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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四章 文 / 浪子十六

    口乾舌燥,眼睛發花,身上一陣陣發冷,腦袋卻是火燙。天氣太熱,

    胸口的內傷讓我很難受,可是我的腦袋卻越來越清醒。

    這個地方肯定有古怪,不管是這位死狀奇特的老兄或是讓人毛骨悚然的藍泥巴,但我很清楚一點,在有奇遇的同時也伴隨著危險。得到是寶藏加美人,就會是百分之百地與半身老兄作伴,枯骨長對。

    想活命,就得讓多餘的好奇心和恐懼都滾一邊去,小命有了,一切都好說。我舔了舔乾燥裂口的嘴唇,呸,真苦。深吸口氣,重新聚起所剩無幾的力氣全力一拔。撲!輕聲悶響,手中一鬆,鐵棒終於被我拔了出來,但我的身體也被棍子拔出的慣性順勢帶倒,撲在地上,胸口好痛,別是傷上加傷。

    「哎喲!」我痛呼出聲,「***……」沒等我罵完,似乎是從地底傳出「咯咯」幾聲輕響。洞底突然向裡塌陷,天旋地轉,裹著我悶響著急速向下陷落,撲頭撲臉的泥石把我的嘶聲慘叫埋在了嘴裡。左右洞壁同時挺出幾根巨大的土石方柱,撞擊在一起,「咯嚓咯嚓!」不斷悶響聲中,我被急速地帶往地底深淵。不知要被活埋到哪個狗洞了!在暈過去之前我恨恨地不甘的想。

    淙淙流水,臉頰有些冰涼,我舒服地側過頭,想要更多的涼意。突然間驚醒,我在哪兒?!我,我,不對!我猛然起身坐起,身體還是我的身體,腿還是我的腿,說不上強壯,還是那樣地勻稱、結實啊。衣褲都有幾個大的裂口,血漬斑斑,露出裡面完整的肌膚。看來自己在不清醒的時候塗了好多學!

    我動了動腿,伸出兩手慢慢撫摸胸腹之間,沒有一個傷口,沒有一點痛楚,完整無缺的一個我。腦袋一陣迷糊,是我做夢?神仙保佑我,可我一向不信神佛的啊1哈哈!哈!我乾笑了幾聲,只覺得自己的笑聲之中恐懼遠大於喜悅,再也笑不出聲。

    四週一片昏暗,我站起身,使勁瞇了瞇眼,眼睛有些適應這裡的光線,漸漸看得清東西了。很暗,到處蒙著藍熒熒的一層,倒有點像照片底片的樣子,太奇怪了,我伸出手,熒藍熒藍的五根手指倒還是可見的。啊?五根熒藍的手指!螢光蠕動著,扭曲著慢慢擠進皮膚,不見了。

    不見了!「啊!」我長聲慘叫。說起來倒也不痛不癢,可對於恐怖片、科幻片看多了的我來說,這簡直就是致命菌入侵變成怪物或死翹翹。我**地抓著自己的手,甚至於**到抓破了皮,滲出血來,但很快破口處就癒合了,這下不敢在抓了,痛啊。看來自己還是人。

    慢慢四周的光線也恢復「正常」,黑漆漆一片,怪異的是我反而完全能看得清東西了。我突然明白過來,剛才在我眼裡看來的一片藍色螢光,恐怕是我的眼睛被那種藍色的螢光入侵了,就像我的手一樣,也許不只是眼睛和手。現在「它們」安居樂業,或者說「衣食」無憂了,處理我的傷口,大概是想食物保鮮吧!

    我越想越傷心,越想越無奈,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自己就這樣要變成外星飼料了。發了一陣呆,倒也不覺得有什麼難受,多活一刻是一刻。「你個比的!」我大吼一聲,再也不去想什麼死啊活的,一門心思找出路,畢竟自己前些天還想死呢!活路總是要自己找出來的,上次在江中就是一個好證明!

