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三十話 永恆的分別 文 / 小米粟
「超聲波？」庫裡斯開口道。
不需要任何人回答，庫裡斯很清楚，能將無形的聲音破解，那也只有無形的力量而已。蝙蝠的能力就是依靠超聲波來探測物體，那麼結果顯而易見。
「你還有什麼把戲儘管使出來。」艾爾臉上掛著優雅的微笑，很隨意地說。
「伊拉諾！帶奧拉哈離開，嵐留在這裡。」庫裡斯神情嚴肅地說。現在的情況非常危急，失去大部分力量的巴拉瑟雷斯已經很難再用出殺傷力強大的技能了；而伊拉諾，基本上戰鬥力在眾人中是最弱的，雖然在普通人中他算是很強的一個；嵐現在處在不知生死的狀態，失血過多，昏迷不醒；現在唯一還能戰鬥的就只剩下一直以來默默無聞地裝傻的「悼樂的演奏家」庫裡斯，但他也在一開戰時就失去了右臂，現在對方還召喚出了對他的能力克制的蝙蝠群。
「那怎麼行！我們是同伴啊！怎麼能丟下同伴呢！」伊拉諾激動地喊道。
「傻瓜！你們留在這裡有什麼用！」庫裡斯那個奇怪的光點再次跳躍起來，劇烈的震動讓光點看起來有好幾個殘影。
在漆黑的夜影中，那個跳躍的光點讓人眼睛有些應接不暇。
「趁現在我還能支持住！你們快走！他不會殺掉嵐，但是你們卻很危險！」庫裡斯的聲音很奇怪，似乎被什麼干擾著，如同走調的留聲機。
「嘖嘖，竟然用空之豎琴發出這種聲音來攻擊。」艾爾的臉上露出了讚賞的神情，「不過這樣下去你的豎琴還能留下幾根弦呢？」
「你少管我！」庫裡斯嘴角一翹，露出一個冷笑，「即使將來我再也不能彈奏了，也總比默默地消失好。」
（消失？）
伊拉諾忽然想起了什麼。
（消失？我總覺得好像……忘記了什麼……）
「快走！好好記住我，這應該是我最後一次演奏……」庫裡斯回過頭。
微笑映在他的夥伴們的眼中，清晰而深刻，和他以往給人的印象不同，那是一個很明亮的微笑，能讓人抱以回應的微笑。
「明白了。」伊拉諾點點頭，雙手一張，七彩的翅膀張開，七彩的磷粉揮灑到空中。伊拉諾瞬間變回了布拉卡戰馬的形態。
「我會銘記你的，以我的名字發誓！」戰馬高昂著頭宣誓道。
「終章！破碎之鎮魂曲！」
毫無音律的聲音響起，世界變得一片模糊，扭曲的視線讓人無法辨別事物，皮膚被火焰和嚴寒交替舔噬著，精神在刺耳的音符中飽受煎熬。空中的蝙蝠瘋狂地亂撞，相互撞在一起，尖牙和利爪啃噬著同伴的皮膜，血液如同雨水般灑下，其中還夾雜著蝙蝠的屍體，甚至有些被撕扯成碎肉和斷骨。在屍骸落到地面之前，那些殘破的**全都爆成一片片血霧。
「呼——」
在瘋狂和混亂中只剩下他們沒有受到影響，被七彩音符連成的光帶環繞著，3道如同咒符一樣的音符帶在布拉卡戰馬的周圍旋轉。受到「悼樂的演奏家」特別保護的伊拉諾和奧拉哈絲毫沒有受到那些瘋狂的聲音影響。和孔雀一般美麗的翅膀穿透血腥的紅霧，飛越痛苦的吸血鬼，向漆黑的夜空飛去。
「再見了，我尊敬的同伴……」
（「總有一天我會消失的，慢慢被人遺忘，失去所有存在的印記，徹底消失，如同沒有存在過。」）
「我會將你的名字銘記在心的。你的名字將與我同在。」
（從此，我就是……你……庫裡斯-馬力克存在的印記。）
（我不會後悔我今天做下的決定。雖然你是個討厭的男人，但你是個值得信任的同伴。）
「嵐……」奧拉哈伏在馬背上靜靜地哭泣著。
「同伴嗎……」戰馬的嘴裡吐出無奈的語句。
自己喜歡的女孩，現在終於可以和她單獨相處了，但是代價確實自己同伴的生命……
「大家都散了……」戰馬昂著頭，銀灰色的眼睛看著僅有幾顆星星的夜空，寬大的翅膀規則地扇動著，灑下七彩的磷粉。
「我們怎麼辦？」馬頭費力地扭轉，看向那似乎已經失去靈魂的女孩。
「不知道……」女孩痛苦地回答著這個問題。
