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五十三 驚龍變 文 / 張遠光
巴比倫神廟整體由純白色大理石砌成，從殿門望進去，無數根比房子還粗的巨形石柱就直接天際，一條白色的光路向前無盡延伸，直至目力窮盡仍然看不見盡頭。無數天使的幻影在柱間翱翔，一陣陣仿如天籟的聖歌聲正以無比的虔誠在表達著對上帝的感恩。
「天堂是怎樣的？」羿突然想。每一個人從小就被教導，人最大的幸福和最終的歸宿和就是死後上天堂。但是天堂到底是怎樣的？卻沒有一個人知道，因為在世的人不可能會見到天堂，而上了天堂的當然也不可能會回來。也許每一個人心目中都有一個天堂的樣子，但是它真的是那麼美好嗎？
在這條光路的盡頭就是天堂嗎？羿不禁產生了一種走過去的衝動。不過他也知道，眼前的只是幻術，真正的神廟當然不會有這麼大，這只是由幻術構成的一個正反錯亂的無限結界。如果沿著通道走下去，就算走到死那一天都不會見到盡頭。
「走吧！」set拉著羿左轉右轉的走了幾步，眼前立刻就豁然開朗。只見四周白雲飄蕩，從蒼穹的深處一柱神光投射下來，這就是傳說中可以把靈魂帶上天堂的天堂之光了。
神光籠罩在一個圓形的白玉聖壇上，在聖壇的中間懸浮著一個發光的球體。
「玄珠！」set高興地叫了起來，她拚命地扯著羿的手說：「快快，把它取出來！」
羿的飄進了光柱中，一伸手就把玄珠摘了下來。
剎時間，聖光一陣晃動，天空變成了憤怒的暗紅色，濃密的烏雲狂湧起來。「噢…」一聲沉重的嘯聲從天際傳來，聲音雖然遙遠，但是整個世界都為之顫動起來，彷彿一個巨大的魔神正從沉睡中醒來。
羿本能地感覺到危險的逼近，而且那一種危險的威脅絕對不亞於路西法的龍爪。
「走！」羿一手執著set就往外飛，他們回到殿門的時候，那光牆一陣擾動，一個全身被火焰光氣包裹著的人影飛了進來，一雙光芒四射的光翼封住了光門的出口。
「以勒！」set認得那雙長達九米火焰光翼，能夠煉成熾天使之翼的，在史前大陸上就只有以勒一人而已。她不由得一陣緊張，抓著羿的手指甲都陷進肉裡了。
「你怕他嗎？」羿感覺到了set手心的冰涼。
set又恨又怕地說：「他不是人！」
「set！」以勒面上流露出了得意的微笑，「能夠偷混進神殿的，我就知道只能是你，你肯定忘記不了那一夜吧？」
「住嘴！」set咬著牙說，她咬得那麼**，以致於嘴唇都沁出血來了。
「一個自以為聰明的魔族，為了偷取玄珠自動獻身於我，結果白白做了我三天三夜的***。哈哈，」以勒得意地大笑起來：「我倒是時常回味那三天，沒想到你自己會再次送上門來了。」
「他強迫你了嗎？」羿問set，面上殺機已現。這個人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羿對他特別討厭。
「沒有，是我自願的！我玩過的男人數都數不清，他算什麼！」set倔強地說，但是眼淚卻流了下來。
「你的聲音很討厭，給我滾出去！」羿一指以勒說。
「你是什麼東西？」以勒勃然大怒，除了七大天使，世上還真沒有人對以勒用過「滾」這個字呢。
「哦！我知道了。」以勒像是想起來了：「你是白天破壞我們劫持依華的那個小子！我正要找你算帳呢，沒想到你居然送上門來了！」
以勒身上的火光大熾，幻化成一頭火鳥就向著他們撲過來。
「滾出去！」羿大喝一聲，左手五指叉開向後一引，然後捏成拳頭向前揮出，一道洶湧澎湃的光流破空而出。
在這一剎間，set的臉色都被他的光芒映白了，她雖然知道羿的功力比她高，但卻不知道會高到這種程度。彷彿是在黑夜中升起的月亮一樣，它一出現，最明亮的星星都失去了光茫。
