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三章 真相大白 文 / 天微
只聽姬氏也是凜然一驚道:「隱哥,你說什麼,我怎麼未聽你提過?」後隱道:「當日應瑞兄弟交給玉珮給我以後,遇風夷,遭追殺,最後應瑞兄弟戰死,我也折臂不支,再後來你我天各一方,幸蚩尤王相助才得以重聚,這些你也知道的。而那玉珮…那玉珮在我醒後便也不知所蹤,而且瑞弟已死,所以我也就沒再提起……」
只聽姬氏道:「那麼說應瑞便是我嫡親哥哥了,不,這不可能…….」說話間聲音都驚得變了。後隱將妻子緊緊摟住,柔聲安慰道:「姬兒,不必緊張,只可惜現在瑞弟已死,不然就可以真相大白了……咦,不過…」他似是想到了什麼,語氣中欲言又止。
姬氏急問道:「不過什麼?」後隱歎道:「我忽然想到了當日瑞弟與魁都交戰的情景,其中某些疑點一直想不明白,現在聽姬兒一說,好像又明白了幾分!」姬氏奇道:」什麼疑點?」後隱道:「我清楚地記得當時魁都說他奉的是神農與軒轅黃帝的雙重密令,這讓人好生奇怪,這神農要查你下落,瑞弟辦事不力要查辦之倒也情有可原,但軒轅黃帝又何必橫插一手呢?」
姬氏沉呤道:「軒轅大哥橫加插手,這著實令人奇怪。」只聽後隱繼續道:「而瑞弟當時要將玉珮托我轉交給你,我那時想既然瑞弟已得悉你的身份,卻為何不供出以保平安呢?當時我還以為是我與瑞弟八拜之交的緣故,今天才知道,卻並非完全如此!」
這時姬氏也恍然道:「原來瑞哥已是知道我是他親妹的身份,於是一直庇護於我……」後隱道:「所以神農軒轅yu借口瑞弟尋你不著而致瑞弟於死地,神農不yu世人知道他妻子還有一個流落在外的兒子,而軒轅黃帝當然也不想他有一個出身草莽的兄弟的事實傳出去…….」
應龍聽到這裡不由頭腦一陣暈旋,原來事情的來龍去脈竟是如此曲折離奇,他的父親原來竟是鸞鳳父親的結拜兄弟,鸞鳳母親的哥哥,又是將他養育成人的軒轅黃帝的嫡親兄弟,而軒轅黃帝卻又是暗害他父親的主謀之一,這其中關係的千絲萬縷,一下子全都湧了上來,他只覺頭腦一時清醒,一時迷糊,忽然長立起身,逕直向屋裡走去。
後隱乍見應龍,不由大吃一驚道:「你…你來幹什麼,我的女兒呢,你把她怎麼樣了?」話音剛落,便聽見鸞鳳的聲音從應龍身後傳出道:「爹爹,我在這裡呢!」說著只見一道人影向後隱懷裡撲去。
後隱張目一看,原來竟是日夜牽掛著的女兒,他雙手捧著女兒的臉龐,小心道:「乖女兒,讓爹爹好好看看有沒有瘦了!」鸞鳳看著後隱,雙目又變得通紅道:「爹爹,女兒沒瘦,但爹爹你額上的皺紋,鬢上的白髮卻是越來越多了!」後隱果然見女兒不但沒有瘦,而且光彩更勝以前,心中一暢,於是哈哈大笑道:「爹爹老了嘛,這又有什麼奇怪的?」鸞鳳道聲「爹爹」,便伏於後隱懷中抽噎不已。
而一旁姬氏看著應龍,雖是從未見過,卻有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你是……」應龍道:「我叫應龍,剛才你們所說的應瑞便是我爹爹……」「什麼?」後隱姬氏聽得這話都同時大吃一驚,後隱與女兒多月未見,此刻也顧不得享受天倫之樂,只把鸞鳳輕輕放於一邊,走到應龍面前道:「你….你說什麼?」