「回家先吧……嵐應該不會有事的。我們應該還有機會見到他。」伊拉諾小聲勸慰道。
（但是庫裡斯……）
「我覺得，我有種感覺……也許我們不會再相見了……永遠……」女孩的聲音漸漸變小，小到連她自己都聽不到了。
「也許該找院長一趟了……」伊拉諾無奈地自言自語道，張開那有著華麗羽毛的雙翼向西飛去。
※※※
一百年後……
男人罩著破舊的斗篷，風塵僕僕地到達城內，正在尋找落腳的地方。但他還來不及休息就遇上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哎呀呀！」男人被推推擠擠的人潮往後推去。人潮如同決堤的洪水，來勢兇猛。
「到底是怎麼回事？」男人用左手稍稍撩起那遮著眼睛的大兜帽，放眼望去全都是人。蜂擁的人潮似乎都湧向同一個地方。
「這……到底……」男人的臉上露出了苦笑。
「你不是這個城市的人吧？」一個快嘴的青年咧口問道，那張笑呵呵的臉上長滿雀斑。
「噢，我剛剛進城。」男人誠懇地說。
「是嗎？難怪不知道，聽說今天大陸著名的吟遊詩人經過這個城市。我們這都是去聽他唱歌的。」快嘴的青年笑道，同時繼續向前擠。
「哦，就為了聽歌而已，何必那麼誇張？」男人疑惑地問道。放眼望去都是人，這麼誇張的場景只是為了聽歌？那也太不可思議了。
「這怎麼誇張？我看你不僅不是這個城市的，應該不是這個國家的。」青年一臉怪異地看著男人。
「我……對了，我都不記得我在哪出生的了……不過我確實曾經在這裡待過一段日子。」男人辯解道，並且痛苦地扭轉身體，想把自己的方向矯正到和大家一致，畢竟老是這麼倒退著可是很痛苦的。
「那你怎麼不知道『悼念之手』庫裡斯-馬力克呢？」青年用一臉不相信的表情看著男人。
「哎？庫裡斯-馬力克？」男人的表情很意外。
「你知道？那倒是有點理由了。」青年一臉「孺子可教」的樣子。
「不過我不知道和我知道的是否是同一個人。」男人面帶微笑，眼睛四處張望著。
（應該說肯定不是同一個人！）
男人心裡盤算著。他只是純粹的好奇而已。
「啊呢，其實我也沒見過他，不過聽說不是人類，似乎是個……精靈。」青年回憶著搜尋得到的資料。
「精靈？」男人皺著眉頭，一臉苦笑。
青年點點頭肯定了男人的疑問，然後接著說：「嗯，而且有著與眾不同的銀灰色頭髮和瞳孔。」
「銀灰色？」男人的表情更古怪了。
「是啊，你見過？」青年興奮起來。
（這次找到大魚了，一定能得到更多的資料，這次狗仔隊老大還不輪到我？hiahiahia〔壞笑聲〕……）
「不，沒見過。」男人搖搖頭。
「不是吧！那你那表情算什麼啊！」青年的希望一下子破滅了，於是他把這鬱悶都發洩到男人身上。
「不過我想到另外兩個人……不，或許是3個人……」
（擁有名字的人……擁有藍色頭髮的精靈……擁有銀灰色頭髮和瞳孔的……傢伙。）
「不是馬力克大人的話，我完全沒有興趣。」青年馬上失去了求知的慾望，轉而把注意力轉移到面前——一個大廣場，廣場中央有一個高大的講台。
（簡直就像見國王……）
男人嘴角露出無奈的苦笑，這種場景也只有在這種和平年代才會有，要是一百年前的那種混亂年代，人們根本不會有這心情去看個什麼吟遊詩人，那個年代，戰士和魔法師才是受人尊敬的。
「唉，文人的地位提高了啊。」男人不由得如此感慨。
「馬力克大人可是參加過『大戰』的！而且據說和『騎士團』關係密切呢，那可不是一般的文人。他的故事絕對是正史，沒有信仰的束縛，也沒有國家的禁錮。」一個不滿的聲音說道。
「哦？」男人驚訝地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那是一個老人。連一個老人都來了，看來不是現在的年輕人趕潮流呢。
