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五十四 破碎心鎖 文 / 張遠光
在這一剎那間，沙飛和夏晴的心都同時沉了下來。大天使的力量真的那麼可怕嗎？羿的力量之強已經達到了他們莫塵莫及的境界，但是在米伽勒的面前竟然毫無還手之力！如果「神」的真的要毀滅這個世界，誰還能阻擋？
以勒牽著羿的鐵鏈就飛了起來，羿失去了所有力量，只能像風箏一樣在空中翻滾著。
就在他快要被項圈勒得要斷氣的時候，以勒又重重地把他摔回到了地上。原來就是剛才放置玄珠的圓壇，一道水銀般的光柱罩下來，就像是鏡子一般把他圍住，讓他只能看到自己卻看不到外面。
「你把他帶回來了。」有人在說話。
羿的心「彭」的一跳，這不是依華的聲音嗎？他惶恐地四處張望著，但是除了自己的影子，他什麼也看不到。在一分鐘之前他還是那麼樣見到依華，但是現在他只求她永遠不要見到他。但無論他向哪個地方躲，到處都是他的影子，他避無可避。
「他的力量確實在我們之上，但是並沒有想像中的那樣厲害。」這是以勒的聲音。
「米伽勒封印他那一幕我從傳影儀裡已經看到了，看來路西法的實驗失敗了，難道人類終究不能突破永恆心鎖？」耳邊傳來依華幽幽的歎息聲。
「依華，指望救世者出現的希望已經破滅了，你打算怎麼辦？」以勒的語氣就像是和依華在商量事情似的，兩人根本就不像是劍撥弩張快要打仗的樣子。
「無ziyou，毋寧死！」依華堅決地說：「如果反正都是要死，我希望人類能夠死得有尊嚴一點。而且路西法會和人類站在一起，這一仗我們未必就會輸。」
「如果路西法能夠和上帝對抗的話，他就不必費盡苦心去培養救世者了。不過，無論如何，依華，我永遠都會站在你的一邊。也許我們只剩下兩天的時間了，難道你還不願意給我一點最後的快樂嗎？」
依華沒有作聲，顯然也在猶豫。外面傳來了衣衫響動的聲音，顯然兩個人正在進行近距離接觸。羿心中一陣氣苦，原來劫持只是一齣戲而已，他們的關係根本就是非同一般。不過她這樣做也對，畢竟以勒是一國之君，還有大天使守護，依華有什麼理由不選擇他？
「唔…」依華突然喘息著說：「不可以這樣！」
「難道你不想嗎？」以勒緊追不捨地說：「也許這就是我們最後的兩天了，你不想留下點美麗的回憶嗎？」
「啪…」這是一記清脆的巴掌聲，然後一切都安靜下來了。
「以勒，」依華的聲音變得非常冷靜：「你應該知道，從我們登上皇位那一天開始，我們就是屬於國家而不是屬於自己的。」
「為了九州，為了全人類的未來，我只能選擇嫁給四國之中的最強者，只有他才能領導全人類進行抗爭！如果我現在給了你，那麼四國的聯盟就會破壞。」
「我就是四國中的最強者，力斯和尼布甲都不會是我的對手，你應該很清楚！」以勒逼不及待地說。
「難道，你真的喜歡力斯了嗎？」以勒妒忌地說，力斯的英俊是天下聞名的，不知道迷死了多少女子。
「你應該知道，我只喜歡真正的男子漢。」依華幽幽地說：「而且，現在已經不是顧及兒女私情的時候了。等明天，你真的打敗了他們，我一定會遵守承諾，把一切都交給你。」
「但是如果他們不遵守承諾呢？」以勒反問。
「誰不遵守承諾，我會和其它人一起殺了他！」依華堅決地說。
「好吧！」說完這句話後，外面又平靜了下來。