應龍面無表情,只淡淡道:「我說我是應瑞的兒子!」後隱仔細端詳,越看他越似有應瑞的感覺,但還是遲疑道:「但你…你不是熊睨鷹隼的徒弟麼?又怎麼會是我應兄弟的兒子……」
提起兩位師父,應龍的眼中不禁放出光來,他指著後隱冷冷道:「你….你還有臉提我師父?」鸞鳳見應龍面色忽然變得如此可怖,不由驚叫道:「阿龍哥,這….這是我爹爹!」
應龍深深吸了一口氣,讓心情稍稍安定一下,才緩緩道:「我想聽聽你為什麼逼死我兩個師父。」後隱奇道:「你…難道你母親沒和你說麼,熊睨可是殺害你父親的兇手之一啊,雖說是奉命在身,但卻責無旁貸呀!而且他是因愧自盡,難道你不知道麼?」
「什麼?!」這話猶如一個睛天霹靂,重重地擊在應龍心上。他自小和母親兄弟失散,他母親還未來得及說得這些,便已離開了他。在他小小的生命中,軒轅黃帝,熊睨、鷹隼兩位師父,便是他的童年最重要的構成部分…….但現在一個又一個殘酷的事實,便如驚濤駭浪般向他襲來,讓他還不是十分成熟的心靈遭受一個又一個無情的打擊,這叫他又如何經受得住?於是他大吼一聲,竟是轉頭奪門而出。
鸞鳳驚叫一聲「阿龍哥」,便欲起身追上,卻被後隱一把拉住,鸞鳳淚眼漣漣道:「爹爹……」後隱和聲道:「你讓他先靜一靜吧!主謀害他父親的人是他嫡親叔叔,最疼愛他的師父是他的殺父仇人,一時之間,你叫他如何接受得了?…」
再說應龍轉身出門,他咋知真相,心如死灰,這一路狂奔,也不知奔了多久,只奔得點蒼腳下,方才逐漸停了下來。只剛一停下,又覺得心如刀割,一種莫名的疼痛牽扯著五臟六腑,說不出的哀傷難受。
他抬頭看去,只見遠處有一座奇峰,百丈注懸,刀刃倒危,說不出的險峻雄奇。他心中難受,尋思當日二師便葬於其中,如今得知真相,思師心切,便越加發狂似的飛奔上山。
點蒼之上三峰積雪,深松寒ri,熊鷹所葬之處不過比周圍稍稍隆起,也不過是一掊積雪。應龍想及兩位先師一代英豪,死後卻連個墓碑也沒有,心中難過,雙膝跪地,仰天而泣。
但更為讓他難受的是,事實的真相是平生最敬重的師父竟是殺害他父親的兇手之一,他原對後隱間接逼死他師父耿耿於懷,但實際上後隱卻又是為他父親而已,這其中種種,究竟又是孰是孰非?他心中百感交集,只覺一口悶氣鬱在心頭,吸不入,宣不出,其中的不適難過,卻只有他自己懂得。
「為什麼!為什麼事實竟是這樣!」他雙目泣血,仰天高呼,聲音高亢,只震得深松上的積雪嘩嘩直落。山中寒風吹過,痛泣聲、落雪聲、風聲交積成一片,如泣如訴,更添悲愴之情。應龍一口氣湧上心頭,竟是昏了過去。
待應龍悠悠醒轉,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但只覺心中還是悶悶作痛,說不出的難受,忽然他感到身上一物在不住震動,他下意識一摸,原來竟是在神山所得的神器重生之皿。
他將神器掏了出來,只覺器皿上奇形怪狀的文字,似與心情的激越震盪在遙相感應,他心下一動:誅大哥曾說這重生皿可使主人經幻滅重生之後,便可忘記以往的憂傷悲痛,只不知是真是假?他只凝神看著神器,心下如波濤洶湧,起伏不定。
忽然旁邊傳出一縷柔和的聲音道:「當然是真的!」一人從冰峰一角緩緩走了出來。應龍定睛一看,來的是一位陌生人,白髮蒼蒼,清瘦灌矍,道骨仙風,但雙眼清澈有神,似有七八十歲,又像只有五六十歲的樣子。
