭登猶豫下,才說出來,「沒想到討厭你的人還挺多,大部分是地位新晉的二流貴族。」

    「啊,為什麼?」芙蕾拉奇怪地問。

    「記得你提出過的魔法學院改革嗎?通過子孫取得魔法師身份光耀家族的二流貴族們被你這一提議攔斷了路,對你怨恨頗深呢。」

    「是這樣啊。」芙蕾拉呵呵笑著,「這說明改革實施得很成功。」

    「瑪格麗特夫人搬到了伯通和我母親住在一起,有莫裡森大師的保護,你可以放心。」

    「謝謝。」芙蕾拉大為安心地在蘭登頰上吻了一下,盯著窗外若有所思地說,「這麼看來,國內是絕對待不下去了……也罷,我本就沒打算躲在這裡。」

    「你打算去哪呢?」

    「薩肯,去找克裡斯琴。」她轉頭看著蘭登,眨了幾下眼,低聲補充道,「還有安娜。」

    蘭登笑著搖頭:「就知道你一定會去薩肯。克裡斯琴恐怕自己都忙得焦頭爛額,薩肯的皇權鬥爭進入了白熱化,去找他,真的能達到你的目的嗎?」

    「我並不是為了借助他的力量奪回什麼,既然王太后要把亞爾斯捲進混亂的戰爭,而我又無法阻止亞爾斯這一邊,那麼至少我要試著去阻止另一方。不管那女人把西大陸攪得天翻地覆想要幹什麼,一定不可以讓她得逞。」

    說完,芙蕾拉忽然想到什麼,驚奇地盯著蘭登:「你也逃離首都很久,怎麼會知道這麼多情況,連薩肯的消息都知道?是不是謝爾曼?是不是你聯繫上謝爾曼了?!」

    「不是,是海因姆傳來的消息,他知道我在落暮山。」蘭登簡短回答道。發生如此重大的事,謝爾曼還沒有任何消息,恐怕他也遇到了麻煩。胸口忽然一陣發悶,他不再說話,只是摟緊了芙蕾拉,拉上窗板,靜靜看著銅爐裡明滅的炭火。

    ******

    與蘭登估算的有所出入,直到翌日清晨,他們才到貝裡米。簡單喬裝一番,蘭登買了些新鮮食物和水送到馬車上,再到市集上挑了長於雪原行走的高地馬,與來時一樣,又悄悄地離開貝裡米。

    新買的馬沒有靈性,這一次蘭登披上厚外衣坐到車伕座趕馬。進入雪山無人區後四周靜謐得可怕,車輪碾過凍土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呼出的熱氣與白茫茫的一片融合在一起,遠處一線黑色標明著目的地。平坦的雪原上即使奔馳了許久也好像沒有前進一樣,蘭登揉揉眼睛,努力不讓負面情緒增長。

    身後有動靜。沒等他回頭,芙蕾拉笑嘻嘻地挨著他坐下,把小銅爐塞進他手裡。

    「跑出來幹什麼,外面冷,對你身體不好。」蘭登皺著眉,推回銅爐。

    芙蕾拉扯扯圍在外面的被子,示意她不冷,把銅爐連同手一起塞進蘭登懷裡,斜在蘭登肩頭:「如果我能用魔法,就不會這麼艱苦了,可憐我一個火系法師,卻要靠炭火取暖。」她苦笑下,手伸進被子裡摸索,掏出兩個圓形並在一起,兩端穿有皮帶的咖啡色玻璃給蘭登繫上,玻璃擋在蘭登眼前,看上去像去掉了帽子的防風鏡。

    「這是我從老哈德那裡拿來的護眼鏡,盯著雪地時間長了眼睛會灼傷的。這是他什麼聚焦鏡的實驗品,你看看,遠方的東西是不是清晰了點?」

    蘭登搖頭,芙蕾拉瞭然地揮揮手:「他每做個東西,都要折騰掉大量實驗品,全王國最浪費的就是他了。」

    蘭登停下馬車,橫抱起芙蕾拉,硬把她塞回車廂,嚴肅警告她不許再跑出來。

    「車廂裡太悶了,讓我出來透透氣啊!」她抗議道,「我的身體沒問題,雖然現在樣子恐怖了點,體質還是不錯的啦。」這是實話,除了小傷口不時刺痛一下,發燒嘔吐什麼的症狀都消退了。

    「不行。」蘭登堵在車廂口,堅決道。

    「那……那至少你把這個拿上。」她遞過去銅爐,再次聽到「不行」。

    出發匆忙,管家也不知道他們要去天寒地凍的雪山區,車廂裡只準備了一個便攜暖爐。芙蕾拉想了想,從腰帶裡取出透明橡皮泥「擬形凝膠」,模擬出另一個銅爐,放入炭火點燃,爐壁果然透出暖意。