羿麻木的心又開始紛擾起來，他發覺整件事情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首先，以勒「劫持」依華，看來只是一場雙方合作的好戲；他們把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全世界的軍隊都召集起來，目的是為了什麼？羿感覺自己就像是一枚無知的棋子落到了錯綜複雜的棋局之中，自以為可以影響整個棋局，實際上卻是對奕者手中無足輕重的一著而已。
我為什麼活著？羿突然想，這120年來，他每日都為了生存而掙扎著，但是現在靜下來卻發現自己不知道為了什麼而活著。這個世界彷彿與他無關的，他第一個愛上的人對他不感興趣，第一個信任的朋友卻在關鍵時刻出賣了他。自己存在於這個世上毫無價值，還不如早點死了算了。
就在這時候，虛空中突然傳來了一陣尖銳的笑聲。
羿一開始並沒有理會，因為他萬念俱灰，根本就沒有興趣瞭解笑聲從何而來，更沒有興趣瞭解對方在笑什麼。但是笑聲就像是鞭子一樣的抽打著著羿的神經，無休無止。最後他終於忍耐不了了，大吼一聲：「要殺就殺吧，有什麼好笑的？」
那人突然不笑了，就像是錄音播放中突然停止了一樣。
「被恥笑是弱者的專利，你有意見嗎？」那人終於說話了。
羿心念一動，他記得這把聲音，就是昨晚在酒館碰得的那個人！那人可以聽到自己和set的私語，還可以進入通天塔神廟之內，功力之高最起碼不會在以勒之下了。難道他是除了四大人皇之外的天使傳人？
「我確實是很可笑，你笑吧！」羿就無語了，現在自己已經失去了功力，不要說天使傳人，就算是普通人都有資格嘲笑自己。
「哦，你覺得自己可笑在什麼地方呢？」那人又問。
「我打贏了幾隻獅子大象就以為天下無敵了，居然還敢挑戰神。」羿自嘲地說。
「嘿嘿，挑戰神是非常了不起的勇氣！」那人冷笑著說：「但我看你做的根本就不能做是挑戰！」
「我和路西法打了90年的架，和米伽勒也正面交過鋒，難道這還不算敢挑戰嗎？」羿心中的傲氣也被他激上來了。
「我知道你被路西法耍了90年，但是每一年都是想逃避，而不是應戰，這難道算是挑戰嗎？你和米伽勒交鋒的時候，還沒有打就準備了和那小魔女聯手，哈哈，兩個打一個也叫作挑戰？我看你根本連什麼叫戰鬥都不知道！」
羿的面一下子全紅了，那人這一樣說，自己這些引以為傲的「戰績」根本就是恥辱。他有點不服氣地說：「但他們是神！」言下之意就是說，敗在神之下也沒有什麼丟臉的。
「那你為什麼還要作戰呢？」那人立刻言語尖刻地反問：「既然他們是神，你為什麼不匍伏下來乖乖受死？」
羿一下子就語塞了，那人又說：「既然是作戰，那麼就沒有人與神之分，眼裡就應該只有對手。不戰則已，戰必求勝！這，才是戰鬥的境界！」
羿的心裡立刻就肅然起敬，無論此人的功力高低，但是他這一句話的胸襟氣魄就已經在自己之上了。但是有氣魄又如何，一隻螞蟻無論多藐視大象也不可能會把大象打敗。
「無論怎麼看結果都是一樣，神是不可戰勝的。」羿搖頭說。
「為什麼？」那人問。
羿倒是愣住了，這還用得著問為什麼嗎？神和人本來就像天和地一樣，有著不可逾越的距離。
「如果你沒有和路西法作戰了90年，學習了他的真龍氣，你覺得自己可以打敗以勒嗎？」
「不可以。」羿不假思索地說。
「但是你現在打敗了他，既然如此，你為什麼就不可以打敗神？」
