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章 五子連環 文 / 天微
蚩尤一行回得大營,只見囚牛、睚眥、蒲牢等將正在夾道相迎,見得大王回營,人人面上都是喜動顏色。這時一個兵士急急來報道:「報告大王,嘲風、霸下將軍已然安葬完畢,還請大王一移玉駕。」蚩尤點頭道:「葬好了嗎,好好好,兄弟的葬處,我是一定要去看的。」說著對蚩尤諸將道:「我們都一起去吧!」
嘲風的墓安置在隨城之效虯突「借jing還元」之地的左旁,霸下被萬躉巨石壓成肉醬,屍骨不全,因此僅立了個碑,以作追憶。蚩尤等到得墓前,只覺曠野蕭條,聲逐猿悲,眾人思及二人功績,心下更是慼慼。
囚牛與嘲風相交最深,自嘲風逝後,他每天必到墓前撫琴而歌。這刻與眾人齊來,悲淒之生更生,於是盤膝而坐,將琴橫放膝上,撫琴長歌:「如可贖兮,人百其身。雖有惠音兮,莫過韶锪,雖有騰蛇兮,終僕一壑…….」聲音悲慼,如泣如訴。
蚩尤感懷神傷,長聲歎道:「嘲風、霸下兩位將軍,你們為護主而亡,忠臣烈骨,天地可鑒!今天我蚩尤向你們拜下,希望你們在天之靈,佑我蚩尤部族!」說著俯身便拜,眾人跟隨蚩尤,也都紛紛下拜。
睚眥扼腕恨道:「嘲大哥、霸大哥,你放心,他日我們必定踏平九隅,為你二人報仇。」蚩尤朗聲道:「不錯,他日我蚩尤大軍必踏平九隅,為你二人報仇。」說話間,他手中神叉不住震動,似有共鳴。丞相負屭看在眼中,面上憂色似是更深。
眾人回到大營,蚩尤向負屭道:「丞相,目前我部神兵已得,對下一步的部署丞相有何高見?」負屭道:「戰爭除了軍隊的戰鬥力,其中策略、兵隊人數、軍備、糧餉都十分重要,我看大王不如乘這幾月休養之機,首先將我軍加以操練,另外加緊頒布鼓勵生產糧食和人口的命令。此外,我蚩尤十二將這次連折兩員,再加上熊睨、鷹隼、豹坤三人叛主,如今存下的不過七人,選拔人材,也是重中之重啊!」
蚩尤道:「嘲風有兩個兒子,丞相認為如何?可否擔當重任?」負屭道:「嘲風二子嘲摯、嘲貉不過是碌碌之輩,臣以為並不可擔當重任!」蚩尤道:「但我心中對嘲霸二人甚是內疚,這樣吧,我還是將嘲摯、嘲貉封為參軍,視他們表現再作打算吧!」負屭道:「參軍倒是不妨,不過臣下還有一人舉薦!」
蚩尤喜道:「丞相快說!」負屭道:「我想舉薦的是囚牛之女囚儀!」蚩尤皺眉道:「一介女流,又怎可擔當大事?」負屭道:「囚儀雖為女流,但博學多才,心思細密。臣下認為,以她之才貌,進可貴為部母,退可輔助三軍!」
負屭所說句句都是實情,但百密一疏,他卻不知蚩尤已是心有所屬。只見蚩尤眉頭深鎖,不悅道:「我還是認為她一介女流,不可隨意干擾部眾中的大事。這樣吧,丞相再說一些人來,待我反覆斟酌。」負屭見蚩尤不喜,只好作罷,於是又提出一些人物,供蚩尤定奪。
王臣這一計議,竟討論了整整一天一夜。待九隅進攻大計初定,天邊已現浮白,雄雞已在叫嘯。這時一兵士急急前來,似有急事相報。