在羿左手後引畜力的時候，set就感覺到一陣沉重的壓力，彷彿三江五流之水正源源不絕地被注入一座千米大壩之內。然後他再發力擊出時，set就感覺頃刻間大壩崩潰了，畜積了長江大河之力的洪流勢不可擋地狂湧出來，「轟隆隆、轟隆隆」震得她站都站不穩。
以勒在出手的時候還只是用了五成功力，因為他還幻想把set生擒留下來享用。set旁邊的那個小子名不見經傳，根本可以忽略不計。但是羿一畜力，以勒就彷彿看到了平地升起了一座巍峨的高山，對方還沒有出手，他就已經感覺到了一種泰山壓頂的氣勢。
以勒連忙把功力提升到十足，心想這一次碰到強手了，難道這小子是三大天使隱沒在民間的傳人？他加上set兩個人的實力自己恐怕取勝的把握不大了。
但是當羿一出手，他就發現自己完全估計錯了。他感覺自己就像是站在了一條大江的中流，誰能夠阻當一條奔流的大江。在這一瞬間，他就放棄了進攻，光翅收攏「嗖」的一聲向後急掠而出。
在天人交界之外，三十五名神武侍正守候在空中，因為神之禁區不是他們可以踏足的。不過以勒皇既然出手了，也輪不到他們出手的份了。
在第一重結界的外圍，五百名機甲戰士已經組成了嚴密的包圍圈。和神武侍的想法一樣，他們認為無論對付什麼敵人，有了以勒皇和三十五名神武侍已經綽綽有餘，他們的截到漏網之魚的機會只是微乎其微。
但是他們和以勒一樣，統統想錯了！
以勒「嗖」的一聲從神門之中倒she而出，速度之快令人瞠乎其目，眾神武侍正想由衷讚歎，但是馬上就看到一道更快光流就像是凶狠的猛獸般，跟著他後面窮追不捨。原來以勒皇竟然是在被別人追著跑，這可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神武侍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截住他！」以勒用意識向所有人發出命令，三十五名神武侍連忙向羿發出攻擊。如果是三十六名神武侍聯手發生的『大光明鏡』，足以洞穿山嶽就算是大天使親臨恐怕都不敢小瞧。
但是現在只有三十五人，而且倉悴間無法結陣。以勒為了逃命偏偏哪裡人多就往哪鑽，把隊形都破壞了。神武侍們只能各自為戰，硬著頭皮向羿迎上去。
「彭彭彭彭」一陣連珠炮般的巨響之後，神武侍們在羿的光流之下一觸即潰，就像是流星般的紛紛墜落。
「逃吧！」set對羿說，因為他們雖然一招得了先機，但是以勒皇加上三十五神武侍還有在外圍的五百機甲戰士，實力絕對在他們之上。只要一被他們纏上，就會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
「不可以逃！」羿咬著牙說，正因為對方人多勢眾，所以才不可能讓他們有喘息佈陣的機會。唯一的逃生方法是追，一路追下去直到把以勒生擒了為止。
以勒心中一定暗暗叫苦，任何人在神武侍和機甲戰士的包圍下都會選擇落荒而逃，但是這個人竟然絲毫不顧後果，一心要致自己於死地。他只能不停地向前飛掠，明知道這樣做會離自己的部下越來越遠，但卻一刻都不能停留。他知道自己只要慢上千分之一秒都會立刻死於非命。真是太可笑了，自己坐擁數十萬雄兵，但是現在居然一個能救自己命的人都沒有！
以勒一瞬間就已經飛出了第一重結界，來到了機甲戰士的守衛的外圍。