「打敗神？」羿彷彿是從漆黑的夜裡突然看到了一絲曙光，但他隨即又想起了和米伽勒作戰時，對方對方深不可測的力量，不禁頹然地說：「神和人不一樣，神是根本就不能超越的。」
那人沒有反駁，卻突然問：「你知道一頭身高二丈，重12萬斤的長毛巨象會有多大力氣？」
「起碼有數萬斤的力氣吧？」羿對長毛象的瞭解還是比較清楚的。
那人又問：「這樣的一頭大象被你身上的鐵鏈鎖住後，它能夠掙脫嗎？」
「當然可以。」羿不假思索地說，他身上的鎖鏈只有母指粗，囚禁普通犯人是綽綽有餘，但是如果用來綁成年的長毛巨象還不是象稻草一般，輕輕一掙就斷了。
「如果我說這樣的一頭巨象就是被同樣的鐵鏈鎖住了，不能脫身，結果活活地被燒死在火海裡，你相信嗎？」
「不相信。」羿搖頭說，不要說是巨象，就算是一頭普通的劍齒虎在危急的時候都應該可以掙脫鐵鏈逃跑。
「但，這是卻是真的，事情就發生在不久之前的巴比倫皇宮。以勒有一次在修煉的時候真氣失控，造成了皇宮的大火。所有人和寵物都逃了出來，偏偏就是這一頭巨象死燒死在原處，因為它沒有掙脫繫著它的鐵鏈。」
「為什麼？」羿忍不住問，這種事情絕對不合常理。
「因為這條鎖鏈是從小就鎖著它的，它小時候力氣還不夠大，所以無論如何掙扎都不能夠掙脫這條鐵鏈。久而久之，在它的心目中就形成了鐵鏈不能掙脫的『真理』。後來它長大了，鐵鏈已經鎖不住它了，但是心卻鎖住了它自己。即使是在大火來襲的時候，它仍然相信自己是無法掙脫它，所以寧願束手待斃都不願一試。」
羿只覺得腦中彷彿有一千道滾雷在轟響，重峰疊嶂的烏雲在一瞬間裂開了，在烏雲的背後赫然是有著一個他從來沒有發現過的新世界。
「人真的可以打敗神嗎？」羿一個字一個字地問，他知道這個問題的份量，
「很好，你還是敢提出了這個問題！」那人嘉許地說：「但是我的回答是——不可以！」
「如果你問別人，就算問上一萬年，答案都是一樣。因為答案不是別人給的，是要自己創造的。沒有任何人可以戰勝神，除非是你自己！」
「我自己？」羿仔細地琢磨著對方話中的含意。「但我試過了，我輸了！」
「和米伽勒交戰時你有什麼感覺？」
「我從一開始就感覺到自己完全被他的氣勢壓制住了，但是很奇怪，我感覺到他的能量並不是比我高太多，只是一出手才發覺，自己的攻擊對他根本就沒有用。」羿苦惱地說。
「你的直覺一直很靈，米伽勒的功力確實和你相差無幾，只是你自己不相信自己。」
「我怎麼會不相信自己？」羿真的莫名其妙。
「你知道意識和潛意識的區別嗎？」那人問。
「我知道，」羿在伊甸裡看過這方面的知識：「意識和潛意識構成了人類思維的全部，意識可以讓我們把所見所聞的事物立刻作出反應和思考，但是潛意識卻控制著人的行為習慣，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不能覺察的潛意識才是人的真正主宰。」
「不錯，你不能夠戰勝米伽勒，是因為你的潛意識裡有著一把鎖，不僅僅是你，而且是每一個人類，在心裡都有一把鎖，永恆心鎖！」
「永恆心鎖是上帝加諸上人類靈魂深處的烙印，當你在和米伽勒交戰時，意識告訴你，我要作戰；但是潛意識卻會說，不可與神作戰。潛意識是不會分辯對錯的，它只會忠實地執行命令，它會拒絕讓的身體發出正常的力量。所以，無論你遇到的是米伽勒還是能力比你低十倍的低階天使，你都會必敗無疑！」