蚩尤道:「說!」那兵士道:「據前方探子報,炎帝已將三軍部署妥當。」蚩尤道:「好,快說來聽聽,我就看看這炎帝是如何安排的!」那兵士道:「炎帝部署狂神守大同,炎居守宣化,共工守新平,應虎守天鎮,盤光守鎮宏。」蚩尤道:「哦,盤光那廝有勇無謀,炎帝竟派他守最為薄弱的鎮宏,那不是給我軍佔了個大便宜?」
負屭搖頭道:「大王這話差矣,炎帝之著看拙實巧,他布這五子連環實是顧首及尾,子子相應!」蚩尤奇道:「五子連環?」負屭道:「正是,他安排盤光首當其衝,是想借仗盤光之勇猛凶悍,只要鎮宏城可守得半月不失,待我軍人困馬乏,而兩旁應虎、共工的軍隊便可從兩翼向我軍夾擊,到時我軍三面受敵,自是不得不退。而我軍即使早有準備,棄鎮宏而首攻天鎮,而同樣兩旁共工、盤光的軍隊又可挾擊,況且眾關之中,只有鎮宏最弱,其餘諸鎮,只要糧草充足,只怕守一二個月都不成問題!」
蚩尤歎道:「對呀,他遣盤光守薄弱之位,正是想誘我軍生輕敵之心,若果真如此,便正中這老賊下懷!」負屭道:「大王,這炎帝大智若愚,並不可輕易忽視。」蚩尤道:「那麼依丞相之見如何?」
負屭道:「現在我軍已在前線虛張聲勢,料炎部必是死守各城,決想不到我部此舉不過是以攻為守,休養生息,但從目前之勢,炎帝的五子連環,首尾相連,環環相扣,要破之又決非易事…….大王,且待我好好想想…….」
負屭沉呤半響,緩緩道:「大王!」蚩尤喜道:「莫非丞相已有主意了?」負屭搖頭道:「恕臣愚昧,目前還未有良策。但臣想凡事有立必然有破,天下決無立而不破的道理,這五子連環雖是環環相扣,但卻也許就是它的破綻!」蚩尤道:「丞相的意思是……」負屭道:「臣下認為這環環相扣的前提是五子同心,但若守城的五將並不同心,我們便有機可乘!」
蚩尤道:「但現在他們大難當前,同仇敵愾,又怎麼會不同心呢?」負屭道:「大難當前,自然是人人同心,但大難去了呢?」蚩尤道:「丞相的意思是……」負屭在他耳邊細語一番,只說得蚩尤眉飛色舞,點頭微笑。
而在炎帝營中,眾人正為炎帝巧妙佈局而把盞交歡。
狂神笑道:「炎王,大公子這次巧設五子連環之局果然絕妙啊!」原來這五子連環的佈局竟是炎柱所想出,他為人靦碘內斂,聽狂神這麼一稱讚,不由臉紅過耳,道:「這不過是紙上談兵而已,能不能奏效還不好說。」狂神笑道:「這五子連環佈局慎密,天衣無縫,還豈能不可奏效?大公子真是過嫌了。」
盤光一旁也笑道:「不錯,大公子運籌帷幄,這五子連環,環環相扣,無論蚩尤想要攻向那方,兩邊的兵馬便可將其圍而殲之,巧計呀巧計!」炎帝聽他們稱讚自己的兒子,便如聽到稱讚自己一般,一時心情大暢,連呼酐鬥。
而一邊炎帝二子炎居聽眾人稱讚大哥,面上呈有不悅之色,狂神乃老奸巨滑之徒,這情形自是放在眼中,於是心中盤算,已有計較。這時酒過三巡,只聽應虎含淚對炎帝道:「義父,明日一早我們便要赴往諸鎮,孩兒便不能留在身邊服侍您了,您在孩兒走後,還請多多保重!」
炎帝平日對這義子甚是關愛,此刻即將分別,心中也不禁有些感傷,但面上卻裝作大度地哈哈一笑道:「傻孩兒,這又不是什麼生離死別的,你又何必悲傷,來來來,咱們父子再喝一碗,就當是為父為你餞行。」說罷將面前兩隻大碗倒滿了酒,二人一乾而盡。