    「這樣就好了吧!」芙蕾拉把原來那只塞給蘭登,怕他拒絕似的趕緊拉上車門。

    ******

    兩天後,馬車停在懸崖上,芙蕾拉掏出通行令,卻不知道在大太陽下如何讓它指路。光禿禿的冰崖看起來哪裡都一樣,她實在沒辦法辯識出精靈領地的位置。

    怎麼辦,召喚炙龍嗎?她咬著嘴唇,手指在禁魔手鏈上游移。從一路上沒有追擊來看,她可能暫時甩掉了布恩這些傢伙,如果這時放出炙龍,不是把好不容易安全了的自己和蘭登又推回危險境地嗎?反覆摸著手鏈,下意識地,她念出多薩語的開門咒語,不過很可惜,面前沒有出現氣團狀的入口。

    漫天的風雪中,通行令卻帶著微微的溫暖,雪地上顯出白色的圖紋,只是被同樣顏色的積雪遮掩,沒有被芙蕾拉和蘭登發現。雪團不顯眼地緩緩打起旋,一條水跡慢慢沿著圖紋流動,當貫穿全部圖紋後,兩人腳下的積雪突然塌下去,一個大洞頓時吞沒了他們。

    狼狽地坐在地上,因為震動而掉落的小冰粒鑽進芙蕾拉的衣領。她縮著脖子,對面前相識的精靈守衛抱怨道:「你們不能選擇其他開門方式嗎?」

    精靈一直嚴肅的臉也因為芙蕾拉的模樣展開些許笑意。他並未驚異另一個陌生人類男子的出現,雙手高舉合掌向芙蕾拉致禮,然後在前方引路。

    「族長……大人。」彷彿看到了希望,芙蕾拉有些激動地邁上前。族長帶著洞悉一切的神秘微笑,輕輕按住芙蕾拉的手背。

    「好像發生了很糟糕的事,芙蕾拉小姐。」

    「是啊,非常糟糕。」芙蕾拉澀澀說,「我沒有明白您當時的話。」

    「我知道你來的目的,我可以幫助你。」

    「真的嗎?!」芙蕾拉高興地叫道,回身抓住蘭登,「有辦法,真的有辦法!」

    「請跟我來,芙蕾拉小姐。這位先生……」

    「這是蘭登。嗯,他是……」

    族長輕聲打斷她,轉而吩咐小精靈:「招待蘭登先生。」

    族長領著芙蕾拉進入裡間。她把掌心貼住芙蕾拉的手掌,露水一樣清涼的感覺融進皮膚,過了一會,族長微顯驚訝地蹙起眉,松掌說:「你的身體裡有其他幾股力量。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並沒有顯露出精靈血統,發生了什麼,使本該一輩子隱藏著的精靈血統忽然覺醒了呢?」

    「是我處在意識體的時候,被超魔導師蒂奇伯恩喚醒的。」芙蕾拉還在猶豫要不要說出龍魂之心世界的事,族長已經明白地點點頭。

    「原來是蒂奇伯恩,他應該給你下過血液禁咒防止變異吧?你是被強行喚醒的精靈血統,比一般的半精靈更不穩定,更容易受火星的影響。」

    「是的。您認識蒂奇伯恩老師?」

    「他和我們精靈族也淵源頗深呢,血液禁咒還是從我們這裡學去的。」族長微微一笑,「回過來說你的身體。你曾經受過非常嚴重的攻擊,傷害之大甚至破壞了蒂奇伯恩的禁咒,所以你才會無法控制地變異。」族長伸掌按住芙蕾拉的額頭:「現在,我再次為你設下禁咒。」

    涼潤的掌心似乎流出了清冽的泉水,輕緩地從額頭淌遍全身。心底深處隱隱鼓噪的聲音像被雪覆蓋住,再無半點聲息。緩緩睜開眼,芙蕾拉的眼裡不再出現迷亂之色。身體在這股溫和力量的安撫下舒展開,她安然笑著,連語調都柔和不少:「這樣,就沒事了嗎?」

    「下一次,是在十年以後。」族長拉起她的袖子,撫著班駁的傷痕,「至於這個,在生命泉水裡浸泡一會就沒事了。」

    「生命泉水?!」芙蕾拉驚奇地叫道。已知的生命泉水數量只有個位數,且都在環境險峻的地方,每一眼泉水都極其珍貴而難得,這裡居然就有一眼。這個雪洞到底有多麼神奇?她不禁感歎。

    「每一個精靈領地都有生命泉水,那是我們賴以生存的聖水。」族長含笑解釋。

    「在哪裡?生命泉水在哪裡?!」

    「在此之前,我得說一下你的身體。有兩股力量潛伏在你的體內,其中有一股是帶有精靈特質的力量。你沒有完全變異,這兩股力量應該幫了你很大的忙。」族長細長的手指從額頭滑到胸口,「需要注意的是這裡,我在這裡發現了魔族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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