應龍奇道:「你是誰?……我又未曾說話,你又怎知我心中所想?」來人笑道:「得道之人,觀其貌,察其行便可知內裡乾坤,又何需定要聞言才知其心中所思?」當時人所說的道,並非老子「道家」的道,而是所謂可通天徹地的「天道」。
應龍見來人氣宇不凡,心中好奇之意更生,但神色間已是不敢怠慢,雙手一揖,問道:「小子剛才無禮,敢問先生高姓大名。」他這是第二次相問,只見來人微微一笑道:「我叫姬垌,你喚我姬老先生也罷,姬伯伯也罷,都不過是一個稱呼而已。」
「姬垌?」應龍咋聽「姬垌」一名,不由大吃一驚,原來他曾聽鷹隼師父說過,傳說中神農有一堂侄,半月能語,三歲能字,還不滿二十歲,文才武功,已是無一不通。但這佼佼之材卻不知怎的,竟然在風華正盛之時離家出走,飄泊他方,不知所蹤。後來有人傳說他雲遊四方,已近半仙;也有人傳說他自立門戶,已成為一代宗師,但具體是怎麼樣,卻是從未有人見過。
姬垌見應龍神色大變,不由微微笑道:「怎麼,是我相貌太過古怪,把你嚇著了嗎?」應龍回過神來,嘴中連忙道:「不是不是,只是前輩大名,小子早有聽聞,一時動容,多有失態,望前輩莫怪。」
姬垌搖頭道:「我剛才看你感傷悲慟,似是重情重義,不道你卻是如此老成世故,實在太令我失望了!」應龍臉上一紅,心下想這前輩高人性情古怪,自己過於多禮他反而不悅,一時征在當地,不知該說些什麼。
姬垌見他呆呆發征,神色反而大悅道:「小子,你身上真的有重生之皿麼?」應龍道聲「是」,恭恭敬敬將神器拿出,奉於姬垌面前。姬垌仔細端詳這重生皿,只見它外形雖和普通石製器皿並無大異,但石質細膩,皎白如雪,那皿上文字雖然古怪,但一筆一劃,如矯捷飛龍,入石三分。
他看罷不禁滋滋稱奇,面呈喜色,不住歎道:「重生之皿,果然是重生之皿,外拙內巧,不錯不錯!」說著yu用手觸摸皿身,不料一觸之下,如遭電擊,他立即將手縮回,再看應手雙手持皿,眼中不由露出驚疑之色。
應龍猛然記起誅顛當日所說神器認主之說,於是心中大是不安,忙對姬垌詳述當日取重生皿時的情景,姬垌細細聽完,面上表情化驚為喜,右手不住撫著頜下長鬚,笑道:「難怪,難怪。」
應龍忽然雙膝跪地道:「前輩,晚輩有一事相求,盼前輩可以答應。」姬垌正聽得高興,忽見應龍跪下,忙不迭雙手將他扶起道:「小子,有話可以慢慢說,有何必行此大禮!」應龍泣道:「晚輩想借此重生之皿,忘卻以前的種種傷心往事。但晚輩不知其法,望前輩可以出手相助!」
姬垌沉呤道:「你滴血皿身,神器已認你為主人,主人要用神兵,倒也並非不可。不過……」應龍聽他這樣說,知他必有辦法,於是求道:「還望前輩成全!」姬垌面色一變,忽道:「但你可知其中後果?」
應龍毅然道:「只要能忘卻這些令我生不如死的事實,縱是千刀萬剮,身首異處,那又如何?」姬垌來回踱了幾步,緩緩道:「千刀萬剮,身首異處倒是不會,但這重生皿一起作用,你所有悲傷慘痛或可消逝,但這人間至愛至情,可也需隨之無影無蹤,你可以接受麼?」
這些其實當日誅顛也曾說過,但當時應龍並不知他身世的去脈來龍,因此不以為然,今非昔比,他現在所受的煎熬,比之當天得知二師仙逝,還要苦不堪言,但要他說忘記今生所愛,他又似乎難以抉擇,於是心下躊躇,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