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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52節:孤軍作戰的素質她有沒有? 文 / 海巖

    潘隊長的目的於是達到了,他掐了煙,扔在地上,又踩上去搓了搓,把可能還有的火星搓滅,然後回到了會議室。會議室裡,處長和市局的幾個人正討論得熱烈,方案越來越詳細,已漸漸成形。見潘隊長進來,市局的人便把他們剛才議的方案跟他說——怎麼假裝把安心和毛傑一起押到看守所去,路上怎麼製造意外讓他們逃脫……等等,聽起來天衣無縫。而市局的人在口氣上,也聽得出還是想爭取老潘轉變態度。儘管老潘在這屋子裡職務最低,但他資格老,操作方面經驗豐富,而且,執行這個方案得靠他的隊伍。所以他們都希望他思想上能通,大家思想一致下面的行動才會進行得順利。

    潘隊長聽著,沒有再說一句反對的話,默然點著頭,表示服從。於是市局的人便決定就這麼辦了,他們馬上讓人通知老錢他們終止審訊,然後把隊裡的幾個頭頭都叫到會議室裡,佈置任務。大家都來了,聽市局的人介紹方案,下達命令。不料市局的人剛一開口說了沒幾句,剛才一直負責突審毛傑的副隊長老錢就打斷了他:」不行啊,安心和這個傢伙剛才已經碰過面了,他知道安心的身份!」

    省裡的處長臉色馬上變了,沉不住氣地叫起來:」他不是不知道嗎,怎麼又知道了?」」剛才安心到審訊室去取審訊筆錄那小子看見了嘛。」」取什麼筆錄啊,誰叫她去的!」」我們也不知道你們想安排她打進去啊,再說安心幹這事行嗎?」」怎麼不行,你們不要低估了女同志的勇氣和智慧,今天你們這個誘捕行動她不也是頭一次參加嗎,人家幹得很好嘛!」」哎喲,這個任務跟那個可不一樣,這個是要她一個人深入進去,孤軍作戰的素質她有沒有?……」

    一通互相的爭辯、埋怨和指責,但一切都為時已晚,都沒有了任何意義。這場戲的導演者——潘隊長,光在一邊抽煙來著,什麼話也沒說。那位處長一開始還懷疑地斜了老潘一眼,老潘也裝沒看見。

    接下來,他們把安心叫到了會議室。由處長、市局的人,還有潘隊長和錢副隊長,一起又問了她一遍——和毛傑怎麼認識的、交往多久、對他都掌握些什麼……等等。其實安心仔細想想,她對毛傑什麼也不掌握,除了他的激烈的個性,他自稱幫家裡做點生意什麼的,其他所知不多。她知道他家裡有爸爸、媽媽,還有一個哥哥,但這些人安心都沒見過。倒不是毛傑有意瞞著什麼,而是她後來並無深入瞭解毛傑的需求。她和他只是短短的一段插曲,她曾預感到這插曲要不早點結束終究會給她帶來麻煩,只是沒想到麻煩最後來得這麼大!

    在安心提供的情況中,唯一有現實價值的,就是毛傑的家庭住址。老潘建議,必須立即行動,搜查毛傑的家。毛傑已經被捕三個小時了,如果他有同夥的話,他接了貨遲遲不露面肯定會引起同夥警覺的,說不定他們已經在銷毀和轉移罪證。

    老潘的這個意見,省裡的處長馬上同意了。於是人馬出動,由安心帶路,分三輛汽車,十幾個人,乘夜色,風馳電掣般地直撲毛傑的家來了。

    安心只去過毛傑家一次,就是他們頭回見面的那次,那次也是夜裡,在夜色中她還能找到一些當時的印象。她帶著那幾輛車子,和車裡塞滿的全副武裝的警察,穿街過巷,亮著明晃晃的大燈,在那些舊的帶著些溫情的印象中開過去。

    她印象中毛傑的家在勞動劇場的附近,他們的車子在那一片街巷中轉來轉去,終於,她找到了那個地方。一點沒錯,她想起來那是個挺大的獨院,門前有好幾棵參天大樹,黑夜中只記得樹的華蓋黑壓壓的一片,把小院庇護得裡外三層,感覺很隱秘的。她記得毛家的正門挺大,院裡還養了狗。那天安心跟毛傑來這兒因為不想讓狗半夜三更叫起來,是從後門進的屋。

    她把他們帶到了後門,四周很安靜。警察們熄了車燈,下了車。潘隊長指揮部分人往前門去,另一部分人去守住東西兩邊的圍牆,潘隊長自己則帶人去敲毛家的後門。

    後門剛被敲響,前院的狗便狂叫起來,叫門的緝毒隊員不得不加大力量,把門敲得更響。沒敲幾下突然前院響起了槍聲:」啪!啪!啪啪啪!」槍響得沒有規律、很倉促,連潘隊長看上去都有點意外。他馬上衝身邊的隊員們喊了一聲:」撞開!」幾個隊員一齊上去,用肩膀**地撞門。但後門和前門一樣,都是鐵門,以肉撞鐵,如卵擊石,那門紋絲沒動。

    前邊的槍聲很密了,連安心都聽得出來,已經是一場混戰。潘隊長就更聽得出來,哪些槍是我們的」6si式」、」七九式」手槍的聲音,哪些不是。從槍聲上他可以判斷,我們的人佔了優勢。這時有人建議增援前門,老潘沒有理睬,但他只留了兩個人繼續虛張聲勢地撞門,其餘人都去加強對四面院牆的包圍。他讓安心馬上回車裡去,後門也很不安全,他命令她馬上離開,自己則衝到前門去了。

    安心沒想到,她一點也沒想到會發生戰鬥。她聽到了這激烈的、近在咫尺的槍響,彷彿才意識到這一切都不是夢,都不是誤會,不是虛驚,一切都是真的。這場突然爆發的沒有任何預備的戰鬥讓她很難與那個扮相新潮,很精神、很酷、很直爽、很熱情、很追她的男孩毛傑連在一起,但這一切卻如此迅速地,讓她不及思索地發生在眼前。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回車上躲著去,她向車子隱蔽的地方走了幾步又突然停下。她意識到自己並不是這個案件中一個需要保護的證人,而是緝毒大隊的一名戰士,在戰鬥中她不應該躲到安全的地方苟且偷生。可她不回車裡又能去幹點什麼?她連槍都沒帶,她衝進去什麼作用都沒有弄不好還添亂還得讓人保護她。她一時不知進退,下意識地轉回身順著院牆往正門那邊走,腦子裡並不明確要去正門幹什麼。天很黑,她幾乎看不清這一段院牆有沒有人把守,就在這時,槍聲像是很整齊地突然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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