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三十六話 潛入 文 / 小米粟
裡特爾躡手躡腳地貼在漆黑的通道邊向前挪著，身上的衣服與牆壁發出悉悉唆唆的摩擦聲。
「哎呀！」一聲輕輕的驚叫，接著是沉重的「咚」的聲音。裡特爾爬起來，拍拍膝蓋，自言自語地說：「真是鬱悶，竟然被褲腳絆倒了……」
忽然，裡特爾似乎想起了這裡可不是一般的地方，連忙四下張望，發現周圍沒有人影，才放下心來。他彎下身子，動作很輕，很快地把褲腳捲起來，動作非常熟練，看來應該是熟能生巧的一個現實體現。裡特爾處理了礙事的褲腳，繼續向前挪。
「啊！」忽然一件長形物體搭在裡特爾肩上，嚇得他差點忘了抑制聲音，雖然最後他成功把音量控制住了，但還是忍不住叫了出來。
裡特爾戰戰兢兢地看向肩膀上的東西，那是一個白色的劍鞘，皮革製品，從寬度來看，應該是一把大劍。劍鞘上傳來鎮鎮寒意，使裡特爾不由得渾身顫抖起來，當然也有可能是對一會兒的下場的恐懼。裡特爾盡力控制住自己的身體，不讓它有任何動作，可是他卻覺得自己的身體搖擺幅度越來越大。
等了好一會後，裡特爾發現對方並沒有下一步動作，於是他大膽地轉過身。他可不會妄想逃跑，就他那只比普通人好一點的速度，絕對不可能逃過一個能隱藏一切氣息接近自己的高手。
不過當他看到對方的臉時，他就要運用全身的意志壓下轉身就跑的衝動——拿著劍鞘衝他打招呼的正是嵐焰身邊的大冰塊。
「那麼巧啊，哈、哈、哈。」裡特爾嘴角抽動著沖冰打招呼，他可不喜歡那種讓人覺得生命受威脅的打招呼方式。
「你的響聲太大了，而且衣服太顯眼了。」冰指著裡特爾寬鬆的白襯衫說。
「你不也是白色的嗎？」裡特爾指著冰白色武士服不爽地辯駁道。
「我能隱藏氣息，你不能。」冰直接指出兩人的差距。
「是是，不過我們兩人毫不相關吧，你走你的，我找我的。」說完，裡特爾轉身就要走。
「回來。」沒有感情的命令式語法，絕對不是請求，絕對的無法拒絕。裡特爾停了下來。
「如果你被發現，那麼他們就會加強警備。」冰解釋說。
「那你的意思是？」裡特爾轉身看著冰毫無表情的臉問。
「離開，或者聽我的。」冰冷冷地說。
「我有選擇嗎？」
「基本沒有，讓你一個人離開的話也可能被發現。」冰說完轉身就走。裡特爾只能無奈地跟上，他完全沒有選擇權，這種時候還是得聽專家的。
「不用隱藏身體嗎？」裡特爾小聲說。
「只管跟上。」回答還是不含任何感情。
一路上他們都沒有遇到任何守衛，他們直接從黑暗的通道走到月光撒下的庭院，然後翻過西式風格的圍欄跳進高大的主建築。冰似乎總是在四處張望，然後總是在走遠路，明明可以直走通過的，他卻要從另外一條圍廊繞過去。
兩人很順利地來到一個華麗的大門面前，那是一個有著怪異曲線和花紋的金屬門，不知道是什麼合金，黃澄澄的，門上浮雕是一頭被釘死在地上的巨龍，巨龍的胸前穿過一把銳利的長槍，仔細一看，長槍先是穿過了一個**的女子的胸口才釘在巨龍身上。浮雕栩栩如生，但裡特爾總覺得有哪裡不對，他凝視著巨龍的頭，那是恐懼的表情，裡特爾覺得。
「上去。」冰指指天花板。
「什麼？」裡特爾驚訝地回過神來，他看了天花板好一會才發現，冰說的是牆上的一個通風管道。
「怎麼會有這種東西？」裡特爾納悶地說。那通道實在和這所建築的風格格格不入，就像一塊完美的玉石上缺了一個角。
冰什麼也沒說，身體一下蹲，猛地發力，一下跳起3米多高，右手穩穩地攀住通風口的邊緣。
「上。」冰伸出左手，似乎想拉裡特爾一把。但手和裡特爾的距離少說也有3米吧，他能跳上嗎？
只見裡特爾眉頭皺了皺，臉上露出個怪異的表情，但接下來的動作和表情完全不搭邊——他輕鬆以拋物線的軌跡直接塞進通風口。
冰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但馬上發力翻進通風口。
「怎麼走？」裡特爾弓著身子小聲問。
「留在這。」冰說著，但並沒有回頭，而是全神貫注地看著通風口外。
「你進來幹什麼的？」裡特爾小聲問，「我來找人的，你呢？」
