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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第三節 動君心 文 / 問心劍

    「賢弟何出此言?」贏去蕪疑惑問道。拒絕贏無傷之提議在他心中,特別是在打下東昌之後,見到戰爭血腥如斯,對戰爭十分厭倦的心中,認為乃是平生第一得意之事,此時侯傲雪如此說來,不由得他大惑不解。

    「去蕪兄高才,難道連這點淺顯道理都不懂嗎。」侯傲雪冷笑道:「仁分大小,親其親為仁,不獨親其親亦為仁,然親其親者為小仁,不獨親其親者為大仁,扶一人於危難為小仁,救萬民於水火為大仁,贏將軍找得去蕪兄之時,天下亂像已起,去蕪兄非是看不到,就算去蕪兄一時不能明鑒,那贏將軍說得如何清楚,若當時去蕪兄答應了贏將軍,先奪didu,改朝換代,再安民心,則無吳起主造反之事,民心即歸,各諸侯國亦非蠢材,自然會歸附於你,就算有一兩個諸侯國不識時務,於你作對,贏將軍乃天下少有之良將,大軍一出,孰能擋之。怎麼會如今時今日一般,天下紛亂四起,戰禍連綿,百姓流離失所,苦不堪言。天下紛亂至此,是乃天數,可是去蕪兄有扭轉乾坤之機,卻因為一時小仁,而放棄機會。故小弟深不已為然。」

    侯傲雪這一番話,有條有理,有論有據,只說得贏去蕪頭上冷汗連連。但是他心中,還是有一個心結未解,對侯傲雪之言,還是不能全部接受,他沉吟良久,方才出聲道:「賢弟言語之中大有道理,可是……可是愚兄心中尚有一心結未解,盼望賢弟為愚兄解答之。」

    「去蕪熊儘管說,小弟自然言無不盡。」侯傲雪見贏去蕪似乎已經動了心,那裡還不知道趁熱打鐵著一道理,連忙接口應承下來。

    「唉……」贏去蕪長歎一聲,將自己在東昌城見到戰爭之慘狀,而心有不忍,自認罪孽深重,和一應心中想法說將出來,最後,他歎道:「天下紛亂,究竟為何而來,某非天地不仁,而人亦同天地麼。」

    「看來去蕪兄這病非是奔波勞累成疾,而是心病咯。」靜靜聽完贏去蕪的訴說,侯傲雪沒有解答贏去蕪的疑惑,而將話題撤將到贏去蕪的病情上來。

    「枚弟猜得不錯,正是如此。」贏去蕪也不隱瞞,點頭表示侯傲雪所言不虛。

    「看來……」侯傲雪冷冷言道:「去蕪兄之前所說不在乎壽算之事,非是豁達,而是心有所愧,自覺罪孽,想以壽命而減罪孽吧。」

    贏去蕪呆呆看著侯傲雪,半天方才苦笑出聲道:「對著如此洞徹人心的枚弟,去蕪看來是沒有什麼心事秘密可言了。」

    「哼。」侯傲雪冷哼一聲:「枚若認識的去蕪兄是如此見識淺薄不知輕重之人,那真是枉費了我侯枚與他結拜一場,看來還不如趁早割袍斷義的為好。」

    聽得侯傲雪如此驚人之語,贏去蕪不禁驚呼出聲道:「賢弟為何如此說話,去蕪自認問心無愧,行事可對天地,枚弟為何要與我割袍斷義。」

    「哼,枚之前所說大仁小仁之別,去蕪兄難道一句也沒有聽進去嗎,殺一人以救天下,和救一人而害天下,去蕪兄如何選擇呢,至於去蕪兄所想的罪孽深重更是無稽之談,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這麼淺顯的道理去蕪熊都無清楚,還在這裡自怨自艾,如何當得我侯枚的兄弟,我如何不要與你割袍斷義。」侯傲雪這一番話說得又急又快,她是乘機下猛藥來打動贏去蕪。

