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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三章 切指明志 文 / 天微

    到了左雲縣,這時天上yin藐已散,白日正中,天下明光。蚩尤等人擬從左雲渡江東行,再回到隨城大營。蚩尤向鸞鳳看去,見她正靠在應龍身上,兩情相悅,恩愛纏綿。他極為疼愛這個義女,縱使當日惱恨應龍壞他大事,也不忍傷二人分毫,這時殷然作別,心中屈實不願,於是和聲對鸞鳳道:「鳳兒,你可願隨義父同行麼?」

    鸞鳳見他目中充滿企盼之意,於是看看應龍,想從他眼中讀出答案。不料應龍拱手對蚩尤道:「我和鳳兒只想飄泊江湖,不願太多參與戰事,望大王見諒!」鸞鳳這時也對蚩尤道:「義父,阿龍哥說得不錯,女兒並不想太多參加義父的戰事,望義父莫怪。」

    一旁林裡蟬聲高唱,蚩尤心中更添感傷,柔聲道:「鳳兒,此番一別,不知何ri才可相見,或者,他日義父戰死沙場,你我便陰陽永隔,再不相逢……唉…」鸞鳳想起自少蚩尤於她,實比親父還親,聽他語聲悲切,再也忍受不住,如飛燕投林,撲入蚩尤懷中,淚眼漣漣道:「義父…….」

    蚩尤輕撫她的長髮,柔聲道:「鳳兒,你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與願望,義父很是高興…….」鸞鳳伏於他的懷中,泣不成聲。一旁眾人看他們父女情深,又思及他日戰野無情,凶吉難卜,心中感懷,也不禁慼慼。

    過得大約半柱香時分,囚牛遠遠地奔到蚩尤跟前,秉道:「大王,船已請到,我們可以起程了。」蚩尤應得一聲,雙目依然凝望鸞鳳道:「鳳兒……」鸞鳳梨花帶雨,雙目通紅,抽泣不語。

    蚩尤雙手輕輕推開鸞鳳,然後扶著她的肩膀,道:「鳳兒,義父這就走了。」鸞鳳叫聲:「義父,…….」不捨之情,清晰可見。蚩尤硬下心腸,率諸將登上船中。鸞鳳憶起蚩尤所說戰死沙場,陰陽永隔之語,心如刀割,肝腸寸斷,yu再奔向前,卻被應龍輕輕拉住。

    鸞鳳往後看著應龍,語聲中充滿悲傷:「阿龍哥,義父他要走了…….」應龍輕輕挽著她手,柔聲道:「送君千里,終需一別,鳳兒你就別要再悲傷了。」

    只見遠方白雲英英,碧水渺渺,蚩尤的船隻越走越遠,蚩尤的歌聲遠遠傳來,似乎是「ri東月西兮徒相望,不得相隨兮空斷腸…….對萱草兮憂不忘,彈鳴琴兮情何傷…」思憶之情,飽蘊歌中。再過得片刻,船隻已成一小黑點,蚩尤等人已是遙不可望。

    再說待炎帝狂神一行趕到水路之旁,其時蚩尤等眾人已是走得遠了。狂神不見蚩尤等屍首,不由裂眥怒道:「共工王,難道蚩尤他們沒有往這邊走麼?」共工不理會狂神,逕直走到炎帝面前,俯身拜道:「炎王,共工疏於職守,望大王依軍紀行事!」

    炎帝雙手將共工扶起,柔聲問道:「共工王請起,慢慢細說不遲。莫非是有什麼變故麼?我見城下橫裡殺出一人,武功很是高強,莫非是他救走蚩尤一行?」狂神仔細追憶,歎道:「不錯,那是誅顛,這老兒雖然瘋瘋顛顛,但武功著實不錯。」

    共工這時才向狂神答道:「有狂神的玄金寶刀,誅顛又怎麼會是我對手?」炎帝奇道:「那麼他們卻是為何可以遠走?莫非是蚩尤諸將已恢復內力。」狂神搖頭道:「這是不可能的!『百里清酥』無藥可解,但三月後自愈,他們短時間又怎可恢復內力?」

    炎帝看著共工,眼中露出驚疑的神色道:「共工王,這…….」共工再次向炎帝拜倒道:「共工有負炎王所托,私自將蚩尤一行放走了!」這一語說出,對炎帝狂神無異於睛天霹靂,他二人不由齊聲道:「私放蚩尤?這是為什麼?」

    共工伏倒在地,朗聲說道:「在下竊以為這次右玉之宴,算計蚩尤實不光彩,於是私放蚩尤,並與他揚言他日沙場相遇,必殺無赦!」狂神聞言嘻嘻冷笑道:「共工王,你可知放虎歸山,其患無窮,他日沙場相遇,你以為你還有本事殺他麼?」

    共工怒道:「我自知這次放虎歸山,多有不是,但我共工不能作這不義之人!他日再相遇,我自會竭盡全力,以彌補今天之過。」他又對著炎帝道:「炎王,難道連你也不相信我麼?」炎帝躊躇道:「這……」共工道:「既然炎王不相信在下,我共工這就切指明志,以表忠心!」說著大喝一聲,揚起神刀,手起刀落,將左手尾指齊根切斷。

    炎帝不道共工如此烈性,看他傷口鮮血汩汩而出,不由歎道:「共工王,我已明白你的忠心,你這又是何必…….」共工苦笑道:「在下私放敵軍主將,應有此罰!」

    狂神也不料共工竟會切指明志,忙扯破衣襟想給共工包紮,不料共工雖得狂神寶刀,但心裡對他成見仍深,只聽他冷冷道:「狂神好意,共工心領了,還是讓我自己來吧!」說著用牙撕破胸前一塊衣裳,再放下寶刀自行包紮,顯是不願領受狂神恩惠。