「大戰」和「騎士團」都是這大陸上公認的替代語，代替那不可稱呼的「名諱」。
「讓我也有些好奇了呢。不知道這個庫裡斯是個怎麼樣的人。」
這時，一個人走上了高台。那是一個身材高佻的人，手上抱著一把豎琴，身上罩著華麗的長袍，兜帽蓋在頭上，銀灰色的髮絲從兜帽中露出來。這人確實一副吟遊詩人的打扮。
「大家好！」那人大聲衝著台下喊，聲音很有磁性，但是卻讓男人看著異常不爽。
「吟遊詩人哪有這樣喊的，這樣會扯壞嗓子的。」男人不滿地嘀咕著。
「人家是『大人』！」一個不滿的聲音傳來。
「哦哦。」男人隨口應道。
「這樣半吊子的吟遊詩人還是『著名』……」男人小聲嘀咕道。
「確實是個半吊子。」男人身旁的另一個罩著斗篷的傢伙應道。
「咦？」男人很驚訝竟然有和他觀點相似的人，
「這種二次偽裝怎麼可能比得過本尊呢？」那個戴斗篷的人小聲道。
「！」
男人驚訝地看著那個神秘的斗篷人。世界彷彿都脫節了，聲音都跑到了另一個空間，此時只剩下他們兩人的對話。
「對吧，『悼樂的演奏家』。」斗篷被拉下，露出那銀灰色的頭髮，銀灰色的瞳孔，還有那張萬年不變的笑臉。
（應該說，那張笑臉還是那麼傻。）
男人的嘴角抽動了一下，然後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一般，左手猛地拉下那剛剛撩起的斗篷。
「你認錯了，我不知道什麼『悼樂』……」男人一邊小聲說著一邊向人群裡擠。
「你個混蛋！沒死竟然躲著不見我們！你知道我們有多擔心你嗎！幸虧我們壽命都比較長，不然還以為見不到你了！」銀灰色長髮的青年一把扯住男人的袖子。
「！」青年驚訝地看著自己手中的袖子，那裡邊是，空的？
「哎呀，我都說我消失了嘛！」男人不滿地扯回他的袖子，然後任由它ziyou垂下。
「你這一百年來都到哪去了？」青年神情悲哀地問。
「別管那麼多了，你怎麼會在這裡？」男人趕快轉移話題。
「因為有人冒充我啊！」青年不滿地嚷嚷道。
（真是一點都沒變……）
男人看著青年的表現不由得微笑起來。
「噢！應該說是冒充你！」青年銀灰色的眼睛怪異地盯著男人的臉。
「什麼？」男人驚訝地叫道。
「庫裡斯-馬力克，不是你嗎？」青年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
「喂喂！應該不會有人那麼無聊去盜用這個名字吧！」男人皺著眉頭說。
「誰叫你太出名了。」青年一臉壞笑道。
「……」男人沉默了，似乎在思考。
「你！是不是用了我的名字了！」男人不爽地大吼道。
「嘿嘿，這也是為了紀念你嘛∼」青年裝做可愛的樣子笑瞇瞇地說。
「……」男人再次沉默，一大滴冷汗從太陽穴流下。
「你還是很喜歡惹我呢。」男人嘴角微微抽動著，這讓他的微笑顯得異常可怕。
「哈——哈——哈——」青年苦笑著，膽怯地退後了一步，卻發現兩人還處在人群中，完全沒有後退的餘地。
「唰——」左手快速地伸出，從空中揮過。
「啪！」手掌重重地拍在青年的肩上。
「你進步了。」男人臉上帶著微笑。
「嚇死我了。」青年拍拍自己受驚嚇而起伏的胸口。
「沒想到你也能做到封禁之式了呢。」男人用讚賞的表情看著周圍人們淡漠的反應。
並不是人們如何缺乏好奇意識，而是因為——地上琥珀色火焰圍成了神秘的圖騰模樣，雖然不大，但也足夠將兩人所處的地方包圍。
「僅僅能將人們看到的東西正常化而已，暫時還無法像『天災』那樣將一切因果切除。」青年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男人沉默了一會，開口問道：「奧拉哈怎麼樣了？」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