冰並沒有說話，仍然盯著通風口下邊。
「怎麼老是這樣。」裡特爾自嘲地搖搖頭。
「噓——」冰忽然阻止裡特爾的自言自語。裡特爾的神經馬上繃了起來，小小的老鼠耳也豎了起來，呼吸都緩了很多，生怕發出聲音來。
「阿雷克斯，北邊怎麼樣？」一個聲音傳來，那是艾斯-特蘭王子。
「回殿下，發掘很順利，初步估計那個遺跡中所埋藏的應該是一個寶具，而且應該是冰系的。」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傳來，聲音低沉而有磁性，彷彿又歷經滄桑。
冰往邊上挪了挪，使自己完全隱藏在陰影中，然後在對面的牆上造出一面冰的鏡子，連裡特爾都能看到鏡子中反射的兩人。
艾斯-特蘭穿著晚禮服，看來參加完晚會還沒脫下來，而他身邊的是一個穿著華麗的銀色鎧甲的中年男子，鎧甲上還印著古老的紋章，冰和裡特爾都沒見過這樣的圖案，應該是很古老的款式。男子，額頭上紮著一條紅色頭帶，一頭金色長髮像波浪一樣披在肩上，堅毅的臉上總是流露出悲傷的表情。
「你辦得不錯。不過這邊就不怎麼順利了。」艾斯搖搖頭，「這次參賽的人很弱，觀眾根本提不起興致，資金籌備困難啊！」
「我聽說這次有個叫嵐焰的小伙子表現很不錯啊。」阿雷克斯臉上浮現出一絲淡淡的微笑。
「他，是不錯，是不是讓你想起你可愛的弟弟呀。」艾斯微笑著看著阿雷克斯，像是父親在看孩子一樣。阿雷克斯笑笑，什麼也沒說。「可惜他也只有剛到高階騎士的水平，外邊給他的評價太高了，應該都是他的龍把評價抬上去的吧。」艾斯無奈地笑笑，繼續說，「那種靠著坐騎的能力攀上高位的人我見多了。現在的皇家騎士團可真是玷污當年的威名啊，連個陽光騎士都沒有。不過杜魯安那傢伙的能力倒讓我無法評定，應該已經超越**師的水平了吧。」
阿雷克斯點點頭，對艾斯說：「殿下，資金的問題就交給在下吧，您來這一趟也辛苦了，其實不需要您親自行動的。」
「不，我也不想自己來的啊，畢竟didu還有許多事情要解決。但是現在didu的情況有些亂，你不回去不知道，現在杜魯安和那大將軍的矛盾已經開始波及到其他人了。」艾斯移步向那豪華的大門走去，「那麼大個人了，還像個孩子似的鬥氣，看來現在的朝廷必須要改革了啊。」
「您好好休息吧，聖光陛下會處理好一切的。」阿雷克斯把門打開，將艾斯請入房間。
「他也是一代明君啊。」艾斯感歎道。
「在皇室，父親不是應該稱為『父王』的嗎？怎麼叫『他』呢？」裡特爾疑惑地嘀咕道。
「什麼人？」阿雷克斯正要把門關上，忽然抬頭大喊。
「糟！他耳朵太靈了！」裡特爾小聲抱怨道，連忙向通道裡擠。他的身材很容易就向深處爬去，冰在後邊用巨大的堅冰將通道口堵上，也向深處爬去。
「都怪我！都怪我！」裡特爾一邊爬一邊在嘴裡嘟噥。
「少廢話，速度恆定，保持心態平靜。」冰在後邊鎮定地說。
「是。」裡特爾甩甩腦袋，迅速沿通道爬去。果然長對老鼠耳就和老鼠一樣會打洞啊，裡特爾的速度連冰都要全力才能跟上，兩人很快就爬到另一邊出口。
「跳出去。」冰命令道，「越遠越好。」
裡特爾點點頭，雙手離開地面，身體弓著，雙腳像彈簧一樣，一下射了出去。
當裡特爾彈出通風口時，他驚慌地發現，外邊拐角處，一隊又一隊的戟兵和弓箭手向這邊趕來。
「糟糕！」裡特爾躲到柱子後邊避開箭雨，他抬頭看看，冰還在通風口。
忽然空氣中刮起一陣寒風，寒風慢慢打起旋來，變成夾雜成冰尖的旋風，旋風帶著呼嘯聲向士兵們逼近，弓箭徒勞地掙扎了一下，就被改變航道，捲入旋風中。冰趁著士兵們慌亂的一瞬間，快速跳出通風口，向裡特爾靠攏。
「這邊！」裡特爾忽然喊，並且向院子衝去。冰沒說什麼，緊緊跟在裡特爾後邊，大劍不斷擋開射來的箭支。
「跳過去！」裡特爾衝到5米高的牆跟前，說。
冰還是什麼都沒說，向後甩出一根巨大的冰錐後，一躍而起，可是只跳到一半過一些，離牆頭還遠著呢。只見冰將大劍往牆上一插，將身子定住，又把手伸向裡特爾。裡特爾身體一蹲，一彈，抓住冰的手，冰馬上將手一甩，把裡特爾拋上空中，自己也隨即踏在大劍上跳上牆頭，把劍留在牆上。