    身前是一條淺淺的地底溪河,直直地一條,隱入遠處,應該是人工做成的。我轉身四顧,站著的地方好像是一個大廳之類的地方所在,頂不高有些弧拱形,往旁邊摸去,好像是磚石的壁,刻著細細的紋路,磚石之間排列得十分緊密,嚴絲合縫,完全找不到任何坑道、機關的痕跡。

    小心地往前探,腳下不時碰到瓦罐之類的碎片。彎下腰撿了一片,是陶制的器具,摸上去有些粗糙,刻著類似狗的什麼動物的花紋。翻來覆去瞪了半天,沒有研究出什麼花頭,怎麼就沒有什麼金銀財寶玉珮明珠呢?我鬱悶地想著,隨手丟了碎瓦又往前走去。

    穿過一個短短的甬道又是一個大的磚石室,中間擺放著一個方方的石製器物,非常明確地告訴了我這個地方的名稱——通常我們叫這種地方為墓室,而且很明顯地,這還是一個被盜挖過的墓,因為它可憐的主人此時沒有睡在棺內,而是零碎地趴在地上。那麼我掉進來的地道就應該是盜墓賊的盜洞了,半身老兄估計也是個地下工作者了。

    「我說這地方怎麼有點眼熟呢,經常看電視放的考古挖墓的節目啊!」我哀歎著繼續四處摸索,地方不是很大,左邊一個小室,右邊一個小室,沒有任何通道。

    不過想想也是,要是建個墓還留下個通道,難道墓主還想著能三不五時地出去遛達遛達,上演我和殭屍有個約會啊?

    我呆呆地望著墓頂拚命想,進來時的那個通道估計是我觸到了什麼機關而開啟的,天下墓室機關的原理和形式可能有無數種,但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讓有幸或不幸進入墓室的人再也沒有機會出來。這條路不管從理論還是從現實來看,都已經封得嚴嚴實實了,不可能把我的大好身軀偷渡出去。

    墓室四個房間,兩房兩廳,我已經完全摸遍了,也沒有通道可以出去。剩下的,只有眼前這條淺溪了。

    這條人工溪流的存在很不合理,一般的墓**之中,為了保持室中的乾燥,避水唯恐不及,從來沒有聽說過在墓中開鑿河流的。只聽說過在秦始皇帝的墓中有人魚熬製的長明燈,有水銀所做的山川大江,始皇帝的屍體乘在金棺中,在水銀河裡漂來漂去。

    我蹲在水邊,從緩緩流過的溪水中掬起一捧,冰涼的清水從我的指縫間很快流走。這裡的墓室不大,顯然不是豪富的墳墓,更遠遠無法和始皇陵相比。這水雖然流動得很慢,卻不是死水,更不是水銀。

    水要流動就需要有動力,要麼有機關,要麼就是與附近的地下河相連。如果是前者,我就能找到墓室機關的動力源,如果是後者,那就意味著逃出生天的希望。總之,結論是——情況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了。

    「那麼就行動吧!」我對自己鼓勵的說到。

    沿著筆直平淌的溪流,順流而下。「……五十六,五十七。」當我數到第五十七步時溪流隱沒在了墓壁盡頭。在地面與墓壁的夾角上有一個方形的洞口,大概有一米寬,洞口上雕著抽像的龍紋,古樸凝重,龍身蜷曲著盤在洞口周圍,龍頭大張著嘴正對著洞口左側,涔涔暗流緩緩沒入龍口不見。

    就是這裡了。

    「生或者死,這是個問題。」

    我俯身探頭往裡張望,水不深,水面離洞頂還有十幾厘米的空隙,以我的身材勉強可以匍匐前進,但這樣的姿勢口鼻肯定在水面之下了,也就是說我只能爬一段,再像只烏龜一樣翻過身體大喘氣,然後接著爬。再往裡看,一片漆黑,以我現在這種變異的探視眼也完全無法看清。

    我的游泳技術是很好,潛水也還可以,要不還真難辦啊,在烏漆麻黑的水中不知還會有些什麼。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請諸天神佛保佑了,沒想到自己兩次都是在水中為了活著而掙扎。

    「上帝保佑,菩薩保佑,聖母瑪麗亞保佑,太上老君保佑……」不管什麼神仙,有用就是好神仙啊,雖然我不相信那些,不過我終於知道有信仰的好處了!我在肚子裡不停地念叨著,深吸一口氣,趴下身子往洞中鑽去。