這一宴直到夜深才結束,待眾人回到各自帳中,皓晟見父親面呈喜色,不由奇道:「爹爹,大戰前夕,只不知是什麼事讓你如此高興?」狂神道:「大戰前夕?只怕真正的大戰不在蚩尤,而在簫牆之內啊!」
皓晟懵然道:「孩兒不懂爹爹所指,還請爹爹明說!」狂神道:「晟兒,你難道忘了爹爹曾經跟你提過的李代桃疆之說嗎?」皓晟道:「但現在大敵當前,我們又非人心所向,時機又怎會成熟?」
狂神道:「現在當然不行,但想來也不會遠了。」皓晟奇道:「爹爹何出此言?」
狂神笑道:「今天為父參與炎帝的餞別宴,發現其中炎居對其兄炎柱頗有不滿的神色。」皓晟奇道:「炎柱雖聞有大才,但一向疏於從政,又怎麼會惹其弟不滿?」
狂神搖頭道:「這你可是有所不知,只因這次佈署守軍,炎帝從了炎柱的『五子連環』之策,那炎居心胸狹隘,自是頗有不滿。」皓晟歎道:「這『五子連環』本是絕世好策,炎居幸有這麼一個滿腹才華而有不喜爭名爭功的大哥卻不懂珍惜,真是可悲已極。但孩兒還是不明白,即便如此,我們時機還是不成熟呀!」
狂神道:「蚩尤大軍虛張聲勢,引而不發,難道你看不出這是他們的以攻為守之計?」皓晟道:「依孩兒之見,他們不過是養精蓄銳,只待他們蚩尤諸將內力一復,便可大舉進攻!」
狂神看著皓晟,不由點頭笑道:「晟兒果然高明,不過可惜有炎柱的『五子連環』,他們攻是攻不來的。」皓晟道:「為什麼?」狂神道:「炎柱『五子連環』之策將炎帝二十萬大軍分居五個重鎮,這五鎮又相距不過百里,只要任何一鎮被攻,只要守得住十天以上,在旁兩鎮已可出兵相護,這時十二萬大軍分三路挾擊,試問蚩尤又如何抵擋?」
皓晟道:「那麼這和我們的李代桃疆之計又有什麼關係呢?」狂神笑道:「這關係就大了,與蚩尤這一戰,我們奉守至關重要的大同關口,炎帝部族皆信服勇者,但憑我們的武藝才能,足可在這一戰中守得人心,這是其一。」皓晟凝神靜聽,不敢有所疏忽。
狂神頓了一頓,繼續說道:「然後其中的關鍵便在於得勝回部之後。「皓晟奇道:「回部之後?」狂神微笑道:「此刻大敵當前,眾人不得不擰成一團繩,同抗外敵,而外敵一除,那麼形勢就不一樣了。」
皓晟道:「爹爹的意思是炎居會發難?」狂神哈哈一笑道:「正是。他現在文不如炎柱,武不如應虎,發難是遲早的事。嘻嘻,以他之xing,就算他還不想發難,難道我們還不可以挑拔其間,逼他發難麼?」皓晟俯掌笑道:「然後父親的意思便是想鶴蚌相爭,漁翁得利了?」
狂神哈哈笑道:「正是。炎柱是人心向背,但不如炎居陰險狡猾。若他被炎居害了,我們便可借此為由,一舉將炎居滅了。炎帝沒了兒子,到時整個炎營的人心,還不是向著我們父子的?」皓晟聞言沉呤道:「不過爹爹,如果炎居害不成炎柱呢?」
狂神道:「你怎麼就那麼個木頭腦袋,如果炎居害不成,難道我們不可以殺了炎柱而嫁禍於他麼?」皓晟一拍腦袋,大笑道:「那也是,那也是,爹爹好計,好計!」
然後父子二人再討論一些細枝末節,直至通宵達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