冰剛翻過牆，就感覺落在了一隻毛茸茸的騎獸身上，騎獸撒開四條腿就跑，將冰顛得一震一震的。
裡特爾在前邊說：「這只山羊就是這樣，總愛跑得和馬似的，一會就習慣的了。」
山羊一路狂奔，跑得比馬還快，還輕鬆躍過人群，連冰都不由得對此表示驚異。而且冰還聽矓說過，這只山羊還會噴火。
冰看了看全神貫注的裡特爾，心裡不由得產生一絲懷疑：這少年到底是什麼人？不僅行為怪異，坐騎也怪異得很。總是給人一種看不透的感覺，像是普通人，但他的能力卻時高時低，極不穩定。冰瞇了瞇眼，暗暗注意裡特爾的行為。
「請問，該把你送到哪啊？」裡特爾忽然回頭問。
冰並沒有被這突然的行為嚇到，他很鎮靜地說：「廣場。」
「那？人太多了吧！」裡特爾微微皺皺眉。
「他們在那。」冰冷冷地說，他本不想解釋，但又覺得這個少年會不會強硬地把他帶到所謂的「安全的地方」。雖然剛才冰相信他，才去翻牆，而不走本已計劃好的行動路線，可現在，冰對這個少年懷著疑惑，他本能地拒絕相信嵐焰以外的任何人。
「駕——」裡特爾興奮地抓起掛在山羊身上的長槍，用槍桿使勁抽著山羊的側腹，有好幾次差點抽到冰的小腿。裡特爾興奮得像個小孩子一樣，彷彿這逃命也是很好玩的事情。山羊在陰暗的小巷中穿行，很快甩掉了尾隨的騎士。
漸漸，人又多了起來，他們已經接近廣場了。
「在這下來吧。」裡特爾在廣場前一條街停下山羊，讓冰下去。「我還是先走了。」裡特爾掉轉山羊，就要離開。
「才剛來就走嗎？不上來和杯茶嗎？」忽然從上方傳來一個充滿笑意的聲音。
「大半夜的，不陪你可愛的妹妹嗎？」裡特爾笑著對站在平房頂上俯視著的嵐焰說。
「哦，她已經睡了，跳了一個晚上的舞，她也累了。現在是男士時間。」嵐焰跳了下來，笑道。
「哦，真是麻煩你了，不過我想還是不要打擾人清休的好。」裡特爾搖搖頭。
冰站在一邊一言不發。
嵐焰忽然收起笑臉，盯著裡特爾問：「你是不是還不打算把我們列在你的朋友名單裡呢？」
「說實話，真不好意思。」裡特爾尷尬地笑笑，要那麼直接地說這種話也不容易呢。
「那麼，」嵐焰又露出人畜無害的微笑，「我們打個賭吧，現在我們已經毫無預約地相遇了兩回，那麼我們就賭，我們在1個月內還會再次見面的。到時……」
「我會考慮你的說法的，如果命運之中我們必然要相會，那麼我不會違背這個世界的神的意志的。」裡特爾瀟灑地笑笑，揮揮長槍，騎著山羊離開了，這個形象可不瀟灑……
※※※
艾斯掂了掂手中的大劍，臉上露出耐人尋味的笑容。
阿雷克斯屈膝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聲音夾雜著自責：「殿下，屬下失察了，令殿下陷入危險之中……」
艾斯笑了笑，說：「不，不是你的錯，對方也不是一般人啊。我倒忘了嵐焰身邊還有一個有很特別的能力的跟班。我真是不明白，他既然有如此實力，為什麼仍然跟在嵐焰後邊。他的水平完全可以在任何地方找到好工作。」
阿雷克斯抬起頭，發現艾斯眼中露出賞識和渴望的神情，看來這次的侵入者不一般啊。
「不過另一個人有些奇怪。」艾斯嘀咕道。
「怎麼了，殿下？難道那人更強嗎？」阿雷克斯暗暗下決心，一定要吩咐下人提高府邸的安全級別。
「不，也不是，就是很奇怪。院子裡的腳印說明他的爆發力驚人，但從警備人員的描述來看，他似乎又是一個缺乏鍛煉的人。那種體型，很少有這樣的力量的——除了嵐焰，但他不可能是嵐焰，我知道。」艾斯側著頭思索道。
「哦？這樣？還有這種人？」阿雷克斯暗暗吃驚，現在怎麼忽然湧現那麼多奇怪的人物了，明明參賽的都沒幾個強者。
「他身上有我很厭惡的氣息。」艾斯皺皺眉頭。
「難道他是？」阿雷克斯也皺起眉頭，他似乎對那種生物也沒有什麼好印象。
「不知道。」艾斯看向那扇華麗的大門，輕輕搖搖頭。
「那屬下先告退了。」阿雷克斯發現艾斯失去了交談的興趣，就欠身退下了。
「弗蘭德啊……」艾斯歎了口氣，走到書桌邊，拿起一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