「那我怎樣才能解開這把心鎖？」羿激動地問。
「由於數千年來人類對神的敬畏不斷加深，心鎖的力量變得不斷強大。理論上只有足夠的意志力就可以改變潛意識，但實際上很難，因為憑一個人的意志就想改變數千年來無數人共同形成的精神烙印，可能嗎？」
「感謝前輩指點！」羿「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隔著光牆向那人磕了一個響頭。然後跳起來，一拳打在光牆上。
「一定有可能的！」
「信心，只要有信心，我一定可以解開永恆心鎖的！」
這一拳打在光牆上無聲無息，和一個普通人沒有什麼兩樣，他一拳又一拳接連不斷地揮擊，直至筋疲力盡、癱倒在地。
「我不會認輸的，我已經比剛才更有力氣了。對，沒錯，我一定會成功的！」羿一邊喘著氣，一邊對自己說。
這時候光牆外傳來了「嗚嗚」的急風聲，羿知道，這是絕頂高手御氣飛行時的破空聲。
「力斯、尼布甲，歡迎你們光臨通天塔！」這是以勒的聲音。
「依華女皇本來就是我的未婚妻，我是來迎娶她的。」說話的應該是大西皇力斯，這個名聞天下的美男子聲音有點柔柔的，聽起來和他一國之君的威勢不太相符，不過也許這就是他深受天下女子歡迎的原因吧。
「沒有比出結果之前，誰是依華的丈夫還很難說。依華，說出比試的規則吧！」這個聲音又粗又壯、擲地有聲，應該就是波羅多國皇尼布甲了。
「四個人分兩組，進行半決賽，招式武器不限，勝者進入決賽。決賽的勝利者就會成為天下之皇。敗者必須服從勝者的命令，如有反悔者，其它三人則合力殺之。大家有沒有意見？」
「我沒有意見！」尼布甲率先表態說：「爭奪天下皇之位，是為了推舉出一位實力最強的領袖來拯救人類。我尼布甲雖然貪權好色，但是在這個關鍵時刻絕對不會存有私心，誰有實力贏我的，我必定俯首聽命。誰如果出爾反爾破壞大事，我尼布甲第一個劈了他！」
「你也參加比賽嗎？那萬一你贏了，你嫁給誰？」力斯問依華。
「我作為四皇之一，當然也有資格爭奪天下皇。如果我贏了，我就是屬於我自己的，我願意嫁誰就嫁誰。」
「呵呵呵呵」尼布甲象敲鑼一般的笑起來：「對我而言，這根本就不是問題。如果我老尼連小依華都贏不了，我這個波羅多皇也沒臉當了。力斯，你未戰先問敗，戰志已輸，這場仗不用打了，認輸吧！」
「嘿嘿，」力斯乾笑一聲說：「勝利不是靠吹的，我只要想瞭解清楚規則而已。」
「那玄珠呢，玄珠現在以勒手裡，如果他用玄珠的話，這場比賽就不公平了。」力斯又問。
「玄珠，已經不在我這裡了。」以勒慢慢地說：「昨晚發生了變故，魔族的set把玄珠盜走了。」
「怪不得昨晚巴比倫城內大亂，」尼布甲點頭說：「相信大西國的情報機關不會沒有察覺吧。」
「唔。」力斯也表示認可，以勒既然說了玄珠已失竊，就算不是真的，他也無法再拿到比試上來用了，否則就算贏了也不會得到其它三皇的承認。
「我已經派出神武侍去追了，無論勝者是誰，我保證一定會把玄珠歸還到他手裡。」以勒沉聲說。
「那好！現在的天像是龍虎二宿互照，第一場就由我對力斯，以勒對尼布甲吧！」
「那就開始吧！」以勒長嘯一聲。就在這時，神廟裡突然傳出了「咚…咚…」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