    「這個……」贏去蕪垂頭低聲道:「可是,我總是覺得在戰場之上死去的那些人何其無辜,天下爭奪,本沒有他們什麼事的,他們也得不到什麼利益,卻只為主帥一個指令而拋頭顱,撒鮮血。我……不忍啊。」「去蕪兄。」侯傲雪語音轉柔:「小弟一直知道你心地仁厚,但是心地仁厚太過便是迂腐,弱肉強食,非強者故意食之,而是強者若不食弱者自己便得餓死,這個世界上,對錯沒有絕對,只是在於立場的不同,就如我信都來和虎威寨打仗,信都有信都的理由,虎威寨有虎威寨的理由,不是信都非想去打虎威,也非是虎威硬要來擾信都,立場不同自然也會有紛爭,去蕪兄如此困擾自己,實在是庸人自擾也。」

    「讓我想想吧,枚弟。」贏去蕪垂頭陷入沉思。侯傲雪也不逼他,只是吩咐書僮道:「現在天色已晚,我和你家公子都沒進食,你拿我這塊令牌去虎威寨中,要他們給做點精緻食物拿來,你家公子身子不好,要他們墩點補品來,知道不。」

    「這個令牌有用嗎,他們不是不讓出營帳的。」書僮疑惑的看著自己手上的這塊黑木鑲銀,大大雕著一個侯字的四寸見方的令牌。

    「有用的,你去試試就知道了。」侯傲雪微笑著把書僮使出了帳外。

    帳內,此時只剩下了低頭沉思的贏去蕪,和在一旁默不作聲的侯傲雪,頓時,帳內陷入了一片寧靜,只有之前書僮點上的油燈在一閃一閃的跳動著。

    半個時辰後。

    「侯公子,你這個令牌當真有用呢,我一拿出來,他們什麼都答應呢,要不是我拿不下,還有不少好吃的東西呢。」書僮端著一個大大的托盤,進入了帳中,一邊把東西放置在地席前,一邊興奮的說道。

    「你還吃了個飽吧。」侯傲雪看著書僮油光光的嘴,微笑著幫書僮從那大大的托盤裡把食物一件一件的拿出來,擺好。

    「嘿嘿。」書僮空出一隻手來摸了摸後腦勺,不好意思的說道:「他們讓我吃的,我就想著不吃白不吃了……」

    「什麼令牌啊。」一旁沉思的贏去蕪被他們的談話從思緒中拉了回來,疑惑問道。

    「就是這個令牌啊。」書僮從衣服內摸出侯傲雪之前交給他的那個令牌,遞給了贏去蕪:「侯公子讓我去找點吃的回來,還拿了這個令牌給我,結果信都的人看了這個令牌什麼都沒說,我要什麼就給什麼,還客氣得不得了呢。」書僮揉了揉鼻子,那模樣剎是可愛。

    「哦,有這麼大的威力。」贏去蕪微笑著接過那個令牌,細心的觀察起來,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事,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

    「賢弟,你……」贏去蕪一句問話還沒有出,侯傲雪就知道他想說什麼了,接口道:「去蕪兄不記得小弟出身何處嗎,小弟家在信都,為信都效力,那是再正常不過的。」

    雖然贏去蕪的問話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可是他似乎還不怎麼滿意。眉頭繼續皺著,語氣不善的問道:「那你這次前來是不是還要來招降於我。」

    「呵呵。」侯傲雪一聲輕笑:「招降去蕪兄自然是有的,不過這是郡主侯傲雪的命令,而侯枚,則是真心誠意的來看去蕪兄你的。」

    「看來去蕪入得你們信都郡主的法眼,枚弟出了不少力咯。」贏去蕪搖頭苦笑,帶點嘲諷意味般的說道。

    「去蕪兄天縱之才,郡主早已知曉,何必枚多言。」侯傲雪應答十分得體。

    「唉,這個暫且不說,不過,要是去蕪現在改變主意,去找贏無傷贏將軍呢。」贏去蕪似乎是故意刁難侯傲雪,問出了一個這樣的問題。

    「我們郡主會放去蕪兄走的,不過卻會為去蕪兄惋惜。」侯傲雪狡猾一笑。

    「為何。」贏去蕪揚眉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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