    這夜月暗星微,天空扯下一片黑幕,籠罩著整個大地。但在狂神帳中,仍透著一絲淡淡的油燈的光芒。狂神仰望窗外,似有無限心思。旁邊一人錦衣俊秀,正是他的獨生愛子皓晟。

    皓晟見父親沉呤不語,不由奇道:「爹爹,這幾晚你都深夜不眠,只不知為了什麼?」狂神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說話,卻是反問道:「孩兒,當今之勢,炎帝聲望已不及當年,而蚩尤雄強,軒轅崛起,你卻知爹爹為何獨投炎營?」

    皓晟奇道:「炎帝封爹爹為一國國師,難道爹爹不是為此而投營的麼?」狂神冷笑道:「區區一個國師,又怎會是我狂神肚裡乾坤?」皓晟愕然道:「那麼爹爹所為的是?……」狂神凝望皓晟,歎道:「爹爹一生只有你這個孩兒,我所做的一切如果不是為了你,還會為了什麼?」

    皓晟低下了頭,小聲道:「娘親早逝,爹爹一心為孩兒,這些孩兒都是知道的。」狂神搖頭道:「不,你不知道!我為你的不僅僅是你的前途,而可能是整個部族甚至更大意義上的前途。」

    皓晟不明狂神所指,眼中充滿詢問之色。狂神瞥了他一眼,繼續說道:「當今之勢可以稱雄天下的唯蚩尤、軒轅、炎帝三部,但蚩尤手下有十二將,軒轅手下有獨具異能的四士,炎帝原來手上還有騰野,但現在…….」

    說到這裡,皓晟似有領悟,說道:「爹爹的意思是如果我們投入蚩尤、軒轅之營,充其量不過是大將中的一員罷了,而炎帝最近屢戰屢敗,手下大將不多,卻是正可乘隙而入。」

    狂神哈哈一笑道:「不錯,炎帝育有兩子,大子炎柱雖有浩翰心胸,無奈卻是無心從政,而二子炎居陰險狡猾,卻是不能容人。需知得士者昌,失士者亡,如今天下群雄並起,炎營長此以往,必將不保!」皓晟開始暗忖父親是想乘隙以獲炎部高位,現在聽父親談起國事,似又不是,一時便也蒙了,於是再問道:「那麼爹爹意欲如何?」

    狂神道:「炎帝雖然不是霸主之材,但他久負盛名,且是神農嫡子,大椽雖朽,仍強於小木。我的意思,是想要借助炎帝之力,一統天下,然後李代桃疆,那麼浩翰中華,便落入你我父子之手!」皓晟想不到父親竟是這般雄圖大志,一時張目結舌,吐不出話。

    狂神繼續道:「但當日炎營中騰野智勇雙全,不除騰野,我等若要成事恐有阻滯。」皓晟道:「那騰野武功雖說還可,但爹爹神兵在手,又何懼於他?」狂神搖頭道:「晟兒,你以為天下事都是憑武功可以解決的麼?」

    皓晟道:「爹爹的意思是……」狂神道:「當時騰野得炎帝倚重,炎營地位,一時無量,餘人武功與之相當的也不在少數,但也不過是區區武夫而已。」皓晟恍然道:「當日爹爹不隨炎帝一行,而借口尋找神兵,想必也是有所企圖的了!」

    狂神笑道:「晟兒,你可還記得當日爹爹彈指擊落的一隻信鴿?」皓晟道:「當然記得,我還記得當時爹爹從信鴿身上發現一些符號,而面呈悅聲,我問爹爹何故,當時爹爹說我到時便知,但晟兒卻至今未知那些符號所表,還望爹爹相告。」

    狂神哈哈笑道:「那符號是讓騰野棄城而回,卻不料被我截住,想那騰野自命忠心耿耿,若沒有炎命之令,他又怎敢輕易言退?」皓晟喜動顏色道:「爹爹英明,想那騰野忠心烈魄,卻是至死不知與我等有關。」

    皓晟頓了一頓,又道:「騰野一除,炎營自然再沒人可與爹爹爭位,今天爹爹已順利坐上國師之位,他日李代桃疆,也不過是水過渠成之事。只不知爹爹卻是為何憂心忡忡?」

    狂神沉呤片刻,緩緩道:「我苦心積慮,布下這右玉之局,不道共工那廝卻是自命大義,私放蚩尤。這放虎歸山,蚩尤回營之後,必將大舉進攻九隅之地,現在我們與炎帝已是同舟共濟,若他有難,我們是唇亡齒寒,又如何不憂?」皓晟道:「蚩尤諸將中『百里清酥』,元氣一時難復,而且他要往西大舉進攻,途中仍有不少關卡,依晟兒之計,爹爹何不借此機會,安排騰野餘黨鎮守邊關,勝固然可喜,縱使不敵,我們身邊也可是借刀殺得一些異議之徒。那麼爹爹在炎營中的地位,便是堅如磐石了!」

    狂神聽得皓晟之言,面上露出一種十分奇怪的表情,是喜?是怒?竟連皓晟也琢磨不透。只見狂神最後緩緩點頭道:「不錯不錯,晟兒計策,果然妙絕!為父再三思慮,縱使九隅不保,還可往西投奔軒轅,這樣我們在炎帝身邊地位,可確保無憂!」

    父子二人相對會心一笑,笑聲蕩於大帳,久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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