機甲戰士乘坐的戰鬥機械人是代表著巴比倫帝國最高科技水平的超級武器，每具機器人裝備兩挺有可以擊穿任何裝甲的聚能炮，24枚靈力制導長程導彈，聖光眩目器，幻影發生儀等裝備。近戰時採取人形模式，機器人完全與操縱者的精神聯結，動作和人體一樣靈巧，甚至可以使用武技來格鬥。而遠程作戰時，則可以變身為戰鬥機型，在高能離子噴射發動機的驅動下，可以達至6倍音速的飛行速度，比起專業的戰鬥機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是雖然每架機械人都是裝滿了彈藥，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開火，因為他們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智能晶石根本就來不及鎖定目標，如果貿然開火萬一誤中了皇上怎麼辦？
最接近他們飛行方向的數十架機械人立刻互相鎖扣排列成網陣，只在中心留下了一個空洞，在以勒一閃而過之後，立刻就靠攏過來，形成了一個鋼鐵方陣來強行截住羿。
羿的光流就像是穿透了毫無阻力的玻璃一樣，一閃就從那機械方位的中央穿過去了，「啪啪啪啪」一陣電火四射之後，最中央的那幾架機械人「轟」的一聲炸成了火球。
這一晚，巴比倫城的居民看到了有史以來最壯觀的奇景，一條光龍瘋狂地追逐著以勒皇化身的火鳳，後面是流星般的三十五名武神侍，再跟著就是一群螢火蟲似的機甲戰士，彷彿是列隊巡遊似的。
以勒在城中高飛低掠，卻始終無法擺脫羿的追擊，但就在這時候，通天塔之顛就像是火山爆發般的冒出萬道紅光，整個黑暗的天空都被鍍上了一層紅色。
剎時間，巴比倫城中的人全部都跪了下來，他們知道大天使即將降臨了！
以勒的急掠的身體突然停了下來，羿的光流立刻就準確無誤地擊中了他。
光流無聲無息地從以勒的身上流過，然後就消失了，但是他卻居然安然無恙。原來一個巨大的紅色影子正籠罩著他。
「米伽勒！」set失聲叫了起來，米伽勒是上帝最忠誠和最勇猛的戰士，和仁慈的加百利不同，他對待敵人是從來都不會手下留情的。
在以勒的上方燃燒著一團熊熊的火焰，火焰足有一座山那麼高，好像要燒到天上去了。火焰中隱約可以看見人影，卻看不清楚真身。
「邪魔，懺悔吧！」有如雷鳴般的聲音從天空中傳來。
「我和加百利有賭約，你在三天內不可以殺我的！」set大聲說，和加百利的賭約是她唯一的護身符了。
「三天對於神來說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瞬間而已，我就讓你多活三天又如何；但是這個凡人冒犯了神的禁區，必須接受懲罰！」
「他路西法天使長的傳人，並不能算是凡人！」set連忙幫羿辯解說。
「他？只是路西法的一個玩具而已了，一隻無足輕重的玩具！」
「放屁！」羿忍不住反駁說：「大天使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以我第三重真龍氣的力量加上set的一半天使力量，難道還不能戰勝你嗎？」
「可憐的人類！」米伽勒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的笑聲就像是滾雷一樣。震得神武侍們在空中一陣飄蕩，功力更差的機甲衛士們更忍不住要用雙手捂著耳朵。
「你以為神的力量是可以用簡單的加法就可以計算的嗎？人就是人，就算你做到無限的接近神，也無法真正達到神的境界！」
「大天使是不可戰勝的！」set也一邊顫抖著一邊搖頭說。
「人類充滿了缺點，驕傲、嫉妒、憤怒、懶惰、貪婪、饕餮、以及**，無一不是罪過。為了利益，你們可以出賣朋友；為了活命，你們可以不惜犧牲別人。」
「人類並沒有你想像中那麼不堪，」羿反駁說：「最起碼，我們不會！」
「set，如果你殺了他，我就放你走！」以勒yin惻惻說。
「我不會這樣做的…」set話口未完，尖銳的手指卻突然從背後刺入了羿的心臟。
「你…」羿做夢都沒有想到set居然會向他出手，這種精神上的打擊比**上的傷害更甚。