    洞裡比看上去的還要窄一些,幸虧我平時還算注重身材保養啊,我心中感歎著,不過也是,要不上次在怒江中早就掛了!努力匍匐著向前刨水,順著水流並不是很費勁,很快就游出了有十幾米遠。快憋不住了,我**一蹬腿,側翻過身體,使勁撲騰了幾下,終於把嘴巴和鼻子都露出了水面,「咚!」我的額頭幾乎在同時撞到了洞頂,痛啊。

    看來自己和魚還是有很大區別的,咧開嘴拚命地呼吸,連鼻孔子一塊用勁,總算緩過氣來。又鑽下水游了幾十米,水流慢慢湍急,順著水勢游泳的速度也加快不少,只是水底似乎也越來越深了,開始的匍匐前進早變成半貓著腰划水,現在漸漸腳有點踩不到底了。

    第十次浮出水面的時候,頂上只有露出個鼻子的空間了,我拿鼻子使勁吸氣,心裡越來越沒底。水面離洞頂越來越近,洞勢應該是慢慢在傾斜向下,那麼有空氣的空間將會逐漸變小,甚至整個甬道將會完全沒在水下。洞壁滑不留手,水流湍急,要逆水再游回去是絕對做不的,就算回去也沒有其它出路,只有死路一條。那麼,就只有繼續前進了。

    吸足了氣再次潛入水中,好在游了這麼久,我的體力依然出奇的充沛,上次也這樣的話就不那麼狼狽了。這應該是身體裡那些東西的緣故,我現在也不去細想了。**一蹬地,身體被暗流裹攜著往前衝去,越衝越急,水流突然猛拐,讓我的鼻子狠狠撞上了洞壁,劇痛之下嗆進了好幾口水。本來已經憋氣不住,現在只覺得腦袋像要炸開似的痛,肺裡像塞進了一堆火,辣生生地要撕裂開來。

    痛!痛!要呼吸,呼,呼吸。腦袋裡只剩下一個念頭,我四肢亂劃,昏頭昏腦地拚命撲騰,想浮到水面上吸一氣,怎麼使勁也找不到水面。怎麼了,怎麼了,全在水下了?我迷迷登登地想著,神智越來越不清。

    「轟!」是什麼,什麼炸開了,是我的身體還是我的肺?我不清楚,只覺得全身上下裡裡外外湧進無數的清流,被藍熒熒的光芒帶領著,盤旋著,從頭到腳,從肺到腦袋,清澈經過的地方舒服得要命,幾萬幾億根毛孔都張開了,真是他娘個爽啊!

    水流不停地在身邊流過,急急地帶著我往前衝去,我似乎是清醒了,又好像在做夢,難道我變成魚了?我看看手腳,都很健全啊!可是我在水裡不用呼吸,或者說不用嘴呼吸,我的腦袋裡一堆漿糊拌著一堆問號。

    好吧,只能這麼辦了。我一邊隨著水流向前,一邊這樣想著。下定決心,張嘴狠狠往自己的手上咬去。

    「啊!咕嚕咕嚕……」慘叫聲淹沒在水裡,好痛啊。

    我陡然清醒,自己真的和魚有的一比了啊。見怪不怪,其怪不敗,不是我不明白,是這世界變化太快,我已經被搞得麻木了。反正現在不會死就是好事啊。我心裡想著,身體則奮力在黑洞洞的地底水洞中往前劃著。

    又拐了十七八個彎,洞勢變得急陡,有一段路甚至是急衝而下,又突然轉平,洞壁變得凹凸不平,已經不像是人工開鑿的,應該是從墓道轉入地下徑流了。

    我一心一意什麼也不想地往前游著,不知道游了多久,水中隱隱透出了微光。我盯著那光,手腳並用,使勁往前劃。波光粼粼,越來越亮,我甚至已經聽到了嘩嘩溪流擊石的聲音。

    「嘩!」**一蹬,終於浮出了水面。我瞇著眼,好一會兒才張開,在暗無天日的地底呆了這麼久,才發覺這刺眼的陽光有多麼可愛啊。

    臉上的水老擦不幹,嘩嘩地從眼睛裡往外淌。我呆呆地站在水中,突然仰天長嚎:「啊!我胡漢三又回來了!」可惜沒人聽見,只是驚起了山林裡的一群飛鳥,打攪了花花草草的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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