「對不起！」set扶著羿倒下，順手就把他懷裡的玄珠拿走。「以勒並不知道你有不死身，這是我唯一脫身的辦法。我不求你原諒我，就當我欠你一條命吧！」
羿麻木在躺在地上，看著set從他懷裡取出玄珠。
「以勒！這不該給我機會的，你應該知道我是一個什麼都做得出的魔女！」set狠狠地望了以勒一眼，就遁入黑暗中去了。
以勒「哼」的一聲，他真的沒有想到set會這樣做，但是既然在大天使面前說出的話，自然不好反悔。
「把他的屍體燒掉！」以勒餘怒未消地說，他這輩子還沒有嘗試過被人追得抱頭鼠竄的屈辱，雖然羿已經死了，他仍然要將他的屍體挫骨揚灰。
三十五神武侍立刻爭先恐後地射出真炎聖火投射在羿的身體上，熊熊的烈焰立刻就把羿籠罩住了，他的身影在火光中漸漸地消失了。燒一具屍體當然用不著那麼多把火，只是為了讓以勒消氣，每一個神武侍都是不遺餘力，拚命地摧發真氣，在這樣高溫的焚燒下就算是鐵人也化了。
熊熊的烈火突然擾動起來，一個倔強的身影從火光中慢慢地站地起來。
「什麼？」以勒不敢相信地叫了起來。在心臟被刺穿然後再受到烈焰焚燒的情況下，他還站得起來，難道這個人擁有和神一樣的不死身？
羿身上的火焰突然狂暴地旋轉起來，然後擰成了一道沖天而起，「噢…」在火光中現出了一個額角猙獰的頭顱——龍！
驚龍變！以勒大吃一驚，這個人竟然煉成了路西法的絕技驚龍變。在這一剎間，他又有了奪路而逃的衝動。
「就算死，我也要讓你見識一下人類的力量！」羿咆哮著向米伽勒撲過去。
羿的光龍射在米伽勒身上，就像是泥牛入海一樣無聲無息都穿了過去，連一絲擾動都沒有產生。
羿的身形停在半空之中，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捏住了一樣。
「不可能的！」羿的大腦一片空白，這一招驚龍變聚集了他和三十五神武使的力量，但是居然對米伽勒沒有一絲一毫的作用！
「人類永遠都是那麼愚蠢，用火可以消滅火、用水又可以消滅水嗎？神授予的力量怎麼可能用來對付神？」火光中傳來了譏諷的聲音。
「神可以賜予你一切，同樣也可以輕易地剝奪！封！」一道強光照射在羿的額上，一個光之印契在額上沒了進去。羿立刻從空中跌倒在地上，在摔到地上的一剎那，他所有的力氣都失去了。
羿的自信也在這一瞬間全部消失了：米伽勒說得對，人怎麼可能會超越神？用神教授的力量來打敗神，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任何人都不可以殺他！因為路西法會親自殺他！」米伽勒說完，如山的火焰就消失了。
「把他鎖起來！」以勒下令說，既然米伽勒都不敢殺他，以勒自然也不敢譖越。不過除了殺死他之外，自然還有更好的處置方法。
「鏗鏗」沉重的鐐銬把失去了力量的羿鎖了起來，以勒親自在他的脖子上戴上一個奴隸用的鈴鐺。
「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奴隸。」以勒輕輕地撥動著羿脖子上的鈴鐺說：「你就叫作阿當吧，這樣子你就會永遠都記得自己是一個奴隸！」
羿對以勒的羞辱視不見，他整個內心世界都塌陷了，他發現原來自己這120年才是活在了一個虛幻的理想當中。從一開始的希望逃出結界，到希望戰勝路西法，再到希望追求依華，原來都只是可笑的妄想。
命運的結界從來就沒有消失過，它一直都在籠罩著自己，所有的掙扎都是徒勞的，自己根本無處可逃。
難怪米伽勒說自己只是路西法的一個玩具，自己確實是一個玩具，這個玩具最好的地方是——他一直不知道自己只是一個玩具！
在那一刻，羿甚至想到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